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過,鲲鵬本就沒什麽朋友,就算有,也是表面酒肉之友,反倒是仇家更多一些,消息一出,衆人幾乎是額手稱慶。
“果然是個卑鄙小人,兩位陛下待他可是恩重如山哪,竟然轉頭就投奔了敵人,還暗算東皇陛下,鲲鵬這人,可真是太卑鄙了!”
“可不是嘛,誰能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哎哎,你們知道巫族是怎麽一回事嗎?前段時間不是還說,鲲鵬殺了大巫帝江最鐘愛的弟子,幾位大巫一起鬧到妖庭去了,這會兒怎麽突然跟鲲鵬和解了?”
“怎麽一回事不知道,但這次之後我倒是知道了,大巫也不是什麽偉岸光明的人,以後都還是都小心着點吧。”
“如此說來,這些大羅金仙們,也就是東皇更坦蕩一些,怪不得人家修行起來暢通無阻,一路順順利利地到了大羅金仙大圓滿期,想必很快就能進階準聖了吧?”
“想是如此。”
……
帝江聽到外頭的傳言,一時之間心緒難平,氣的都不知道都說什麽好了。
後羿依然還在研究那把弓和黃金箭,對于旁人的話絲毫不在意,但是看到帝江陰沉到像是要下雨的臉色,就順便安慰了兩句:“大哥何必在意?這世道總歸還是大能者的天下,只要咱們足夠強,随便他們說什麽,都改變不了巫族才是這世界主宰的事實。”
帝江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也是如此,我想多了。——這法器,研究得如何了?”
後羿點頭:“只要我再能再進一階,越級殺死東皇太一絕對不是問題。這上面的術法,以及這弓的材質,很可能就是專門針對三足金烏的。”
帝江沉思了片刻:“聖人制造這麽個東西出來做什麽?三足金烏不是他的弟子嗎?”
後羿不甚在意:“誰知道呢?看着道貌岸然的,心裏不定是什麽想法,唯恐天下不亂,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帝江皺了皺眉,還是覺得,這不可能是聖人要置三足金烏于死地,很可能,這是聖人無意中得到的法器,又送到妖庭,警示三足金烏,這洪荒,他們并不是無敵的。但是顯然,三足金烏未能理會聖人的意思。
也就是說,法器落到巫族手裏,分明就是天意啊。
不過,這法器是聖人手裏送出去的,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好消息。
随之,巫族就将這消息散播了出去,企圖引起三足金烏和聖人之間的龌龊。
帝俊憤恨不已:“帝江果真也是如此龌龊之輩!”
東皇太一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感觸,或者說,從後羿埋伏他開始,太一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哥哥也無需惱怒,還是先澄清事實要緊。”
帝俊點了點頭,又道:“我去處理此事,然後咱們再去一趟紫霄宮,與師尊說清楚。”
東皇太一點了點頭。
帝江的陰謀,師尊必然一清二楚,但該解釋的也不能少。
此時,淮真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原來你讓我送那把小弓和十二支黃金箭,是這個意思啊……”
孔宣也很嚴肅地坐在一邊:“但是現在,東西落到了巫族手裏,後羿還用它傷了東皇太一,這筆賬,會不會跟咱們有因果?”
鴻鈞淡淡回道:“不會,別瞎想。這東西經過的人手多了去了,不管你送了誰,遲早還會落到巫族手裏。原本我以為,以太一的聰明,或許會察覺這法器有何異樣,但不曾想,竟然剛到手就被偷走了,人算不如天算。”
淮真又問:“我們要不要去慰問一下太一?好歹也是你的弟子,受傷了總該送個禮物安慰一下吧?”
鴻鈞嗤笑一聲:“你當太一是你?得拿禮物哄着才行?”
淮真:“滾。”
不過最終,淮真還是帶了幾樣禮物,前去看望了太一。
他的傷勢已經完全無礙了,臉色卻依舊不怎麽好看,大概是鳥生中頭一回遭遇這樣的打擊,心中十分不甘吧?
若傷他的人是個光明正大的,靠自己的實力将太一打敗的,那還好說,太一可能會引為知己,相互切磋繼續進步,偏偏又是背叛又是暗算的,也難怪他心情抑郁。
“多謝夫人。”太一并沒有拒絕送上門來的靈果和一些天材地寶,雖然他并不需要,全盤接受,然後溫和有禮地跟淮真道謝,又道,“是我辜負了師尊的期望。”
“你別想太多,凡事都講究個機緣,強求不來。”淮真也只能說道這份兒上,相信以太一的聰慧,必然能夠聽得懂。
果然,東皇太一倏地就笑了起來:“我明白的,讓師尊和夫人擔心了。”
看太一已經無事了,這傷勢對他似乎也沒什麽影響,就是心理上的打擊稍微大了點,但這又不是她能解決的,淮真便不再多留,牽着孔宣的手這就準備回了:“你們多保重。”
“多謝夫人惦念,過兩日我再前去與師尊請罪,這件事情的确是我與哥哥沒能及時處理好,給師尊帶來麻煩了。”
淮真笑着說道:“太一不必太在意,這世上惡毒的心思層出不窮,又哪是我們能夠預料到的呢?問心無愧就好。”
東皇太一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稍微輕松了些,送她出了妖庭之後,自己也便回來了。師尊既然能讓淮真一個人出門,必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不需要他作操心,何況,妖庭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去處理。
流言還沒有消除,他哪裏有臉上門去見聖人?
這一路上,從妖庭出來之後,淮真也聽到了那些流言蜚語。
“後羿射傷東皇太一所用的法器,出自聖人之手,你們聽說沒?”
“這怎麽說?三足金烏好歹也是聖人的弟子,聖人制造這個東西出來是想做什麽?”
“難道是為了震懾三足金烏?”
“東皇太一進階神速,實力不俗,想必聖人也有所忌憚吧?”
幾人圍在那裏,顯然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孔宣很生氣,就要上前跟人理論:“吃飽了撐的,胡說八道!”
淮真拽住他:“不許沖動!萬一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紛争呢?你這樣冒冒失失過去,豈不是正中別人下懷?”
孔宣不情不願地收回了腳步,仍是嘟嘟囔囔:“這些人,不是壞就是蠢!”
淮真笑了一下:“那可不?但是世上總有不少這樣的人,所以才顯得聰明人那麽可愛呀。而且你也說了,不是壞就是蠢,或許第一個說起這話的人,別有用心,弄死了也無所謂,但是後面這些随波逐流的,大部分都是因為蠢吧?就算是笨蛋,也有活着的權利呀。”
孔宣嘟着嘴,悶悶不樂:“你就知道給他們說好話。”
淮真道:“那肯定是沒有的,你冤枉我。我的意思是,你幹嘛要跟蠢貨計較呢?”
孔宣:“……合着說了半天,你是在罵我啊?”
淮真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等你再長大一些,這些事情就能明白了。”
“你多教我一些,我就明白了呀,幹嘛要等長大?那多慢啊。”
“……行吧,那你也得願意聽才行啊。”
鴻鈞難得的沒有出門,就在紫霄宮裏撸着塗山綏的大尾巴,等兩人回來。
“路上遇到什麽好事了?笑的這麽開心?”
“好事沒有,壞事一大堆。”
鴻鈞看着她:“說說看。”
“果然有人企圖挑撥你和三足金烏的關系,可能是得知那件法器,是你送給東皇太一的進階賀禮了。還說這東西是你煉制出來的,為了震懾三足金烏。”
鴻鈞早就已經猜到了,一點都不意外,也并沒有放在心上,一群烏合之衆,有什麽好值得在意的?
帝江也就這點本事了,光明正大的強力手腕一點沒有,暗戳戳的行為倒是一出接一出,簡直比臭水溝裏的老鼠還要讓人惡心。但鴻鈞也犯不着親自出手就收拾這麽一個玩意兒,還有妖庭擋在前頭呢,也就更加不在意了。
但是看到淮真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模樣,鴻鈞便不得不說了:“這些事情犯不着你操心,太一和帝俊不至于連這麽點破事都解決不了。”
淮真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鴻鈞直接拒絕:“不用。”
淮真擰了一把他腰側的肉,繼續跟他說:“你可以讓妖庭的人告知大家,這禮物是我非要送的,因為我覺着這個弓箭的顏色跟東皇太一挺搭的。這樣,就跟你沒什麽關系了,這麽點小事兒,就算後來你發現禮物被偷梁換柱,也還是得遷就我,不是很正常的嗎?”
鴻鈞再次拒絕:“不行。”
“為什麽?”淮真不解,“這辦法多好啊,我修為這麽低弱,肯定看不懂這是個什麽法器啊,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了東皇太一,也說的過去啊。”
孔宣卻道:“這樣的話,你是想讓巫族把鲲鵬的惡臭心思一并傳出來嗎?”
淮真看着他,眨了眨眼,明白兩人的顧慮是什麽了:“可是,你們怎麽就确定,巫族不會這麽做呢?就算法器這事兒我不攬過來,他們改利用我依然會利用。”
“那也不行。”鴻鈞拒絕地十分幹脆,“這事兒你就不要想了,交給妖庭去解決。以後的危機,會比現在更嚴重,若是連這件事都解決不好,妖庭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哦,好吧。”大佬都這麽說了,淮真也只好歇了心思。
鴻鈞伸過胳膊,将她攬進懷裏,摸了摸她的肚子:“這段時間不要再外出了,好好在家待着,等崽崽出生以後再說。”
淮真也覺着,生産期可能快要到了,便點了點頭,不再去關注外面的事情。
這之後巫妖兩族的紛争逐漸多了起來,淮真足不出戶,也總是能聽到一些消息,巫族和妖族又因為什麽事情起了沖突,死了不少生靈之類的……
帝江正坐在大殿之中,思考最近的行動,以及接下來的動作,羅睺又出現了。
“我讓鲲鵬送上的法器,好用嗎?”
帝江起身,微笑道:“果然是魔主的功勞,我就說,鲲鵬那樣的蠢貨,眼裏只有女人,怎麽可能看得到這法器的真實功效。”
羅睺彎了彎唇角,對于他的奉承無動于衷,只道:“聖人一直未有任何動作嗎?”
“是。”帝江回道,“畢竟牽扯到他的道侶淮真,而且聽說,臨盆在即,就算是聖人,想也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事。”
羅睺眯了眯眼:“快要生了嗎?”
帝江見他關注這個孩子,便問道:“聖人的子嗣,可是會對咱們的計劃有何影響?”
羅睺輕笑了一聲:“一個小崽子而已,要長大還不知道得多少年呢,哪會有什麽影響?”
當年那一戰,他可是在鴻鈞身上留下了好東西呢,希望不要讓他失望呀。
但是要如何利用,還是得他自己來,帝江這種不成器的東西,若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這可是他的心血啊,那個孩子,說是他的,也不為過。畢竟那縷殘留的魔氣,也是始魔的本源氣息。
為了不讓鴻鈞察覺,當年他可是下了血本,本以為等他再出世之時,這縷魔氣必将是勝負的關鍵,萬萬沒想到,天意竟然還送了他一份如此厚重的大禮!
得知鴻鈞與一名鲛人族女子成契的時候,羅睺萬分錯愕,無論如何他也未能想到,他竟然涉入了紅塵之中。再後來,鴻鈞有了子嗣,羅睺就不再驚訝了,而是喜悅,喜悅到,那段時間在誅魔大陣裏,他都不再覺得是回事,每次都充滿了希望。
若是不出意外,這縷本源魔氣,一定會順利傳給那個孩子。而且,事情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那個鲛人族女子,體質與旁人不同,幾乎可同時容納時間萬物,哪怕是屬性相克的魔氣與靈氣,所以這孩子,必定能夠順利誕生。
那一刻,羅睺的心情大約就是,足不出戶喜當爹,萬萬沒想到啊。
就算現在他自己去找個女子來誕下子嗣,也未必能夠繼承如此純淨的始魔氣息。鴻鈞對他,果然與衆不同啊。
“魔主?”帝江也不傻,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是始魔第二次問起來這個孩子了,其中必有緣由,看來他也得關注一下了。
羅睺回過神來,看向他。
帝江又問道:“鲲鵬呢?我們要如何處置?”
“處置他幹什麽?”羅睺微微一笑,“就那麽一個廢物?還值得在意?他不是被妖庭通緝了嗎?讓他們窩裏鬥就行了。”
帝江連忙應道:“魔主說的是。”
“東南方那邊,我已經幫你制造了一支幾百人的魔軍,只要不是大羅金仙出手,他們就不死不滅,你可以試着去用一下了。”羅睺的表情十分愉悅,眯起眼tian了tian下唇,帶着嗜血般的“這洪荒,也平靜太久了,是時候讓大家都活躍一下了。”
帝江也跟着笑起來:“不知魔主何時正式光臨呢?”
羅睺如何不知他那點小心思,卻也沒有戳破,只道:“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提前通知你。別擔心,我的盟友。”
鴻蒙紫氣之争過後,老子就以尋找大道機緣的名義,直往東南方而去。
許是三清一慣的低調不惹事,老子的行程十分順利,從北方到達東南方,争端紛雜的地區,這一路上竟然一個巫族的人都沒有遇到。
——當然不可能遇到,帝江和後羿自從得到那把弓和十二支黃金箭之後,自以為得天眷顧,正在想着法子除掉帝俊呢。
東皇太一修為太高,他們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法子,但帝俊修為低啊,只要這支黃金箭射到帝俊身上,他便必死無疑。
這幾日來,巫族派出了幾十個擅長隐匿的人,追查帝俊的行蹤,一旦他出現在妖庭之外,且身邊沒有東皇太一,就立刻會通知後羿。
這一日,他們終于等到了一個機會。
帝俊跟英招匆匆忙忙離開了妖庭,料想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處理,同行的只有兩人,甚至連侍衛隊都沒帶,而此時的東皇太一,還在太陽星。
後羿立刻就帶了弓箭出去,追蹤了大半路,選定了一處平原區,停了下來,看着不遠處的帝俊,微微一笑,你死定了!
就在利箭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帝俊和英招同時察覺到了,想也沒想,英招立刻護住了帝俊的後背,代他承受了那一箭。
後羿咒罵了一聲,即刻搭弓準備射出第二箭。
就在這時,東皇太一和幾大妖帥卻突然出現了不遠處。
後羿顧不上其他,立刻轉身遁逃。
帝俊第一時間先去看英招的傷勢,心中很是緊張惶恐:“如何?”
英招混不在意地将背上的黃金箭拔了下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又嘗試着運轉了一下靈氣,搖頭:“無妨,對我沒有任何影響,只是皮肉傷,調息片刻就能差不多痊愈了。”
東皇太一也伸出手,去觸碰他剛剛被黃金箭射中的地方,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猛烈的銳氣,若不是已經吸取上次的教訓,在此之前手上纏繞了厚厚的一層護體靈氣,少不得又要受傷。
帝俊立刻擡眼看過去:“可是真的?”
東皇太一點了點頭:“确實,這弓和這箭,就是專門針對三足金烏的。除此之外,可能傷不到任何大羅金仙以上境界的生靈。”
英招舒了一口氣,驚喜道:“如此,倒也好解決。咱們總歸人多,為陛下擋一下就成。”
東皇太一:“這只是暫時的法子。而且,我想巫族也會很快察覺到。”
英招:“要不,我回去就裝作受傷了?躺個十天半月的?先糊弄一下?”
帝俊點頭:“如此也好,幾天的時間對咱們現在而言,也十分重要。”
後羿回了巫族領地,立刻就讓人去打聽英招和帝俊的傷勢了。
他幾乎可以确定,那一箭沒能射中帝俊,而是射到了英招身上,但是卻又忍不住心存希望,或許是他離得太遠了,沒有看清楚呢。
這個法器,因着原本就是三足金烏的克星,所以出招的時候,也會自動優先選擇三足金烏,這才讓後羿忍不住多想了些。
得知妖庭內的确有人受傷,但尚不明确的時候,後羿這才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白費一支黃金箭。
這時候,後羿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法器,竟然是有十二支黃金箭,這個數字,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還是說,煉制這個法器的人,知道兩支箭殺不死三足金烏?思來想去,後羿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已經浪費兩支了,帝俊和太一雖然受傷,卻仍是沒有死,剩下的這十支,他更得好好考量一下了。
帝江也知道後羿又去獵殺三足金烏了,便過來問了幾句,得知這次又沒成功之後,也是若有所思:“按理來說,你跟帝俊修為相差不大,殺了他應當是容易的,最終卻只是受了點傷?難道是因為,英招幫他抵消了一部分法術傷害?”
後羿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
帝江頓時臉色嚴肅起來:“如此說來,這法器的作用,很可能只是針對三足金烏,才有更高的傷害,讓你得以傷到太一,但若是随便一個人幫他分擔傷害,那這法器,可能跟普通的大羅金仙品階的法器,也沒什麽區別了。”
後羿也驚訝了一瞬:“那,咱們要怎麽做?”
“別急,尚未證實的事情,等等再看,我會派人盯着的。”
雖是這麽說,帝江心裏,卻是覺得十拿九穩了。今天妖皇突兀出現在那裏,說不定也是為了測試這個法器對旁人的傷害,是否也這般逆天。
拿自己的性命來測試法器的傷害,帝江倒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和膽量。
不過,如此有恃無恐,難道聖人已經給出解決辦法了?還是,他們找到了什麽防禦型的法器,可以确保不會被黃金箭射死?
帝江心中再次忐忑起來。
距離目的地還有百丈遠的時候,老子就明顯察覺到了一股與衆不同的氣息,烏壓壓地籠罩在整片領地的上空,仿佛将這片區域封鎖了起來似的。
老子不期然地就想到了魔氣,原本想着即可傳訊給師尊的,卻在到達的第一時間,先接到了元始的傳訊。
“大哥若是有需要的話,先跟我聯系吧,師尊那邊,可能暫時沒空兒理會咱們呢。”
老子突然就想起來了,臨行之前,他曾為淮真肚子裏的孩子蔔過一卦,得知可能在近幾日,小殿下就要出生了,雖然卦象顯示,一切皆會平安順利,但卻隐隐帶着部分不詳的氣息,總是讓人不安。可能,有人要趁機做些什麽吧?
如此一來,聖人也的确不可能事事給與指導了。
老子想了片刻,也覺得自己都這麽大人了,不應該事事都麻煩師尊,先将能做的都做好,實在解決不了的,回頭再禀告聖人。
單看這裏的氣氛,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搞清楚的,等他先弄白這邊的情況再說。到那時,小殿下也應當已經出生了。
希望他能夠趕在小殿下的滿月宴之前,将這裏的事情處理妥當。
這邊老子□□叨着,紫霄宮裏,淮真也正瞅着自己的肚子發呆。
眼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更大了起來,鴻鈞心中焦躁不安,連帶着看誰都不順眼,孔宣和塗山綏幾乎是夾起尾巴做獸了,這幾天來都沒敢往他跟前湊。
淮真帶着兩小只去吃烤肉了,鴻鈞坐在那裏沒有動,腦子裏仍是在考慮着,要如何對待那個孩子。他可以保住淮真的性命,讓她平安生下這個崽,但以後呢?起碼他得知道,這孩子繼承的魔氣,到底源自何處,是什麽樣的,能不能消除,也才好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鴻鈞心中少見地有些惶恐不安,掌心裏無意識地握了一個小玩意兒,翻來覆去地擺弄,越想越是暴躁,甚至靈氣都開始忍不住暴動,便立刻站了起來,發洩似的想要将手心裏的東西扔出去,卻突然發現,這個小瓶子有點眼熟。
多看了兩眼,他突然就想起來了,這是無暇的靈氣!
之前鴻鈞并沒有将這瓶靈氣當一回事,只是為了修複淮真的體質,覺得可能某一天會用到,才一直沒有扔,想着能不能從無暇的靈氣上面找出點什麽線索來。
但是現在,這一瓶靈氣,對鴻鈞來說,可說是巨大的寶藏了。
——無暇死的時候,就已經證實,她是這個世界之前不受控制的關鍵因素,結合她曾經說過的那些話,無暇必定對淮真也了解良多。至于為何要去關注淮真,必定也跟這個孩子有關,他為何他不用這些靈氣,去催動前世鏡看看呢?
一邊想着,鴻鈞馬不停蹄地就出了紫霄宮,直向北方而去。
三清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淮真一個人帶着孔宣和小白狐在吃烤肉。
“鴻鈞不在房間裏嗎?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啊。”淮真眨了眨眼,“難道出門了?”
元始想起上次自己來找師尊,就去個偏殿談了幾分鐘的事,師尊都要特意跟師娘彙報行蹤,心情就很微妙,生怕讓淮真誤會了,連忙說道:“許是很快就回來了,我們等一會兒就行,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淮真點點頭:“那也行。”然後又問道,“你們要一起吃嗎?”
通天很感興趣,頓時就很高興:“可以嗎?”
淮真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位子:“都坐吧。”
通天吃了幾口,感嘆道:“原來還可以這麽做啊……烤肉真好吃!”
淮真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吧?多吃點,還有很多呢。”
通天嘿嘿笑:“謝謝師娘。”
淮真又看向老子和元始:“你們也吃,多吃點。”
兩人都有點矜持,含蓄地夾了兩塊,也贊嘆了一下孔宣的烘烤手藝。
此時,鴻鈞也已經到達前世鏡跟前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很小心地控制着小白瓶裏面的靈氣,看到石頭上面開始有了畫面,立刻停止。畢竟無暇已經死了,這一瓶靈氣,可是最後的遺存了。若是看到一半前世鏡又出故障,那起碼剩下的這些,也足夠他看完了。
幾個畫面之後,鴻鈞就确定了,現在出現在前世鏡裏的無暇,是她的前世,起碼,是在她沒有得到天機眷顧之前的生活。
鲛人族原本就是個普通平凡的小族群,除了男男女女化形之後都極為美貌以外,不論是根基還是修行速度,在洪荒都不堪一提。
而無暇哪怕作為族長之女,也不過是個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洪荒生靈,她的一生,沒有任何意外的,十分平淡且無聊。鲛人族領地所處偏遠,巫妖大劫的戰火也未曾燒到那裏,偶爾外出尋找資源遇到紛争,就立刻又窩回自己老家,老老實實呆着了。
就這樣,鲛人族也一直茍到了巫妖大劫結束。
無暇也一直活着,從青蔥少女變成了一個垂垂老人。壽終正寝之後,無暇再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一幕,竟是自己幼時的光景。
至此,前世鏡的畫面仿佛停滞了一般,許久沒有動,就在鴻鈞以為是不是靈氣耗光了,想要再次注入靈氣的時候,畫面再次有了變化。
這次,是無暇全新的一生,她幼時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從她成年開始,一切,都截然不同。
又往後看了一會兒,鴻鈞就知道,這才是他所知道的,無暇的一生。
天道“啧”了一聲:“這種情況怎麽算?”
鴻鈞:“不是應該問你嗎?要麽是天道眷顧,看她前世活的太窩囊,所以上一世不過黃粱一夢,給予她警醒;要麽是大氣運加身某種條件下窺得了天機。你來問我?”
天道沉默不語。他當然不能承認,自己的工作有可能出現了纰漏。
不過,在無暇的一生中,與淮真有所交集的地方實在太少了,尤其是前世。在淮真成年離開鲛人族的領地之後,她們至死都沒再見面,而那個孩子,也只有一面之緣。
這一世,無暇顯然是知道一些關于妖庭和淮真的消息,所以在勾搭了帝俊,與之大婚的時候,還不忘将淮真帶上。
天道又開始逼逼:“你這個崽,不大正常啊……”
鴻鈞呼吸一滞,随即冷笑:“怎麽不正常了?哪裏不正常?”
天道又說:“就前一世的畫面裏看到的,那個孩子靈力瞬間暴動的樣子,分明就是入魔了,強行壓制着魔氣而已。”
鴻鈞卻道:“你怎麽能保證,無暇有沒有看錯?她不過是個修為玄仙境界的鲛人,還能參透大羅金仙的修為和靈力狀況?”
天道沉默片刻:“你這是無賴行徑。”
“無賴?”鴻鈞挑了挑眉,“那是我的崽,我還不能護着他了?”
“聖人如此多情,如何維持公正?”
鴻鈞眸色沉沉,沒有跟他辯解,衣袖下面的拳頭卻是握的死死的,早晚有一天,他要弄死這個沒用只會哔哔的東西!
一直到無暇這一世的生命終結,淮真的命運與上一世大相徑庭,兩人依舊沒多少見面的機會,直到無暇被淮真意外殺死。
天道又開始叨逼叨逼:“這絕對不是我做的,天機也不可能是我洩露的,我沒這麽差的眼光,選擇這樣一個女人。明明未來的大事件和重大轉折點都一清二楚,卻仍是過的這麽窩囊,不堪直視!”
鴻鈞揚了揚唇角,又問:“所以這到底是誰的過錯?”
天道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在無暇活着的時候,我一直被禁锢着,無法察覺到洪荒發生的一些小事件,比如,無暇跟帝俊成契,我完全不知情,要不然,怎麽可能會讓她成功?帝俊跟羲和的婚契,是自盤古開天辟地便已經确立的,如何能夠更改?而且,這後續的諸多波折,甚至包括巫妖大劫,都跟他們脫不開關系,卻被這個無暇橫插一腳,擾亂天機!”
“那你倒是說說,現在要如何挽救?我沒有得到這麽多的天機傳承,也并不清楚,這樁道侶關系的影響,究竟有何重要的。”
鴻鈞知道巫妖大劫跟三足金烏有關,但卻從來不知道,竟然跟羲和也有關系,聽天道這個意思,原本的天機,難道是帝俊和羲和所生的崽子,也會被卷入到巫妖大劫之中去?而且還擔當了極為重要的一部分?
天道并沒有将所知道的洪荒軌跡說給他聽,再聽到鴻鈞的質問之後,想了一會兒,語氣略顯滄桑地開口說道:“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先促成帝俊和羲和的大婚啊!”說着,又催促鴻鈞,“還有女娲,你得趕緊去找女娲,不管是鴻蒙紫氣,還是這個婚契的證婚人,都是她的功德,要不然,她怎麽成聖?”
鴻鈞冷笑一聲,語氣微妙:“我去找她?你腦子有坑?成不成聖是她的事情,與我何關?她的功德還要我來幫忙做?這種廢物就算成聖了又能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羅睺:鴻鈞,多謝你跟你道侶為我生兒子。
鴻鈞:彼此彼此,上一世你跟你道侶也幫我生了兒子。
淮真:……合着我就是個生孩子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