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秉兒險些扛着四輪車跑了。
不過也差不多,手轉輪子轉地飛快就差冒火星子了,遠遠把某人撇下。
幸好某人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自己站住了沒跟上去。
到底給府上小厮留的時間不多,地墊只鋪到後院廊庭,姜秉兒推着素輿椅下了斜廊,偏房傳來濃郁的酒香。
她封存的酒到底是給她長臉的,隔着一段距離都能味道。
她認認真真檢查了自己的酒窖。上一次發酵的酒香味不錯,再酵些時日就更好了。
看完自己的基業,姜秉兒心滿意足往回去走。
拱門外等了一個人。
姜秉兒呼哧呼哧滾動着車輪,那人看了片刻噗嗤笑了一下。
她不耐煩地擡頭。
崔文津知道姜秉兒的小脾氣,收起笑意。
他和備受寵愛的姜秉兒不同,手裏杵着一截木柴。
也不知是哪個想出來的,那木柴甚至是燒了一點頭,有些焦黑的。
堂堂按察使獨子別說素輿了,連個像樣的手杖都沒弄到。
“他待你倒是不錯。”
姜秉兒懶得回答這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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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兒?”
崔文津細細打量姜秉兒的表情,見她眉眼中沒有多少陰霾,笑意有些淺淡。
“才分別兩年,你連聲阿兄都不喊了。”
姜秉兒回憶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我從十二之後也沒喊過你阿兄了吧?”
她小時乖巧,比她大的都是喊阿兄阿姊。崔文津還有崔姨娘這層關系,小的時候還算乖乖的喊了幾年崔阿兄。後來她越大越纨绔,和二十歲的兒郎都敢以玩耍技巧論稱謂,哪裏還曾再喊過旁人阿兄。
崔文津面不改色。
“分別兩年,他鄉再遇,又都是過命的交情,喊聲阿兄你也不會怎麽。”
姜秉兒果斷拒絕。
“不會怎麽但是會膩味。”
她不愛對外人撒嬌。或者說不喜歡的人。而崔文津恰好就是長大後讓她不喜歡的人。
說來也奇怪,崔文津從小對她很好,一直都笑眯眯的,通城人對崔家小郎印象都很好。
但是姜秉兒總覺着崔文津還沒有沐悠世讨喜。
雖然沐悠世嘴巴壞脾氣差動不動就和她鬧騰。但起碼沐悠世從來不會讓她有別扭的時候。
更何況沐悠世當時一襲紅衣陪她拜高堂,謝賓客,全了姜家的臉面。從那之後,沐悠世算得上她第二好的好友了。
但凡說這話的人是沐悠世,姜秉兒尋思尋思也會退一步,喊一聲阿兄。
崔文津無奈笑了笑。
她太敏銳了,越大越不好哄,越與他疏遠。
“罷了,不喊就不喊,敘會兒舊吧。”
崔文津似乎知道怎麽把不耐煩的姜秉兒拿捏住,他口吻淡然說道,“前些日子見過姜姑父與伯母,又在京中見到你,也挺有緣。”
姜秉兒耳朵動了動。
她這次沒推脫,在偏房外的小石桌與崔文津落了座,敘個舊。
崔文津知道姜秉兒對他不感興趣,也知道她想要聽什麽,但他偏偏慢條斯理說起崔家的事。
無外乎當年先帝意外中毒,皇子謀逆導致番邦起軍,靠近邊疆地域的通城很靠近戰火。姜家是商賈,咬牙扔下一切基業走了。
崔家是通城的通判,走不得,甚至崔父意外的得到當時按察使的賞識,在戰亂的那兩年為按察使效力,等按察使被調任為節度使後,崔父在節度使的保舉下繼任了按察使的位置。
崔文津還未考取功名,卻也在節度使門下謀了個小職。
此次崔按察使入京述職,崔文津也是一道來準備殿考,好順理成章在節度使門下高升。
姜秉兒一心二用,聽得不怎麽認真。
那敷衍的模樣都不帶遮掩的。
崔文津就喜歡她這幅嚣張而不自知的傲慢。
“正月剛過,我去臨山書院求學時,意外見到了姜姑父與伯母。”
姜秉兒擡起眼皮,态度稍微端正了些。
崔文津就知道會這樣。
可被她忽視慣了,偶爾被這麽認真注視一次都難得可貴。
姜家和崔家不同。崔家是官,姜家是商。
當年老爺子離世,戰亂襲來,姜家旁系人心渙散,開始想盡辦法從姜父手中套的一些基業。
當時弄得姜父焦頭爛額,再加上通城來了個惹不起的人看上了姜秉兒。姜家為了保護女兒索性棄了大半基業,誰都沒帶,悄悄離開了通城。
也因此,姜家的絕大部分産業都落到了旁系的手中。
經過一年時間的排查,姜家現在在一樣一樣收回自家的産業。收回産業不是嘴上說說的,旁系得了嫡系的好,不願将到手的富貴送出去。直接扯破臉在宗祠弄了個假契,說是早已經分家了。
如此一來,落在旁系手中的産業倒是和原本所有者的嫡系沒關系了。
姜父姜母要收回産業,就得先把旁系的骨頭敲碎。
距離通城幾百裏外的夆城正是崔按察使的地界。
也是旁系卷走最多産業的地界。
姜父姜母在那兒逗留了三個月,一項一項的在和旁系鬥法。
姜家的産業在嫡系手中擴大,自然不是因為嫡系的身份,而是姜大爺此人就是個經商奇才,姜大奶奶更是三城人盡皆知的算盤娘子。幾十家鋪子的賬目心中一算,手上搖幾下就能一目了然,根本沒人敢在姜家的賬上做手腳。
這樣的兩人成了夫妻,做起生意來日進鬥金倒也不奇怪了。
旁系可沒有這麽大的能耐。
本就是經過兩年戰亂,原本弄到手去的幾家酒樓敗了,珠寶鋪換了供貨商,價差一落千丈,逐漸沒了客源。再加上旁系可沒有那一手烤酒的技巧,随意在當地尋了幾個做酒的鋪子購買他們的酒來當姜家酒賣。甚至因為姜家酒名氣夠大,他們索性在酒中兌水,一斤敢兌成三斤這樣去給客人賣。
說是姜家産業被敗了個七七八八也不為過。
這種情況下姜父姜母想要收回産業,只需要在背後做點小手段即可。
而崔文津就是在臨山書院遇上前來找關系的姜父姜母。
到底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小郎,又是崔按察使的獨子,姜父對崔文津很客氣。而崔文津在姜父面前執晚輩禮,也算是幫到了姜父輕易見到了書院山長。
姜父此人那張嘴能将天地說的混變,給他見到了人,那事情幾乎成了一半。
也因此姜父對崔文津印象很好,誇了幾次他懂規矩。
崔文津知道姜秉兒想要聽的是姜父姜母在外的安平康健,就專門挑着他見到的說。
“姑父瞧着似乎氣色不錯,比起當年稍微黑了些,聽姑父的話是出海過一趟。伯母還和以前一樣,性子很爽利,對我關懷依舊。”
姜秉兒認真聽着阿爹阿娘的消息。他們離開半年時間,想他們的何止是姨娘,姜秉兒也想,但是她現在是姜家的家主,得挑起家中擔子來,不能讓別人覺着姜家現在的家主是個離不開爹娘的小女兒。
“說來伯母還在珠寶樓裏給我打了個玉簪,說是提前送我的及冠禮。”
姜秉兒下意識地擡頭去看崔文津的頭。
他梳着單髻,簪着一根材質尋常的玉簪。只一眼姜秉兒就确定這不是阿娘挑選的。阿娘的眼光怎麽說呢,送出手的東西一定要頂着流光浮動的奢華模樣才行。
“不是這個,伯母送的我可舍不得這麽早戴。”
崔文津随口說道,“我年歲小,還有一年才及冠。阿雲似乎及冠一年了吧。”
姜秉兒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古怪。
“你對他倒是關切。”
姜秉兒很早之前就這麽想了。
和旁的總愛作弄雲溪奉的友人不同,崔文津對阿雲算得上是溫和客氣。
有時候甚至很關注阿雲。見阿雲沒有和她一起出來,會問他去哪兒了。還專門問過他的年紀,甚至想問阿雲的生辰八字,說是要給阿雲做生日,被姜秉兒不耐煩地攆出門去了。
後來有次,崔文津在得知阿雲滿了十七之後,專門從外頭弄了個粉頭小娘,說是送給阿雲通曉人事的。
姜秉兒想到這裏,臉都黑了,也不耐煩和崔文津敘舊了,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扭了頭就揮了揮手。
“走了。”
沒當場發作他,純屬是因為崔文津與她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在,還有他勇于落崖來救她的情分。
她推着素輿走得快,身後崔文津的面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又是因為雲溪奉。
自從她身邊有了阿雲,她連聽他說話都不耐煩。
他垂下眸,傷腿裹着厚厚的繃帶。
礙眼的家夥當年怎麽沒死。
在姜家休養傷腳對姜秉兒來說最舒爽不過了。這裏不用她每日見管事娘子安排家事,也不需要維持将軍夫人的模樣,她甚至可以披頭散發一副狂悖的模樣,讓弟弟妹妹推着素輿滿院子追肥頭大鵝玩。
姜秉兒甚至一時興起把弟弟妹妹叫來,考察考察他們的學習情況。
畢竟因為她受傷在家,弟弟妹妹都賴着不想去上學,姨娘想着他們都想親近姐姐,索性同意了。
但是如此學業就要被拉下了。
姜秉兒還是很注重家中弟弟妹妹的學業的,為此願意翻開當年讓她頭疼不已的書。
四書五經厚厚的一摞子擺在外庭的石桌上,姜蠻姜夏兒和姜固坐在那兒很緊張。不知道長姐學識的他們緊張到不停舔嘴皮。
姜家長姐矜持地翻開最上面一本《莊子》。
嗯,齊物論。
南郭子綦是誰?顏成子游又是誰?什麽槁木什麽死灰?隐機者又是什麽?
不學無術姜纨绔直勾勾盯着看了好一會兒,而後淡定地合上書,在一摞子書中翻翻找找,翻到了《詩經》。
需要動腦子的書她真不行,但是詩經她懂。那個什麽子衿什麽我心的,在茶樓裏的小伶人經常唱。
“《詩經》學到哪裏了?”
姜秉兒一副認真檢查弟弟妹妹學識的樣子。
年長一點點的阿蠻虛弱地表示:“甘先生只選了一截《天作》教給我們。”
天作?
姜秉兒嘩啦嘩啦翻着書。好不容易找到了只有短短一豎的天作。
巧了,這是姜秉兒沒學過的。
但是這又何妨,她肯定看得懂。
這麽簡短。
姜家長姐手指在天作篇劃過,讓三人輪流先背一次。
阿蠻背的結結巴巴,夏兒還算通順,也就是阿固背的最為流暢。
姜秉兒讓他們解釋其中意思,這下三個人都成了悶瓜,齊刷刷低下頭去。
這可給姜秉兒整樂了。
合着老姜家就真出不了一個讀書人。
她輕哼了一聲,沒想到她通城小纨绔,反而要成為姜家學識最好的人了。
她手指指着那一行天作,準備當一次先生。
“不會無妨,阿姐教你們。”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這天作高山啊……”
姜秉兒還真沒學過這一章,念了一句就卡殼。
這高山是哪個山頭啊?荒之是什麽意思……
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但是迎着三個弟弟妹妹崇拜而認真的眼神,還是努力動了動自己的腦袋瓜,盡量靠近她所理解的意思去解釋。
“高山啊,是天地鬼斧神工,自然而成,既然是自然之勢,那君主就要依照自然的規律,不去加以人痕,保持天地最自然的模樣。”
姜家學堂開學的第一個刻鐘,迎來了姜家贅婿雲溪奉。
他也不湊近,只靠在樹下嘴角含笑聽姜大姑娘講學。
聽了一句,他嘴角的笑意就有些僵住。
“這……彼作矣,文王康之的意思呢,就是,就是君主既然這麽選擇了自然,那文王啊,之後的君主們也都要依此來做。”
三個小的聽得認認真真,也迷迷糊糊。
雲将軍已經不安地動了一下站姿。
“這後一句的彼狙矣……”
出身書香世家的雲将軍聽到這裏實在無法背着良心繼續聽下去,上前來一把按住姜秉兒指着書上的手。
他幾乎是咬緊牙關,低聲給某個不學無術的纨绔糾錯。
“徂。這個字念徂。”
姜秉兒傻乎乎地盯着雲溪奉,她念錯了嗎?
好像長得都差不多呀。
雲溪奉心下嘆息,拿過姜秉兒的書,将坐在素輿上的某人推到對面,和姜家三個弟弟妹妹并排。
姜家姐弟四人,齊刷刷仰着腦袋看他。
他在主位落座。
修長的手指落在書頁上,一字一字往下滑。
“天作此篇,是為歌頌太王與文王業績所做的樂章。你需通其表面字去理其中意。在此之前你需知曉太王是何人文王所做何事。承上啓下方能讀懂。”
雲溪奉随口說了句,卻見姜秉兒連帶着三個弟弟妹妹都用震驚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居然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只用讀懂字義就好。”學識一塌糊塗的姜秉兒喃喃自語。
雲溪奉忍住了沒說,她連字義都沒讀懂,偏家中三個小的也敢跟着她學。
要知道當年通城學堂裏有幾張桌子,姜秉兒都不知道。她最熟悉不過的也許就是學堂的矮圍牆下,那一簇肆意生長的小春花了。
學不進去的某人乖乖坐好,為了給家長弟弟妹妹當表率,姜大姑娘甚至改了口。
“還請先生教我。”
雲溪奉垂眸,直勾勾盯着姜大姑娘。
似乎想到了什麽,雲溪奉移開視線,沉默地翻了翻書,也不知看進去沒有,倒是發了片刻的呆。
“先生,先生?”姜秉兒倒是嘴乖,喊起先生來那乖巧的模樣足以騙了任何一個先生的心。
雲溪奉垂下眸來。
他倒真希望自己是她的先生,姜大姑娘纨绔,但是他不怕她逃學,她掙紮不過他的,或許翻牆時就會給他堵了,扭着胳膊抱回學堂。她若是再想跑,就按在懷中。若是聽不進去,就……
雲先生曬了會太陽,把某些思緒曬幹,認真的給姜家學渣四姐弟教了天作一篇。
別說,雲溪奉的教法簡潔又直白,姜秉兒這種根本聽不進去講學的人也都能弄明白,哦,天作是講的這個意思。
姜秉兒忽然覺着自家出個讀書人有望了。
“将軍這幾日得閑,給他們教一教?”
不用人的時候,姜秉兒又改口稱将軍了。
雲溪奉掃過三個小舅小姨,瞥了眼姜秉兒。
“你就不用教?”
姜秉兒混不吝地一擺手。
“我看着書頭疼。”
若是學得進去倒也罷了,偏她就學不進去。
“讀了書,若有人罵你,你也聽得懂。免得吃虧。”
姜秉兒一愣,轉而疑惑地問:“還會有人罵人用書裏的話嗎?”
“不盡然,也許不是罵人。”
雲将軍合上手中的《詩經》,漫不經心起身。
“便是我此刻說什麽關雎,你想的也是水上的雎鸠鳥吧。”
姜秉兒愣住了。
她眨巴着眼,看着雲溪奉起身離開的背影。
什麽嘛,真以為她什麽都沒學過?
她可是在茶樓裏經常聽伶人唱的。
姜秉兒氣鼓鼓轉過身。
“你們幾個,每天一個時辰,去找他學習。”
三個小的不知道自家長姐和姐夫在鬧什麽,但是姐夫和甘先生的教法各有不同,還挺有趣的,都齊刷刷點着腦袋瓜兒,答應了下來。
姜秉兒曬了會兒太陽,平複了一下心情。
說起來雲溪奉出身名門,雲太傅學富五車,是太子太傅,座下又有不少弟子學生,名滿天下。
身為雲家子的雲溪奉是不是從小讀書極好,小小年紀就學識出衆?
自從認識之後,好像從未見過他讀書。
在姜家他身為姜秉兒的所有物,姜秉兒多纨绔,連學堂都不去,自然是沒有讀書的機會。從姜家離開之後,他就奔赴戰場,在血腥戰場輾轉三年,成了如今兇名在外的大将軍。
如果……如果當年雲家沒有出事,那現在的雲溪奉是什麽樣的人呢?
或許是早早三元及第,着紅衣打馬游街,于殿前位列前班吧。
那她在做什麽呢?
身為商賈人家的女兒,早早繼承家業的她,或許會在繼承家中生意後,偶然有一天去往京中。
那時候的她或許在苦惱,到底要多少錢才能買下雲大人呢。
錢不夠的吧。買不到的吧。
姜秉兒在心中也不由得為雲溪奉的過往嘆息。
若不是先帝對雲家下手,天之驕子也不會淪落至此,在姜家被她可勁兒欺負。
說來他們該是有着雲泥之別的。
就好比雲溪奉學富五車,四書五經也好,史書也罷,無一不是信手拈來。
她呢,好像連一整本論語都沒學完過。
姜秉兒忽然有些情緒低落。她悶悶地去捏盆栽裏的草葉。
就算她到時候是富甲一方的女商,想要見到雲大人都是不能的吧。
姜秉兒把薅下來的葉子都快碾成汁了,回過神來,滿手粘液。
咦……她可真不講究。
姜秉兒不由得嫌棄自己的手了。
根本不想用這樣的手去碰車輪,索性起身單腳蹦跶着往正房那兒挪。
單腳蹦跶了一路,抵達正房外的廊下時,姜秉兒才看見雲溪奉。
雲溪奉沒進屋去,他站在廊外的立柱旁,抱着臂似乎在思考什麽。
聽見姜秉兒的動靜,他的目光落在她手掌。
而後不用姜秉兒說什麽,他已經淡然地抱起單腳蹦跶的她,進屋後用水給她洗了手,擦得幹幹淨淨。
姜秉兒坐在繡凳上,伸出手讓他擦弄的樣子,乖的可愛。
“我剛剛想了一下,有件事得和你商量。”
雲溪奉給姜秉兒擦完手,将手帕随手搭在繡架上。
姜秉兒意外地仰起頭。
“什麽事?”
能讓大将軍和她用上商量這兩個字,似乎是什麽大事啊。
她不由得先抛掉腦中不成型的一些想法,認真聽雲溪奉說。
雲溪奉似乎的确被某件事給困擾住了。
他眉心微蹙。
“以後家中兒女的幼學啓蒙一事,我想還是我教的好。”
姜秉兒愣住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說道:“你,你在說什麽……”
“你可以陪孩子玩,讀書一事我接手。”
雲溪奉提前和姜秉兒商量,這種事還是要分工明确。
畢竟今天見識到自家妻子的淵博學識,他已經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不擔心家中孩子不愛學習,畢竟孩子可以選擇自己的喜好。只擔心若是孩子讀書是跟着阿娘學,長大後大概會懷疑人生吧。
為了孩子未來不對世界迷茫,雲溪奉覺着這件事還是要提前定下來。
姜秉兒滿臉通紅。
“哪裏來的孩子!”
雲将軍淡定說道:“以後會有的。”
頓了頓,雲将軍不由得擔心起一件事來,他在姜秉兒面前單膝蹲下,面色認真地問她。
“……想要孩子嗎?”
姜秉兒臉紅得滴血,口不擇言:“你胡胡胡胡說什麽呢!想什麽想孩子這是能想的嗎?什麽生孩子什麽孩子的我又沒有那些書什麽都不知道我……沒學過!”
纨绔害羞了。抵死不肯承認自己看過些什麽書。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沒看過那些書而選擇交代了某些書的存在。
雲溪奉定定地看着她,小姑娘臉蛋通紅,眸中水波粼粼地,害羞與羞憤交織在一起,又緊張又慌亂,明明很羞還梗着脖子硬撐。
可愛。
可愛到他原本只是在想孩子的事,而現在則是忍不住想生孩子的事。
半響,雲溪奉的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耳垂。
很燙。
“巧了,你被沒收的那些書都在我這,我看過,學會了。”
“教你?”
作者有話說:
雲團子:可愛,想—哔—
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