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幸好別墅和別墅之間間隔較遠,顧泊舟沒有把其他人招惹過來,江寒遠手捧作喇叭狀對他說:“你小聲點,別把巡邏隊的人招來了。”
顧泊舟的影子被路燈拉得颀長,他知道江寒遠被關在別墅裏沒辦法出來,确定他的安全後,便在想辦法不觸發警報進別墅裏。
“你直接翻牆進就行,這兒拉閘了,警報器也不會響。”江寒遠指了處地方,“從這裏翻牆進。”
顧泊舟先把帶的大包小包的東西丢進院子裏,然後從江寒遠說的地方翻進去,進了院子就簡單了很多,小洋房的二樓對于現在的顧泊舟來說并不高,靠踩空調外機成功“偷渡”到了江寒遠的房間。
江寒遠接過顧泊舟遞來的一個沉甸甸的包,再把他拉進自己房間裏,想看見了救星,“帶充電寶沒?”
畢竟是帶了兩個大包的人,想來是未雨綢缪帶了很多有用的好東西,但當顧泊舟從包裏掏出了扳手、螺絲刀等硬貨的時候,江寒遠知道自己高估了顧泊舟。
“我以為你被壞人要挾了,所以帶了很多工具。”顧泊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還以為能幫到你……”
“江壽天确實挺壞的,把我一個人關在這裏,不給吃不給喝就算了,還斷電。”江寒遠吐槽道,“但你這些東西不能吃不能喝,也不好玩,确實沒什麽用。”
顧泊舟帶來的東西,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包裏最有用的東西是手電筒,起碼上廁所不用摸黑。
“手電筒我拿走了,其他東西你帶回去吧。”江寒遠拿着手電筒回到床上躺着,看見顧泊舟還在原地,“你快回去,我要睡了。”
顧泊舟把東西收好,“你家的院子裏能住人嗎?”
“?”
“我媽不知道我偷跑出來了,”顧泊舟低頭說,“現在偷跑回去很容易被她發現,吵到她睡覺了她會不高興,不高興我就……”
怎麽越說越有股可憐勁兒了?
江寒遠打斷他,“行了行了,你人都在我房間了,能讓你睡院子?”
“謝謝,我睡在這裏嗎?”顧泊舟還站在那兒。
躺在床上的江寒遠“嗯”了一聲。
哐當一聲,被顧泊舟提在手裏的包落在地上,吓得江寒遠立起來查看情況,然後親眼看見顧泊舟就地躺下。
離譜,真的離譜。
江寒遠在找睡衣的時候,偶爾看旁邊幫忙舉手電筒的顧泊舟一眼。
換好睡衣的顧泊舟十分緊張地躺上江寒遠的床。
“你在緊張什麽?是怕床要吃你,還是我要吃你。”江寒遠笑了笑。
“這是你平常睡的床。”顧泊舟的睡姿筆直筆直的。
“你換了睡衣,不用怕衣服弄髒床單。”江寒遠以為顧泊舟在顧慮這個。
顧泊舟輕點頭,然後問:“你為什麽會被關在家裏?”
“因為江壽天偶爾發神經。”江寒遠頓了頓,如實說,“因為我沒如他的意。”
“因為什麽事?”顧泊舟音隐約有感覺。
“問題真多。”江寒遠把被子往上拉了點,“睡覺,晚安。”
知道旁邊有一個人,再黑再安靜的環境江寒遠也不再害怕了,困意襲來,閉上眼熟睡。
躺了許久的顧泊舟還睜着眼,在确認江寒遠睡着後,悄悄轉身看着睡着的江寒遠。
睡着的江寒遠少了股韌勁兒,靜谧的沒有任何攻擊性,偶爾指尖一動,好像在夢裏勾勒着屬于自己的小世界。
顧泊舟手指跟着江寒遠動了動,一點點挪到江寒遠的手指面前,再無比小心地觸碰了一下江寒遠的手指。
江寒遠把手縮進了被子裏。
顧泊舟獨自一笑,不知怎的膽子變大了些,用手指輕輕蹭了蹭江寒遠皮膚的臉頰,良久指尖還殘留着那溫熱細膩的觸感。
只是輕微的觸碰,卻讓顧泊舟失眠了整晚。
江壽天沒有要把江寒遠關很久的意思,江寒遠很識趣,在江壽天主動找臺階的時候,順着他的意,把這個臺階搭起來,讓江壽天保住了“一家之主”的尊嚴,而他自己也少受了些罪。
“江寒遠,你覺得我現在怎麽樣。”江壽天冷不丁地問了句。
“挺好的,成功人士。”江寒遠極其不走心地說。
江壽天面向着花園,花園本來是許慧親手打理,一年四季有不少花盛開,但自從兩人離婚,瘋得不行的江壽天把花園裏的花全拔了,現在花園裏不知何時新種了一顆江寒遠叫不出名字的小樹苗,地面的泥土松軟,小樹苗煥發着生機,在茁壯成長着。
“我是不是變了很多。”江壽天這話不像疑問句。
江寒遠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看着那顆小樹苗。
小樹苗什麽時候能長成頂天立地的大樹?
江寒遠遲早要脫離江壽天。
在江壽天連續幾天都回家住,加上何阿姨被辭退,江寒遠有了住校的想法。
“我幹脆住校。”江寒遠轉着筆說,“最近江壽天回家的次數有點多,我不想和他碰面。”
顧泊舟低頭看着書,雙目卻飄然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顧泊舟,我在跟你說話。”江寒遠不悅道。
顧泊舟迷惑地扭頭,看見江寒遠後,清醒了,“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想住校,”江寒遠說,“我住你寝室怎麽樣?”
“可……”顧泊舟睜大眼睛,“不,不行。”
“你在說什麽?”江寒遠挑眉,“給你一個機會,再說一次。”
“不行,”顧泊舟表情很害怕,但語氣很堅決,“我在寝室睡得晚,怕打擾你休息。”
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敷衍。
江寒遠才在江壽天那裏吃了癟,現在又被顧泊舟堅持拒絕,臉上挂不住,有種虎落平陽的悲戚感。
中午江寒遠選擇和黃宏瑜一起吃飯,他們坐的位置離顧泊舟坐的位置不遠。
顧泊舟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着飯,江寒遠吃飯的時候會不經意地看他兩眼,直到某一眼和顧泊舟對上視線才收回來。
黃宏瑜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都看出來了江寒遠的不自在,“叫顧泊舟過來一起吃吧,他一個人坐那兒多孤獨。”
“他不孤獨,他就喜歡一個人吃喝拉撒睡。”江寒遠戳着碗裏的米飯。
黃宏瑜:“吃喝怎麽能和拉撒睡這種本來就該一個人做的事放在一起?你和顧泊舟平時只有拉撒睡沒在一起。”
“只有拉撒沒在一起,睡不一定。”江寒遠嘀嘀咕咕地說完,意識到話裏有歧義,打了個冷顫才接着吃飯。
顧泊舟好像沒有在意江寒遠刻意的疏遠,該幹嘛幹嘛。
這個不算冷戰的冷戰是江寒遠挑起來的,江寒遠也不知道怎麽去打破,于是這樣到了晚自習放學。
顧泊舟在回寝室之前說:“今天叔叔回家了嗎?”
“誰?”江寒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泊舟說的誰,“江壽天?”
“嗯,他如果回家了,你可以來和我住。”顧泊舟說這話的時候觀察着江寒遠的神情。
江寒遠歪了歪嘴,覺得有些好笑,“怎麽好像我在求你似的。”
“不是這個意思。”顧泊舟說,“你什麽時候想住都可以來住。”
“怎麽突然改口了?”江寒遠眯眼笑,“看我今天和黃宏瑜走得近,急了?”
朋友之間也會“吃醋”,江寒遠沒有第二層意思。
顧泊舟一愣,連帶着收拾東西的手也停住。
“我不是偶爾住一次,”江寒遠把書包拎起來,“你不讓我住算了,不勉強你,黃宏瑜寝室還有空位,我去他那裏住。”
江寒遠人已經快走到校門口了,顧泊舟遠遠追過來叫住他。
“跟我住吧。”顧泊舟氣喘籲籲地說,“我每天早上給你買早餐。”
已經得到想要結果的顧泊舟很滿意這個附加條件,當即決定回家收拾東西,第二天拎包住校。
有一個校長父親的好處在這時體現出來了,住校這種事,他只需要告知一聲。
江壽天今天仍然回家了,家裏現在只有一個定期來打掃衛生的鐘點工,花園裏那顆小樹苗江壽天每天都會抽時間打理,那顆小樹苗是桂花樹,是許慧最喜歡的。
江寒遠回家的時候,江壽天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的煙灰缸已經有幾根抽完的煙頭了,電視裏放着枯燥的新聞欄目。
許慧很讨厭煙味,江寒遠也很讨厭,以前江壽天很少當着他們的面抽煙。
“爸,我明天開始,在學校住校了。”江寒遠沒放下手裏拎着的書包。
江壽天正在打盹兒,聽見他的聲音清醒了不少,“你要住校?”
“嗯,批準麽?”江寒遠說。
“可以,住校很好,能少惹事。”江壽天答應得很爽快。
電視裏正放着查出某某高校校長涉嫌挪用公款被逮捕的新聞,江寒遠來了興趣,多看了兩眼,“爸,你可千萬別做這種犯法犯罪的事,要是讓我發現了,別怪我做大義滅親的事。”
江壽天怒火中燒道:“你個小屁孩什麽都不懂!別亂說話!”
在江壽天去端那盛滿灰燼的煙灰缸時,江寒遠果斷閃回自己的房間,自己鎖上自己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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