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绫子始終堅持她沒有見過畫像上俊美的公子,姓洪的糾纏了一會兒,最終帶着人離開。
包子鋪的門板被這幫人弄壞了,花老七早已無影無蹤,剩下花掌櫃雙手抱着她的錢匣子,轉頭瞪着才從後院出來的陸錦,“幹什麽呢,蹲大半天茅房?難道真是吃壞肚子了?我瞧着….你臉色也不大好。”
“姐姐不用擔心,現在好了..”陸錦心虛,怕她追根究底,忙指着門框轉移話題,“這門板……”
“壞了呗,得修。”花绫子無奈,搖搖頭。
“哦…,……找誰修啊?”沒了遮擋,寒氣可勁兒往包子鋪裏鑽,陸錦禁不住打個冷顫,感嘆道,“這要是修不好,問題可就大了。”
“誰說不是呢…,看來…..還是得找吳大壯,這門原先就是他做的。”花绫子惦着手裏的小銀锞子,想想,認真道:“老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憑他是什麽嘴臉!”
雖然對吳大壯不怎麽喜歡,但花绫子也沒打算老死不相往來。兩個人說到底,還是沒有那份緣,做不成夫妻,可同在秦州街面上開門做生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得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那一刻吧…..
“不行,不行!”陸錦對提議吳大壯修門一事表示了強烈的反對,“別那麽浪費錢,不就個門麽,我也會修,上回七叔修茅房上那扇門板,我親眼見來着,搗鼓搗鼓,也就會了。”
. “…..就你?”
花绫子失笑,她都不會修,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會修門板,說出去也沒人信。
陸錦撇了一個不信你看着的眼神,撸起袖子,從後院花老七的屋子裏翻出鑿子,刨子,鋸子,墨鬥,還有上次修門剩下的木料,開始一板一眼地套鉚打釘,神情專注,态度認真,拿着小錘敲敲打打,幹的有模有樣,使出力氣夯門闩的時候,那架勢像足了一個爺們兒。
不知怎的,花绫子一個激靈,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副畫像,畫上少年長眉星目,和綿綿倒有些相似呢。
心中突然電光火石噼裏啪啦,猶如天眼初開,叫人有所頓悟,從前對陸綿綿那些不大在意的細節如今在花绫子的腦子裏慢慢清晰起來:比如陸綿綿洗澡,從來都是背着她;去茅房,就算大半夜,也不要人陪;陸綿綿不會刺繡,也不善縫補;從不塗脂抹粉,更不帶頭面首飾;陸綿綿對任何男人的熱情示好視若無睹,對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避而遠之,絕不會聚在一起說閑話論家常;陸綿綿個頭高,比她見過的所有姑娘都長得高,而且還在長,有些時候,大大咧咧,行為舉止就像個十足的大老爺們兒,還有他上次教訓無賴時剛勁狠辣的拳腳以及嘴裏蹦出的男人才會說的粗話…….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心裏竄出來,陸綿綿……,現在想想,真是….太可疑了…
花绫子一邊想,一邊慢慢踱着步子走向埋頭苦幹滿頭大汗的陸綿綿,盡量沉住氣,出聲勸道,“綿綿,歇會兒吧,別累着。”
她居高臨下站在到陸綿綿跟前,伸手将蹲在地上修門的姑娘拉起來,眯着眼仔細打量:綿綿和她一樣,穿的很臃腫,下巴以下捂得嚴嚴實實的,但還是能感受到她身體瘦削,手臂間強勁有力,果然…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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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綿綿不明所以,擦了額頭的汗,彎了眉眼,朝她淺淺一笑,導致她的心跳都漏了好幾下:這孩子果然漂亮,別說是吳大壯,連她都看着都有點動心了。
“姐姐我不累!門快修好了,”陸錦擦擦鼻頭冒出來的汗,高興地向她誇耀自己的功勞,“我是不是很厲害?你不是說過嘛,只要肯學,沒有什麽學不會。”
“綿綿啊,”花绫子将右手搭在他的肩頭,輕輕地往前挪,挪到衣領處,慢慢往開解。“你…..”
雖然心跳如擂鼓,可擋不住她尋找真相的決心,她倒要看看,掀開之後,是峰巒起伏,還是…一馬平川。
陸錦不是傻子,自然察覺花绫子起了疑心,雙手齊上,下意識捂住領口,急急說道,“姐姐,…好.姐姐…你..你要幹什麽?….有話好好說….”
陸錦一個勁兒地護着自己,花绫子拉着臉,只手揪着陸錦的衣領往下拉,陸錦則全力往回捂,兩個較着勁,拉扯之間,花绫子不慎将手戳在了陸錦的前胸,碰到了…軟綿綿的兩包。
她跟觸了電似的,猛地收回了手,望着驚慌失措的綿綿,讪讪道,“那什麽…,你這麽漂亮,可是姐姐覺得吧,胸還是有點小哈,咱下次煮點…那什麽…給你補補,這樣我家綿綿就更完美啦…,哦哈哈哈…..”
“…….”
陸錦暗自松口氣,好在之前親爹陸遠手下洪濤帶人來尋他的時候,他靈機一動,去茅房之前跑去廚房取倆肉包子貼在胸口以防萬一,哪知道姓洪的前腳一走,花绫子後腳就突然開竅了。
也不知該慶幸還是懊惱。他一直很想找個機會當着花绫子的面告訴她自己是個男人,可每次下定決心總是猶猶豫豫,反反複複。就像剛才,如果沒有洪千戶帶人來找他,他或許可以松開,由着她查驗,借此機會坦白也無妨,可惜那幫人還沒走遠,萬一鬧出什麽幺蛾子,他可就不得不離開秦州離開花绫子了。
唉,到底什麽時候告訴她好呢?
陸錦無比苦惱。
…….
臘月頭上的時候,花绫子終于将包子鋪的地契拿到了自己的手裏。依舊是巴掌大的鋪面,可是吃包子的人越來越多了,秦州的權貴如今也會光臨她的小店,花绫子賺的盆滿缽滿。
只不過樹大招風,秦州其他做包子的幾家鋪子和館子眼紅,前來挑釁,甚至福瑞興做包子的趙大廚也不服氣,提出要和花绫子比試,花绫子有陸錦支招,自己又是個聰慧人,沒事兒琢磨琢磨新花樣,趙大廚嘗了幾次花绫子的手藝之後,徹底死心,将秦州第一包的名頭拱手讓給了花绫子。
此後每天去花家包子鋪的人都排着長隊,花绫子和陸錦兩人忙的腳不沾地,又雇了兩個白天做活的幫工,并計劃着過了年,将包子鋪重修翻修,再蓋上兩層,容納更多的來客。花绫子按照陸錦的建議,将銅板拉到錢莊換成了一沓銀票,等到了下午,和陸錦兩個關上門,坐在一起數錢,那幸福就溢于言表,兩人對未來有了很輝煌的憧憬,準備卯足了勁兒,聯手大幹一場。
過小年的前兩天,縣太爺家的孫老太太又念叨花绫子的包子,打發二管事孫有才過來買,孫有才費九牛二虎之力,擠到買包子隊伍的最前面,大聲給忙的暈頭轉向的花绫子喊話,“花掌櫃的!老太太想吃你上次做的那個蜜汁叉燒餡兒的,給來一籠吧!”
花绫子擰過頭,滿臉歉意:“老太太要的口味今天沒做,您改天來。”
孫有才不大痛快,掏出一兩銀錢舉在手裏一揚,“喲呵,翅膀硬了!你能有今天也是老太太提攜呢,別知恩不報!”
花绫子笑笑,給陸錦使個眼色,讓他先應付着。邊上人群吵吵嚷嚷,似乎有些亂,埋怨孫管事依仗權勢插隊,陸錦維持了秩序,快步到孫有才面前,微笑道,“孫二總管,您要等得住,下午騰出空兒來讓掌櫃的給老太太單獨做一籠,成麽?”
孫有才對陸錦的态度可比對花绫子的強太多了,二話不說,果真坐在花家包子鋪等到了下午。花绫子下午關了包子鋪,也果真單獨做了蜜汁叉燒包,剛出籠就讓孫有才提到食盒裏帶回了孫府。
大概是等的時間太久,孫有才将包子提回去以後老太太已經入睡多時,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孫有才打算将包子先擱到廚房裏去,半道上遇到了縣太爺的夫人柳氏。柳氏貪吃,聞到香味,一時沒忍住,嘗了兩個,哪知到了半夜裏,鬧肚子疼,連夜請了大夫診治,說是中了毒,給折騰的死去活來,柳氏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結果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人還是沒了。
縣太爺死了老婆,一怒之下,命師爺領着衙役前來包子鋪抓人,街坊四鄰的都出來看,偏偏花绫子雇傭的兩個雜工當着很多人的面指證說孫管事昨天來買包子沒買到,專門等到下午。花掌櫃信守承諾,因着老太太的喜好,單另做了一籠蜜汁叉燒給她,而且兩人親眼看到花绫子在做包子的時候,鬼鬼祟祟往餡兒裏加了不少粉/末。
之後衙役在花绫子床鋪底下搜到了雜工口中的粉/末,然後當衆查封包子鋪,帶走了花绫子。
花绫子有口難辯,陸錦在一旁大呼冤枉也無濟于事。平頭百姓不明白,以訛傳訛,紛紛指責花绫子惡毒,可陸錦心裏清楚,這一樁案子保不齊這就是孫家的一場陰謀。他想不通孫家陷害花绫子的理由,思量着孫有才不過是個辦事跑腿的,他和花绫子往日無怨近日也無仇,犯不着搭上孫夫人的性命去陷害花绫子。
再思及縣太爺孫希津,他是秦州出了名的孝子,毒/死母親肯定不至于,那毒包子顯然就是沖他老婆柳氏去的,畢竟有傳言說縣太爺和夫人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和睦,….可這和花绫子又有什麽關系呢?
陸錦思來想去,當務之急不如趕緊去找孫希津的老娘,畢竟孫老太太過壽的時候承過花绫子的情,希望她看在壽桃的份兒上能讓孫希津這個王八蛋重審此案。
陸錦收拾利落,在孫家院牆外面打量了一番,趁着沒人,卯足了勁兒翻了進去。身上的土也顧不上拍,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上東院兒去找孫老太太。
老太太沒見着,逮住個丫鬟一打問,上廣化寺燒香去了,轉身的時候,看見了縣太爺孫希津,穿一身鴉青直裰,頭戴雲巾,瞧着一副道貌岸然相,此刻端端站在垂花門上,捋着八字胡朝他微笑。
“陸姑娘,”一看見陸錦,年過不惑的孫希津眼睛發亮,連神情都有些激動了,“就知道你會來,本官一直等着你呢。”
“你想怎麽樣?”陸錦似乎明白了幾分,并不怵他,筆直立在庭院中,開門見山。
“姑娘冰雪聰明,本官就喜歡這樣的人,自家母壽宴驚鴻一瞥,輾轉成眠,念念不忘,本官活這麽多年,才明白愛情一詞之真意啊!”
“說人話!”
孫希津癡癡地看着陸綿綿,陸美人性子烈,見了縣太爺還不行禮,竟叫他越發放不下了,比起他沒什麽姿色還動不動就紅杏出牆的死鬼老婆,陸綿綿明豔不可方物,聰慧靈秀,真是良配啊!
“你嫁我做填房,我放了你花姐姐,還有她的包子鋪。….如何?”
陸錦:“……..!”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寶寶有寫耽美的潛質(開玩笑啦)╮(╯▽╰)╭,這個故事好奇怪喲,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女配,雖然有男配,然而男配都稀飯男主,什麽鬼啊,原來寶寶是這樣的蘇珂安。
不少親們熟悉寶寶的狗血套路,雖然不忍直視,還望見諒,若有不通請幫捉,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