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嫡妃當寵

作者:蜜絲年糕

文案

世人都說裕王言朔溫文爾雅,俊美潇灑,但不知他自從重生後屬性略微扭曲,臉皮略微加厚,仗着自己是條金大腿,天天在她眼前撩腿晃悠…

可覃晴知道,這厮實則心黑手黑,僞白蓮一朵,特別是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是真叫人兩股戰戰啊……

上輩子愛你,這輩子寵你。

言朔:其實,我上輩子就喜歡你難道沒看出來?

覃晴:……沒看出來。

言朔:ORM……感情好失敗。

①男女主雙重生文。

②主角感情線婚前婚後甜寵風,必須甜甜甜。

③雙處 HE

④日更

⑤宅鬥、奪嫡、朝争、宮鬥,應有盡有随意挑選~

⑥男主不渣,不渣不渣!

內容标簽:甜文 宅鬥 宮鬥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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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覃晴 ┃ 配角:言朔 ┃ 其它:宅鬥宮鬥奪嫡朝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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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磨得锃亮的銅鏡前,覃晴的手緩緩撫過自己白皙的脖頸,細膩柔滑,猶如凝脂,沒有一絲絲的破痕與瑕疵,可是她的腦中依舊可以很清晰地記得,她曾經親手用刀子将它割破時的模樣。

上一世,曾有人羨慕過她的身世,也曾有人笑過她的經歷,嫉妒過她的命好,可最終也不過是一聲哂笑罷了。

寧國公府曾經最入得老太君的眼、最受寵過的孫小姐,最後怎麽就得了個自盡而亡的下場呢?

“六姑娘,”孫姑姑從外間打了簾子進來,瞧見覃晴仍舊是一身單衣地坐在梳妝鏡前,臉色都不大好了,“哎喲诶,我的六姑娘,可怎麽還坐着呢,前頭老太君那兒的人都差不多了,我的小祖宗,您可得快些吶!”

說着,連聲往外頭招呼,“淺春淺夏還不趕快進來伺候六姑娘梳妝!”

覃晴有些木然地轉過腦袋看向孫姑姑,問道:“為什麽人都在老太君那?”

孫姑姑有些奇怪地看着覃晴,道:“六姑娘,您難道忘了嗎,大房的大姑娘選進宮裏做娘娘了,老太爺和大老爺這會兒已經從宮裏領旨回來了。”

大房的大姑娘進宮?

原是到了這一年,覃晴的眸光微定,宮裏的覃妃要一個幫手,所以要再送個小覃妃進去。

孫姑姑拿來衣衫給覃晴套上,道:“六姑娘,快,快把衣服換上,夫人方才同長房的奶奶一道去了,吩咐老奴來接您呢。”

覃晴應了一聲,任孫姑姑和丫鬟們給他穿衣梳妝,心中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明明親眼瞧見了那刀子割破了自己喉嚨後的樣子,明明瞧見了自己那死不瞑目的可怖樣子,可是一眨眼卻回到了十二歲的時候。

負心的人沒有出現,自己也還沒有入裕王為姨娘,沒有從雲端跌入泥底,寧國侯府也沒有崩塌,鐘鳴鼎食,烈火烹油,一切都在最好的時候。

“行了,六姑娘,我們快去吧。”

擺弄了老一會兒,孫姑姑終于帶着覃晴出了二房的院子,往前頭的上房而去。

亭臺樓閣,飛檐翹角,用重金從太湖運來的奇石,廊上的描金彩繪,覃晴有些渾渾噩噩地看着府中的一路景色,直到到了上房,看着那一屋子熟悉的面孔,依舊有種在夢裏的感覺。

在前世,他們不管先先後後,都已經死了。

上房中正是喜氣洋洋熱鬧的時候,歡聲笑語一片,仿佛大姑娘真是得了什麽天大的好姻緣,而事實這在旁人眼中也是這樣的。

嫁入天家,有什麽不好的呢?

“六姑娘來了。”有人通傳了一聲,房中的笑聲歡鬧聲的起伏微弱了一下,坐在上首的老太君擡頭朝門口看去,擡手招了招,笑容慈祥道:“六兒來了,快到祖母這兒來,你大姐姐今兒可是有了大喜事。”

六兒。自從覃晴入了王府為姨娘後,便再沒有人這麽喊過。

聽到那熟悉的稱呼,覃晴總算是回過一點神來,依言走到了老太君的身旁去,眸光從擠了一屋子各有神色的人身上掠過,從前她看不懂,而如今卻是清楚。

到了老太君的跟前,老太君伸手握住覃晴的手腕就拉到身旁坐下,道:“六兒啊,你大姐姐就要進宮做娘娘了,你後你想見她可不容易見着了。”

覃晴看着眼前這笑得和藹的老太太,又轉頭去看坐在她對面,老太君另一手邊的大姑娘,笑了笑,道:“恭喜大姐姐。”

大姑娘低垂的眸底擡起,看了一眼覃晴,并沒有什麽表情,似乎已經對這種恭維的話麻木了,道:“六妹妹的病好了?”

覃晴想了想,知道是指她十二歲那年叫劣質的香料弄得手上起疹子的事,道:“謝謝大姐姐挂心,只是出了幾顆疹子而已,已經好了。”

“那就好。”大姑娘又垂下眸去,看着老太君那緊緊握着覃晴小手的雙手,只覺得刺目。

都道長輩的心是偏的,這府中這麽幾個姑娘,不算庶出的,這六姑娘覃晴從小便最得老太君的喜歡,若今日之事落到覃晴頭上……大姑娘的心中冷哼了一聲,再瞧着覃晴的眸中便透出一絲譏諷來,也還不是這樣。

覃晴沒有去瞧那大姑娘,她是府中的幺女,和長女差了五年,又是隔房,并不算的上多少親厚,只是大約知道,這位大姑娘在覃家倒之前都在宮裏過得很是風生水起,到底覃家擔了色供之臣的罵名,這覃家大小姑娘的模樣都是極俊的。

屋裏又開始聊起大姑娘的事情,畢竟今兒個大姑娘才是主角,覃晴全是充耳不聞,只是偷偷轉過頭去瞧站在大夫人身邊的二夫人,她的親生母親,自她嫁入王府做姨娘那一日起便再沒有見過一面,只是從旁人口中聽說在覃家倒之前就已病入膏肓,不知道是死在了刑場上還是死在了天牢中。

還有這一屋子的人,覃晴擡眸在屋中轉了一圈,大夫人、大奶奶、二姑娘、三夫人,四夫人……如今蹦跶地再活絡又有什麽用,不過是圈在後宅中罷了,經營算計了半輩子,她以為有多厲害,可也抵不住抄家滅門的一道旨意。

上一世的寧國侯府有多麽的鼎盛,好似真的福澤綿延無盡一般,倒塌也不過是聖旨上的幾個字的斥責評判。

“六姑娘,六姑娘。”有人輕輕推了她一把,覃晴才從回憶裏回過神來,方知老太君要單獨留大姑娘說一會兒話,屋裏的人開始散了,便也站起身,随着衆人一道行禮告退。

從上房裏出來,覃晴便從小徑上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進門便見着自己房裏的丫鬟淺夏候在那裏,見她回來便迎上來悄聲道:“姑娘,三少爺回來了。”

“三哥哥?”覃晴愣了一下,三哥兒覃子懿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只是比她長六歲,如今宿在書院裏,難得主動回來一趟,今兒府裏出了喜事回來倒也正常,只是不應該在前頭同老太爺大伯她父親在一道嗎?如何一個人偷偷回了後院?

淺夏湊上來,在覃晴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便解了她的惑:“奴婢瞧見三少爺的身上似乎有傷。”

有傷。覃晴目光微沉,霎時就明白了。她這個哥哥,自恃學過一些手腳功夫,從小便最是喜歡逞兇鬥狠的角色,在府裏的時候便三天兩頭鬧出些事來,後來上了外頭的書院依舊死性不改。

“人在哪兒呢?”覃晴問道。

淺夏擡手飛快指了一下,“在夫人的房裏呢。”

果然。

“去院子裏找找,拿些傷藥過來,再尋一套幹淨的衣衫來。”覃晴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便往那屋子徑直走去,只留淺夏面色倏然怔愣住,六小姐不是應當十分嗤之以鼻地置之不理嗎?怎麽還……

覃晴卻懶得理會丫鬟那暗中震驚的神情,徑直推開了屋門進去,眼角的餘光瞧見那飛快往角落閃躲的身影,涼涼道:“別躲了,這屋才多大。”

聞言,一個挺拔的身影緩緩從珠簾旁的高腳花幾後出來,俊朗的面上有些尬尴卻又強撐着昂首挺胸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道:“喲,小六兒,怎麽到這兒來了?找你三哥?”

覃晴瞧着覃子懿發髻不整,衣衫褶皺的模樣,估摸着這是大清早剛同人幹了一架,不禁冷冷笑了一聲,“對,就是來找你。”

說着上前,一把抓住覃子懿拉到凳子上坐下。

“唉唉唉……你這是要幹嘛?”覃子懿一直都知道這親妹子不待見他,平日裏連輕易搭理都不肯,是以剛才一說不過是想氣走她,卻不想覃晴竟上來拉住了他,一時不防又礙着身上的傷,叫覃晴一下便按在了凳子上。

“做什麽?你來娘的房裏不就是要找傷藥嗎?前些日子收拾屋子的時候藥早沒了。”覃晴道。

“什麽?”覃子懿一愣便要起身,又讓覃晴拉了回去。

“坐着,你想出去讓人瞧見你又打架的模樣嗎?”

覃晴對着覃子懿的神情嚴厲,豎這眉毛瞪着眼睛,那氣勢竟是一點兒不輸覃二爺管教兒子的模樣,叫覃子懿的面子一陣挂不住,正要反抗,卻叫覃晴一把按住了傷處,不由得哀嚎一聲,什麽氣勢都沒有了。

“覃晴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可是你親哥……”

“叩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覃子懿一頓,眸中劃過一絲緊張,覃晴卻是淡定,上前開門,接過淺夏拿來的傷藥。

“你……”覃子懿看到覃晴手上的東西,愣了一下,這個六妹妹今兒怎麽突然轉性了,以前瞧見她打架沒找爹告一狀就算不錯了,今兒個怎麽還……

“你是我哥哥,你受傷了我自然要替你擦藥的。”

覃晴對這個親哥的感情也真是一言難盡,上一世對這個天天惹事兒的哥哥她一直都是極是瞧不上,極是疏遠的,可她遭人悔婚之時卻也是他第一個出頭,将人打了個半死,結果自己進了衙門,錯過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武舉的機會。

“六兒,還……還是我自己來吧……”眼看覃晴動手解了自己的上衣要給自己擦藥,覃子懿忙把衣帶從覃晴手裏搶回來,有些赧赧道。

“背上的傷你瞧得見嗎?”男女七歲不同席,親兄妹也一樣,覃晴自是知道覃子懿在尴尬些什麽,可是他們是親兄妹,況且覃晴不是當年的覃晴了,自是沒有那一層心理壓力,解了覃子懿的上衣,把藥酒倒在手心,往覃子懿後背的淤青上就揉。

“嘶……”覃子懿倒抽一口冷氣,眉頭緊皺,攥緊了拳頭才忍住了疼,可咬着牙還不忘恨恨道:“趙易那小子,我早晚要他好看!”

覃晴聽着,不由又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度,道:“三天兩頭在外頭惹事,你就不能同四哥哥一樣在書院裏好好念書嗎?”

覃晴口中的四哥哥乃是他們二房的庶子,只是姨娘早逝,從小同覃子懿覃晴養在一處,關系倒也親厚。

覃子懿哼了哼,“那個書呆子,天天就會吊書袋子,也就你覺得他好。”

覃晴輕嘆了一聲,知道這覃子懿嘴上雖然這樣說着,可實際與四哥覃子恒的關系是極不錯的,好幾次在書院裏打架也有幾回是專門兒為覃子恒出頭的。

她的四哥是個文弱書生,又繼承了覃家人都有的好相貌,白白淨淨身材看着又纖弱,從小在學堂裏就沒少受欺負,但文采學問卻是不錯,如今看來,與覃子懿倒也是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只是自己當年卻是既瞧不上覃子懿魯莽,又瞧不上覃子恒文弱,生生疏遠了那兩個哥哥。

“好了沒有,有這麽多傷麽?”

覃晴正想的出神,覃子懿已經不耐煩起來,覃晴回神一看,見藥果然擦得差不多了,便收了藥瓶。

“你躲到娘這裏來,就不怕前頭的人尋你嗎?”覃晴道。

“沒事,我讓子恒頂着呢。”覃子懿一邊換了幹淨的衣衫一面道。

覃晴收拾着桌上的藥瓶子,道:“也不知娘要是知道你又同人打架會怎麽樣……”

話音方落,便聽着門口一陣腳步聲,二房的夫人溫氏回來了。

☆、寧國公府

覃子懿瞪了覃晴一眼,還沒來得及罵一聲烏鴉嘴,溫氏已經推門進來了,正巧看見覃子懿身上那還沒來得及遮掩主的淤青,面色剎那間就變了。

“我的兒啊,這是怎麽了?”溫氏顧不得儀态,幾步撲上來就扒開了覃子懿還沒穿好的衣裳,去看他身上的傷痕,眼淚瞬間簌簌地就往下掉,“我的兒啊,你又在外邊兒惹事兒了,這傷是那個天殺的給打的,娘給你報仇去……”

覃晴聽着溫氏一邊哭一邊罵的樣子,面色有些冷漠,雖然她與覃子懿都是她生的,可她從小就偏疼覃子懿疼得無法無天。他們二房的老爺覃沛是個規矩重的人,若按他的脾性,覃子懿從小到大惹這麽多事兒早該腿都打折好幾回了,偏偏有個極護短的母親,每回覃子懿惹事兒,二話不說能用銀子堵的全用銀子堵了,不能堵的也想法兒栽回別人身上,是以極少有事情捅到二老爺耳朵裏。

而溫氏在私下,也從來不舍得彈覃子懿一個指甲蓋兒,什麽事兒都是別人的錯,是以覃子懿這回打架回來才直接躲到了溫氏的房裏找藥。

覃晴覺着,有這麽一個娘覃子懿還只是隔三差五惹些小事兒出來,真是全寧國公府的造化。

“娘,爹他們還在前面等着呢,兒子要先過去了。”覃子懿看着溫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也是心頭凜起,扯了衣服系好衣帶就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兒啊,子懿,子懿……”溫氏那手絹抹着眼淚,卻只見着兒子落荒而逃的身影,更是覺着自家兒子這回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敢和她說了。

“娘,您別哭了,當心哭壞了眼睛,”覃晴清了清嗓子上去扶住溫氏,又加了一句,“叫爹爹看出來。”

聞言,溫氏果然立馬就收住了不哭,抽噎了兩聲那帕子擦了擦眼淚。

“娘剛從大伯母那兒回來?”覃晴問道。

溫氏在桌旁坐下,剛發洩完情緒,有些恹恹,但一聽大房,涼涼道:“是啊,你瞧今兒大房那模樣,還真是仿佛得了件極好的事情,你大伯也真是下得去手。”

大伯?覃晴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這送大姑娘進宮的事情可不是大伯說送就能送,還不是得看老太爺和老太君?

溫氏輕嘆了一聲,在這府中這麽多年,她有哪裏會看不清楚,可也是看的心涼,抓着覃晴的手拍了拍道:“你也十二了,明兒到寺裏去祈福的時候,娘先提早給你拜起來,希望到時候,你能有個好姻緣,可別像……那麽命苦。”

覃晴的神情有些漠然,溫氏是個信佛的,所以上一世她也跟着很是信佛,經常往寺廟裏去,可是後來才知道,連佛祖都不會保佑那些懦弱的人。

覃晴将手抽了出來,道:“娘,您先歇着,我叫他們傳午膳,爹和哥哥都在肯定會回院子裏來用午膳的。”

語畢,便往外邊去喚丫鬟。

……………………

午膳的時候,覃子懿和覃子恒還有他們的爹爹覃沛果然都一道回了院子裏頭,覃晴一家在屋子裏頭用了飯,五個人一共二十八道菜,滿滿的一桌子山珍海味,還是因為覃晴臨時通知老爺少爺回來用飯的消息而匆忙趕出來的。嵌玉的筷子,銀制的酒器,大約普天之下除了皇家,一般權貴人家也是不能夠的,可在寧國公府不過是尋常罷了。

覃子懿一派行動自動的模樣叫人看不出一點兒端倪,只飯桌上溫氏不停地給覃子懿夾着菜,噓寒問暖,那擔心都快從眼睛裏滴出來了,仿佛覃子懿是受了什麽要命的傷一般,果然唬得覃子懿一放下筷子就以書院的由頭拉着覃子恒一道逃也似的走了,直叫覃晴看的好笑。

第二日,是府裏的去城外鼎雲寺燒香的日子,日子是早已定下的,如今大姑娘得了那天大的“恩寵”自是更要往寺裏去好好拜一拜了,一大早寧國公府們外就停了六輛寶蓋馬車,并着幾房帶的丫鬟仆役,烏壓壓占了門口的一條街。

覃晴同溫氏坐一輛車,溫氏身邊的孫姑姑随車侍候着端茶倒水。

車上,溫氏對着覃晴看了又看,總覺着自己的閨女又哪裏不同了,瞧了半天總算瞧出來,道:“小六兒,今兒怎麽想着穿了……穿了玫紅色的衣裳,還帶了金镯子,你以前不是最讨厭這些豔麗的東西的嗎?”

覃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嵌珠累絲金镯,同玫紅色的裙子,神情微愣了一下,依稀記得曾經的自己的确是最讨厭那些顏色豔麗的東西,覺着紅色俗,金子土,只喜歡素色的東西與玉石等物,妥妥的一副清高範兒,特別還仗着肚子裏那一點兒文采……

想想當年的自己眼高于頂,心比天高的模樣,在外頭偶然了解到寧國公府在朝中那些腌臜事兒後,真真兒是連整個兒寧國公府都瞧不上,這覺着這等媚上的谄臣世家髒恨得,恨不能早些脫離開來。

懷着這般清高的心思,才至于她會看上卓浔那種人,覺得只有那樣的書香清貴之家才配上她覃晴的出淤泥而不染,卻不曾家自己身為二房的嫡女,從小享用了什麽,又有什麽資格瞧不上寧國公府。

覃晴笑了笑,擡手摸了摸脖頸,道:“娘,以前是以前,六兒現在喜歡這些了。”

她以前的确很喜歡那些清高的東西,可自從被悔婚後,就漸漸再也不喜歡了。

“那不正好,”一旁的孫姑姑笑道,“夫人以前總想給姑娘置辦幾件豔麗些的衣裳,金子打的首飾也置辦了好幾樣,可惜姑娘不喜歡都擱了起來,如今姑娘可都能用上了,姑娘是正經嫡出的姑娘,做什麽讓那些歪門邪路比了下去。”

覃晴以前是出了名的要素雅,但府裏的其他姑娘可不這樣,想想寧國公府平日裏那排場,便是各方的幾個大丫鬟都是穿金戴銀的,更別提那些姑娘了,特別是有些個庶出的姑娘,孫姑姑嘴裏的歪門邪路,指的就是她們。

覃晴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溫氏握着覃晴的手笑得甚是欣慰的模樣,“好了好了,六兒人大了,自然喜好也要變的,以後要好看的衣裳首飾,盡管和娘說。”

溫氏原本也是出身貴族人家,自小看多了珠玉金銀,自是喜歡那些繁華富貴的,可偏生覃晴一直都愛那些素雅,同外面的其他貴女也就罷了,單與這寧國公府的便是格格不入了,幸好老太君不在意這個,依舊寵着,若換個其他祖母,恐怕是不願在這滿目的繁華中見着這個異類的。

“謝謝娘。”覃晴笑着緊緊反握住了溫氏的手,俏麗的臉龐上是小姑娘得到自己喜歡東西的欣喜。

馬車緩緩前行着,終于到了鼎雲寺裏,今日禮佛,寧國公府除了老太君,四房的女眷全部來了,覃晴先跟着到大雄寶殿裏拜了,又拜了緊鄰的兩個比較重要的殿,添了香油錢,然後便到了一處靜室,略坐了坐,四房的夫人們都去找了寺裏的高層講經求簽,大姑娘即将進宮,自是叫大夫人看得牢牢的,覃晴早已不信這個,自也沒有興趣去聽經文,也不想求簽,同溫氏說了一聲,帶着淺春淺夏兩個丫鬟便走到了別處。

“姑娘,聽說那鼎雲寺的高僧解簽是極靈驗的,等閑人可是求不到的,您不去求跟簽嗎?”淺春問道,她是記得的,六姑娘從前來寺裏都想着能在那高僧出求一根簽,但總是不得見,今日終于有那機會,為何卻又放棄了。

覃晴随口嗯了兩聲,不甚在意道:“求不求簽,命還不是一樣的命嗎?知道它做什麽呢。”

上輩子她求了多少簽,靈驗的又有多少,即便是準的,上輩子她也鬥不過命。

淺春聽了覃晴的話,覺着姑娘說得的确有道理,可又有哪裏不對,姑娘向來信那些的,何時竟又想得如此透徹了?

覃晴自是沒有管淺春的想法,淺春淺夏都是貼身的丫鬟,叫她們知道自家的姑娘同從前的喜好脾性不一樣了也是應當的,畢竟上一世淺春淺夏是陪她走到最後的人,這一世她們的時光也長着。

正是五月的時光,寺裏的花開了一半,謝了一半,卻是最宜人的時節,這鼎雲寺覃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方,信步在寺裏四處走了走,最後便到了寺院後邊的一處池塘邊,在池塘邊的石頭上坐下來歇了歇腳。

池塘裏的水算不得清澈,零落地飄着一旁樹上落下的枯葉子,可依舊不影響水面映出覃晴的面容來。

覃晴愣愣地盯着池子裏自己的倒影,那張猶帶着一絲稚氣的臉龐,雖是不曾完全長開,卻絲毫不妨礙覃家子女天生的美貌,依舊是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美貌,金錢,地位,才學,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覃晴擁有的東西都太多了,多得連她自己都迷了眼,她是覃家姑娘裏最得老太君寵愛的,是最貌美的,最清高的,可也是最看不上寧國公府的,哪怕是重生了一世,覃晴依舊對着寧國公府帶着一種揮之不去的鄙薄。

寧國公府覃家,色供之臣,谄媚之臣,想當年老太爺的時候,其實寧國公府已近沒落,在京中并不起眼,老太爺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禦史言官,可就是這樣一以糾彈為業的言官,利用自己的職權,生生用糾彈将一個個比自己高階的官員拉下馬自己坐了上去,羅織罪名小事化大,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将自己的嫡女并着庶女先後一道送進了宮中,以色惑主,來穩住了自己的位置。

宮中何等兇險,當初在宮裏的覃家女一共有三個,如今只剩當初的老太爺的嫡長女,并且至今沒有生養,如今為了固寵,這才送了适齡的大房大姑娘進去,姑侄共侍一夫,說出去,真真是叫人不恥的。

“姑娘,五姑娘來了。”

覃晴正想着,便聽淺夏在她的耳邊提醒了一句,覃晴轉過眸子一看,果然見大房的庶女覃涵同丫鬟一道緩緩走了過來,臉色瞧着并不太好,想是大房如今忙着大姑娘的事情,将她打發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心黑手黑

覃晴只瞧了一眼便沒再看她,只是擡起手來撫過如玉脖頸上前世自盡割破的地方,她可是記得清楚,上回用劣質香料弄得她手上起疹子的事情便是這位大房庶姐的手筆。

生她的姨娘是大老爺房裏最得寵的姨娘,平日裏雖有大夫人彈壓着,可依舊跋扈嚣張得很,孫姑姑指那些喜歡穿金戴銀敢于嫡出小姐争風頭的歪門邪路,最主要的就是指這一位了。

覃晴不理,卻不代表有些人不會貼上來,覃涵一身藕色繡纏枝牡丹的襦裙外罩着鵝黃色的半臂,從打扮上瞧着甚是清秀,但那衣裙上繡的牡丹國色,還有那項上戴的赤金璎珞圈,頭上戴的金簪玉釵,腕上的兩對金镯子,真真是比過了嫡出的姑娘去,也可見大老爺對她這個庶女的寵愛。

“六妹妹。”覃涵緩緩地踱到池塘邊上,笑道:“六妹妹怎生一個人到這地方來了,二夫人正在聽那大師講經,你不去陪着麽?”

覃晴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涼涼道:“姐姐也不是沒去嗎?”想到她定是叫大夫人不客氣地支出來的,覃晴不由得頓了頓,冷笑了一聲,“也是,大伯母帶着大姐姐求簽聽大師講經文,帶着姐姐你做什麽。”

覃晴之話可謂十分之不客氣,上一世她清高了十多年,玩陰的鬥不過旁人,可端着嫡女的架子在口舌上逞個威風卻是鮮有對手,那仿佛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模樣,後來想起來自己都可笑,但這會兒卻正好拿來對付覃涵。

聽着覃晴的話,覃涵的面色果然微變了變,可仍是端回了面上的表情“大姐姐就要進宮了,母親自然要上心,倒是妹妹,以前不是最信佛祖的嗎,這回遇上高僧解簽講經怎也出來了?”

覃晴終于回過了頭去看想了覃涵,烏黑的雙眸清冷地在覃涵的面上凝了一下,然後端起架子下巴微擡,只說了三個字,“不想去。”

又是這種表情!覃涵看着覃晴的模樣,捏着帕子的手微緊,恨不得上去将覃晴那張清高的臉撕爛,不就是二房的嫡女嗎?不就是得了老太君的寵愛麽!就這麽看不起人了,連大房的嫡女對着她的時候,也沒有這般輕蔑的表情!

覃晴瞧着覃涵的模樣,自是知道她心裏有多少恨,不然當年也不會聯合其他姑娘在她被悔婚後又設計敗壞了她的清譽,原本當年裕王府想聘她的時候還勉強給了一個側妃的名分,叫那件事一鬧,結果她只能以姨娘的身份進府。

覃涵的指甲在手心上狠狠一抓,繼續維持了面上的神色,眸光在覃晴發髻上的金飾上劃過,笑道:“妹妹以前不是說這金銀之物太俗,只有美玉方才清貴,如今,怎麽也和我等俗人一般了?”

整個國公府都知道,覃晴不喜那些金銀俗物,但溫氏卻是喜歡的,總想着讓覃晴豔麗些打眼些,免得叫她被其他姑娘掩了去,為此還小鬧過幾回,是以覃涵見覃晴今日這手上的金镯子與豔色的衣衫便猜是溫氏自作主張,強行讓覃晴穿上的,便故意刺激道。

“本就是俗世之人,怎能不俗。”卻不料覃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擡手拂過髻上溫氏剛在馬車裏給她添上的鳳凰吐珠金步搖,雖寧國公府乃鐘鳴鼎食之家,可這般做工的首飾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上一世,覃晴端着那清高的性子,不容半分染指,從來受不了別人的冷嘲熱諷,可自叫人悔婚,還有什麽不能忍的呢?

覃涵自是瞧見了覃晴頭上的步搖,那個姑娘不喜歡這些,心中眼紅的要命,又瞧見覃晴手腕上的嵌珠累絲金镯,再比比自己手上那掐絲镯子,雖都是金镯,可身價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妹妹手上的疹子還沒有好呢。”雖叫那嵌珠累絲金镯惹得眼紅,可覃涵也瞧見了覃晴手腕上還沒完全消了印子的疹子,不由得唇邊又露出了一絲得意,“上回制香會上妹妹突然便發了疹子,可是叫姐姐擔心了許久,瞧這樣子,仔細可別留了疤。”

聞言,覃晴不由拂過自己手腕上任留着的那幾顆疹子,唇邊終于勾出了一絲笑意看向覃涵,然後從池塘邊石頭上起身上前兩步走到覃涵的身邊。

“六妹妹……”覃涵叫覃晴這麽笑着看着,心中潛意識覺着有些不對,方張嘴,卻不想覃晴突然出手在她的身上一推,直接将她推進了池塘裏。

“噗通!”

這寺廟後院的池塘本就少人有人來,當初留了也是為防走水時取水所用,是以不僅沒有護欄,且也不比尋常小池塘的水至多到腰間,直漫過了覃涵的脖子。

“啊……救……救命……”

“小……小姐!”覃涵身旁的丫鬟臉色大變,誰都沒想到一向高高在上自恃身份的六小姐竟然會出手把覃涵推下水,匆忙就要上去救覃涵上來。

覃晴伸手,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臂往淺春淺夏那裏一推,“攔住她。”

“哦……哦……”淺春淺夏雖也驚與覃晴的動作,可仍舊是聽主子的話,左右把那丫鬟制住了。

“救命……救命……”

覃涵伸着手臂在水裏撲騰着,大戶人家的小姐大都不會水,她也不例外,幸好覃晴并未用多少力,所以覃涵也不過是貼着岸摔下去的,伸手就能趴住岸邊,可覃涵的手不過才剛搭上岸,便叫覃晴一腳踩上去用力踩住,然後頭頂便傳來一股大力,将她的腦袋按回了水裏。

覃晴蹲在岸邊,一腳死死踩着覃涵的手,一手挽了袖子,伸進水裏牢牢按住了覃涵的頭,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又松手讓人浮出腦袋吸一口氣,然後又一把按進水裏,如此反複幾次,方才真正松了手站起身來,讓覃涵浮了出來。

覃涵的發髻散亂,頭上的金簪玉環落進了水裏,只粘了許多枯葉爛草在頭上,白慘慘着臉,只想個半夜浮出水面的水鬼。

“覃晴……你……咳咳……”覃涵的胃裏頭一陣惡心,那池塘的水是死水,不知存了多少年了,在岸上還好,可到了那水裏才真正能聞見那腐爛的味道,還有那底下的淤泥岸邊的青苔,覃涵何曾受過這種待遇!

“五姐姐,”覃晴站在岸邊上居高臨下地睨這那一身狼狽的覃涵,道:“你不提上回制香會還罷了,那一次就是五姐姐你的手筆吧。”

覃涵心中微驚,可仍是道:“胡說,你有什麽證據,覃晴,你竟把姐妹推下水,如此心腸歹毒,我要去老太君那告你!”

“不需要證據,”覃晴緩緩躬下身來,嬌美的面容上笑意淡淡,随着覃涵面上的憤恨,道:“我知道了,這就夠了。”

語畢,伸手取了覃涵頭上僅剩的一支金簪丢進池子裏,“你盡管去老太君那告我,庶姐。”

“覃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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