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的陪嫁了。
“在的。”覃韻點頭,“那是個家生子,只是親生的爹娘也都不在了,從小也是挺可憐的。”
勾引主子,有什麽可憐!
覃晴可沒那點子無謂的善心,道:“姐姐現在就找出那丫鬟的賣身契,還有她爹娘的,總之有關那丫鬟的所有東西都收拾了送到三嬸嬸手裏,說是出了這樣有辱門楣的東西四房臉上也是無光,只全憑三嬸嬸發落。”
這三夫人是個悍婦,如今還不知想着怎麽處置那丫鬟呢,四房主動将賣身契交出去到她手裏,也算是是示弱了,同時也表明了自己不搭界的态度。
“可是……”覃韻想起聽說過的三夫人的那些手段……
“莫非二姐姐還想有人來鬧?況且那種以身媚主的丫頭留着也是敗壞了四房的名聲,總歸不能讓人在背後對四夫人也說三道四。”
寡婦門前是非多,出了這種水性楊花的丫鬟,雖是個粗使的,也是一院子的人跟着挨罵。
覃韻的神色微黯,可也是知曉其中利害,便點了點頭,讓明鏡去找賣身契,再尋了可靠的人送去三房。
正巧淺夏也回來了,只是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好。
“怎麽說?”覃晴問道。
淺夏看着覃晴,又不由瞥了一眼覃韻,道:“夫人說府中的胭脂多得是,首飾也可從庫房拿,不準姑娘出去呢……”
“什麽?”覃晴聞言,心中的心思幾轉,然後愧疚轉身對覃韻道:“二姐姐,對不起……”
覃韻搖了搖頭,卻聽一旁的淺夏道:“夫人還說,請姑娘快些回去……”
回什麽!覃晴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覃韻愧疚得笑了笑,“姐姐且等我一日,等我想出法子再來找姐姐。”
語畢,告了辭出去,走出了梧桐院老遠方停下腳步,冷了臉問淺夏道:“夫人方才到底怎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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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夏垂着頭,道:“夫人說,叫姑娘別管四房的事情。”
果然!覃晴冷笑了一聲,轉身繼續往回走。
…………………………
雖說溫氏怕惹麻煩是以不準覃晴再為覃韻做什麽,但覃晴既已答應了覃韻必是要想法設法做到的,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那就偷偷摸摸地出去。
想想之前覃子懿曾使過的那些出府的法子,這會兒是再适用不過的。
主意已經定,覃晴便在明面上回了溫氏,做了乖巧的樣子,暗地裏則叫淺夏拿了私放體己的銀子出去将人都買通了,身為二房的嫡出姑娘,覃晴的身邊是最不缺錢,是以出手極大方,不費多少功夫便将該買通的都買通了,再叫淺春偷偷遞了信兒給覃韻,叫她準備好的東西等着她,自己則想通了前後的對策,安排了周圍的人。
一切就緒,第二日早膳過後,覃晴便按計行事,照例往老太君的院外請了安,又給溫氏請安,似不經意提起說是昨夜看了顏真卿的字帖極是有感,想要潛心修習書法雲雲,然後才回了繡樓,對外言說今日要鑽研書法不得人随意打擾,違者重責多少杖等,将準備鋪墊功夫做了足,最後才換了一聲簡便樸素的衣裙,叫淺春淺夏幫着,學覃子懿的模樣翻了窗戶溜走,直到了當日覃子懿曾帶她偷偷出去看燈會的小門。
“二姐姐。”
幾乎是同時的,覃韻亦帶着明鏡背着琴盒走到。
“六妹妹,我們這樣是不是……”覃韻總覺着這樣有些不妥。
“沒事。”覃晴道:“改打點的都打點了,不會有問題。”
說着,便開了小門,只見一輛半舊的青蓬馬車早已候在那裏。
覃晴先扶了覃韻上車,然後再叫明鏡扶上車,因是偷跑出去,淺春淺夏都被留在了院中做掩護,只覃韻帶了一個明鏡,一共三個人,可那青蓬馬車中狹小,覃韻的琴盒又占地方,是以覃晴三人擠了一路,在車中也沒了閑聊的興致,清清靜靜地到了書院。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忘設存稿箱時間,今早看數據動也沒動一下還在懷疑眼神,結果一看評在知道竟然沒更……又是低級錯誤,讓我先去死一死!
感謝“lammo”的地雷,本文收到的第一顆地雷,麽麽噠(づ ̄ 3 ̄)づ~
☆、卓湄
到了書院,因是偷偷出門不好招搖,是以覃晴她們直接到了後門,叫趕車的小厮拿了寧國公府的腰牌禀告了直接進書院将覃子懿找了出來,只是覃晴不想,同來的還有覃子恒。
“真是膽兒越來越肥了,姑娘家家的竟敢就這麽偷跑出來,也不怕壞了名聲!跟誰學的!”
覃子懿一瞧見覃晴,黑着臉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斥責,“平日裏都誇你是個知書識禮的,那些女德女戒你都看到狗肚子裏去了!”
“三哥。”覃子恒雖是驚異與覃晴的舉動,但看着身後跟着的覃韻便知肯定是有要事,便出聲止了覃子懿的怒氣,道:“且先聽六妹妹說明緣由,二姐姐和六妹妹向來都是最恪守禮儀的,絕不會平白無故做出這樣的事來。”
覃晴聞言,嘴角不由揚起,果然還是四哥是個冷靜細心的,不像覃子懿,還跟誰學的,這不擺明了是跟你學的麽!同樣的你把聖賢書看進了狗肚子,還不準她把女德女戒抛諸腦後?
“還是四哥哥明理,”覃晴不由誇了一句,将眼前幕離的白紗掀起來,道:“我出來,是因為二姐姐的古琴摔壞了,我想請哥哥給找一個好一點的斫琴師給二姐姐修修。”
“斫琴師?”覃子懿聞言,皺了皺眉,“琴壞了再換一把就是,咱院子的庫房裏不就有一堆麽?再不行你跟祖母說說,弄張什麽千古名琴。”
聞言,覃晴不由暗翻了一個白眼,真真是真真正正的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
“那是四叔留給二姐姐唯一的遺物。”覃晴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覃子懿的面色稍變,收了面上的悠然,斂眉沉吟了一下,轉身同覃子恒道,“住咱隔壁那個翰林家的叫什麽卓……卓浔不是最喜歡擺弄這些玩意兒麽?沒事就叮叮咚咚地在屋裏,上回老頭的琴弦斷了還是他給修的,你跟他熟,不如你去問問他呗。”
“行。”覃子恒點頭,“二姐姐你把琴拿出來,我這就是找卓浔來看看。”
語畢,轉身便跑進書院。
卓浔……又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覃晴身側的雙手不由得握緊成拳。
“快把紗放下來,成什麽體統。”覃子懿卻是不耐地說了一句,伸手就将被覃晴掀起的紗放了回去,一面道:“我跟你們說,那卓浔就是一假清高的臭書生,比你四哥還讨人厭,只是長得一副好皮囊罷了。”
覃晴聞言,不由得唇角勾了一下,覃子懿性子豪爽,又喜舞槍弄棒,雖是身在書生堆裏,可最是看不慣那些文弱的讀書人,覃子恒與他從小長大還好些,卓浔那樣清貴型的,恐怕是覃子懿最讨厭的了。
“三哥哥也長得很好看。”
瞧着覃子懿那不屑的神色,覃晴不知為何就起了調侃的心思。
覃子懿一聽,不由眼睛一瞪,故作惡狠狠道:“說什麽呢,好看是指你們女人,男人該當頂天立地,要什麽好看!”
“行行行,三哥哥頂天立地,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不要好看。”覃晴笑開了,連着覃韻明鏡也不由笑了,幾個女孩子笑成了一團。
叫人笑了,覃子懿只覺得臉上羞熱,佯怒斥道:“笑什麽笑,還有點女兒家的樣子沒有!”
話音未落,只聽身後傳來覃子恒的聲音:“三個。”
覃子恒拉着一個同樣身穿青灰色長衫的少年跑了過來,覃晴三人見狀,不約而同都瞬間止了笑意。
“卓兄,這兩位便是舍妹。”
覃子恒指着覃晴覃韻簡單介紹了一下,雖覃晴覃韻都帶了幕離,可卓浔也守禮地未敢多看。
明鏡和車夫将琴盒搬出馬車放在車板子上打開,覃子恒引着卓浔上前查看,他也是懂琴之人,一看之下不由的眸光微凝了一下,可仍舊是道:“這便是舍妹不慎摔壞的琴,還請卓兄想想辦法。”
卓浔看着琴盒中摔得底板琴聲斷裂的古琴,不由得眉心微蹙,這琴身可不是瓷做的,哪裏能輕易斷成這副模樣,怕是……不願多對寧國公府中之事多加臆測,卓浔定了定神道:“子恒兄,卓某的技藝淺薄,這若是一兩根琴弦倒還勉力修得,可這琴已毀成如此模樣,卓某着實是無能為力啊。”
“卓兄可千萬再想想辦法,那是舍妹生父的遺物,可是不能救這樣毀了。”同樣是失去過親人,覃子恒自是能明白覃韻的感受與至親遺物的重要性。
卓浔聞言,斂眉沉思了一會兒,道:“卓某有一義妹,從小白在斫琴大師春陽居士門下,如今也小有所成,或許她尚能一試。”
“春陽居士!”
覃子恒的眼睛一亮,連着覃晴覃韻都不由一怔,那春陽居士可是舉世聞名的斫琴大師,寧國公府中就有兩張琴是出自春陽居士手裏的,如今一張叫大姑娘帶進了宮,一張便在覃晴的房中珍藏,非重要場合不拿出來用。
“另妹竟然是春陽居士的高徒,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覃子恒道:“還請卓兄不吝,引我們到府上去叨唠叨唠。”
卓浔也無甚遲疑扭捏,爽快道:“子恒兄客氣,舍妹素日常在昔日春陽居士所留之琴居之中,我帶你們去就是。”
“多謝卓兄!”覃子恒拱手謝了,回過身來同覃晴等道:“咱們這就是琴居,三哥你可一同去?”
“當然去!”覃子懿始終抱着手臂冷眼旁觀,聞言看似不耐卻是立即應了,又伸手掏了銀子給趕車的小厮,道:“這小破馬車能坐幾個人?去,上街上再弄一輛過來。”
語畢,轉頭看向覃晴覃韻,道:“你們先回馬車裏等着。”
覃韻順從地點了點頭便要轉身回馬車,卻瞧見覃晴依舊是一動不動的,不由停下拉了覃晴一把,“六妹妹。”
覃晴袖中的手掌始終緊握,她怎麽也想不到,來托覃子懿修琴,最後竟是托到了卓家兄妹的頭上,前世她那麽喜歡卓浔,竟完全不知道卓湄竟是有這般本事……
她不想見到卓浔,只想推了病離開,可是事關覃韻又不得不跟着……閉了閉眼,覃晴暗吸了一口氣伸手拉住覃韻,雖是知道別人看不見仍笑了笑,“走吧。”
覃晴覃韻上了馬車,覃子懿則與覃子恒卓浔等了小厮雇來馬車,然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一道往琴居去。
……………………………………………………
所謂的琴居乃是京中鬧市裏一處不起眼的樂器鋪子,門面的裝潢也并不打眼,覃晴和覃韻進了店中,所見也不過是寥寥幾樣樂器擺在架上,瞧着模樣也是尋常,只是世人若都知這是春陽居士的地方,怕那幾樣樂器便都成了無價之寶。
“哥哥,你怎麽來了!”
看店的夥計進到了裏頭去通報,不一會便見一個少女從裏頭歡天喜地地跑了出來,嬌俏的面上具是欣喜,上去便抱住了卓浔的手臂。
“湄兒,有外人在,不得無禮。”卓浔有些尴尬地掙脫了開來,盡力想拉下了臉,可依舊瞧不出什麽冷意來。
覃晴看着,只是覺着心緩緩的揪疼,所謂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青梅竹馬,便是這樣的了吧……上一世不管他們如何愛過,最終還是不敵這種自小的感情麽?
卓浔,你到底是真的喜歡過我,還是只因偶爾碰到了一個脾性相同,是以一時的激情罷了?哪怕将悔婚之事捅到了禦前自毀前途……比起卓湄,她覃晴真的如此一錢不值嗎!
卓湄嘟了嘴怏怏地放了手,然後看向周圍站的人,又笑開了問道:“這些是哥哥的朋友嗎?”
卓浔理了理叫弄皺的袖子,擡眼看了一眼覃子恒,點頭道:“是,是我朋友的妹妹,因不慎摔壞了琴,所以想找你來看看。”
卓湄點了點頭,道:“我瞧瞧,既是哥哥的朋友,我定全力相助。”
“多謝卓姑娘。”覃韻施了一禮,轉過身與捧着琴盒的明鏡一道找了張空着的桌子将琴盒打開。
卓湄跟着上前一瞧,也是瞬間皺緊了眉,“這床琴的底板已是損毀,怕是再難複原。”
聞言,覃韻雖是早有預料,可仍止不住身子一顫。
“二姐姐……”覃晴伸手扶住了覃韻的手臂。
“卓姑娘,這是舍妹生父之遺物,還望姑娘再多想想辦法。”覃子恒上前道。
卓湄為難地皺緊了眉頭,道:“這底板已完全裂開,總歸是再接不回去的,便是我師父在此,怕也是無能為力。”
卓湄一面道,一面伸手摸了摸底板斷裂處的木質,又細細看了一眼,道:“這床琴若是想恢複如初是不可能的,但底板雖是毀了,可我看着琴弦還勉強可用,若是能再尋到同樣材質的底板,或還可照樣仿制一床,再配這原先的琴弦……”
覃子恒聞言,道:“如此,雖不再是原先的模樣,可也算是勉強保留了一點四叔的遺物用以寄托……不知二妹妹意下如何?”
覃韻早已是強忍了眼淚,卻也只好點了點頭。
卓湄俯身湊近了琴盒細看良久,道:“可這琴原先底板的底板乃是百年的青桐木所制,只怕是不好找啊……”
覃子懿卻甚是豪氣道:“不就是塊木頭嗎?有什麽難找的?不管多少銀子少爺我都給得起,這就全京城去找去,只要你能把這琴弄好了,要什麽都盡管開口。”
覃子懿的話一出口,店中人都不由默了默,覃晴本是黯然于見到卓浔卓湄,聞言也不由得瞬間臉上發熱。
“三哥哥……”覃晴真是不想開口打擊的,可仍是不得不道:“做底板的那青桐木必須得是百年以上的青桐才可,而且也不是整棵都适于制琴,還得由斫琴師精心取材才可。”
真真是說出去丢死人,覃子懿那書院也是京中最好最重禮樂騎射的了,可這覃子懿卻真是不學無術,安靜站那兒還像個讀書人的模樣,一開口真是把所有在場姓覃的人的臉都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唠嗑時間】
為避免被噴成篩子,男主的設定始終并沒有包含渣的屬性,寫文的臭習慣,喜歡拉長戰線埋伏筆,雖然這對于網文是極不适合的屬性。
本文主旨,上輩子愛你,這輩子寵你,也就是說,上輩子男主就是愛女主的,基于甜寵風格的設定,男主所作所為絕壁不會存在什麽對不起女主的事情,至于那些看起來渣的事情,年糕在後面絕壁給出合理原因,都是關于朝争奪嫡的,年糕最喜歡的部分~
下面來說說文章的後續發展:
後續的,按文案裏說的,要認真走宅鬥部分了,關于卓浔卓湄,不知親們是什麽看法,要不要花時間來詳細虐一虐什麽的呢?給點意見嘛親們,年糕正在苦心編制宅鬥部分,小配角很容易一不留神就給忘了……
最後,要隆重感謝“咬咬貓”童靴,昨天晚上年糕上了存稿箱之後,竟然忘了設定時間,天哪天哪天哪~年糕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上後臺看數據,就是收藏評論有沒有漲,到晚上上存稿箱的時候才會關注一下章節問題,若不是看到“咬咬貓”評論的最後一條,年糕大約在這個時間才會發現昨晚沒更出來……ORM
感謝“咬咬貓”童鞋,必須發紅包!
☆、後宅之争①
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一塊木頭麽?覃子懿聞言,雖知自己言語上有失,卻并不覺着有多丢人。
“只要出得起銀子,總歸是找得……”
身為寧國公府的嫡子,又不是什麽雅人,覃子懿到底是有纨绔習性。倒是覃子恒,眼見着覃子懿真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不由略提高了嗓音強行插話,拱手道:“姑娘乃斫琴行家,于這些上的消息自然是比旁人靈通些,還望姑娘能替舍妹多留意,在下等人也必全力打聽,待尋到底板之日,還請姑娘全力相助。”
“那是自然,諸位乃是兄長的朋友,小女子定當盡力而為。”
覃子恒施禮,卓湄也不由得回了一禮,道。
兄長兄長兄長,自始至終卓湄說幫他們斫琴都是看在卓浔的面子上,可還真是情深意切。
覃晴的唇角不由得譏诮勾起,因着幕離的遮擋也不怕被人瞧見,只冷冷地看着卓湄時不時柔情切切地瞥向卓浔的眼波。
這般地不做掩飾,這般的明明白白,卓浔你到底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心知肚明。
覃晴很想出聲譏諷兩句,可想到覃韻的古琴還得靠卓湄,只好生生忍了下去。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我等這便告辭了,這斷琴……”
覃子恒不禁看向覃韻,琴已碎成這個樣子,處理起來怕也是麻煩,既已決定重造,留在琴行中才是最好,若尋到底板,也好盡快開始動手,只是這是覃韻父親的唯一遺物……
“便留在這裏吧,勞煩卓姑娘費心了。”覃韻雖是不舍,自也是明白,咬了咬唇道。
“好。”卓湄應了一聲,是以夥計将琴盒收了。
“舍妹出來已久,不便在外久留,待這古琴重獲新生之日,必有重金相酬,告辭。”
覃子懿本來的勉強,如今一看事情解決,拱手行了一禮,轉身便率先走了。
“告辭。”覃晴等人也紛紛告辭出了琴行,卓浔亦跟了出來。
“哥哥你這就走了?”卓湄上前拉住卓浔的手臂,汪汪地擡眼看着,真真是清純可愛的緊。
“書院裏還有事,我自是要回去的。”卓浔說完就要拂開卓湄的手,可又加了一句,“你一個女孩兒也不要在琴行裏太久,斫琴之事繁雜,仔細熬壞了身子,早些回去陪陪爹娘。”
“是。”
卓浔的言語淡淡,卻是有關心之意,卓湄聽了不由心中雀躍,便放了卓浔出去。
覃晴走得最慢,自是将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
真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好畫面,可你既然有了這家養的鮮花,為什麽又要來招惹國公府裏長的嬌貴花朵,難道不知那嬌花易折嗎!
“行了,斫琴師也找了,你們兩個趕快回去。”
出了琴行的門,覃子懿便迫不及待地要将覃晴覃韻塞上車,這兩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又都是美得根多花兒似的,怎麽可以帶着一丫鬟就冒冒失失跑出來,想想也真是危險,也不知有多少登徒浪子想着占便宜。
覃子懿看着自家妹子那嬌嬌弱弱的小身板,真真越看越不放心,“快上車,我送你們倆回去。”
“三哥哥你不用回書院嗎?”覃晴問道。
“不着急,先送你們回去。”覃子懿自然是不着急逃課的事情,按尋常的慣例,留在書院的小厮這會兒早給他想法兒告了假,既然告了假,回去這麽早反而不劃算。
“卓兄,那你便和我一道先回書院吧。”覃子恒也是看出了覃子懿不放心覃晴她們的意思,便帶了卓浔往另一輛馬車去。
“告辭。”卓浔朝覃子懿拱了拱手,又朝覃晴覃韻站的方向拱了一下,自始至終都是極守禮的君子模樣,而面上又不含一點對高門貴族的谄媚之意,清風傲骨,謙謙君子,若不是覃晴經歷過上一世,恐怕這會兒雖不至于心生好感,也是記憶深刻了。
“告辭。”覃子懿漫不經心地拱手回了一禮,轉身就去将覃晴覃韻一個個扶上車,“快快快。”
覃晴叫塞進車中,同覃韻一道摘了幕離,上下彎了彎嘴角,強壓下心中因見到卓浔而産生的紛亂,看着覃韻面上仍舊為褪的愁色,安慰道:“終于找到了修琴的法子,雖不完美,可也是将四叔的遺物保存了下來,想必四叔在天之靈也不會怪罪,二姐姐可別再傷心了。”
“嗯。”覃韻點了點頭,卻依舊是愁,“只是那百年的青桐木難尋,不知找不找得到……”
“一定找得到的。”
就像覃子懿說的以寧國公府如今的勢力,只要出得起銀子就沒什麽弄不到的,她早已想過,此事由她可以想法兒托二老爺覃沛幫一幫,況且她這爹爹也是個真正酷愛風雅之人,聽說當年與四老爺也是興味相投,想必此事他也是願意幫的。
只是二老爺有些傲骨,看不慣那些貪污收禮之事,只怕也不可能大張旗鼓拿國公府的名義去找,那這進度必是緩慢的。
想到這個,覃晴不由得又是欣喜,又是憂愁,欣喜的是二老爺到底是這府中的一股清流,憂愁的是,沒有國公府的名頭在前,此事怕是要多費不知多少的周章了,唯一所幸的,也就是他們二房上到覃沛下到她覃晴都是不差錢,卻也是關鍵。
馬車緩緩地行着,因車中狹小,擠的也都是女眷,是以覃子懿便委屈了和趕車的小厮一道坐在了外頭,直到将她們送回原先溜出來的小門。
“快些回去吧,我也要趕快走了,下回你們可不許再這樣跑出來。”覃子懿将覃晴覃韻扶下馬車,道。
“知道了,謝謝三哥哥。”覃晴笑着謝了一聲,但也只出來的時間有些久了,便也沒有多說,敲開了小門便拉着覃韻進了府,然後分頭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揀了小路避人耳目而行,可方踏進自己的繡樓,覃晴便心頭猛地一怔。
“六姑娘。”
候在繡樓中的不是淺春也不是淺夏,卻是老太君身旁的大丫鬟秋心,并着兩個婆子。
“秋心姐姐。”覃晴身側的雙手緊張的握起,撐住了面上的淡定,“你怎麽在這兒?”
“六姑娘,”秋心的面上的笑容有禮,卻是皮笑肉不笑,“老太君叫奴婢請您去上房一趟呢。”
“哦。”覃晴淡淡應了一聲,垂下眸問道,“還請問秋心姐姐,不知我屋裏的兩個丫鬟哪裏去了?”
“六姑娘走吧,”秋心上前一步,連帶着兩個婆子亦上前一步,帶着一種壓迫,“過一會六姑娘就能見到她們了。”
覃晴默然,也沒有試圖反抗什麽,順從地便往老太君的院子走,只是心中卻已是千回百轉。
小徑長長,走了大約一盞茶多一點的時間覃晴才到了老太君的院中,方進院中,便見着兩個已叫打得滿身是血的丫鬟趴在院中。
“淺春淺夏!”覃晴的眸光不由一緊,跑上前去,只見淺春淺夏的面上腫的老高,身上也挨了杖刑,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的模樣。
“姑娘……”聽到覃晴的聲音,淺春淺夏不由睜開了眼睛。
“她們怎麽把你們打成這樣……”覃晴的心中揪心緊。
不管前世她們随着她的命運如何起落,卻從未受過如此待遇,而今生卻……
“姑娘……”淺夏伸手抓住覃晴的手掌,擡眼直直地看着覃晴,手指微動。
覃晴的眼中微顫,卻聽秋心已走上前來,“六姑娘快進去吧,老太君還等着呢。”
覃晴很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緩緩站起身來,道:“不管她們兩個犯了什麽錯,可到底是二房的家生子,還望秋心姐姐能手下留情才是。”
嬌麗的面容的清清淡淡,看不出一絲的波瀾來,哪怕心中有萬般的情緒,可覃晴知道,此時不可以露出哪怕一點,狠了狠心,不再看淺春淺夏,覃晴轉身便進了屋中。
“禀老太君,六姑娘帶來了。”
檀香的味道沉沉,粉彩描金的落地賞瓶光澤耀眼,覃晴站在屋中,眸光飛快自前頭圍站着的人身上掃過,大房二房三房四房,這寧國公府後院裏算得上主子的女眷都在了,連着向來閉門不出的四夫人都被喊了過來。
覃晴的眸光再一轉,只見一旁的地上,覃韻已是跪在了哪裏,身後還站着一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想必也是剛回院子就被抓了過來。
“六兒給祖母請安。”
仿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覃晴面色如常地給上首的老太君福身行禮請安,眸光劃過覃依覃涵覃瑜那幸災樂禍的眼神。
老太君的手中撚着一串沉香佛珠,緩緩擡起眼皮看向覃晴,冰冷的眸光中已是沒了往常的慈愛。
“還不跪下!”老太君厲聲喝道:“覃晴,你的膽子真是愈發大了,竟然私自出府,叫旁人知道了,莫不是以為是我縱的你!枉我從小将你親自教導,你竟做出這樣不成體統的事來!”
覃晴依言跪在地上,任由老太君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也不忙着辯解。
“老太君息怒……”倒是一旁站着的溫氏忍不住道,又暗暗怨怪地瞥了四夫人一眼。
“老太君恕罪。”覃晴垂着頭暗暗給覃韻使了個眼色,一起老實地磕了一頭。
☆、後宅之争·杖責
厲聲訓斥過後,老太君的肘支在引枕上靠着,緩了兩口氣,然後擡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覃晴,沉聲問道:“私自出府,有違家規,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覃晴暗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直起身來,不卑不亢道:“回祖母的話,六兒此次私自出府是有不當,但也是事出有因。”
“哦?”老太君看着覃晴,眸中陰陰沉沉,叫人猜不出意思來。
“有什麽天大的事情不能先回了老太君,非要偷偷出去,六兒學了這麽多年的規矩,莫不都是白費了?”
覃晴尚未開口,卻是一旁的三夫人先插了話,含笑的面上瞧着覃晴的眼中卻是透着不懷好意。
“恐怕是姑娘大了,所以心思未免活絡了些……”清脆的嗓音婉轉如莺,乃是大房的楊姨娘,站在大夫人的身後只露出半個身子來,說話時的眼神卻是看在覃韻的身上。
“楊姨娘這是什麽意思?可是在懷疑祖母對寧國公府姑娘們從小的教誨麽?”覃晴的眼皮也沒擡一下,只是涼涼質問,不僅是對楊姨娘,更是對三夫人。
她的規矩是老太君教的,三夫人就這麽急着打老太君的臉麽?至于楊姨娘,怕是因為詩會上覃韻壓覃依一頭的事情仍在記恨着,既然她想誣陷覃韻的名聲,那她索性也把所有的姑娘都拉下水去。
“都閉嘴,老太君問話,叫你們插嘴了?”瞧了老太君更加陰沉的臉色,大夫人這才回頭,淡淡地訓斥了一句。
覃晴的心中冷笑,看向老太君道:“回祖母的話,只因前幾日三叔叔在梧桐院裏出了事情,也不知為何,四姐姐就帶人砸了二姐姐的屋子,還砸了二姐姐的古琴。雖說二姐姐向來深居簡出,不同衆姊妹在一起玩,可到底也是姐姐,是以這回六兒與二姐姐出府,正是為了修那張琴。”
“不過是張琴罷了,府中庫房多得是,領一張新的就是,何必要偷出府去?”老太君問道。
“回祖母的話,只因那張琴乃是四叔留下的唯一遺物,意義重大,若就叫四姐姐這麽毀了,豈非顯得二姐姐不孝……”覃晴倏然轉過頭去,逼視上覃瑜的眼睛,厲聲質問道:“四姐姐,二姐姐到底也是你的姐姐,不管姊妹們私下怎麽鬧,你怎麽可以故意砸了四叔留下的遺物?你可是想置二姐姐與不孝?可是想叫四叔叔在陰間不寧!”
“我……”三老爺在四房做了那檔子事,覃瑜本是遷怒覃韻找覃韻出氣,哪裏知道什麽遺物不遺物的,反正以四房的地位,将整座院子都砸了又如何?卻不想今日卻叫覃晴抓住了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攤出來,還說的這麽嚴重,可她覃瑜也不是這麽容易就叫捏扁的!
“老太君,”覃瑜忙出來跪在地上,眼睛剎那就紅了,道:“您也知道,那日爹爹出了那樣的事情,爹和娘在院子裏争吵不休,瑜兒心中看的難受,是以一時心急在二姐姐處發了脾氣,錯手砸了二姐姐的琴……老太君,瑜兒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四叔的遺物,瑜兒真的不是有心的……求老太君恕罪……”
“是啊是啊,”三夫人亦急忙出來附和道:“老太君,你也是知道五丫頭的性子的,自小就愛沖動,可心底卻是極善的,望老太君明鑒吶!”
拉三房出來,不過是為了攪混水罷了,也不指望老太君能主持公道,覃晴自不會再咬住不放,話鋒一轉直接将事情原委托出:“祖母,那古琴的底板乃是百年青桐木所制,極為難尋,為了保存住四叔唯一的遺物,讓四叔瞑目,是以六兒才和二姐姐出府,想去尋三哥哥四哥哥想想辦法。”
“原是事出有因,”站在老太君身旁一直不曾多開口的大夫人終于再次開口,端麗的容顏上含着親和的笑容,“既然是如此,為何六兒不回了老太君堂堂正正出府去,再者回了你自己的母親也是一樣的,哪怕只要随意回了一個長輩,伯母嬸嬸都是明事理的人想必都會同意的,為何就偏偏要選了偷偷出府這一條呢?”
終于來了!覃晴的手心暗暗攥緊,說來說去,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私自出府,她總不能說是因溫氏不允的原因,豈非罪加一等!
“六兒,你自小都是恪守禮儀,從未叫祖母失望過,這一回和二丫頭做出這般不守規矩之事到底還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