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陛下給雲溪奉了五天的恩假,五天一到他就銷了假回到都司。
五天時間能讓姜秉兒的腳勉強沾地,還不能正常行走。
姜秉兒就每日指揮下了值的雲将軍給她帶西子街的芝麻胡餅,炸小魚等小吃。
她悠閑,還指揮着自家小叔出去尋些幫得上事兒的人。
姜二爺覺着自己如今不一樣了。雲大将軍,那可是他正兒八經的侄女婿,他這樣的人怎麽能去和三教九流混呢,沒得跌了将軍府的面子。
有這種顧慮,姜二爺找人就開始找一些有身份的人。
但姜二爺一個初來乍到的纨绔子,還是沒什麽錢的那種,想要結交到合适的人談何容易。他跟着相識的纨绔們混了幾天,實在是混不出名堂,回來跟自己侄女哭訴。
姜秉兒對素輿還有些稀罕,将自己有所好轉的腳包了包,繼續在素輿上當小廢物。
叔侄倆對酒當歌,小叔抱着酒杯嗷地哭訴,姜秉兒讓侍女盯着,悄咪咪喝了杯酒。
她還傷着,按理說不能喝酒。但她去偏房檢查時發現有一缸酒酒香四溢,實在是讓她忍不住,悄悄打了一壇出來,和小叔對飲。
喝酒可不能給某人抓着,尤其是現在雲溪奉已經下值,正在前院的書房裏。要是他過來瞧見了,那可有些糟糕。
姜秉兒咕嚕咕嚕就是一杯酒,喝的眉眼舒展。
“我有個主意。”
姜秉兒轉着手中空酒杯,笑眯眯地,她想到了一個人。
這一次做出來的酒比起上一次存放時間略長一些,口感更為綿純,許是能引得一些愛喝酒的人酒蟲直鑽鑽。
“甘先生愛酒,且他出身高貴,雖不知是什麽門第出身,但他肯定認識些人。”姜秉兒選出了合适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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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她現在能利用上的人脈也只有甘先生了。
爹娘教過她,只要是身邊的親朋好友都是自己的一張牌。若是他們覺着你有利可圖那就更好,給得出利,就能得到回報。
甘先生愛酒,喝過姜家酒後念念不忘,只想着這一口。那就是送到嘴邊來的肥肉,總得咬一口的。
姜二爺似乎明白了。
“阿固他們逃學也夠久了,明兒我送他們去上學。”
姜二爺從酒壺中給自己和侄女一人倒了一杯酒。
月光承載在粼粼酒水上。
“來,為了我姜家的大業!”
姜二爺舉杯邀月,擲地有聲。
姜秉兒耳聰目明聽見前院似乎傳來了什麽動靜,顧不得和自家小叔舉杯,端起酒杯推上素輿,踮着腳噠噠噠跳出了被追殺的氣勢。
姜二爺一杯酒下肚,中庭裏只剩下他一人。
侄女呢?
他茫然地啧了一聲。
而後見到自家侄女婿過了拱門,沿着廊下大步而來。
雲溪奉抵達中庭時,此處濃香的酒氣撲鼻而來。
石桌上只有一個酒壺,姜二爺手中的酒杯,另外就是……一碟瓜子。
“她喝了多少?”
姜二爺在猶豫。是為了叔侄情替侄女隐瞞隐瞞,還是不要摻和他人小夫妻的事兒裏。
猶豫半天,他選擇往石桌上一趴,裝睡。
雲溪奉:“……”不愧是老姜家。這種賴皮的确是一脈相承的。
姜秉兒和姜二爺在家裏躲了雲溪奉兩三天。
姜二爺還好,一副有事兒要辦的樣子天天早出晚歸。姜秉兒可跑不了,躲得再厲害,還是讓雲将軍給堵了。
雲将軍堵人還不是賭她的閨房,畢竟姜大姑娘能在房中裝死一天一夜不出聲。
他選擇堵了姜二爺。
姜秉兒每天都是要和姜二爺交流一下事情進展,今兒等了小半個時辰也等不到小叔,她還有些迷茫。生怕小叔那兒出了事,用自己還不利落的腳颠颠兒噠噠跳到前院去。
剛過了拱門,就見到自家小叔。
四肢齊全,樣樣都好,就是表情有些扭曲,不停地給她眨眼。
姜秉兒下意識轉身就要跑。
可她走路都走不穩,怎麽抵得過雲溪奉呢。
腰間一只手直接将她摟起,男人二話不說帶着她回到正房去。
姜二爺收起擠眉弄眼的表情,揉揉腮幫子。
這侄女小兩口的小情趣,鬧騰他啊!
他還是去找阿嬈訴訴苦吧。
姜秉兒被這麽扛着走,自覺沒有面子,屁股挨到小榻時,立刻翻了個身背對雲溪奉以示抗議。
怎麽能把姜大姑娘扛着走呢?
雲溪奉遞過來一杯泡了大棗的茶。
姜秉兒接過來,小小聲嘟囔了句:“我可是妻主,你這樣我真沒面子的。”
哪有贅婿敢這麽對妻主的。
這要是放在他們老姜家……
也的确不敢拿雲将軍怎麽樣。
姜秉兒癟着嘴氣鼓鼓喝了口棗茶。
這棗茶還不但是棗茶,裏面還有當歸黃芪枸杞。
這是雲将軍吩咐廚房每日給姜秉兒煮的茶,用來補一補氣血。
“嗯。”
雲溪奉自然聽見了。
自家小妻主都這麽說,他虛心受教。
“下次抱着。”
姜秉兒哼哼了聲。到底沒反抗。
抱着總比扛着強。
“非得找我,有事兒要說?”
姜秉兒可不覺她貪杯喝口酒能讓雲溪奉這麽堵她。
或許一開始他會有些惱,想來找她,但是後邊更多是兩人相互鬧呢。
今兒把姜二爺都堵在前廳不給他回來,以此讓她出來找他,感覺不像是什麽小事。
她還是這麽敏銳。
雲溪奉問她:“讓二爺和甘厚謎接觸,是你的意思?”
姜秉兒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甘厚謎是誰,等她想起來自家弟弟妹妹的先生姓甘,才明白這件事怎麽回事。
她轉過身來,捧着茶碗緊張兮兮地看着他。
“不可以嗎?”
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當告訴雲溪奉。
“我既然如今在京中,那我家老爺子的酒自然是要在京中開起鋪子來的。我們家初來乍到難以敲開京中的門,得有個人引路。”
她補充道:“甘先生瞧着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應當是有門路的。更何況……弟弟妹妹的先生,有這層關系在,不用白不用嘛。”
雲溪奉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微妙。
“不找我?”
放着自己家身為将軍的夫君不用,繞遠路去找甘家離家出走的五郎。
姜秉兒瞥了他一樣,移開視線。
“這種事怎麽好勞煩将軍呢?”
雲溪奉抿唇,心中有些煩悶。
他拖了個圓鼓凳來,坐在姜秉兒的對面。
“給我一個不勞煩我的理由。”
他眼神沉甸甸地。
“姜栖栖,你我夫妻,這種家事你不找我,繞開我是何意?”
姜秉兒聽出雲溪奉有些不高興,她摩挲着茶碗,移開視線有些尴尬。
“将軍本就繁忙,這種小事實在不需要将軍操勞。”
能找甘先生,自然是因為甘先生是她周圍所有人中最适合的了。
這種事動動腦袋想一下也知道呀。既然沒有找他,他就不該問的。
這麽一問,讓她怎麽回答?
雲溪奉實在不懂。
姜秉兒能将自家弟弟妹妹的先生都利用起來,她是不會輕易放過能利用之人的。
這是她從小都會的。
她生得漂亮,嘴乖起來的時候沒人能抵擋,覺着誰有用了,給點好處就能利用的毫無心理負擔。
當年他不知道姜大姑娘漂亮的皮囊下是個小壞蛋時,也曾上過當。
姜秉兒避而不答。
“甘先生也很方便啊,小叔天天接送夏兒他們,順手的事。”
“我不順?”
雲溪奉越聽姜秉兒這麽遮掩,眉心微蹙,越覺着氣不順。
無論從身份上還是能給姜秉兒帶來的利益上,他絕對是最佳人選。
放着最合适的他不用,轉而去找一個需要拉關系談利益的甘先生,這是姜大姑娘能做得出來的事嗎?
姜秉兒這下不知道怎麽說了,眨巴着眼支支吾吾的。
“……這姜家的事,我怎麽安排都可以的吧。”
若是換做旁的,雲溪奉就任由她糊弄過去了。
但是現在他想要一個答案。
看姜秉兒嘴這麽硬,只怕不是那麽容易告訴他的。
“甘厚謎是甘首輔的孫子。”
姜秉兒猛地擡起頭,詫異地瞪大了眼。
首輔的孫子!
“他是甘首輔第五孫,二十歲時三元及第,本要拜天子門下,後來與家中鬧翻,獨自搬出來。”
雲溪奉随口給姜秉兒說了下甘厚謎的情況。
“他父親是吏部主事,之前參與了一些不正當的勾當裏。”雲溪奉輕描淡寫告訴姜秉兒,“甘厚謎當年的狀元有異,可能涉及到一些朝堂之上的事情。”
雲溪奉這才露出自己的想法。
“若只是給幼童啓蒙倒也無妨,可若是要走他的路子去立姜家的基業,不夠幹淨。”
姜秉兒愣住了。
她到底生活在通城,周圍來往的也都是商賈,怎麽與人打交道,大家都是看的利益相關。到了京中她才知道,原來在利益之外,還要看看朝廷裏的關系。
一不小心就會栽跟頭。
她這算栽了嗎?
也不算。
人家甘先生願意因為酒和他們搭上關系,那是甘先生厚到,利用了甘先生的人際關系去做姜家的事,那也是姜家的本事。
但是這種看似簡單的事情裏,要是摻雜了徇私舞弊,被朝廷嚴查的案件裏,那可是讓人頭疼。
原來是因為這個才被雲溪奉注意到了啊。
姜秉兒松了口氣,又有些為難。
她嘆氣。
“那甘先生的門路的确走不得。”
她有些苦惱地想,還能走誰的門路?
偌大的京城,想找一個合适的人選還真的很難啊。
雲溪奉見姜秉兒都愁的皺起臉來,也不見得想要考慮他。
不由得有些氣悶。
“姜栖栖,我是活人。”
忍不住提醒某人。
姜秉兒見他似乎是一定要一個答案的,猶豫了片刻,厚着臉将自己手中涼了的茶碗塞到他手中。
“替我換杯茶。”
就是不肯說。
雲溪奉随手将茶碗放到一側的茶幾上,盯着榻上的姜秉兒看。
支摘窗開着,陽光傾斜撒入室中,榻上的小姑娘還傷着腳,側着坐的姿勢算得上收斂。
她手抵着唇,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雲溪奉伸手捉住了她沒有受傷的腳。
“你做什麽?”姜秉兒忽地有種不祥的預感,尤其是在見雲溪奉撩起她的綢褲,捏着她的腳踝似乎在比劃什麽時,更是無比緊張。
“逼供時,我會打斷犯人的腿,從腳腕到膝蓋,依次來。”
雲将軍兼職都司指揮使,看樣子沒少自己做一些事,他垂着眸,纖長的睫毛微顫。
他似乎很認真,手指在姜秉兒的腳腕上比劃。
“你的腳骨很細,不需要工具就能捏斷。”
姜秉兒腳踝很癢,卻不敢動。她緊張地咬着下唇,手撐在榻上求饒。
“将軍……”
她當然知道雲溪奉不會捏斷她的腳踝,但是這種她完全被掌握,失控又未知的緊張感,讓她渾身緊繃。
雲溪奉手上一頓。
他沉默片刻,繼續将小姑娘的裙擺掀起。
綢褲往上推。
“讓我看看你膝骨好不好捏。”
他的手順着綢褲往上。
姜秉兒漲紅了臉,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小腿。
将作怪的手牢牢捏住。
是她大意了。
雲将軍讀書多,學得多,反應更是快,這樣的他使起手段來,她一時間還跟不上。
“……不能找你。”
姜秉兒低着頭,手隔着裙子和綢褲,被男人的手掌反握住了。
“為什麽?”
雲溪奉在等一個答案。
“你想呀,我姜家當年在通城也是有些名氣的,若是讓人知道你與通城姜家有關系……”
姜秉兒猶豫再三,擡起頭來,她眼裏似有一層水霧。
“那些人就知道你當年……了。”
知道如今身處高位的雲溪奉當年有多狼狽。
她不想。
雲溪奉別過頭去,無聲罵了一句自己。
他剛剛怎麽敢這麽吓唬她的。
從綢褲裏抽出手,雲溪奉替她撩開垂下的散發。
“……我錯了。”
他果斷認錯:“不該吓你。”
姜秉兒沒有被吓到,畢竟她知道雲溪奉根本不會對她做什麽。只是被他這麽強硬的态度對待過一次後,忽然就委屈了。
“……知錯就好。”
雲溪奉知錯,不但知錯,還主動替姜秉兒想法子。
“我剛剛怎麽吓唬你的,你吓唬回來。”
姜秉兒猜雲溪奉把自己當傻子逗呢。
她能吓唬得了雲溪奉?
最後也只是氣鼓鼓地別過頭去。嬌氣地宣布。
“這幾天我都不要理你了。”
雲溪奉臉色一變。
還真是……讓他心跳漏一拍的吓唬。
姜秉兒說到做到。
直接将雲将軍攆回将軍府去,自己在家中逍遙自在。
雖然走不通甘先生的門路,但是姜二爺和甘先生一見如故,成為了極好的酒友,隔三差五也會一起出去喝酒,玩。回來時也會給姜秉兒說一聲。
姜秉兒讓姜二爺給甘先生送了壇酒去,就當之前沒那回事。
又得撂下一段時間了。
姜秉兒仗着自己是受了傷的人,在家中算是什麽都不管不問了。天天就是吃吃喝喝。
才半個月,最後姨娘憂心忡忡來找她,問她有沒有覺着這幾天的衣裳穿着有些緊了?
姜秉兒本就傷着腳不能動,天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她還天天吃膳後小食,外加一份夜宵,十來天的工夫,她之前的春衫穿着就有些緊繃了。
不單是緊繃,還有些短小。
她還不足十八,在長個子的時候。這幾個月忽地竄了一截,又長了點個子。
從将軍府拿來的都是之前做的春衫,新做的還沒有到手。這給姜秉兒弄麻煩了,在家中的确可以不修邊幅随意穿着,但是穿得緊繃她也不舒服。
她想給家裏人做衣衫,姨娘和嬸娘都自己做了,三個小的衣裳比誰的都多。而姜二爺已經兩天不見人了。
崔文津……那就不管她的事兒了。
姜秉兒索性趁着腳已經能走一截路,帶着小弗去垂柳河邊的一家成衣鋪子随意選了一身衣裳。
薄錦素羅,和尋常富庶人家的女孩兒沒什麽兩樣。
反正不在将軍府,穿的随意些也無妨。
姜秉兒是這麽想的。只是當她讓小弗扶着她,慢悠悠沿着河邊路往回家走時,發現自家所在的那條巷子停了有三四輛馬車。光是陪同馬車的随從侍女也有十來個人。
這都把她回去的路堵着了。
擠擠攘攘的,她現在傷着腳才不去擠呢,索性就在河堤邊的石墩子上拂了拂灰,坐下。
小弗十分機靈地打開荷包,捧出一捧炒香瓜子來。
姜秉兒嗑着瓜子,咔擦咔擦地,就有那馬車旁的丫鬟聽着,回眸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不要緊,丫鬟看的眼睛都直了。
風一吹,柳絮又飄起。有的飄在姜秉兒發髻上不動了,當自己是朵小花兒。
“吃瓜子?”
姜秉兒瞧見一個圓臉粉腮的小姑娘盯着她看,笑吟吟搖了搖手。
那小姑娘猶豫了下,提裙跑了過來。
小弗識趣地往後退了半步。
姜秉兒難得見到這麽大方的小姑娘,分享了自己的炒瓜子給她,順口問。
“這路怎麽給堵了?”
小丫鬟沒石墩子坐,但也注意形象,就站在姜秉兒跟前。捧着瓜子還不敢嗑,小心看了眼姜秉兒一眼。
長發挽了個纂,沒有任何裝飾,衣着瞧着料子挺好,但也是平頭百姓能用的。要說這位姑娘有什麽是熱別的,那大概是生得特別好看,性情也特別爽利吧。
“都是去姜家問候将軍夫人的。”小丫鬟估摸姜秉兒是住在附近的,說話也随意了些,“不巧,幾家撞在了一起,前頭是任家和連家的,他們有些過節,相互不肯讓,将我家堵後面了。”
姜秉兒嗑瓜子的手都擡不起來了。
“問候……将軍夫人?”
這什麽意思?合着她姜家的老巢都給人知曉了嗎?
見姜秉兒驚訝不已,小丫鬟猜測外人該是不知道姜家身份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許是半個京中高官都知道将軍夫人的娘家在何處了。
“你還不知道吧,就前面那棵垂柳樹旁的人家,就是将軍夫人的娘家!”
小丫鬟語氣興奮。
姜秉兒瓜子都不會嗑了。
“你……不對,這是怎麽……外頭全都知道了?”
小丫鬟沒聽出來姜秉兒話中的意思,笑嘻嘻點點頭。
“對啊。”
“昨兒晚上,将軍夫人的小叔,和家中教書的先生給人打了。你不知道吧。”
姜秉兒一臉呆滞。
“我不知道。”
這是真不知道。
小叔兩天沒回來,合着昨兒被人打了?還半個京城都知道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快給我說說。”
姜秉兒抓起一把瓜子塞到小丫鬟手中。
小丫鬟知無不言。
“我聽我家夫人說的,将軍夫人的小叔和教書先生出去吃酒,遇上教書先生的仇人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将軍夫人的小叔手無縛雞之力,給人打得滿地滾,從酒樓裏險些給人扔到街上。”
姜秉兒心中火氣直冒。
“那個時辰,剛好是都司下值。指揮使大人騎馬路過将姜爺認了出來,下馬親自将人扶了起來,将鬧事的都抓了!”
還有雲溪奉的事兒?
姜秉兒聽的認真。
“然後呢?”
“然後那位姜爺的身份自然被人知道了。”小丫鬟飛快說道,“有人認出姜爺,知道姜爺的住處。又聽聞将軍夫人在娘家休養,這不,我家夫人也趕着來問候将軍夫人了。”
“可惜前頭讓任家和連家堵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将軍夫人。”
小丫鬟一臉憧憬。
“那可是大将軍夫人啊!”
姜秉兒将手中全部的瓜子都給了小丫鬟。
她盡量口吻誠懇:“多謝你,這些瓜子留給你吃。”
她起身,小弗這才來扶着她的胳膊。
“這位姐姐是哪戶人家的,待會兒我去找你玩?”
小丫鬟沒見過這麽漂亮又親和的姑娘,自然而然的就想和姜秉兒親近。
姜秉兒指了指垂柳樹旁的姜家。
“姜家的。”
小丫鬟手中瓜子落了一地,驚呼壓在嘴裏。
她豎起一根手指,笑吟吟給小丫鬟搖了搖。
“噓……有緣再見了。”
在姜家門外等候的幾家人都沒有見到将軍夫人。
畢竟将軍夫人被他們的馬車堵在外頭回不了家,一扭頭回了将軍府。
她得去看看自家小叔又被人打成什麽樣了。
姜二爺傷得不算重,看起來有點鼻青臉腫,但他可神氣了,被雲溪奉安排在外院裏,一個人站在槐樹下,一臉傷還笑得合不攏嘴。
“嘿嘿嘿。将軍的小叔……嘿嘿嘿……”
相對的是抱着腦袋陷入沉思的甘先生。
“将軍夫人……怎麽是她……怎麽和雲家有關系……”
姜秉兒走到院門口,果斷退出來。
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是被打壞了腦子。
姜秉兒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姜二爺和甘先生在将軍府養了兩天傷就離開了。
甘先生走的時候低調又匆忙,像做賊似的生怕被人發現。
姜二爺就不一樣了,昂首挺胸着想低調,低調不下去,還非要騎馬從将軍府騎回姜家。
姜秉兒怕他這樣子讓人看了以為腦子壞了,強硬地把他從馬背上拽下來塞進馬車裏。叮囑他。
“回去後讓嬸娘看看你腦子。”
姜秉兒吐出一口氣,在将軍府的門口長嘆一聲。
這下好了。姜家酒的事也不能讓小叔出面了。
作為大将軍夫人的娘家人,有些事真的要小心謹慎了。
看來想在京中立基業還得從長計議啊。
姜秉兒回到房中洩了氣,趴在千工床上動都不想動。
想爹娘了。
要是爹娘在,肯定很容易就能做好吧。
悄無聲息地,有人坐在床邊,伸手捏了捏她的後頸。
她也懶得動,聲音悶在被子裏。
“……我還不理你呢。”
雲大将軍也是好樣的,姜二爺那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她。甚至直接将人接到将軍府來。
如此一來,她自然就搬了回來。
“嗯,你不理我,我理你。”
雲溪奉給小貓兒捏了捏後頸,用手指梳着她垂散的長發。
“今日陛下提起一件事,我需與你商量。”
“陛下……”姜秉兒漿糊似的腦子清晰了一些,慢悠悠從床上爬起來,坐直了背。
“要和我商量,是和我有關的?”
她腦子轉的很快。
雲溪奉颔首。
“皇後的牡丹開花了,想請你去賞花。”
姜秉兒幹巴巴問:“可以說的直白點嗎?”
雲溪奉嘴角一勾,輕笑。
“婉鎏公主年紀差不多要擇選驸馬,皇後利用牡丹花宴為公主相看。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皇後想借此機會見你。”
姜秉兒傻眼了。
啊……
“怎麽辦,要去嗎?”雲溪奉輕聲問她。
姜秉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手捏住了雲溪奉的衣襟。
“人多嗎?都是我不認識的人嗎?”姜秉兒一副乖乖巧巧地樣子問。
“為公主相看,會擇選京中優秀的适齡郎君,人不會多,但都沒有你認識的。”
“那你……你去不去的呀。”
姜秉兒身體前傾,依賴地靠近雲溪奉。
雲溪奉喉結滾動,擡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想讓我去嗎?”
姜秉兒想了想,剛要說想,轉而想到了點什麽,鼻尖皺了皺。
“不要你去。”
這個答案出乎雲溪奉意料之外,讓他一時愣住。
等一下,怎麽是不讓他去?
忽地,雲溪奉似乎想到了什麽。
聯想當年小小年紀就美人作伴的姜大姑娘,雲溪奉危險地眯了眯眼,手指落在姜秉兒的下巴輕佻。
“姜栖栖,別想甩開我,那天你逃不掉的。”
作者有話說:
小雲,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朋友呀
來喽。
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