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寒遠在自己收拾行李的時候無比懷念何阿姨,于是在收拾完東西後,給何阿姨撥通了電話。

何阿姨接通的速度很快,語氣也滿是關懷,“小遠,最近還好嗎?”

“何阿姨你什麽時候能回來上班啊?不是你做的飯,我吃不習慣。”江寒遠只有跟何阿姨說話時,才會像小孩子在撒嬌。

何阿姨:“哎,江校長的态度很堅決,不讓我回來上班了,你想吃什麽,到阿姨家裏來,阿姨随時歡迎你。”

“他一天天在抽什麽瘋。”江寒遠最讨厭江壽天陰晴不定的想法,“你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辭退你。”

“可能因為我提了兩次慧慧吧。”何阿姨也很無奈,“我說想重新在院子裏栽種些玫瑰,慧慧最喜歡紅玫瑰。”

許慧喜歡紅玫瑰,也喜歡桂花。

不讓何阿姨種玫瑰的江壽天,卻自己種着桂花樹,真是一個雙标且愛而不得的中年男人。

江寒遠走到窗邊,看着窗外被月色籠罩的桂花樹苗,“何阿姨,我媽媽離開江壽天真的會幸福嗎?”

“很久沒和慧慧聯系了,”何阿姨也是感慨萬千,“她會的,她很喜歡自由。”

自由到可以一直對他不聞不問?

許慧沒有錯,先愛自己而後愛人,這是對的。江寒遠在心裏告訴自己。

這麽久以來江寒遠對許慧刻意壓制的思念達到了峰值,江寒遠忽然鼻頭一酸,找了個理由把電話挂斷了。

夜色悄然無聲,江寒遠又撥了幾次那個已經變成空號的電話號碼。

他知道許慧不會一直不管他,時間問題而已。

住校的流程不複雜,什麽都有顧泊舟幫忙,江寒遠只需要像個二大爺似的坐在一邊指點江山,顧泊舟的動作很麻利,幫江寒遠把床單被□□好,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條。

“江寒遠!到我們寝室來玩!”黃宏瑜大大咧咧地推門而入,“為了慶祝你順利入獄,呸,順利入寝,我們安排了歡迎活動。”

今天沒有晚自習,時間尚早,江寒遠覺得黃宏瑜的提議不錯,起身說:“走吧。”

顧泊舟收拾完江寒遠的東西,坐回了自己的書桌前,卻被路過的江寒遠一把抓起來,“一起去。”

三人到了黃宏瑜的寝室,黃宏瑜寝室裏已經擠了五個同班或者和他關系好的男生,正圍坐在地面。

正中央擺了許多零食,還有度數很低的果啤,果啤只比果汁多了一點啤酒味,基本不醉人。

“來了來了,為了慶祝江寒遠加入,”黃宏瑜率先舉杯,“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黃宏瑜右邊的瘦子說:“喝果啤喝醉了也太丢人了!”

“笑死,你不就喝醉過嗎?”

“閉嘴閉嘴,我不承認就是沒有。”

在他們插科打诨的時候,江寒遠打開一罐果啤,本想遞給旁邊的顧泊舟,見顧泊舟的眼裏寫滿了抗拒,于是問:“除了果啤,還有別的喝的嗎?”

“有,我找找。”黃宏瑜從床底拉出一個箱子,在裏面翻找着,“啊,好像沒有了,吃點零食吧。”

顧泊舟見狀,拿起一罐還沒拉開易拉環的果啤,“這個真的不醉人嗎?”

“真的不醉人,才三度。”黃宏瑜樂了,“你長這麽大,不會沒碰過酒吧?”

“碰過。”

顧泊舟的碰過,真的只是碰過,每次幫他媽媽收拾殘局的時候,應該碰過不少烈酒,但他肯定沒喝過。

江寒遠怕他觸景生情,正要說點什麽,顧泊舟已經拉開易拉環,仰頭喝了一大口。

在場的人都在起哄活躍氣氛。

江寒遠皺眉道:“黃宏瑜,你勸他幹什麽?他比我們年齡都小。”

“小?”黃宏瑜恍然大悟道,“我去,你不提我都忘了,他現在都比你高了,看起來像我們的同齡人。”

有不認識顧泊舟的人問了一下他的年齡。

“啊?十五歲讀高二?神童嗎?”

“目前是我們班的第一,但年級上排不上號。”

顧泊舟回味了一下嘴裏的餘味,驚訝道:“很甜,很好喝。”

“好喝也少喝點,不是沒有度數。”江寒遠說。

“沒事沒事,不勉強,”黃宏瑜跟着說,“覺得不行了,就回寝室睡覺。”

光喝酒肯定不行,黃宏瑜還準備了紙牌,玩了一會兒牌,已經人均喝了兩罐果啤了,但除了那個瘦子,其他人都面不改色。

“想不到你很有喝酒的天賦。”江寒遠又開了一罐。

“可能是遺傳的天賦。”顧泊舟自嘲道。

“有天賦也要少喝酒,喝酒對身體不好,會長不高。”

顧泊舟點頭,又喝了一口。

“不行不行,我喝暈了,要去睡了,你們接着玩。”瘦子搖搖晃晃地放下牌,向自己床位走去。

“哎,這個游戲也沒意思。”黃宏瑜玩了一半推牌了,“我們來玩國王游戲吧。”

“國王游戲是什麽?”對這些一竅不通的顧泊舟好奇地問。

江寒遠:“我們現在七個人七張牌,六張數字牌,一張K是國王牌,拿到K的那個人是國王,可以指定其他玩家做任何事,不接受的人可以直接喝。”

大家都同意,黃宏瑜就開始發牌了,第一輪江寒遠是國王。

“4和5,做二十個俯卧撐。”江寒遠随機喊道。

拿到4和5紙牌的幸運兒便給大家表演了二十個不規則的俯卧撐。

“你這個懲罰太輕了,都是五十個起步。”黃宏瑜說,“別讓我拿到國王,我給大家想點勁爆的。”

“什麽勁爆?總不可能是讓我們抱着親一個?你自己看着不惡心?”

“不惡心,保證很有意思!”

大約是老天看不得黃宏瑜內心的邪·惡想法,又是酒過三巡,除了黃宏瑜都當上國王了。

這酒不醉人但是漲肚子,江寒遠暫停了游戲,去廁所放水。

黃宏瑜趁着江寒遠離開,偷偷對衆人說:“我想作弊當一次國王,你們別給江寒遠說,我明天請你們吃早飯。”

別人沒有異議很正常,顧泊舟說:“不行,這違規了。”

黃宏瑜把國王牌放在自己面前,其他牌随機發放,“游戲而已,江寒遠玩得起。”

江寒遠回來的時候,他們手裏都拿到了牌,他也沒多想,拿起自己的牌看了眼數字。

數字1

“1和6,玩推手游戲!誰輸了喝一整罐!”黃宏瑜把手中的國王牌舉起來,下達命令。

推手游戲很簡單,就是兩個人面對面站着,腳不能動,然後手掌發力,讓對方的腳離開原地就算獲勝。

“這就是你的勁爆游戲?真沒意思。”有人非常失望。

江寒遠亮出自己手中的牌,“誰是6?”

衆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在好奇誰是6,直到顧泊舟默默拿出了自己的牌。

黃宏瑜本來在擔心顧泊舟會不會揭穿他,誰知顧泊舟像忘了換牌這件事,又默默地跟着江寒遠站起來,到空地站好開始玩推手游戲了。

江寒遠大概給顧泊舟講了下規則,“聽懂了嗎?”

“懂了。”顧泊舟伸出雙手。

江寒遠也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手掌相對時,江寒遠發現顧泊舟的手比他大了一圈,一般手指長的人,都會長很高。

顧泊舟的手指十分修長,只是有些常年幹家務活的粗糙感,但比幾個月前好看了不少。

趁着江寒遠走神之際,顧泊舟來了次偷襲,江寒遠差點沒站穩,立馬用力向前推反擊。

“江寒遠加油!”

“顧泊舟加油!”

底下看熱鬧的人在買馬,誰買輸了等會一起喝。

“靠,你怎麽跟座山似的,推都推不動。”推累了的江寒遠忍不住飙粗。

顧泊舟說:“你用力推。”

“我用力了。”江寒遠用力向前一推。

顧泊舟發揮了自己拙劣的演技,假裝沒站穩,沒過兩秒又站得像根筆挺的竹子。

江寒遠有種人格被侮辱的挫敗感。

“我能贏你嗎?”顧泊舟問。

江寒遠更挫敗了,“你能贏就是你的本事。”

顧泊舟沒有再用力,而是在江寒遠用力推他的時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江寒遠有了一瞬間的失重感,向前傾的同時,下意識仰頭伸出雙臂。

江寒遠的嘴唇似乎擦過了顧泊舟的側臉。

顧泊舟伸手接住了失去重心的江寒遠,挑戰站姿讓他可以更好地穩住重心。

果啤裏的菠蘿味似乎變成了烈酒的氣味,聞得人頭暈目眩。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交錯,兩人皆是一愣。

另外幾個人相互推脫,都說自己不是買江寒遠贏,沒有太關注他們之前同步的怔愣。

江寒遠捏着顧泊舟的手臂讓自己重新站好,手心中感受到了顧泊舟的脈搏跳動。

一下兩下三下……

江寒遠感覺臉有點燙,把這個症狀歸咎于漸漸變得炎熱的夏天,拿起一罐啤酒幾口喝完,宣布游戲結束,帶着顧泊舟回到了寝室。

回寝室江寒遠先一步拿起洗漱用具占領了浴室。

他洗完澡出來,腦袋不知是因為酒精的揮發,還是水蒸氣的浸染,十分地懵。

顧泊舟在看書,臉色如常。

“別學了。”江寒遠看見書就頭疼。

“我有點醉,其實沒看進去。”顧泊舟合上書說,“我去洗澡了。”

“太醉的話,別洗澡,容易暈在浴室。”江寒遠看顧泊舟白皙的臉蛋,不像很醉。

顧泊舟搖頭,“不洗澡有酒味,睡不着。”說完便進了浴室。

江寒遠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沒過幾分鐘顧泊舟從浴室出來,把寝室的燈關掉了。

在黑暗裏,視覺被削弱,其他感官的功能會被增強。

江寒遠舔了舔嘴角,又摸了摸自己的手掌,不知在回味些什麽。

好像夏天才剛開始,又好像已經開始許久了,只是他察覺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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