第9章 三回她都想給陳喻報告有情況了

小朋友學三遍就會的動作,她練到第五遍還是不得章法。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她的笨拙就變成了笑柄。

老師安慰她,說她只是因為個子太高了才會肢體不協調。她坐在教室的地板上,羨慕地看着其他小女孩兒們,恨不得自己能一夜之間變成個身體靈活的小矮子。

“我挺喜歡跳舞的,心想跟不上就跟不上呗,反正我喜歡就行。”章曼姿端起水杯,喝了口沁涼微酸的檸檬水,“可兒童節的那天,除我以外所有人都上臺表演了。”

大家都在臺下的時候還不覺得,當其他人紛紛從座位上離開後,被留下來的那一個就顯得格外孤獨而突兀。

小小的章曼姿控制不住委屈的淚水,一邊看着臺上的表演,一邊聽到附近有人議論她。

“你們看那小孩兒在哭。”

“她怎麽一個人在那裏?”

“肯定是跳得差呗,不能放上去丢人。”

大人們自以為說得很小聲,卻沒想到全被她聽見了耳中。章曼姿想她不應該哭的,不然別人或許不會留意到她。

可是越這麽想,眼淚就越是止不住。

最後她終于站起身,一路撞開其他人的板凳,一個人跑進了衛生間裏。

她哭得滿臉都是淚,擦過臉的手上也濕漉漉的。她擰開水龍頭,想把臉上手上的淚水全洗掉。

嘩啦作響的水聲蓋過了她小聲的啜泣,她攤開稚嫩的手掌,發現淚水早就和自來水混在一起,誰也不會發現她哭過了。

從那一刻起,她從這個行為裏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心裏的石頭像是落了地,踏實地傳遞給她一份不願意再被單獨留在臺下的固執。

她像是跟周圍所有人都較上了勁,兒童節剛過,就扭着父母給她找了一家私人舞蹈培訓班,每天離開幼兒園後就一頭紮進舞蹈教室裏,不練到父母接她回去吃晚飯不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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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的兒童節,她不僅站上了舞臺,還成了最中間領舞的那一個。

從那以後,不服輸的性格便在她身體裏留下了烙印。每當她感到緊張不安的時候,只要從水裏獲取一點安全感,她就相信自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就是這麽一回事啦。”章曼姿攤開雙手,表示回憶到此結束。

江樓的手指輕敲着杯壁,默默地把那幾個素未謀面的大人罵了一通,但與此同時他又暗自松了口氣。

比他想像中要好,盡管确實是由于童年時的挫折所造成,但它帶給章曼姿的影響卻是正面的。

只不過稍微過頭了一點。

不服輸不是壞事,但容易帶給她過大的壓力。

所以才會導致她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果斷放棄已經取得的成就,毅然而然地奔赴異國他鄉深造,對于黃金期就那麽十來年的女演員而言,她三年前的決定無異于是一場充滿風險的賭注。

“你以後先捏這個試試。”思考許久,江樓指了指那個可笑的減壓器,顯然并沒有指望它能派上多麽神奇的功效,“如果還是不行,我想你可以試着把壓力轉嫁給我。”

懶蛋蛋噗地吐出一口奶黃餡,章曼姿說:“那怎麽行。”

“為什麽不行?我可是你男朋友。”他堅定地說。

章曼姿用手指沾着杯底的水珠,在吧臺上畫出一個哭臉:“但是……”

“沒什麽但是,別人怎麽評價我都不在乎,這說明我抗壓能力比你強多了。”江樓一本正經地看着她,目光中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持。

“你抗壓能力強?”她反問。

江樓一愣,覺察出她指的是從前離家出走那一系列計劃,将手背抵在嘴邊,他幹咳一聲說:“小時候不算。”

章曼姿還是有些猶豫,現代社會節奏太快,如今誰沒個心理壓力,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她如果想要發洩內心的負擔,大可以約個心理醫生聊一聊。

戀愛應該是讓彼此快樂的事,她不願意把江樓當成垃圾桶一樣倒苦水。

畢竟她一直以來是想寵着他的。

不知是哪一道眼神出賣了她內心的想法,江樓嘆了口氣:“我是個男人,照顧自己的女人是理所當然的事。”

下午的陽光一點點從窗外鑽進來,角度恰好地落在江樓半張臉上。

沐浴着陽光的那一面,他的皮膚顯得很白,清冷的模樣令人想躺在他的懷裏,看他方寸大亂地紅了耳朵。

而陽光照不到的那一面,陰影為他立體的輪廓打造出更多一層的深邃,脈脈含情的眼睛裏藏着他鄭重的承諾。

章曼姿想,江樓确實擁有矛盾而統一的兩張面孔。否則怎麽會讓她一邊想寵着,一邊卻又想依賴。

當她點頭答應的剎那,江樓把礙事的減壓玩具從她手裏抽了出來,換上自己的手和她握在一起,手指糾纏着不分彼此,像是把兩個人之間的界線都模糊成一片暖暖的光。

掌心癢癢地被人撓着,章曼姿踢了踢他那張高腳凳:“別趁機耍流氓。”

“我沒有。”江樓低聲笑着,先前被章曼姿用手冰過的鎖骨外那層布料還留着一小塊暈染開的水跡,随着他輕笑時身體的抖動,那塊水跡就在她眼前晃動着。

真的只有一小塊,還不如玻璃杯的杯底大。

但是那半透明的布料下隐隐映出的皮膚,卻讓章曼姿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她突然有點渴。

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指尖輕輕地按上那片水跡,落在白色的襯衫上,如同那張黑白地圖上的一顆小紅心。

江樓呼吸一滞,章曼姿的手指像是帶着看不見的電流,輕而易舉地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電流順着鎖骨往下,蔓延到他的胸膛,呼吸如同被控制了一般,只能随着她的指尖起伏而變換。

一呼一吸,一起一落。

在她的手還想繼續往下時,江樓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失控之下的力道讓他手臂的青筋微微凸起,和章曼姿想像中一樣,呈現出充滿力量的性感。

“曼姿,”他的喉嚨裏像是着了火,聲音沙啞而低沉,“你……”

章曼姿挑起秀麗的眉毛:“我怎麽?”

江樓一時詞窮,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要用怎樣的措詞,才足夠響應她無聲的邀請。

她往前探出身體,手掌帶着和他不相上下的溫度,輕啓的嘴唇在他眼前吐露出最原始的誘惑:“不是說了嗎?拍完戲回來,讓你做男人。”

自從搬進這套房子以來,江樓是頭一回感到不耐煩。

客廳太大了,走廊也太長了,他好像在沙漠中漫步了許多年,卻遲遲無法靠近那一片清甜的湖水。

等到卧室的門被撞開,江樓只感覺一切都亂了。

他們衣衫不整,發絲淩亂,彼此眼中都躍動着無法熄滅的火焰。

當他溫柔地把章曼姿放到床上時,她輕笑着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扣住他的手腕,教他怎麽解開她身上最後一層束縛。

粗重的呼吸甚至無法連貫,江樓閉上眼,也無法将那一瞬間看到的活色生香從腦海中抹開,他想或許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一刻。

章曼姿揚起下巴,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在枕頭上散開,她親了親江樓的喉結,雙手抵着他繃緊的肌肉:“慢慢來,我教你。”

“不用教。”江樓的眼眶泛着紅,他俯下身在她頸側輕輕地咬着,“我看過書,知道該怎麽做。”

章曼姿一時啞然,笑了笑放松身體,決定把一切都交給他來主宰。

居然提前專門看過書,并且還認真地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他一定意識不到這樣的行為顯得他有多青澀,就像他絕對發現不了,他壓抑着沖動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她,把她當作珍寶般捧在手心裏的模樣有多誘人一樣。

她的小男朋友,真的太可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懶蛋蛋真的挺減壓的呢,當然我還是更推薦尖叫雞(突然剎車

☆、第 55 章

晚上十點多,章曼姿醒來,縮在蓬松的被子裏往身旁摸了一手。床單上還殘留着江樓的體溫,人卻已經不見了。

卧室的門沒有關嚴,留出一小道縫透出走廊的光線,章曼姿沒有急着起床去看他在做什麽,而是将臉藏進被子裏,想起從下午纏綿到夜幕降臨的一切,回味之餘還有些恍惚的感覺。

何岚沒有說錯,當真是聽話懂事體力好。

然而體力好并不代表技術好。事實證明,理論知識掌握得再充分,輪到實踐時總會出現不盡如人意的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江樓簡直是混亂的,他怕把她弄疼了,又怕自己表現得不好,像個找不到解題竅門的笨學生一般慌張,後來還是靠章曼姿一步步地教,才沒鬧出個臨陣脫逃的笑話。

可他又是聰明的。

本來考慮到他沒有經驗,章曼姿沒指望過和他的第一次會有多盡興。可是到了後來,她卻不得不承認,江樓的服務确實令她十分享受。

在彼此的默契達到巅峰時,他會将臉埋在她的頭發裏,聲音帶着哽咽,一聲又一聲地喊她的名字,黏糊糊的,像只撒嬌的小狗.

可是當他結實的手臂撐在她的身側,熾熱的身體和因為情動而流下的汗水,卻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充滿侵略性的攻勢。

果然和他本人一樣,矛盾極了。

可章曼姿發現自己越來越愛他這一點,這樣的江樓讓她既心疼又欣喜,沉沉入睡前都舍不得放開抱住他的雙臂。

不過這一覺她其實沒睡好,因為好幾次江樓都壓着她的頭發了。

她總是半夢半醒間感覺頭皮突然一疼,輕輕地嘶一聲,就能立刻把他給驚醒——又或者他根本沒有睡着,然後慌忙地給她道歉。

有一回她閉着眼,聽見江樓自言自語地嘀咕:“原來和女孩子睡覺,真的會壓到頭發。”

傻乎乎的,聽得她在夢裏都忍不住要彎起嘴角笑。

在床上意猶未盡地打了個滾,章曼姿用被子裹住身體,遲鈍地發現床單被套都不是之前那套,應該是之前她去洗澡時江樓換掉的。

售後服務也很好,值得打個滿分。

想到這裏,她幹脆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床頭櫃邊擺着新的內衣,全黑的款式,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而且看樣子江樓對尺碼的把握還不夠了解,各種型號好幾套放在那裏,等她醒來自己挑。

下次得教教他怎麽量尺寸,她想。

穿上男朋友買的內衣,章曼姿起身下了床,走進卧室的衣帽間,選了件江樓的白襯衫套到自己身上,然後對着鏡子把頭發理了理,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廚房裏傳來一點甜香,她抽了抽鼻子,聞出是鮮奶窩蛋的味道,以前在家裏唐宜春常做,可她不記得江樓有向她媽讨教過做法。

關上爐火,江樓小心地用勺子托住雞蛋,再慢慢地放進碗裏。聽見從客廳那邊傳來腳步聲,他一邊單手端鍋倒牛奶,一邊回過頭說:“吃點……”

後面的甜品名他沒能說得出口,手裏一抖差點把滿鍋牛奶貢獻給地板。

章曼姿笑笑地倚在門邊看他。

襯衫堪堪遮過大腿根,露出來的雙腿又直又白。襯衫輕薄的布料根本擋不嚴實,朦朦胧胧透出裏面的黑色布料,還有她玲珑有致的曲線,穿了比不穿還要刺激。

幾小時前消耗掉的體力在一瞬間全湧了回來。

他總算懂了什麽叫做食髓知味,只看上一眼,他就想起在卧室裏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關于她的一切。

喉結上下滾動一次,江樓果斷轉過身,只給她留一個背影。

猜到他想掩飾什麽,章曼姿決定看破不說破,乖乖地坐到吧臺的高腳凳上等她的宵夜。直到她都懷疑那碗鮮奶窩蛋是不是已經涼了,江樓才把兩個碗端了過來。

“你嘗嘗,是不是阿姨做的那種味道?”他遞過一個勺子,恢複了鎮定。

用勺子在雞蛋上稍微一壓,溏心就湧了出來,章曼姿試着嘗了一口,意外地說:“一模一樣哎,你從哪兒學來的?”

“自己琢磨的。”江樓笑了笑,擡手替她把發絲挽到耳後,“你喜歡就好。”

章曼姿盯着碗中的牛奶眨眨眼,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樣。

這種時候江樓難道不該羞得根本不敢看她嗎?

一道視線火辣地從她耳邊移動到腿邊,章曼姿問:“看什麽呢?”

“看你。”

“還沒看夠?”她側過臉問,剛好撞上江樓帶着笑的雙眼。

他湊上前輕吻過她的唇角,手掌撫上她光滑的腿:“不夠。”

明明家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下一句話卻說得極為小聲,幾乎像在她耳邊說着悄悄話似的:“曼姿,我想再……”

章曼姿差點被嗆到,她一把抓住江樓已經往襯衫下擺裏伸的手:“給我打住,明天我有工作。”

“哦,好。”他沒有強求,聽話地收了回手,只是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那雙眼睛裏寫滿了渴望,一寸一寸仿佛要把她身上那件襯衫給撕碎似的,讓章曼姿深深地察覺,她可能失策了。

她今天主動在他身體裏點燃了火苗,像一個妖精引誘着禁欲的高僧破了戒,可這後果或許會比她預料中還要猛烈。

混小子慣不得,她咬着勺子想,一旦嘗到了甜頭,簡直沒完沒了。

“你別一下子就上瘾了,節制一點。”她不自然地幹咳幾聲,決定現場進行一番愛的教育。

江樓扯扯嘴角:“我節制好多年了。”

“……那更不能一來就……”

話還沒說完,他便皺了皺眉,目光清澈得像個充滿求知欲的好學生:“你說其他人也會像我這樣嗎?還是只有我特別控制不住?”

章曼姿一愣,這她哪兒知道,她又不是男女關系的專家,也沒那麽多樣本數據供她調查。

見她被自己問住了,江樓右手撐着吧臺,另一只手放到她那張高腳凳的邊緣,把她圈在了自己的兩手之間。

他慵懶地笑了笑,玩味地問:“又或者,是你太容易讓我上瘾?曼姿姐姐,你需要反省一下。”

難以置信四個字瞬間在章曼姿腦海中竄出,她怔了幾秒,再三分析過江樓剛才的動作和語言,最後得出結論——他居然敢調戲她!還故意喊她姐姐!

這小子是躲起來偷吃了成長快樂?幾小時裏竟然出現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人生觀正岌岌可危地晃動着,章曼姿忽然感覺腰後有絲異樣。

高腳凳的椅背剛好貼着她的腰,而江樓此時放在那裏的手正在顫抖。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對方,他臉上那個恰到好處的調笑還沒來得及收起,卻終于被她瞧出了虛張聲勢的味道。

小男朋友耍流氓的業務還是不熟練啊,她在心裏偷笑着,彎了彎嘴角,睫毛低垂,視線往下:“我看你也要好好反省,為什麽做不到讓女朋友流連忘返。”

江樓臉上笑容一僵,手肘險些從吧臺上滑落:“我、我……”

他幹巴巴地支吾兩聲,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雖然他一開始的表現是不太好,但後來章曼姿明明看上去很滿意。還是說……那只是假裝出來的?

這個念頭一朝升起,就在轉瞬間席卷過他的靈魂。

沒有經驗的他顯然無從比較,愣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身邊的人噗嗤一笑。

“騙你的。”她瞥他一眼,眼波流轉間釋放出妩媚的信息,“你表現得特別好,尤其是……”

江樓豎起耳朵想聽她究竟要說什麽,卻見她放下勺子,擡手從他的肩膀開始,沿着身側緩緩往下撫摸,直到停留在他勁瘦的腰間。

起床後江樓穿的是白T和運動褲,沒有了皮帶的阻攔,她的手指輕而易舉地伸了進去,卻将将卡在一個讓他焦灼不堪的位置便不再移動。

抓着高腳凳的手指陡然聚力,皮膚下緊實的肌肉都恨不得替他發出渴求的聲音。

再往下一點。

章曼姿看出他眼中的欲望,偏偏就不讓他如意,手指沿着繃緊的腹肌往邊上游走,最後調皮地在那道人魚線上來回劃過。

“別鬧了。”江樓口是心非地抓住她的手腕,他微弓着腰急促地喘着氣,在理智徹底崩盤之前說:“你明天還有事。”

指尖驟停,章曼姿意外地看着他。

如果江樓實在想要,她不是不能配合。可都到了這種關頭,他卻還記着她剛才說過的話,這實在讓她有些驚訝。

眼看她總算停下了“酷刑”,江樓猛地換了口氣,一咬牙把她的手抽了出來:“找個休假的時間,我不會放過你的。”頓了頓,他又補充上一句,“讓你下不了床。”

這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非常兇狠。

但章曼姿卻不信。

他肯定舍不得。

鮮奶窩蛋眼看是吃不完了,江樓進了衛生間去解決她挑起的禍端,章曼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等他出來送她回家。

明天的工作地點離這邊太遠,她必須要趕回去,才能保證早上不會遲到。

再次出現在客廳時,江樓已經換上了外出的服裝,還是老樣子,休閑款的襯衫長褲,不會過于正式,但總比別人多一分清貴。

放下手機,章曼姿擡頭說:“下周四是你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你送的我都喜歡。”江樓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不送也沒關系,但我想跟你一起吃頓飯。”

“好,我讓陳喻把晚上空出來。”她點點頭說。

拿上車鑰匙,江樓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她。她已經換上了自己的針織長裙,可他滿腦子想的卻還是之前的畫面。

他忽然很想反悔,覺得不應該什麽要求都不提。

“如果那天晚上你有空,”江樓靠着牆看她換鞋,目光從裸露的腳踝往上,怨念地發現長至小腿的裙擺擋住了他的視線,“我們可不可以……”

“可以。”章曼姿懂他指的是什麽,笑着答應了。

江樓清了清嗓子,掩唇問道:“穿那件白襯衫做,好不好?”

彎下腰系好鞋扣,章曼姿直起身,迎上他眸光閃動的雙眼,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去親吻他的眼睛。

江樓睫毛一顫,聽見她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江小樓:似男朋友外套的氣息!o(*////▽////*)q

☆、第 56 章

“發布到中午結束,會和品牌方吃個午飯。下午去工作室吧,晚上的慈善拍賣會要穿戴的禮服首飾已經送到了。”

汪茜把記事本翻過一頁,又确認道:“拍賣會結束後會安排十五分鐘的小型采訪,今天的行程就結束了。沒問題吧?”

“沒有。”章曼姿躺在放下的座椅上,把眼罩掀開一條縫問,“拍賣用的包送過去了嗎?”

“放心吧,三天前就搞定啦。”說到這裏,汪茜好奇地問,“我看有些人也不是捐奢侈品,能拍得出去嗎?”

“當然能啦。這種場合你就算拿塊海邊撿的石頭都有人出價,我以前還拍過一個歌手自己剪的窗花呢,還挺好看的。”

汪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覺得這和她理解中的拍賣不太一樣。

見她茫然不懂,章曼姿幹脆取下眼罩跟她解釋:“這種全程直播的拍賣會,其實就是一場秀。真想做慈善的不缺今晚這幾小時,不想做的出來露個臉捐點不喜歡的包啊表的,大家和和氣氣的就行,都是提前打點好了的。”

“這麽說我就懂了。不過曼姿姐,你那句‘不喜歡的包啊表的’也太刺激人了,再這麽下去我會嫉妒的。”汪茜吐吐舌頭,那款全球限量的包能抵她一年的工資呢。

章曼姿抿嘴笑着:“我還有個差不多的,新的沒背過,你喜歡就送你。”

“……這、這怎麽好意思呢?哎呀別,你千萬別送,我可不敢收。”表面上連連拒絕,實際上汪茜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她假裝推辭幾句後,又問,“真的送我呀?”

“送呀,就當是季度獎金?”

汪茜小小地歡呼一聲,決定不計較章曼姿今天賴床四十分鐘的事了。

然而不計較歸不計較,她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今天叫你起來的時候,你說只睡了五個小時不肯起。昨晚出去玩兒了?不能浪太晚的哦,否則皮膚要變差的。”

“唔,好的。”她昨晚去哪兒浪了這件事,不太好直接說出來。

或許是嫌她态度不夠認真,汪茜湊近了嚴肅地說:“你別不放在心上,前幾個月拍戲本來就累,回來更要好好養一養,不然……”

她詫異地咦了一聲,打斷自己的話,轉而問道:“你昨天去美容院了嗎?”

“還沒去呢,怎麽啦?”章曼姿莫名其妙。

“我怎麽看着皮膚比平時要細嫩了點。”汪茜疑惑地搖搖頭,“算了,狀态好就行,正好今天是給護膚品站臺。”

聽她這麽說,章曼姿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真像汪茜所說的那樣,是要細嫩不少。

當天上午的發布會定在商業中心的一樓舉行,品牌方財大氣粗地在中庭最顯眼的位置設下展臺,邀請前來的大多為美容雜志編輯和網上有名的美妝博主。

身穿白裙的章曼姿一亮相便引起了轟動,她向臺下揮了揮手,笑得優雅而沉着。

主持人拿着話筒問:“我們大家都知道,曼姿剛結束了長達五個月的電影拍攝,照理來說長期在劇組風吹日曬應該會很累。但我看你今天還是那麽漂亮,你有什麽保養的秘訣嗎?”

章曼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臺詞,把一切都歸功于代言産品的滋養,等到采訪結束後,又來到展櫃前拍了幾張宣傳用的照片。

攝影師是品牌方專程請來的,上回章曼姿的廣告也是由對方掌刀。

共事過的雙方再次合作自然是輕車熟路,章曼姿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在鏡頭前微笑着擺pose,聽到快門不斷響起的同時,攝影師也嘀咕了一句。

“哎,我覺得你比以前更漂亮了。用了什麽方法,分享一下呗。”

章曼姿眨眨眼,開玩笑說:“當然是采用最新科研成果的……”

“打住打住。”攝影師笑了起來,“這兒又沒外人咱們不打廣告啊,跟我說句實話。”

“哪兒有什麽神奇的方法呀,就是在家裏多睡了兩天,睡足了精神自然就好。”她托起精華的包裝盒向鏡頭一邊展示一邊解釋,順便還真誠地點了下頭,“就這樣而已。”

攝影師想了想,點頭說:“也是,你們平時保養就夠精細,狀态差也都是被工作給累的。”

等到了晚上的拍賣會現場,被各路人馬關心了一天的章曼姿終于沉不住氣了。

拍賣會開始前的自助晚宴上,她待了一小會兒就嫌室內空氣太悶,幹脆從侍應的盤中取過一杯雞尾酒,拉上同樣來參加拍賣會的何岚到露臺邊透氣。

“今天吹的是什麽風,人人見了我都誇我變漂亮了。”章曼姿晃晃酒杯,想從通透的酒精裏看清自己的臉,“感覺也沒什麽差別呀。”

何岚懶懶地舉杯跟她碰了一下,展現出見多識廣的一面:“最近和你的小男朋友處得怎麽樣?”

“……挺好的。”她含蓄地應了一聲,小口地抿了抿酒。

何岚挑起眉毛,嘴角挂着調侃的笑:“睡過了?”見她眼睛一彎就立刻懂了,“那不就結了,愛情的滋潤呗。”

章曼姿差點被嗆到,她拍拍胸口,哭笑不得地壓低嗓音:“把你滿腦子黃色思想收一收好不好?我們昨晚才……怎麽可能那麽快就被看出來。”

“啧啧啧,幾天不見思想越來越肮髒了。”何岚誇張地瞪大眼,輕輕地在她手臂上戳了一下,“我說的是談戀愛讓人心情好,你想到哪裏去啦?”

沖她翻了個白眼,章曼姿決定不和這個資深女流氓繼續深入探讨下去。

“不過說真的,你确實變了不少。怎麽說呢,以前你繃得太緊了,有種‘我一定要好好表現’的感覺。舉個例子,從前換了這種場合,哪怕再不情願,你也肯定會繼續跟那些人聊天。”

何岚笑了笑,繼續說:“不過今天你倒是挺放松的,心情很好?”

章曼姿不知道何岚什麽時候學會了看相,但她今天早上起床之後,确實始終保持着愉快的心情,連窗外的陰天都被她看出了高級灰的美感。

下意識撥弄起垂墜的耳環,感受着晚風拂面的溫柔,章曼姿抿了抿嘴唇,轉身變成背靠着欄杆的姿勢。

她淡淡地望着眼前那扇大門,看向宴會廳裏的一張張笑臉。

這是一個充滿名利與虛榮的聚會。男的女的帥的美的,人人穿着錦衣華服與人杯酒言歡,數不清的情緒和計算都混雜在一起,借着美酒佳肴之間的寒暄,組成了一幅華麗而空洞的畫面。

曾幾何時,她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

今天到場的人裏,像她和何岚這樣懶得虛與委蛇的人不在少數,可換作是從前的她,根本連這樣的想法都不會有。

因為那時候她滿腦子只有工作,就連和人談戀愛,都做不到盡情地投入其中。

她還記得有一回方骁和她争執時說:“劇本少看一天能影響你什麽?七夕節呢,我一個人在外地拍戲,讓你來探個班還請不動是吧?”

那時候她一板一眼地回答:“七夕當晚我在微博上@你一下吧,然後出個通稿說甜蜜示愛,你看行嗎?”

方骁氣得當場挂了電話。

回想往事,章曼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幾年前的她一定想不到,将來有一天她會在第二天行程排滿的情況下,還在男朋友家裏厮混到半夜。

“我現在發現,談戀愛挺好的。”她回過頭望向何岚,轉轉眼珠組織着語言,“能讓我更享受生活。”

何岚白她一眼:“恭喜你,在即将突破二十八歲大關的時候,終于領悟到了這個真谛。”

章曼姿不跟她計較,兩人閑聊着喝光了杯中的酒,就聽見主辦方通知大家往拍賣大廳移動。

拍賣會的座位是提前安排好的,工作人員引着章曼姿來到一張圓桌前,那裏已經有幾位眼熟的藝人入座,見她來了皆是一愣。

工作人員禮貌地替她拉開座椅:“章老師請坐。”

章曼姿微笑着向他颔首致謝,坐下之後才疑惑地問:“你們這是怎麽了?”

坐在她左手邊的男演員抽了抽嘴角,示意她看桌上擺放的姓名牌。章曼姿垂下目光,先确認了面前那張卡紙上确實寫着她的名字,才依次往旁邊掃去。

等她看到最後一張時,終于明白了過來。

韋逸如竟然也是這一桌。

“把負責人叫來處理吧,這屬于公關失職了。”男演員好心地提醒她。

章曼姿擡起眼,看見身穿粉色晚禮服的韋逸如已經在往這邊走來,她彎起一邊嘴角,搖了搖頭:“不用,又不是什麽大事。”

☆、第 57 章

韋逸如也一眼看見了章曼姿。

猝不及防見到前任情敵的身影,她停下腳步,清純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膽怯,僅靠一點表情的變化,就演繹出楚楚可憐的姿态。

主辦方的公關負責人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一個彎腰安撫章曼姿,另一個打算直接把韋逸如帶去另一張圓桌。

縱使他們已經注意不鬧出大動靜,周圍的目光還是齊刷刷地集中了過來。

要不是考慮到這是一場以慈善的名義召開的拍賣會,恐怕連正在進行現場直播的攝像頭也會控制不住地把焦點集中在她們兩人身上。

面對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章曼姿既不打算主動表現友好,也不刻意裝作若無其事。

她回頭看向韋逸如,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地掃在對方那身粉色紗裙上。看起來比起韋逸如本人,她更在意紗裙上的荷葉邊綁帶設計。

這一招她還是從江樓那兒學來的。

許多時候江樓對于不感興趣的人,就是用如同打量超市貨價商品一般的眼神看上幾眼。他本人倒是全無惡意,可在旁人看來卻格外有嘲諷效果,像是被人打心眼裏瞧不起似的。

大庭廣衆之下,韋逸如到底有幾分心虛。

章曼姿看她那幾眼,讓她渾身不自在。連帶着從奢侈品牌那裏借來的早春款禮服,也變成了一件束手束腳的盔甲,硌得她皮膚像被一根針紮過,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她收回目光,牽起一抹笑容向正在賠不是的公關點了點頭,昂首走向了臨時安排的另一桌。

周遭的目光意猶未盡地收了回去。

同桌的男演員小聲地吹出個口哨:“你剛才那眼神也太嘲諷了吧?我得學起來,将來用得上。”

那得讓我男朋友跟你收學費,章曼姿在心裏嘀咕一句,問:“你好端端的學這個幹嘛?”

“很多場合都适用啊,我們男人之間也鬥得很厲害的好不好?”對方接了句玩笑話。

章曼姿噗嗤一笑,知道第一次交鋒她肯定是贏了,就是不知道接不來韋逸如會不會善罷甘休。

管他呢,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輕松地抿了口酒,感覺不用再繃緊神經維持女神形象之後,整個人都放飛了不少。

這還要多虧了江樓,要不是他胡攪蠻纏地把她帶離了正軌,她就算不再遵從前公司定下的人設,也做不到這麽“放肆”。

所有嘉賓全部入座,拍賣大廳的燈光暗了下來。

主持人和拍賣師在掌聲中走上臺,先是請主辦方負責人出來發表了一番關注慈善的呼籲,拍賣會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今晚到場的都是拍賣品的主人,但參與競拍的也不僅僅是他們。主辦方與一家電商合作,讓不能親臨現場的網友也可以在場外加入競拍。

至于最後花落誰手,就全看誰出的價格最高。

一件件或精美或別致的物品被放到臺上,不時有人舉牌出價,章曼姿都沒什麽興趣。

她一心想着看看今晚能不能拍到什麽好玩的東西給江樓當生日禮物,可轉眼大半個小時過去,今天大家好像約好了一般,每個人都和她一樣沒創意。

“接下來這款全球限量一千件的手袋,是由章曼姿小姐提供,謝謝你對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拍賣師遠遠地朝她點頭示意。

鏡頭适時地給到章曼姿,她微笑着揮了揮手,等拍賣師報出起拍價後,就把目光投向了大屏幕。

大屏幕上已經有人開始出價,場內同樣有和她關系不錯的藝人在把價格往上加,這原本都是很正常的流程,可是看着看着,章曼姿感覺臉上的笑容開始抽搐了。

參加拍賣的網友不會暴露真實姓名,大屏幕上顯示出來的出價最高的那位熱心網友,id看起來格外眼熟。

一行雁。

與此同時,酒店另一層樓的房間裏,汪茜拿着手機大叫一聲:“又是這個人!”

這位頭號理智戰鬥粉,早早就引起了章曼姿工作室的注意力,他們三番五次像招安卻未遂,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看到他的名字出現。

眼看競拍價格一路飙升,汪茜暗暗咋舌,沒想到這位理智粉還是個土豪粉。

場內,拍賣師正在盡職地炒熱氣氛:“看來這位‘一行雁’是勢在必得了,不知道現場有沒有哪位想跟他競争一下呢?”

章曼姿身旁的男演員舉起手:“十二萬。”

“……你湊什麽熱鬧?”章曼姿瞪他一眼,一行雁肯定是她的粉絲沒跑,她不想在這件事讓粉絲花太多錢。

畢竟拍賣只不過是個宣傳的噱頭,之後的捐款環節才是真正讓大家出錢的時候。現在十二萬早就超出那款包的原始價格太多,倘若一行雁就這麽杠上了可怎麽辦。

“玩玩嘛。”那人笑了笑。

“別玩了,”章曼姿小聲說,“這人是我的粉。”

對方比了個OK的手勢。

幾句話的時間裏,一行雁再次出價。

“十三萬一次,還有人要加價嗎?十三萬兩次……”拍賣師舉起拍賣錘,目光從臺下一一掠過。

眼看正要一錘定音之時,一個女聲在場內響起:“十五萬。”

章曼姿猛地回過頭,看見不遠處韋逸如朝她露齒一笑。

沒等她明白這是鬧哪出,一行雁也緊随其後地把價格擡了上去。其他湊熱鬧的網友早就偃旗息鼓,場內韋逸如一出手,其他人更是紛紛停了下來,全都做好了吃瓜的準備。

章曼姿有些無語,眼看着兩人你來我往地競争,尋思着要不要讓何岚或者身邊那位吃瓜吃得正開心的男演員幫個忙,直接喊個碾壓的數字把這兩人都給按下去。

按照拍賣會的規矩,拍賣成功會後如果買方是場內的藝人,都會被請到臺上說句話。她猜到韋逸如肯定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腦子裏已經開始轉動着想等會兒要怎麽對付。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場內響起了一陣喧嘩。

章曼姿一愣,緊接着便聽見拍賣師充滿煽動的聲音響起:“五十萬!韋逸如小姐給出了五十萬的價格。”

場外的汪茜急紅了眼,她已經開始擔心如果一行雁繼續跟韋逸如鬥下去,最後成交的錢他拿不出來怎麽辦。

韋逸如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她本來是想把包拍下來,等上臺時再講一番希望和章曼姿一起獻愛心的話來惡心對方,然後第二天再出個全網通稿說這是她主動示好的信息,誰知道那個不長眼的網友居然打算跟她杠到底。

不過好在這是場慈善拍賣會,鬥得再狠也不會有什麽□□。她正這麽安慰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又震了一下,是她的經紀人在微信上提醒她到此為止。

【拍不下來就算了,反正你現在也洗白得差不多了。】

韋逸如放下手機,覺得經紀人說的話很有道理。她定了定心神,打算等一行雁再出價時就不舉牌了。

“五十萬一次,五十萬兩次……”拍賣師關注着大屏幕,剛才還加價加得飛快的一行雁卻沒了動靜,“五十萬三次,成交。”

拍賣槌重重落下。

久候多時的主持人趕緊從幕布後出來請韋逸如上臺。

“五十萬是我們目前為止拍出的最高價格,”主持人臉上笑開了花,把話筒遞過去,“逸如支持慈善的心意相信大家都很了解了,那麽作為這只限量款手袋的新晉擁有者,你有什麽想對大家說的呢?”

韋逸如接過話筒,甜甜地笑出單邊酒窩:“你這句話說得不對哦,我覺得大家更應該感謝曼姿姐割愛,要不是她捐獻出這只手袋,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裏。這是我和曼姿姐共同為需要幫助的人送上的一份心意,所以大家還是把掌聲送給曼姿姐吧。”

掌聲鳴動之中,臺下的人把話筒傳到了章曼姿手裏,明面上是捐愛心,可韋逸如這麽做就是為了惡心章曼姿,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們都心照不宣地等着看她怎麽接話。

章曼姿利落地起身,臉上帶着驚訝的表情:“這款包原價只要八萬塊呀。”

大家哄笑起來。

她又點了點頭,像是極為肯定韋逸如一擲千金的行為:“所以我想這就是慈善拍賣的意義所在,讓每一件物品都能被賦予全新的生命。或許它在我眼裏只是閑置的手袋,但在逸如看來它就是無價之寶。”

“就像我們無意中浪費的一杯水,對于需要幫助的人來說卻是生命之源。這款手袋我繼續留着,只不過是放在家裏積灰,這其實也是一種浪費。”她稍作停頓,看向臺上的韋逸如,“還好有你慧眼識珠喜歡它。下次帶它出街的時候可以@我,我會為你的善心點贊哦。”

說完,章曼姿俏皮地眨了眨眼,把話筒還了回去。

臺上的韋逸如僵着笑,內心的怒火已經恨不得能把章曼姿吞噬幹淨。

這人什麽意思?先說把包放在家裏積灰是浪費,又主動提醒她記得要把包用起來,這不是成心讓她為難嗎?

到時候她用不用這包,都是給自己添堵。

用了,這是她做冤大頭五十萬拍回來的章曼姿用過的二手貨。不用,那就是她浪費可恥,打着慈善的口號為自己賺名聲。

韋逸如下臺時的臉色如何,章曼姿并沒有去關心。因為她看到臺上已經換了另一件拍賣品,是一張彩色的設計圖,乍看起來有點眼熟。

“這一件呢,大家可能一時認不出是什麽。”拍賣師對今晚參與拍賣的所有商品都了如指掌,他一邊展示一邊介紹道,“這是國外一處著名的樂高建築的原始設計稿。”

章曼姿忽然來了精神。

她緊張地搓了搓手,眼中流露出志在必得的氣勢。

拍賣剛一開始的價格都很低,還沒到她出手的時候,章曼姿耐心地決定先等場外網友競争完畢。

捐出設計稿的是一個最近竄紅的流量小生,他的粉絲競争起來更是讓人不敢眨眼,沒一會兒的功夫,出價人的id就已經變換了幾十次。

可是就在這千變萬化的一瞬間,章曼姿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id。

又是一行雁。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晚了一點,不好意思TAT

☆、第 58 章

如果一行雁像剛才那樣繼續財大氣粗地參與競拍,章曼姿或許會認為只不過是一個巧合。

可他如同條難得露出水面的魚,出來吐了個泡泡又謹慎地潛了下去,聯系種種過往不得不讓她聯想到某位樂高愛好者。

章曼姿在手機上問:【拍賣會有份樂高設計稿呢,你有興趣嗎?】

江樓幾乎是立刻回道:【什麽樣的?】

朝大屏幕上拍了張圖發過去,她繼續問:【今晚慈善拍賣會你沒關注?】

【我每年捐款都走燕合的渠道,不太了解其他機構。】他回答得欲蓋彌彰,卻不知這點小伎倆在章曼姿看來簡直漏洞百出。

一個會在家裏收藏滿櫃子周邊的人,竟然連她參加的拍賣會直播都不看,除非他脫粉爬牆了才說得過去。

章曼姿覺得他這副死鴨子嘴硬的表現有些好笑,幹脆放下手機舉手叫價。

這次沒有類似韋逸如那樣的人出來搗亂,設計稿順利地被她收入囊中。

後面的環節章曼姿便沒了興致,拍賣會結束之後,她便起身去酒店另一層樓找汪茜。久候多時的記者早就整理好采訪稿,先談了會兒她最近的工作,接着又把話題引到剛剛結束的拍賣會上。

“我看您好像拍了一幅樂高建築的設計稿,平時對這方面感興趣嗎?”記者問。

章曼姿笑了笑:“家裏有個小朋友喜歡,拍下來讓他開心開心。”

某位江姓小朋友還不知道這段采訪的細節,他坐在自己家的陽臺上,手邊放着打印出來的劇本,愁眉不展地望向沉浸在夜色之中的山脈。

今天那款限量版手袋被拿出來時,他原本是想拍下來物歸原主,既捐了善款又能讨好女朋友,是件兩全其美的事。雖然韋逸如橫插一腳确實讓他不爽,但能讓對方做了個有苦說不出的冤大頭,結局倒也不壞。

後來看見設計稿出現在臺上,江樓一個激動沒把持住,加了一回價後才突然反應過來,萬一被章曼姿注意到,那他豈不是就掉馬了?

江樓趕緊停下加價的手,還好章曼姿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否則他今天必定要心痛得無法入眠。

如今設計稿被成功拍下,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今年的生日禮物了,雖然少了一點驚喜的成分,但江樓更多的則是感到了歡喜。

然而那歡喜沒能持續太久,他就又陷入了掉馬的不安之中。

怎麽就管不住這手呢?他懊惱地往手上拍了一巴掌,開始覺得下周四的生日晚餐或許會是一場充滿考驗的鴻門宴。

·

在江樓忐忑不安的這幾天裏,章曼姿簽好了下一部戲的合同。

她要留出半年時間給江樓的新戲,如此一來之前的兩個劇本自然不能全部都要。兩相對比之下,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那部武俠片。電影定在春節後進組,剩下的幾個月時間,劇組會統一組織演員在市內某家武術培訓班接受訓練。

“其實那部都市喜劇片更好,拍打戲需要經常吊威嚴。”陳喻還想再勸勸她。

汪茜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

章曼姿惡狠狠地一人賞了記眼刀。今天她難得來一趟工作室,特意訂了一家最近特別出名的紙杯蛋糕犒賞大家,結果這兩人一邊吃一邊聯合起來戳她的痛處。

用勺子挖起蛋糕上的草莓脆送進嘴裏,章曼姿不樂意地說:“人家劇組安全保障做得很到位的。”

陳喻看她一眼,心想劇組什麽時候安全保障做得不到位了?以前你不是照樣恐高嗎?

“再說了,演員總不能一直怕吊威嚴,”她信誓旦旦地拍拍胸口,“一直沒有突破我以後還怎麽混?”

“有本事到時候別哭。”陳喻咬着勺子說。

章曼姿揚起下巴,挑釁地表示:“哭也不跟你這兒哭。”

“啧,談戀愛了尾巴翹上天了是吧?”陳喻揮揮手,像是把想像中的狗糧給推開了,“不過話說回來,前兩天藍晴那邊提的事,你怎麽看?”

因為戀愛失利被順帶扒出一大堆黑料的藍晴,終于在最近查出當初是誰在背後潑她髒水。

她的經紀公司過于急功近利,剛出道就想踩着前輩上位的事早已不是新聞,這其中被她拉踩得最狠的便是和她外形相近的韋逸如。

韋逸如早就恨她恨得牙癢,着手收集了不少她的黑歷史,就等着哪天她栽跟鬥的時候悄悄加一把火。

最近藍晴好不容易借着《栖息樂園》裏的表現翻了身,就又迫不及待地想把之前丢掉的面子全找回來,正好拍賣會上章曼姿和韋逸如的交鋒傳進他們耳中,他們便理所當然地想來找章曼姿聯手。

“我覺得不用理,你呢?”章曼姿不喜歡利用別人,自然也不喜歡被人利用,她和韋逸如的矛盾是她占據了輿論優勢,和藍晴捆綁在一起反而是自降身價。

陳喻同意:“那我找個借口回絕。不過韋逸如遲早會找你算一筆賬,你可小心點。”

章曼姿放下手中的小勺,她每周能吃的甜品有限,為了能夠沒有負罪感地和江樓分享他的生日蛋糕,今天她必須得節制一點。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自從她回來開始,有些明裏暗裏的針對就從來沒有停息過。

她知道韋逸如恨她。

當年出軌的事剛爆出來不久,章曼姿就宣布息影,這個動向被大衆解讀為由于情傷退圈,替她打抱不平的人自然把怒火燒到了方骁和韋逸如身上。

方骁當時本來就有了轉幕後的打算,東窗事發自然溜得比誰都快,剩下韋逸如一個人承擔了這麽久的謾罵,她想找人撒氣也并不難理解。

在章曼姿看來,被前男朋友背叛這件事,更多的責任應該歸咎到前男友本人身上。對于韋逸如,她不打算與之交好,但也沒想和對方鬥個你死我活讓大家看熱鬧。

可既然對方耿耿于懷,那她也只好奉陪到底。

·

周四上午下了一場大雨,天氣徹底涼快起來。

章曼姿上午處理完工作,下午便窩在家裏選晚上要穿的衣服。汪茜被她拉着當參謀,跟看時裝大片似的,看着她幾乎把整個衣帽間都搬了出來,到了最後簡直眼花缭亂,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快給磨盡了。

“曼姿姐,你聽我一句勸,”汪茜舉手投降,“人美,穿什麽都美。”

章曼姿搖頭:“不行,我第一次陪他過生日呢。”

她左手拿着後背镂空裙擺垂地的藍色紗裙,右手拎着黑白拼色的露肩針織連衣裙,站在穿衣鏡前比劃了半天,讓汪茜分別拍好照片後發給江樓。

【你喜歡哪套?】

江樓似乎左右為難了很久,好半天才不确定地說:【都挺好看的,不過藍色好像更好?】

章曼姿果斷決定選黑白的針織裙,直男就是在這種時候才能發揮出最重要的作用。

當天晚上,汪茜開車送章曼姿去餐廳。

把訂制的生日蛋糕和樂高設計稿放進車裏,章曼姿剛系好安全帶,就接到了江樓的電話。

“我可能會晚到半小時,”他語氣裏充滿歉意,“丁叔叔突然聯系我了。”

☆、第 59 章

半小時後,江樓沒有再遲到。

生日晚餐訂在一家能俯瞰整座城市的旋轉餐廳,厚重的地毯和小提琴手的演奏也沒能蓋過他匆忙趕來的腳步聲。

餐廳高懸的盞盞吊燈從玻璃裏映射出鎏金的光暈,章曼姿回過頭,身後是落地窗外的壯麗美景,像是為她的身體蒙上了一層暗色的邊,而她則是畫面的主體,永遠那麽醒目。

“跑這麽急,你是爬樓爬上來的嗎?”她莞爾一笑,側過臉說話時,羽毛狀的耳環如同被風吹過,輕輕地晃了幾下。

江樓聽見小提琴手把悠揚的樂曲換成了輕快的調子:“七十幾層,我爬不動的。”

有心情開玩笑,看來進展很順利。

章曼姿放下心來,等江樓坐下後便送上了那幅樂高設計稿:“生日快樂,男朋友。”

“謝謝女朋友。”江樓被她的稱呼逗笑了。

服務生過來為他們倒上餐前酒,兩人在燭光下傾斜着酒杯碰了碰。

小飲一口後,章曼姿放下酒杯,揚揚下巴:“怎麽不拆開看看?”

設計稿被裱在玻璃框裏,來之前她又在外面加了一層精美的包裝紙。原以為江樓收到禮物的第一時間,就會心急如焚地拆開包裝,結果他卻并沒有急着行動。

江樓搖搖頭,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我得先跟你道歉。”

“為什麽?”章曼姿一挑眉毛問。

“我遲到了,害你一個人等了半小時。”江樓垂下眼,臉上滿是愧疚。

燭光在章曼姿眼中調皮地跳動着,她蹙眉沉思片刻,攤開手掌:“手機給我。”

江樓本就理虧,這時候她說什麽他都不會反抗,聽話地拿出手機,還主動按下指紋解鎖,規則地遞了過去。

“還記得我說過要檢查嗎?”她揚揚手機問。

“嗯?”江樓一時沒明白這時候為什麽提手機的事,丁家頌的突然造訪不僅打亂了他的安排,也打亂了他的思緒。

直到章曼姿狡黠一笑,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前幾天的擔憂。

“等等!”江樓伸手想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章曼姿一手擋住他,一手快速地在屏幕上滑過,找到微博的圖标點了下去。

江樓迅速捂住了臉。

出門之前他還想着要退出賬號,結果被丁家頌一打岔,滿腦子就只記得要快點趕過來,別的事一律被他忘到天邊去了。

“……有你的。”章曼姿忍住笑,故作嚴肅地說,“居然瞞了我這麽久。我來看看你到底都說過些什麽。”

江樓從指縫裏露出眼睛,哀求她:“別念出來。”

章曼姿不打算就這麽輕松放過他,可她張了張嘴,發現一行雁這個賬號除了怼她的黑時格外理智以外,在自己微博上發的話都讓人有點難以啓齒。

太花癡了。

她清了清嗓子,手指繼續滑動,翻了一會兒發現江樓這個兩面派私底下簡直是個話痨,和他那個對外公開的編劇賬號呈現出的冷靜專業根本判若兩人。

幾分鐘後,酸痛的手指向她提出抗議,章曼姿幹脆直接逼問:“說吧,什麽時候注冊的這個號?”

“前、前年。”

“……”

“不能怪我,那時候你好多粉都爬牆了,有段時間微博下面根本沒眼看。”江樓負隅頑抗地辯解起來,“我怕你以為沒人幫你說話了,才……”

章曼姿點點頭,再問:“那後來為什麽不告訴我?”

江樓哀嘆一聲:“這麽傻缺的事誰說得出口。”

原來你知道自己很傻缺哦,章曼姿嘴角微微抽搐。她抿了口杯中的酒,又看了看還在旁邊盡職盡責充當背景音樂的小提琴手,發現他們的目光也開始閃爍起來。

這可不行,家醜不能外揚。

章曼姿找了個借口讓他們退下,看在對方努力表現“我們什麽也沒聽見”的敬業态度的面子上,額外多付了一筆小費。

前菜陸續上桌,她用勺子戳了戳盤中的魚子醬,見江樓還是一副事情敗露後恨不得羞憤而亡的表情,便不慌不忙地退出微博點進了他的手機相冊。

不看還好,一看她險些被相冊裏豐富的沙雕表情包數量給淹沒了。

原來平時在微信上,江樓和她聊天時使用的那些,都還是其中智商含量相對較高的,而且在他的精挑細選之下,之前被她看到過的也不過是他收藏中的九牛一毛。

“你這個人,真的……”她欲言又止地想了想,得出了一個結論,“其實是個傻子吧。”

傻子本人無法反駁,默默認領了這個評價。

“不過還挺好玩兒的,”她興致勃勃地往下翻,被一個熊貓人的表情逗得笑出了聲,“你這樣我也喜歡。”

江樓揉揉眉心,自暴自棄:“別安慰我了。”

“真的,以前我總擔心你給自己太多壓力。不過今天一看其實你精神世界比我想像中有趣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章曼姿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也沒見江樓的情緒重新高漲起來,心想這或許也是男人的另一層自尊心。

畢竟被女朋友知道自己是個沙雕網友,想想也确實挺尴尬的。

她幹脆放下手中的餐具,拿出手機解鎖,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喏,公平起見,我也攤牌給你看。不就小號嘛,誰沒有似的。”

江樓一愣,遲疑着接過來,結果只看了一眼,他的世界觀就崩潰了。

同樣是微博,同樣是小號,章曼姿的畫風比他奔放多了。

【今天也是小仙女呀:啊啊啊好懷念學校門口的炸年糕啊!想吃,瘋狂想吃,嘤嘤嘤!】

江樓:“……”

這是哪裏來的嘤嘤怪?

然而越往下翻,他就越感到一陣熟悉的畫風。

章曼姿顯然把平時那些不能展現的小心思全發上來了,什麽不想早起、不想去健身房、不想參加飯局,這都還算是普通的,更讓他感到一陣醋意的還是別的內容。

“你怎麽還喜歡他啊!”江樓戳着屏幕上一張國外男星的臉,非常不爽地說,“他都發胖了!”

“胡說八道,他最近又瘦了。再說了,他就算胖三圈也照樣是我男神。”章曼姿不甘示弱地維護偶像。

标準好男友準則之一,絕對不能抨擊女朋友的偶像。

江樓把不知道從哪兒看來的段子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看向她因為不滿而皺起的鼻子,按捺下對異國他鄉那位男星的嫉妒,硬着頭皮說:“行吧,臉還是能看的。”

“那是相當能看。”

“……”江樓一哽,覺得這對話如果被別人聽見,多半會感嘆章曼姿的人設崩了。

不過他知道,章曼姿其實就是這麽一個人。

有點懶散又愛撒嬌,沒事就花癡花癡國外的電影明星。她在小號上表現出來的,都是從前他最熟悉不過的模樣。

自爆小號的章曼姿一臉坦然:“你看,我把自己的底牌也亮出來啦,那我們算是打平了?”

江樓點了點頭,把手機還回去:“你這個假正經。”

“你不也一樣。”她笑眯眯地接道。

☆、第 60 章

兩個假正經在互揭老底的說笑中享用過晚餐。

結束時章曼姿把手遞給江樓:“拉我起來。”

“慣得你。”江樓握住她的手稍一使勁,就把人直接拉到了自己懷裏。入懷的身體又暖又軟,讓他情不自禁在她耳邊嗅了嗅。

兩人晚上分享完一瓶紅酒,章曼姿已經有些微醺,她笑着推了推,卻發現觸手的胸口硬邦邦的,江樓腳下踩着根似的一動不動。

于是她錘他一拳,踩着高跟鞋搖搖晃晃地問:“不怕被人看見?”

江樓壓根不怕,這家餐廳是李謹的産業,誰要是敢拿出去說,他轉身就能暴打老板出氣。他滿不在乎地把人摟在懷裏,不動聲色地走在左邊,替她擋住能看見落地窗的那一面。

章曼姿輕聲地笑,腦袋在他懷裏蹭了幾下。

“高到這種程度我反而不怕了,就像坐飛機一樣,知道摔下去肯定沒得救。”她懷疑今天選的酒度數過高,否則不至于才喝半瓶就腦袋發暈,輕飄飄像是走在雲上,每一步都讓她想要跳舞。

領班早已幫忙按開電梯,專業地沒有往他們臉上多瞧,只是在電梯門合攏時微微鞠躬:“兩位慢走。”

電梯剛往下行,章曼姿就從江樓懷裏掙紮出來,扯住他的領口往下一拉,響亮地親了一口,接着又嫌不夠似的在他的襯衫上親了親。

江樓一手拿着尺寸不小的設計稿,一手還要謹防她摔倒,只好任由她黏黏糊糊地在自己身上蓋了好幾個口紅印。

汪茜已經提前把車開到了停車場,遠遠地看見江樓攙扶着章曼姿過來時,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幾個月前的某天晚上。

那時候何岚的酒吧開業,章曼姿也是喝到半醉被江樓帶到了車上。

當時江樓還大言不慚地說他們是相識多年的朋友,汪茜不屑地哼了一聲,大尾巴狼,肯定早就心懷不軌了。

章曼姿一上車,就撲過去摟汪茜的脖子:“茜茜生日快樂!”

“謝謝,我生日是四月。”汪茜跟了她快一年,早已習慣她喝多了的耍酒瘋方式。

“不好意思,這麽晚還讓你跑一趟。”還好江樓理智尚還清醒,他把章曼姿按回座位上,抱歉地跟汪茜點了點頭。

汪茜爽朗地擺手:“沒事,這是我的工作嘛。不過曼姿姐沒提前說,接下來是回她家還是去你家?”

“去他家!”章曼姿手指着江樓,“我家沒有白襯衫。”

汪茜:“???”

江樓:“!!!”

“閉嘴吧你。”他連忙捂住她的嘴,唯恐她一不小心說出什麽吓到小助理。

不過一提到白襯衫,江樓就有些心猿意馬。他努力把那點遐想先抛之腦後,目光在章曼姿身上來回掃了幾眼,終于由白襯衫這個話題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我記得,我好像選的是藍色那條?”他感到深深的疑惑,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發現确實沒有記錯。

汪茜嘴角一抽,決定當沒聽見,問清楚江樓家的地址後設好導航把開車了出去。車廂裏安靜了半分鐘,那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好像沒有人打算回答。

江樓越想越奇怪,認真地追問:“為什麽不是藍色?”

“因為我用了直男排除法。”章曼姿從他懷裏擡起頭,下巴抵在他肩上,因為飲酒而染上一層緋紅的皮膚看上去吹彈可破,她調皮地眨眨眼,“反正我穿什麽都好看,是不是呀?”

江樓愣愣地點了下頭,心想或許回頭得跟李謹請教一下,這個排除法到底是什麽意思。

·

商務車一路開進半山公館的地下車庫。

下車時,江樓手裏多出一個小冰箱裏存放的蛋糕。他兩只手都被占用,身邊跟着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得厲害的章曼姿,等他好不容易打開家裏大門時,感覺半條命都給累垮了。

“到底是不是我生日啊?”他哭笑不得地抱怨了一句。

章曼姿挂在他的肩上偷笑,閉着眼假裝沒聽見。

任勞任怨的壽星放下手裏的東西,又幫女朋友換好鞋,見她還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模樣,想了想幹脆把她整個打橫抱了起來。

章曼姿在心裏驚呼一聲,發現自己居然被公主抱了!

江樓把她抱到沙發上放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又不是發燒,摸額頭做什麽。章曼姿覺得他傻得可愛,幹脆将計就計地哼哼兩聲,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裝睡。

閉上眼後聽覺便格外靈敏。

她聽見江樓拆開設計稿時小聲地歡呼了一聲,還聽見他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好像是在想要把禮物挂在哪裏,後來估計是考慮到晚上不好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先把設計稿放在了餐邊櫃上。

腳步聲進了廚房,那邊響起倒水的聲音,然後她又聽見江樓接了幾個電話,都是別人打來慶祝他生日的,其中應該還包括了祁海科和江燕。

章曼姿能聽出來,江樓和他們說話時語氣并不親熱,和江燕的電話還提到了他要去公司幫忙的事,不過她也沒能聽出江樓究竟要做什麽。

最後江樓從廚房裏出來,将水杯放到茶幾上,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要裝到什麽時候?”他清澈的嗓音裏帶着笑,像是拿她沒有辦法。

章曼姿睜開眼,坐起來不樂意地問:“你為什麽不親我?”

江樓被她問住了,微微一怔:“可以親嗎?”

“為什麽不可以?”反正她小號上的畫風已經在他面前曝光,章曼姿索性肆無忌憚地撒起了嬌,“我等了那麽久,你就在那兒看禮物打電話,氣死我了。”

江樓想起手機裏一個“要親親才肯起來”的表情包,額角差點落下三條黑線。

見她還在鼓起腮幫子控訴他不解風情,江樓想了想,沉聲道:“別說了。”

這下換了章曼姿愣住,眼看着江樓坐到她身邊,伸手長臂把她圈到沙發的角落裏,然後欺身上前,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再說我就親你了。”

一眨眼的功夫,江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他微眯着眼,目光凝視着她微微張開的嘴唇,不等她給出反應,便低頭吻了下去。

這個吻開始得迅速,結束得卻很緩慢。

氧氣一點一點變得稀薄,章曼姿聞到江樓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氣,想起他身上好像總是保持着這麽幹淨的味道。沒有煙草味,也不愛用香水,這會兒除了兩人身上都交織着的酒味以外什麽也沒有。

他像一張白紙,由着章曼姿在上面亂塗亂畫也不生氣,反而總是配合地響應着她。

等到他的嘴唇離開之時,章曼姿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真的有點燙,都是被江樓的體溫給傳染的。

“我學得好不好?”江樓笑着問。

章曼姿意猶未盡地點點頭,這才短短幾個月,江樓的吻技就大有進步,如果再過一陣……她忽然有點不敢繼續想。

“吃蛋糕嗎?”見她點頭,江樓便把蛋糕盒也拎了過來。

蛋糕是章曼姿親自選的。上層是用加入朗姆酒的奶油制作的玫瑰裱花,下層是夾了乳酪的檸檬戚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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