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這次講道之前,鴻鈞便已經向整個洪荒發出了告示,此次講道之後,将會依循天命,将混沌時期遺留的鴻蒙紫氣一分為七,并為其尋找有緣人。
帝江在聽聞此訊息之後,終于明白那天聖人所言——鲲鵬即将在下月出現,并且會輕易被他找到。
鴻蒙紫氣乍現天地間,鲲鵬怎麽可能放棄?他必然會出現在道壇之上,只要不瞎,誰還能看不到他?但是,道壇卻是不容私鬥的地方就算當天是鴻蒙紫氣之争,他也不能借着這個由頭來私鬥,聖人又不瞎。
帝江站在大殿裏,沉思着該如何布局,利用這個機會,講鲲鵬斬殺。
不多一會兒,大殿裏突然出現一個影影綽綽的灰色人像。
帝江立刻轉過身來,畢恭畢敬地行禮:“魔主。”
灰撲撲的人影飄飄晃晃了幾秒鐘,才算是凝實了一些,擡起頭來,兜帽下一張極為妖豔蒼白的臉,紅發紅眸,十分眼熟。
若是淮真在這裏,必然能夠認得出來,這個人,她曾在前世鏡裏看到過,也是因為這張臉的出現,讓她無緣再看到前世鏡後面的劇情。
“鴻鈞要分發鴻蒙紫氣?”人影飄忽,連帶着他的聲音也有些飄。
帝江立刻應道:“是,七份鴻蒙紫氣,尋求有緣人。”
“你也想争一争?”
“那是自然。”在此人面前,帝江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得到鴻蒙紫氣,不光是實力上的提升,或可一步就能進階大羅金仙大圓滿,甚至準聖境界。另一方面,這也是天道的認可。有了這層保障,巫族,才能順理成章地取代妖庭,問鼎洪荒。”
帝江擡眼看了看面前的影子,又道:“到那時,魔主自然也就可以自由了。”
影子輕笑了一聲:“大巫還真是看不起我啊……”
帝江連忙否認:“魔主多慮,我自然知曉魔主的本領,也從不敢質疑始魔之氣息的厲害之處。”
影子懶得跟他計較,又道:“鴻蒙紫氣,你有幾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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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帝江就很自豪了:“聖人都說了,是尋求有緣人,怎麽才算是有緣,這其中的計較可就多了去了。有人氣運加身,坐在那裏就能等到鴻蒙紫氣,有的人眼神好,老遠就能看到鴻蒙紫氣,追逐而去。”
灰影聽着他一大堆的廢話,也沒有打斷。
最終,帝江說道:“這些,或許我都沒有,但,聖人也從未說過,不能争搶,不是嗎?好東西,追逐的人越多,才越能夠體現它的價值,我想,就算是聖人,也不能否認鴻蒙紫氣的價值。既然有足夠的價值,那就值得我為之戰鬥。”
灰影哈哈笑了起來:“大巫果然是痛快人。那,我便靜待大巫的好消息。”
帝江點頭,又道:“也請魔主千萬不要忘記對妖庭的魔氣入侵。”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三足金烏或是聖人,親自去誅魔了呢。
灰影笑了一下:“放心,讓妖庭成為我的子民,這也是我的慈悲。”
只不過,時機未至。
“大巫,請繼續努力吧。”
灰影說完這句話,立刻就消失了。
帝江站在那裏沒有動,良久,才突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一次被魔氣蠱惑了,竟然将心中所想一字不差地透露給了他,忍不住背後一陣冷汗。
與虎謀皮,果然還是太危險了。幸好這都不是什麽重要的訊息,他也未曾想過要隐瞞;也幸好巫族的領地內全都被層層術法包裹,就算是聖人,也不可能查探到內部有什麽人出現過。
上次他去見聖人的時候,也未察覺到他的态度有何變化,想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與魔合作了。
這也并非是錯。在這個群雄逐鹿的時代,人人都有機會,何況他巫族原本就是天地間最強大的存在,為何不能搶奪洪荒的主導權?
既然有争鬥,那尋求有利的合作夥伴,共同成就大業,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帝江再一次說服了自己,心情平靜地繼續修行去了。
又過去了半個月,淮真肚子已經很大了,比起前幾天的安靜,小崽崽又突然活潑起來。甚至有時候還能感受到他的意識了,都是一些極簡單的意思,比如想跟人一起玩兒、想睡覺、餓了……之類的。
淮真倒是跟小崽崽玩的很開心,有時候察覺不出來的意思,就像是在玩“我畫你猜”一樣,猜的多了,偶爾能瞎貓碰上死耗子,這時候小崽崽就格外高興。
鴻鈞懶洋洋坐在那裏,看着母子倆自娛自樂,忍不住唇角微揚,呆呆地看了好久。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竟然也在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了。
瞬間,鴻鈞心裏就做了決定。
“盯着我幹嘛?”察覺到腦門後面的視線目光灼灼盯了她半晌了,淮真終于忍受不住,轉過頭來看他。
鴻鈞走了過來,從後面抱住她的腰,摸着她的肚子:“他這樣活潑,你還能睡得好嗎?要不,就讓他提前出生吧?”
淮真立刻抱住了肚子:“不準碰我的崽,自然生産就好。”
鴻鈞:“也是我的崽。”
“我生的,有本事你也生一個?”
鴻鈞:“……沒本事。”
“那就得聽我的。”
鴻鈞不作聲,算是默認了,蹭了蹭她的臉頰,又道:“若是不舒服了,記得跟我說。”
淮真連忙點頭:“我一定會小心的,你就別擔心了,我好得很。”說着,又想起來一件事,“月初你要安排一次講道?怎麽突然提前了?”
鴻鈞漫不經心地回道:“不算提前,本來時間就不固定,剛巧時機到了,就安排下了。你跟我一起過去,這次時間不長。”
淮真毫無異議:“知道了。”
講道那天,鴻鈞倒是前所未有的積極,一大早就從榻上爬了起來,然後将淮真也喊了起來:“穿好衣裳,走了。”
淮真迷蒙着雙眼:“這麽早起來幹嘛呀?難道不是在紫霄宮門外嗎?”
“不在,這次是在道壇。咱們也得早些過去。”
淮真清醒了一瞬間:“道壇?在什麽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
鴻鈞将她裹進大裘裏,又道:“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待在我身邊,知道嗎?”
淮真連連點頭:“知道啊,我又打不過別人,還能去哪?”
鴻鈞也未再多言,順手将孔宣和小狐貍都撈了起來,一塊兒塞了進去,然後這才往門外走去。
道壇設立在紫霄宮以北的一座山上,差不多靠近昆侖山的位置。周圍霧氣缭繞,将整座山環繞其中。而道壇就在半山腰的一塊空曠的平地上。
這裏仿佛有一個天然屏障,将外面的風雪和嚴寒的氣候都一一隔絕在外,不論何時,都是鳥語花香,像是萬物複蘇的春天一般,生機勃勃,宛若仙境。
淮真已經見怪不怪了,看了兩眼之後,就緊跟着鴻鈞去了道壇正中央。
這時候,天色還未大亮,前來聽道的人尚被困在山下,上山的路被陣法遮掩,還沒有開啓。所以,整個道壇就只有他們一家子。
道壇之上也有重重陣法,淮真一進去就覺得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忍不住就要正襟危坐,把鴻鈞當成送子大神來拜拜了。
鴻鈞立刻轉過頭來,眯了眯眼,看着她:“送什麽子?你喜歡的話,回頭生下這個,再考慮第二個。我挺喜歡小姑娘的,最好長得像你,但是你這麽笨,我覺得少不了要操心很多,還是男孩子吧,唉……”
淮真:“……我可以罵髒話嗎?”
“你試試。”
淮真:“日……”你祖宗……
後面的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她就被禁言了。
鴻鈞看着她,哈哈笑了起來:“你還真的試了啊?你是不是傻?這裏是道壇,這裏的一草一木,甚至連每一份靈氣都對我心存敬畏,你居然想在這裏罵我?你怎麽能笨成這個樣子?”
淮真:“……”日你爸爸!聽到了沒,我日你爸爸!
鴻鈞還在笑:“你還是別罵了吧?這麽多年了,連罵人都沒個新鮮詞彙,笨。”
塗山綏跟孔宣咬耳朵:“真真好可憐哦。”
孔宣“嗯”了一聲,抱着他的大尾巴,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你長大了一定要對真真好啊,天天跟大魔王在一起,太不容易了!”
塗山綏深以為然。
而且,聖人的性格脾氣真的好差哦,也虧得淮真心胸寬大,什麽都不愛計較,但凡換了個別人,早就被逼瘋了吧?
鴻鈞笑夠了之後,終于開始幹正事了。先是在道壇的最中央坐了下來,将周圍空氣中大量濃郁的靈氣運轉起來。
瞬間,就能感受到純淨的靈氣争先恐後湧入到身體裏面,頓時讓人心曠神怡,整個人都仿佛精神起來了。
孔宣和塗山綏立刻安靜打坐。
淮真原本就坐在鴻鈞身邊,而且她的體質特殊,不需要做什麽,也能比別人更快更順暢地吸收運轉這些靈氣,幾乎肉眼可見地,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靈氣旋渦。
鴻鈞看了一眼,察覺到一切正常之後,随即又站了起來,飄到半空中,環視着整個道壇,以及周邊的空曠之地,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放了一些小彩蛋。然後又将道壇周邊的陣法全部切換了模式,免得有人不遵守規矩。
做完這一切之後,天色也亮起來了,鴻鈞便握住了淮真的手,帶着她走到道壇後面的一個小陣法裏面:“你在這裏等我,到時候我讓你出來再出來。”
淮真點了點頭,又擡眼看了一圈周邊的擺設,大體上跟道壇是差不多的,只不過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石桌,還有幾個石凳,桌子上面放着不少小零食,便又眨了眨眼,看向他:“桌子上的東西,我可以吃嗎?”
鴻鈞也看向她:“你說呢?”
淮真搓了搓手,很不要臉:“一看就是給我準備的嘛。”
鴻鈞又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頰,又遞給她一個乾坤袋:“老實點,別亂跑。”
淮真嘟囔:“我還不夠宅嗎?”然後将乾坤袋收了下來,坐到石凳上去看了。
鴻鈞轉頭又去跟孔宣交代:“在講道沒有結束以前,誰也不準好奇。你已經快要進階玄仙了,這裏面你修為最高,要負起責任,知道嗎?”
孔宣挺了挺小胸膛,無師自通,驟然就明白了他話裏面的意思:“放心吧,我的原型已經能夠帶着真真飛了,一定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鴻鈞點了點頭,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這才轉身走了出去,将上山的路打開了。
孔宣和塗山綏也坐到了淮真身邊,看着石桌上的靈果,遺憾道:“可惜沒帶點烤肉過來,光吃果子吃不飽的。”
淮真看他一眼:“別太過分啊,萬一烤肉味兒飄出去了,怎麽跟外面的人解釋?”
塗山綏還在思考狐生一大難題:“為什麽我們不能聽道呢?不是說,若是能夠聽懂,修為便可日進千裏嗎?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先給自家人?”
淮真:“真是一只聰明的白狐啊……”
塗山綏:“我感覺你在嘲諷我。”
淮真:“沒有,你這個年紀,能夠想到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塗山綏圓溜溜的眸子看着她:“你果然還是在嘲笑我。不過這不重要,嘲笑就嘲笑吧,但是起碼告訴我原因嘛。”
“當然是因為,在這裏也能聽得到啊。”淮真給了他一個憐愛的眼神,仿佛在說“好傻的狐,幸虧撿回家去了,要不然準得讓人給賣了”。
塗山綏:“……”感覺狐生受到了挑戰。
孔宣也啧了一聲,倒是友好地沒有再嘲笑他。
“你們想聽就認真聽,我先去休息一會兒。”淮真在鴻鈞遞過來的那個乾坤袋裏扒拉了一會兒,發現居然有個吊床,立刻就取了出來,系到了旁邊的大樹上,美滋滋地躺了上去。
孔宣也立刻爬了上去:“我躺着聽也是一樣的!”
塗山綏也窩到了淮真身邊,既然可以躺着聽,那誰還要傻傻地坐在那裏啊?
作者有話要說: 塗山綏:我竟然被真真嘲諷了,狐生之恥。
淮真:再說一遍?
然後轉向鴻鈞:我要吃麻辣狐貍頭。
塗山綏:真真最可愛!又聰明又漂亮!
淮真:呵,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