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淮真很是訝異:“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處?可是,你跟天道關系很好嗎?”
鴻鈞似笑非笑:“你說哪?”
淮真:“我覺得不像。”
既然提到了這個問題,天道就不得不出聲發言了:“夫人多慮了,天道與元聖共同維護洪荒規則與正義,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并不會因為某些問題看法不一樣而産生龌龊。”
乍然一道鴻蒙之音在腦子裏出現,淮真吓得差點跳了起來:“天、天道?!”
“正是。”
淮真“哦”了一聲,突然就沒話說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有一天還能夠跟天道搭上話……猶豫了半晌,淮真才又問道:“我聽說,能夠有幸跟天道搭上話的話,就代表要有大機緣了,我的機緣是什麽?能讓我三個月之內進階玄仙嗎?”
問得好,但他并沒有随手贈人機緣的愛好,天道保持沉默,決定将這個問題交給元聖處理。
鴻鈞彈了一下她的腦殼:“你最大的機緣就是我,早就給你了,還不滿足嗎?”
淮真嘆氣:“那真是太可惜了……”
鴻鈞眯起眼:“幾個意思?我還不如一個玄仙?”
淮真嘻嘻笑:“當然不是啊,你比玄仙強多了,還買一贈一。”說着,将年年舉起來給他看,“送了個小可愛。”
鴻鈞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低頭去看小可愛。
小可愛正吐着泡泡自娛自樂,看到他親爹的臉湊了過來,立刻伸出小手就去抓了兩下,然後彎起大眼睛,笑了起來,天真無邪。
果然是小可愛。
鴻鈞摸了摸他的小臉,也跟着笑,又不要臉地說道:“你想要買一贈二也行。”
淮真一腳踹了過去:“不要當着我崽的面開車,教壞小孩子!”
“你還當着我崽的面又踹我了呢,這就好嗎?”
淮真:“我一激動就給忘了,不好意思,我給你道歉,下次不會了。”
鴻鈞顯然不信:“道歉歸道歉,下次我還犯,是吧?”
淮真嘿嘿笑:“你這麽懂,就不要我多說了嘛。”
鴻鈞捏了捏她的臉:“走吧,早去早回。”
淮真轉身就要走,鴻鈞又拽了她一把。
“幹嘛?”淮真眨了眨眼。
鴻鈞看着她,不作聲。
淮真也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在他唇角輕啄了一下:“好了吧?”
鴻鈞這才舒展了眉眼:“去吧。”
淮真帶着年年走出去的時候,弗陵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一看到門打開,立刻迫不及待走了過來:“快讓我看看年年。”
淮真将孩子遞給了她:“看吧看吧,比之前精神了些,醒着的時間稍微多了點。”
弗陵歡喜不已,看着懷裏安安靜靜不哭不鬧,眨巴着大眼睛四處看的小可愛,覺得心都要被融化了,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小生靈呢?
果然還是因為是淮真生的,長得像她,性子也像她,所以才這麽軟萌乖巧吧?
鴻鈞也跟了出來,捏了捏淮真的手心,說道:“我先去處理些別的事情,大概半天就能回,到時候去接你們,多玩一會兒。”
淮真點點頭,難得出門一趟,自然是要玩個夠。
鴻鈞走了之後,兩人也抱着孩子去往集市那邊了。
“孔宣沒跟來?塗山綏呢?也被留在紫霄宮了?”弗陵察覺淮真身後少了兩只小尾巴,一時之間還有些不适應。
淮真點點頭:“孔宣要進階了,這陣子就不讓他到處亂跑了,好好修煉,争取早日進階玄仙。塗山綏在學習前輩經驗呢,他對化形執着的不得了。”
“幼獸嘛,出生時日尚短,傳承記憶也還未全,只當是化形了便是長大了。等再過些時日,就不會這麽着急了。”
淮真道:“怕是不會。孔宣幼年化形,雖然化形後身體有些弱小,但是修行速度明顯快了不少,塗山綏羨慕極了。”
弗陵若有所思:“竟然還有這樣的緣故?”
淮真也不是很懂,想了想,才說道:“大約是因為,他們皆是新生種族,天地之間的第一只吧?就是,新手光環,新人出場,必定會在一定時間內被天道所庇佑,讓他們順利長大,壯大自己的族群。”
弗陵點頭:“這個說法我也聽說過。”
正說着話,年年突然舒展了一下小小的身軀,小腳踹到了弗陵的手腕上,“咦”了一聲,仿佛自己也很好奇似的。
弗陵立刻低頭看他。
小可愛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格外好看,湛藍如洗,仿若晴空。
弗陵對着他笑了起來:“年年哪裏不舒服嗎?”
看到他這幅樣子,就讓人下意識地以為,這孩子能夠聽得懂他們的意思,就很想跟他說說話。
年年忽閃着大眼睛,長長的濃密的睫毛也跟着忽閃了幾下,像是蝴蝶的羽翼煽動一般,然後将小手握成了拳頭,揮舞兩下,嘴裏也跟着“咿唔”了兩聲,活潑極了。
“這孩子長得真是好看,越看越像你。”弗陵忍不住誇贊道。
淮真就很得意:“嘿嘿,我就這一個優點了,還好年年長相随我。”
弗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聖人也不差呀。”
淮真撇嘴:“長大了像他就好,小時候還是像我更可愛呀。”
一邊說着,兩人也到了集市上。
淮真突然察覺到背後仿佛有一道目光似的,立刻轉過頭去,卻是什麽都沒看到。
弗陵問道:“怎麽了?”
淮真不确定地回道:“仿佛有人在盯着我看。”
弗陵也沒在意,畢竟聖人已經不光是聖人,還是道祖了,誰敢如此不長眼?便道:“應當是看你長得好看,所以多看了兩眼吧?別擔心,你身上每件法器都帶着聖人的氣息,應當不會有人想不開的。”
淮真一想也是,便也沒有再多去關注,高高興興地去淘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然而,淮真卻忘了,一般人察覺到聖人氣息,自然是退避三舍,不敢上前招惹是非,但卻有一個人例外。
此時,帝江也突然接到了魔主的傳訊,讓他前往一個地點。
後羿老大不情願:“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死活找不見人,現在需要咱們了,就一個口信?”
帝江道:“慎言,魔主既然吩咐了,那就好好去做。”
後羿“哼”了一聲。
帝江又道:“不管怎麽說,上次他出現在聖人子嗣的慶生大典上,确實重創了妖庭,這對咱們巫族來說,也可說是一個大恩情了。”
想起來這件事,後羿就覺得奇怪:“難道那真的只是個幌子嗎?妖庭最近,沒有聽說有魔物再次出現啊。”
帝江也不知道羅睺到底在想什麽,上次出現在紫霄宮,他完全不知情。不過也倒是個好事兒,剛好可以将巫族完美摘出來,絕不會有人注意到,他跟魔主有關聯。
但,這件事也讓帝江越發确定,羅睺并不太信任他,不管是辦事能力還是其他方面,羅睺必然有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隐瞞了他,不希望他知曉,也不希望他參與。
帝江想了這麽這許多天,也不确定,這件事究竟是否跟聖人的子嗣有關,只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後羿還在問:“聖人的孩子看上去也沒什麽問題啊?那天魔主都親自過去了,也沒見他那孩子靈氣暴動,不應當是入魔吧?是不是大哥你想岔了?”
帝江回過神來:“聖人修為再次進階,若是有法子壓制,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後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哥還是覺得,那孩子有問題?”
帝江道:“就算聖人的子嗣根基優渥,有着得天獨厚的恩賜,那孩子的修為,也着實太高了些,這不正常。”
後羿也覺得,一出生便是太乙真仙,就算是他們這些盤古後裔,都是歷經幾百年的修行,才到達了太乙真仙的境界,這個剛出生的孩子,顯然太讓人豔羨了!
後羿也連忙點頭:“關鍵的是,孩子的生母,也不過才太乙真仙的境界,這怎麽可能嘛!”
帝江直覺其中有蹊跷,但是聯系不上羅睺,他對魔的了解,也不足夠,并不能知曉究竟是哪裏的問題,沉思了半晌,也只是說道:“你快去做事吧。”
尤其是,小殿下的慶生典禮上,諸多人都已經看到了小殿下的狀況,那個謠言,怕是沒什麽用了。最重要的是,趁着聖人并沒有将矛頭指向他們,得趕緊抽身。要不然,得罪了道祖,他們巫族的前程,怕也就到此為止了。
後羿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便點了點頭,帶着弓箭出門去了。
此時,東皇太一也收到了消息,有人發現了鲲鵬的蹤跡。
“雖然只是一打眼,但我确認,那的确是鲲鵬。”
帝俊看向弟弟:“要過去看看嗎?”
東皇太一點頭:“我自己去,哥哥還是留在妖庭吧。”
帝俊也怕是,這次鲲鵬的出現,又跟巫族脫不了幹系,在那把弓和黃金箭沒有徹底解決之前,他去了确實只能拖累太一,便應了一聲:“小心些。若不然,讓英招飛廉陪你同去吧?”
兩位妖帥也看了過來,主動說道:“那把弓箭對咱們造不成太大傷害,關鍵時刻幫陛下擋一擋還是能成的。”
妖庭正值風雨飄搖之際,上次紫霄宮內,有妖庭的大将被魔物寄生,雖事後陛下親口解釋了,妖庭內部也逐漸安穩下來,相信陛下自有法子判定哪些是魔哪些是正常生靈,但外頭的人可不這麽想。
他們依然會覺得,妖庭的人能夠無聲無息被魔物寄生,就不再是安全的,甚至很可能會成為魔的巢穴,對妖庭頗有偏見,再加上巫族的火上澆油,這段時日以來,妖庭的信譽,眼見地下降了不少,就連去偏遠小族群幫扶,都不再被信任。
這種感覺,真是難受死了。
東皇太一拒絕:“不必,我一個人應付的來,大家還是各司其職,先把寄生在妖庭內的魔物全都找出來,處理掉,這才是最重要的。”
帝俊也沒有勉強:“那你小心,安全為上。”
“哥哥莫要多慮,他們還不是我的對手。”東皇太一起身,傲然而立,之前被傷到,不過是大意了,沒想到對方手裏有這種法器,現在有了些了解,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探聽消息的小妖,送回來的情報上,顯示着鲲鵬出現的位置,是在東邊的集市上。
東皇太一也沒耽擱,立刻就向着那邊過去了。
帝俊目送弟弟離開以後,立刻收回了視線,看向妖帥們:“巫族最近可是有別的動靜?”
英招回道:“并無,自從小殿下的慶典過後,一直很老實。”
帝俊沉吟片刻:“這才是最不正常的。”
英招也覺得如此。
妖庭威信受損,按理來說,巫族就算不落井下石,也會趁機發展勢力,拉攏更多實力不錯的散修,但偏偏,卻是什麽都沒做?
英招擡起頭,看向帝俊:“會不會,巫族內部,才是魔族的大本營?”
帝俊想的更多一些,搖頭道:“帝江這人,的确目光短淺,卻又野心勃勃,與虎謀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無論如何,巫族內,也不可能豢養魔軍。十二大巫之中,贊同帝江處事手段的,也就六七人,而這其中,贊同與魔合作的,大概不過寥寥兩三人,要如何瞞過其餘的大巫,也是個大問題。”
英招明白了他的意思,帝江這人的确很謹慎,又好大喜功,對自己的個人形象十分在意,他既然要給自己塑造一個完美的領導者形象,就必然不會降與魔勾結這件事放到明面上來,也不會讓任何與他意見不和的人察覺到。
“那,東南方那邊,咱們要如何處理?”
按照聖人的意見,他們邀請三清前來幫忙,設立了一個大陣,将那些不死不滅的魔軍圍困了起來,這段時日過去,幾百魔軍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周邊的小族群,也已經被遷徙到更偏遠的地區。
現在東南方那一片區域,基本基本相當于一片荒涼之地了。
帝俊道:“我覺得師尊說的沒錯,那裏應當有巫族的一個秘密領地,專門用于跟魔族聯系,還是繼續盯着吧。”
英招點了點頭,又道:“如此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帝俊看向他。
“大約一年多以前,巫族曾在東南方建立了一塊領地,幾乎是按照妖庭的翻版打造的,可是最近,都毫無動靜了呢。”
帝俊也想起來了,的确是有這麽一回事,不光領地是按照妖庭的模式建造的,甚至連人員分工,都是照搬了妖庭的模子。
比如,什麽七大巫帥、六大巫将,甚至幾個處理不同事務的部門,都是抄了妖庭的名字。當初乍一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還氣的不行來着,覺着帝江就是在故意挑戰妖庭,當時還氣呼呼想着,看他究竟能不要臉到什麽樣的程度。
後來事務繁多,他反倒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再加上這諸多時日,都不曾聽聞過這個“巫殿”的消息,甚至前些時日去東南方對于異魔的不死隊伍,也沒再想起來。
帝俊立刻說道:“派人再去查一查,這個巫殿裏面,到底有沒有蹊跷。”
英招立刻應下:“是。”
淮真和弗陵,在集市上淘了半天的小玩意兒,将整一條街都逛了個遍,這才打算往回走,剛離開集市沒多久,那股陰森森地被窺視的感覺,就又再次襲來。
這次絕對不是錯覺,也不是路人純粹的善意的欣賞目光,反倒是突然有股似曾相識的惡心感。淮真心髒猛地一跳,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果然,是鲲鵬。
許久未曾聽到過這人的消息,淮真剛好要把這個人給忘記了,反正本來就是不值當花費心思的人,而且這陣子她的滿腹心神,都在年年身上。
起初因他被魔氣折磨,終日不得寐,連孔宣和塗山綏都顧不上,又何況是其他人?後來,年年好了起來,活潑可愛,淮真恨不能他長在自己身上,就更不可能再想起來外面的人事物了。
所以,乍一見到鲲鵬,她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仍是,一如既往地讓人厭惡。
弗陵也抱緊了懷裏的年年,拽着淮真往後退了兩步,打算再次回到集市上去,等待聖人來尋找他們。
至少,那裏還有個大陣,也有妖庭的人在值守,多少能撐一會兒。
淮真卻是異常冷靜,松開了弗陵的手:“別擔心我,你照顧好年年,一旦有機會,就抱着他跑。鲲鵬的目标是我,應當不會為難你們。”
弗陵立刻拒絕:“一起出來的,那自然就要一起回去!”
“說什麽傻話?他可是大羅金仙,別說就咱們倆了,就是再來二十個咱們這樣的,也只有送命的份兒。不必擔心,他不會殺我的,鴻鈞也不會來的太遲,你和年年先保證平平安安的就行。”
弗陵皺了皺眉,道理她都懂,但是,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鲲鵬走了過來,惡意一笑:“許久不見了,淮真。”
淮真站在那裏,垂眼看着自己的腳,完全不想看到眼前這張臉,讓人惡心。
鲲鵬又道:“多謝你送給太一的禮物呢,要不是那對弓箭,我想要擺脫巫族,還沒有那麽容易呢,更別說,得到巫族的秘術了。”
淮真睫毛顫了顫,将鲲鵬得到了巫族的秘術這個信息暗暗記在心裏,回頭就告訴鴻鈞。
淮真的沉默顯然激怒了鲲鵬,緊接着,她就聽到了鲲鵬帶着怒意的聲音:“你以為鴻鈞會來救你?別做夢了,他現在自身難保呢。”
弗陵立刻握住了淮真的手,無聲地表示安慰,然後又說道:“別聽他瞎說!不可能有人能攔下聖人。”
淮真對着她一笑:“我信就有鬼了。”
看她的表情,弗陵就知道,聖人必是給了她什麽殺手锏,或是聖人今日去做什麽,淮真心裏清楚的很,便也吃了一顆定心丸:“咱們一起等等吧。”
聽到弗陵的話,鲲鵬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等等?等死嗎?那可真不必了,你這樣的廢物,哪裏值當聖人來給你送葬啊?”
說着,猙獰一笑,立刻就直接攻了過來,目标卻是弗陵懷裏的孩子。
弗陵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将孩子塞回了淮真手裏,然後擋在了她跟前,去硬接鲲鵬的掌氣。
淮真驚呼一聲:“別——”連忙去張開身邊的防禦法器。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鴻鈞正站在距離集市不太遠的一處山丘上,而他對面,正站着一個灰撲撲的時隐時現的影子。
“鲲鵬已經到了哦,你不過去嗎?你的妻兒,可都在那裏呢。”灰影——也就是羅睺的一分元神,絲毫不在意自己被發現了,反而像是老朋友一樣,開口提醒了一句,“雖然我跟他做了點交易,告知他我會在這裏将你攔下來,但是,我後來又仔細想了想,我們之間的交情,要深厚多了,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所以,我決定不攔着你了。”
鴻鈞沒理他,兀自站在那裏,仿佛在等待什麽。
沒過一會兒,羅睺也意識到了:“你在等什麽?這會兒陪着淮真的那個女人,應該已經死了吧?”說着,惡意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一向眼裏容不得沙子,不過,那是個女孩子,就算跟你道侶關系好了一點,也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鴻鈞依然沒有作聲,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
就在羅睺準備再次挑釁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低下頭一看,腳下不知何時竟然生出來一個陣法!頓時訝異萬分:“你……”
他這只是一分元神而已,而且還是為了今天的行動,特意分化出來的一分元神,就是怕鴻鈞有所防備,所以自己這邊,也做了萬全的準備,自始至終都沒有凝聚成實體,将這一分元神還虛虛實實,打了好幾個幌子,卻仍是被看穿了。
然後,鴻鈞将他分化出來的這一分元神,困在了陣中。
羅睺臉色陰沉,看來這些年,鴻鈞也不像是帝江所說的那樣,無所事事。自成聖後就一直窩在紫霄宮裏,守着那個女人,很少出門。他的實力,明明比混沌時期還要增強了不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在他籌備接回神魔之子的這段時間裏,到底又發生了何事?
羅睺滿心茫然,總覺得帝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他,但是現在譴責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得先弄清楚,鴻鈞現在的實力,究竟幾何。
“我說,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見個面也不容易,不至于這麽冷漠吧?”羅睺笑了起來,語氣極力保持輕松又無聊的樣子,然後指了指腳下困住他的這個陣法,“這個新玩意兒,是你新研究出來的?專門為了我?”
天道:“……”怪不得不想跟你說話,這麽欠揍,他都想要弄死羅睺了。
鴻鈞終于将視線收了回來,看了他一眼,随即嘲諷地笑道:“想多了,你沒這個資格。你這種東西,怎麽值得我花費心思?”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鴻鈞說過的比這難聽的話都多了去了,羅睺從來不曾在意,此刻自然也就不會被他激怒,再次笑了起來:“你這副言不由衷的樣子,倒是十分令人懷念。”
鴻鈞“呵”了一聲:“你這副不要皮不要臉的樣子,讓人更加厭惡了。”
正說着話,不遠處的空中,突然出現了異象,鴻鈞也不再跟他扯皮,立刻就匆匆忙忙往那邊趕過去。
羅睺也像是被放風筝似的,拽了過去。
淮真眼睜睜看着弗陵被鲲鵬一掌擊斃,整個人頓時就懵逼了。
鲲鵬也絲毫不在意地上的屍體,徑直走了過來,伸手就去搶淮真懷裏的孩子,還說道:“你也知道,這孩子是神魔之子,對吧?我也知道你很喜歡這孩子,沒關系,我不嫌棄他,把他給我,我帶你們離開。”
淮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頓時怒不可遏,吼道:“滾!又醜又爛的神經病,你以為你是誰!別說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了,就算我沒人要,也絕對不會喜歡上你這種爛人!”
鲲鵬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恐怖起來。
他當然知道,在淮真還與聖人柔情蜜意的時候不可能看得上他,但這話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要是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無異于火上澆油,鲲鵬就隐隐有靈力暴動的跡象。
原本,因為出身不夠優質,鲲鵬這人就自卑又敏感,在逐步的成長中,因為有些氣運,再加上刻苦努力,修行倒是一帆風順,很快到了大羅金仙,自卑就變成了自負,容不得別人說半點不好。
哪怕這人是淮真。
鲲鵬倏地就到了她面前,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但是還未靠近,淮真身上的法器就自動開啓了自動防禦,将他整個人彈出去幾丈遠。
淮真自己都微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來,鴻鈞曾經給她的那個腳鏈,說是可以阻擋大羅金仙以上修為的人十次攻擊,就算是東皇太一那樣的實力,三次也不在話下。
淮真頓時有了勇氣,跑到了弗陵的屍身旁邊,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東皇太一剛剛得知了鲲鵬的消息,匆匆趕過來,就看到淮真正蹲在那裏哭,而鲲鵬,也正一臉陰郁的樣子,周身的靈氣開始暴動起來,一步一步走向了淮真,連忙想要施以援手,卻被人攔下了。
東皇太一轉過頭來,是鴻鈞,連忙道:“師尊——”
“無妨,再稍等片刻。”
東皇太一立刻就冷靜下來了,既然師尊在,他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不過,心思安定下來之後,東皇太一才驟然察覺,身邊仿佛有魔氣,立刻就又擡眼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就在師尊身後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灰撲撲的影子,身上散發着濃重的魔氣。
察覺到東皇太一的視線,羅睺也擡起頭向他看了過來,對着他笑了笑。
東皇太一總覺得這人不懷好意,立刻又收回了視線,既然是師尊捉來的魔,想必師尊自有打算,輪不到他追問,便也沒有多嘴,再次看向了淮真那邊。
後羿聽從大哥的吩咐,也及時趕了過來,卻還未靠近戰場,就發現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東皇太一,以及,道祖。
後羿陰沉着臉站在那裏,躊躇了片刻,也沒敢再次往前多走一步,更不敢多帶下去,在場的幾個,修為都比他高,待久了容易被發現,既然不能完成任務,那就早些撤離吧。
後羿又看了一眼在場的幾人,随之驚訝地發現了一個灰色虛影——那不是魔主嗎?怎麽會……
鴻鈞冷不丁看了過來。
後羿吓得頓時呼吸一滞,再也不敢待下去了,立刻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天道嘆息一聲:“這樣的巫族,真是不堪入目。”
鴻鈞彎了彎唇角,沒有做聲,迅速又看向了另一邊。
就在鲲鵬第二次靠近淮真,想要碰她的時候,這次還沒等到法器自動攻擊,弗陵的屍身,卻突然從地上漂浮了起來,瞬間滿身都是金光。
東皇太一一下子就驚呆了,這是個什麽狀況?
淮真顯然也未料到會有這樣的景象發生,呆呆地站在那裏,都忘了哭。
就連她懷裏的年年睡夢中被驚到,不安分地扭了扭小身子,都沒能及時将母親的神魂喚回來。
鲲鵬顯然不信邪,愣了十來秒的時間,立刻就回過神來,罵了一句:“故弄玄虛!”然後繼續向着淮真走來,“你身上的法器,有次數限定的吧?修為這麽弱,就算聖人将混沌時期遺留下來的法器贈予你,也是浪費!”
淮真滿心滿眼都是弗陵的屍身,并沒有在意他說了什麽:“弗陵……”
就在這時,弗陵的屍身突然再次發生了變化,仿佛重新活過來了似的,慢慢地直立了起來,然後眼睛緩緩睜開,看向了鲲鵬。
淮真呆呆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像是弗陵,卻又不像,明明還是那副面容,氣質卻截然不同,仿佛被另一個人上身了似的。
“弗陵……”淮真喃喃喊了一聲,又走近了一些,伸手去觸摸她的指尖。
鲲鵬仍是心不甘情不願,再次攻向了淮真,知道她身上有高階法器,便理所當然地再次加大了力度。
那個人跟他承諾過了,只要能把淮真和孩子一起帶回去,孩子歸那人,淮真歸他,而且,那人還答應幫他消除淮真之前的全部記憶,讓她與自己重新開始。
鲲鵬怎麽可能拒絕這樣的誘惑?想都沒想,他就答應了下來。
而且,那個人也做到了,将鴻鈞拖住,至今他也沒有看到鴻鈞的人影,所以,只要将淮真身上這個法器的自動護主次數用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将淮真和孩子一起帶走了。
鲲鵬心中想的暢意,并不在乎弗陵的變化是什麽緣故,總歸不過區區一個玄仙,就算身上有什麽機緣,躲過了這一次的生死劫,又活下來了,他照樣還能夠殺死她第二次。
然而這一次,還沒等他靠近淮真,已經死去的弗陵,卻突然緩緩伸出手指,指向了他,随即,一道光芒閃現,鲲鵬低下頭看着自己突然空洞了一大塊的胸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然後倒了下去。
鲲鵬死的突兀,淮真也吓了一大跳,慌張之下就握住了弗陵的手,依舊是冰涼的,已經沒了任何溫度。
淮真擡眼去看她,弗陵已經再次閉上了眼睛,卻依舊保持着漂浮在地面以上半米多的距離,周身的金色光芒也沒有退散,仿佛在等待着什麽似的。
淮真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聲音裏帶着哭腔:“你要什麽?是不是這裏有什麽東西可以救你?你快告訴我!”
然而,弗陵并沒有能夠回答她,在殺死了鲲鵬之後,沒多一會兒,便又閉上了眼睛,緩緩落到了地上,周身的金光也随即消散,又變成了一具屍體。
鲲鵬死了之後,鴻鈞就擡手将羅睺的元神粉碎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幾乎就是剎那間的事情,羅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有滋有味地看着前方那出戲,仿佛鲲鵬的死對他來說,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一般。
但是他自己的元神被捏碎之前,羅睺的臉上,卻是猝不及防地驚愕,随即是憤怒:“鴻鈞,你——”
後面的話,他就沒來得及說完了。
鴻鈞臉色絲毫未變,在弄死這一分元神之後,還施了個清潔類的術法,将自己全身尤其是剛剛觸碰到羅睺元神的手指,還幻出水流來清洗了片刻。
東皇太一:“……”
師尊似乎越來越難懂了。難道殺人之後先洗手才是高人的正确作風?
做好這一切之後,鴻鈞這才走了過去,将淮真抱了起來,抹了一把她臉上的淚:“又沒死,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