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姜秉兒的視線幾乎凝固了。

她盯着雲溪奉仿佛沒聽見他說的話。

好一會兒,姜秉兒才反應過來這位大将軍剛剛說了什麽了不起的話。

揉揉?

替她揉揉?

揉哪裏,怎麽揉?

姜秉兒臉蛋瞬時火燎過一樣,紅得透亮。

“……你可真敢說出口。”

姜秉兒咬牙切齒地将外衣裹緊。

長這麽大她第一次有種微妙的錯覺,雲溪奉會輕薄她。

這種話他從哪裏學的?怎麽敢說的呀!

姜秉兒兇巴巴地一眼到底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但是她這般說,讓本覺着不妥的雲溪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對她不能退讓,一步退,步步退。

或許姜大姑娘到現在都忘了,他們是有婚書,成婚三年的關系。

“姜栖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雲溪奉瞥了她一眼,尤其是那緊緊攥着衣領子的手,眼神有些微妙。

姜秉兒還沉浸在自己那奇妙的錯覺中,看雲溪奉猶如看狼子野心的豺豹,警惕地往後仰了仰。

雲溪奉盯着她,一字一句說道:“我提醒過你,我們是有婚書的關系。”

扔下這一句,他起身去了後室的淨水房中。

姜秉兒愣在原地。

很快傳來水聲。

姜秉兒在想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們有婚書這件事她知道啊。畢竟當年他們的婚書, 第一個看的人可是她。

拿到婚書後,她興沖沖地跑去找阿雲。

她當時想的可美了。

一旦和雲溪奉成婚,那她一則是姜家的主人,二則是雲溪奉的主人。以後她成了婚的身份,誰都管不住她。但是她會對阿雲好的。

成婚以後她不會讓外人欺負他,也會教他姜家的事宜,若是他撐得起家門,她興許還能在婚後做個自由自在的小纨绔。

她去敲了雲溪奉的門,當時的少年收起一封信,臉色鐵青。

一雙眼漆黑無光,那模樣甚至吓了姜秉兒一跳。

她不知道阿雲在為什麽事苦惱,想着拿出婚書給他逗逗,說不定他氣惱了,臉色就會好些。也說不定他會高興……唔,不過要從阿雲臉上看見高興似乎有些困難。

姜秉兒将手中的婚書在雲溪奉眼前晃了晃,得意地搖着腦袋。

“阿雲你猜,這是什麽?”

雲溪奉掃了她一眼,心中苦悶煩心的時候,又要警惕這位總會讓他亂了心神的大姑娘,有些煩躁地移開視線。

“出去。”聲音又冷,又包含不耐煩。

此刻他不想見到她。

這下可給姜秉兒弄不高興了,癟着嘴哼了一聲。

“你與我兇什麽,我來給你送好消息呀。”

她有些嬌氣地哼了哼,就要讓雲溪奉跟前湊。

卻被雲溪奉一把攔住,擡起頭的少年眼底幾乎有些血絲紅印。

“——出去,別讓我說第三遍。”

那迎面撲來的冷煞讓姜秉兒愣住了。

下一刻,委屈到鼻尖發酸。她飛快眨着眼安慰自己,不樂着見到她呀,那她也不稀罕他。

姜秉兒不在靠前,而是捏了捏裝着婚書的信封,抿着嘴直接就撕。

雲溪奉起初不知道她撕的是什麽。

等落在地上的碎片裏殘存的字映入眼簾後,他臉色驟然蒼白。

他急匆匆起身按住姜秉兒的手。

“你在撕什麽?”

他聲音沙啞地問。

希望是他看錯了。

但是姜秉兒将手上殘存的紙屑抖掉,漫不經心說道:“婚書啊。”

捏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疼得她眉心一皺。

然而她擡眸看向雲溪奉時,這股怒氣倒是打了個圈有些遲疑。

若非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撕的是婚書,看雲溪奉這蒼白着臉搖搖欲墜的模樣,還以為剛剛撕的是他呢。

雲溪奉咬緊後牙槽,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光。

“……姜栖栖,你把我們的婚書撕了。”

姜秉兒用力掰開他的手指,那脾氣一上來,幾乎比雲溪奉還要兇。

“既不喜見着我,要着婚書何用,也無需成親了,我撕了婚書,你不必贅給我,一拍兩散免得你給我臉色看。”

姜秉兒的脾氣又急又快,感覺自己被他冒犯了,被他嫌棄了,不喜歡了,只會用玉石俱焚的方式狠狠将他推開。

撕掉婚書,姜秉兒以為對雲溪奉來說不痛不癢,畢竟他從來沒有對這樁婚事有過期許。不過是順勢而為。

若是婚後他成了她的人,還用這般厭惡又嫌棄的目光看她,姜秉兒指不定會抄把刀和他對着幹起來。

既如此,還不如直接打住。

雲溪奉一愣。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剛将煩躁化作敵對,發洩在姜秉兒身上了。

姜秉兒可不是個受氣的人。

覺着他過分了,只會比他更過分。

撕婚書……

少年松開握着姜秉兒的手,蹲下,在地上将那些紙屑一片一片撿起。

姜秉兒看得礙眼,踢掉鞋子,腳直接踩在他手背上。

“別在這裏惺惺作态,我的婚書輪不到你撿。”

小姑娘被氣狠了,來了勁,腳下是沒留情,用力了踩。

雲溪奉的手背很快被她踩出一圈白印。

他手腕青筋暴起,卻始終沒有動。

等姜秉兒頗沒意思地收回腳,才活動了一下手背,繼續蹲在地上沉默地撿紙屑。

姜秉兒撕了多少張零碎她不知道,一張一張撿起來的雲溪奉知道。

婚書加信封大大小小他一共撿了九十二張碎片,拼湊起來時沒有丢失一片。

這件事後來鬧得還有些麻煩,婚書給這麽撕了,那成婚的時候又該如何?

姜秉兒就沒有想後果,她只圖一時之快。

當時的她甚至是沒有想未來的。還因為不想見雲溪奉,自己約了幾個友人,騎馬外出玩了足足三五天才歸來。

等她回來之後,阿爹叫了她去,說是雲溪奉弄丢了之前的婚書,還是他想了法子請人去說項,才在衙門重新弄了一份出來。

“那份婚書我想着交給你,阿雲說他保管。丢了一次總不能丢第二次,索性就讓他收着了。”

姜秉兒還在生氣呢,一聽那還了得,馬靴沒換,手裏握着馬鞭氣沖沖地就去找雲溪奉。

要婚書。

雲溪奉似乎早有預料,屋裏頭也不點燈,關着門窗黑壓壓的,姜秉兒攥着馬鞭沖進去了,給人拖到一邊哄了。

她自己被哄得迷迷糊糊,只記得她離開雲溪奉的房間時,已經口頭答應婚書放在他那裏了。

姜大姑娘別的不說,還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既然說出口,她再後悔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只是她到底是有氣的,鞭子直指着雲溪奉的房門。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需要那婚書,直接給你寫休書。”

少年眼底還有些血紅色,這一次,他只微微搖頭。

“不會給你機會。”

上一次的事會一直提醒他,姜大姑娘決不允許被輕慢對待,若有,她會毫不留情主動抛下他。

如此一通,也算是勉強和好了。

只是從哪之後姜秉兒想要看一眼婚書比登天還難。

直到雲溪奉離開。

她在姜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那封婚書。

姜秉兒坐在榻上發了一會兒呆,男人從淨水室出來。

沐浴過後,他換了一身普青色的內衫,初夏的衣裳單薄,勾勒着他的身體輪廓。

他走來發現姜秉兒還楞在原地,甚至還抱着她的襕裙,彎腰捏着襕裙的一角。

姜秉兒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地拽了拽,沒拽動。

雲溪奉将襕裙攥着手中拿起,仔細打量了眼,又比了比寬度。

難怪她穿着直掉,比起她的身段着實寬大了不少。

姜秉兒想要說些什麽,可剛剛雲溪奉的話中意思還沒有理頭,她有些心虛不敢主動說話,只能悶悶地瞪着他。

雲溪奉将襕裙交還給她,順勢坐在她身側。

也許還是剛剛那句話起了作用,姜秉兒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和他之間隔開了一到距離。

這大概是她剛入京時,對雲溪奉還生疏謹慎時的舉止了。

雲溪奉沉默了一下,伸出手試探性的搭在姜秉兒的肩上。

小姑娘肩膀縮了縮,似乎有下意識要回避的縮肩動作。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忍着沒動,只是看雲溪奉的眼神,已經很不友好了。

“将軍,給個解釋?”

雲溪奉手掌碰着她的肩,也是虛虛摟着,并未貼得太近。

但是姜大姑娘試衣裳,外頭也不過薄薄一層紗衣,掌心的溫度和肩膀上的冰冷,讓他也好,姜秉兒也好,都有些別扭。

雲溪奉想了想,還是不太适應地收回手。

他搓了搓指尖。

“你我夫妻,總不能一直生疏。”

雲溪奉說的比較委婉。

也着實說不太出口。

但是姜秉兒一聽就聽出來了他言外之意。

畢竟相比較雲溪奉,她才是懂得最多的那個。

她抱着懷中的衣裳,縮成一團。

“……哦。”

姜大姑娘飛快眨着眼,心虛地移開視線。

“嗯……将軍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是言之有理,但是她不想考慮這件事。

夫妻一體……

姜秉兒悄咪咪趴下腦袋。

她可是太懂夫妻是怎麽回事了。

若是真的順着雲溪奉的話去思考,那可就不是現在這麽毫無危機意識了。

雖然她在雲溪奉身上也看不出幾分危險。

但是……萬一呢?

雲溪奉等了又等,姜大姑娘一句言之有理就把他打發了。

她不懂嗎?她肯定懂。

那可是十四起就在茶室招伶人玩的小纨绔,有她不懂的嗎?

她只是不接招罷了。

雲溪奉本來還只是想先說一說,可姜大姑娘這般躲閃,反而讓他有了些逆反心理。

“好,你認可了就好。”

雲将軍面色沉靜地收回手,還不等姜秉兒松口氣,就雙手一握,直接摟住了姜秉兒的腰。

“咦?!”

姜秉兒一聲驚呼還沒叫出聲呢,就被提起落在某人的大腿上。

懷中衣裳滾落一地。

纏在她的腳腕上,使她掙紮不得。

姜秉兒靠在雲溪奉的懷中,單薄的衣裳很快透了潮濕的水汽,讓她呼吸都跟着有些粘稠。

她的手想要推開,推到他的上臂,結實有力,緊繃繃,硬邦邦地。

推不動。

姜大姑娘感覺到了身後的體溫,乃至逐漸讓她有了緊張感的坐具,人都結結巴巴了。

“……不,不是,将軍你這是……作甚啊!”

好端端地不讓她坐在小榻上,倒是将她抱入懷中坐在他的大腿上!

那大腿是能随便坐的嗎?!

會坐出事的呀!

她想動,奈何腰上圈着她的手根本不松動地,甚至手掌貼着她的小腹,那一層薄薄的外紗根本起不了作用,她能清晰感覺到雲溪奉的手掌溫度。

“一步一步來。先熟悉一下身體。”

雲溪奉打定主意不能讓姜秉兒就這麽混下去。

他現在的确沒有太多的想法,但是一點都不動……姜大姑娘還真當成婚就是多個人使喚。

一步一步來。

雲溪奉猶豫了下,還是問她:“給你揉揉?”

姜秉兒吓得汗毛豎起。

這下她可不覺着是開玩笑了,雲溪奉是真的想給她揉揉?

“不是……”姜秉兒結結巴巴地推他的手,“你,你真敢……揉啊?”

不是她看不起雲溪奉,實在是少年阿雲根本不敢伸手碰她一下。他很奇怪,很懂禮也很守禮,在對她的事情上大部分都肆意,唯獨在碰觸方面一直都很克制。

當年他做過最過分的事情也就是壓着她咬了一口。

現在一上來就說要給她揉……揉……她敢答應雲溪奉敢真的上手嗎?

雖然知道雲溪奉不敢,但是姜秉兒還是給自己留了點餘地,沒有太嚣張。

雲溪奉猶豫片刻,還是擡起了手。

一看他要來真的,姜秉兒吓得那是花容失色,整個人努力往他胸膛裏鑽,蒼白着臉嘴巴卻死硬。

“将軍,我也不是怕,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将軍!一步一步來這個步子有點大,将軍真的敢嗎?”

這大概就是什麽嘴巴能頂一片天地不認輸了。

雲溪奉何嘗不知道懷中少女已經慌得兩股戰戰了,但她既然要嘴硬,那他也不好收手。

“本來不敢,既然你問,那我勉強一試。”

雲溪奉困住姜秉兒腰肢的手慢慢向上爬。

肌膚帶來的顫栗讓姜秉兒渾身發抖,眼看着她為魚肉人為刀俎,怎麽能就眼睜睜看着呢?

姜秉兒猛地往後一仰。

本坐在小榻上的雲溪奉重心不穩,被姜秉兒給撞到在床榻上。

雖然如此,姜秉兒也沒有掙紮開他的手,勉強轉了個身趴在雲溪奉懷中,淩亂地散發落在她眼前,她鼓着氣吹了一口。

“我們做個交易。”

姜秉兒見掙紮無望,雲溪奉還真敢伸手,她也不奢求別的,立刻選擇一個對自己更好接受的做法。

雲溪奉仰躺在床榻上,目光暗沉地盯着懷中少女。

“你說。”

聲音略微有些喑啞。

“你可以揉……”

姜秉兒咬牙說完,飛快說道,“但是我有三個要求。”

雲溪奉不曾想她真的敢同意。挑眉。

“你說。”

“第一個,你必須只能跟着我的手走。”姜秉兒想了想,威脅道,“不然我衣服裏可能藏了有針,給你紮穿手指頭。”

“第二個,一下,只能一下。”

姜秉兒豎起一根手指,虧大了地咬緊牙關。

雲溪奉安靜地等她第三個條件。

“至于第三個……”姜秉兒猶豫了下,似乎有了能拿捏雲溪奉的法子,得意地吹了一口眼角的垂發。

“你得先讓我摸你,我想怎麽揉怎麽揉,不許反抗,若是能等我盡興了主動抽回手,才可以輪到你。”

姜秉兒等待他的答案。

要知道當年阿雲別的不說,最矜持不過。她想要碰一下那可是千難萬險……

“可以。”

男人淡定地答應,躺在床榻上用眼神示意她。

“你先。”

還……還真叫她摸?

姜秉兒坐在他腰上,一下子沒了主意。

他這都能答應?

姜秉兒頓時不由得後悔起來。早知道這種條件他都能答應,那還不如直接說讓他穿襕裙呢!

這種條件他肯定不會答應了吧,那就沒有後續了。

可惜,還是失算了。

姜秉兒這算是騎虎難下了,猶猶豫豫半天,試探地問:“你,你不掙紮一下嗎?”

當年那守身如玉的樣子去哪裏了?

雲溪奉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他擺出一副任由她動手的模樣。

“來。”

姜秉兒這下慌了神。

玩……玩真的啊?

她遲疑好一會兒,伸出顫巍巍的手,去解開了雲溪奉腰間的系帶。

左右一挑開,結實緊致的肌膚紋理躍然眼前。

他在武将中算是白的,尤其在遮着衣裳的部位,始終保留着曾經文雅公子的暖玉肌調,只是上面的暗紅傷痕格外顯眼。

本來只是想摸一摸他的,姜秉兒看見他鎖骨到胸腔的位置有一道圓形的傷疤,手指不由得按了上去。

“這是……”

雲溪奉對自己的傷疤很清楚,他在意的是姜秉兒現在的眼神。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看見他身上傷痕時,她眼神有多柔軟,又有多委屈。

“箭傷,小事。”

姜秉兒才不信什麽小事呢。

從軍三年的時間一步步走到大将軍的位置。只是救了新帝一命就能做到的嗎?

肯定不是,他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她都不知道。

她忽地又惱了,擡手用力戳了下去。

讓他跑。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傷成這樣樣子。

還不等她擡手戳第二下,她被人摟着腰翻身一轉,壓在了身下。

姜秉兒驚了,瞪圓了眼。

“你做什麽呀!”

雲溪奉耐着性子告訴她。

“你的手主動離開。”

姜秉兒聽到這句話,臉紅了青了。

這也能算?

她氣得腳下一用力,只踢了兩件單薄的小衣落地。

自己制定的規矩,姜秉兒可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再不情願也還是伸出手,捉着他的手腕。

和她過于纖弱的手腕不同,雲溪奉的手腕她只能捏着一點,那手指下的力量,跳動的脈搏,讓她不由得緊張了。

姜秉兒攥着他的手腕,一點點往上挪。

就,就要碰到了。姜秉兒忍了又忍,手還是沒忍住顫抖。

她緊張,雲溪奉也緊張。

單手撐在她頸側,另一只手全憑她的感覺走。

這感覺可真奇怪。姜秉兒努力讓自己思緒出來,卻根本無法,只能全身心感受那只不屬于自己的手,在逐漸攀爬向上。

挪上來了……

姜秉兒側過頭去,臉蛋紅得透亮,耳廓都被染紅了。

“……一下。好了。”她小聲說道。

雲溪奉的手下意識地捏了捏。

這種手感讓他微微發愣。

姜秉兒急促地低低哼了一聲,還不等她說話,握着的手腕就掙紮開了她的手。

“是我言而無信,待會兒我願意受罰。”

雲将軍歉疚地給姜秉兒道歉。

而後,手自覺地又捏了一下,比剛剛重。

“一下太少,多幾下同意嗎?若不同意……先等我揉完。”

作者有話說:

雲團子:說到做到,就揉。

小姜餅:又菜嘴又硬

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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