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既然姜秉兒退讓了一步,先試着以夫妻的身份相處,那她索性将雲溪奉從書房挪了回來,繼續住在暖閣中。
這樣多少能讓府上的人稍微松口氣。也讓雲溪奉松了一口氣。
雖然只是暖閣一張小榻,但是進步了,起碼同處一個屋檐下了。和之前一樣,有一點像夫妻了。
姜秉兒努力按照之前的方式和雲溪奉相處,倒也不是別的,而是有事情和他商量着來。就像是姜家請不請這件事。
按照姜秉兒自己的想法是不請的。她還是抱着那種盡量劃分清楚一點的想法。
然而雲溪奉太清楚姜秉兒的想法了,她越是想要劃清楚,他越想要糾纏在一起。
表面還十分頭頭是道地分析。
“你是當家主母,府上姑娘及笄宴,娘家不來人總是不好的。最好是要讓旁人看見姜家來人的。”
堂堂正正的主母,娘家來人也是底氣。
姜秉兒思考了一下也是。畢竟那天的事情鬧得那麽大,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她現在的身份還是正經的有婚書的當家主母,那的确該直起腰才是。
姜秉兒立刻派侍女去姜家問了問,請他們來。
最後确定是姨娘和嬸娘來。
其實早之前得知雲家姑娘及笄時,姨娘就和姜秉兒商量過要給雲姑娘一份及笄禮,禮物也簡單,是之前姜父姜母留在家中的壓箱,裏面有不少合适給小輩的禮物。
只她們想着不去将軍府,畢竟姜秉兒和雲溪奉的關系說來是雲溪奉入贅,姜家人去雲家總覺着有些奇怪,得稍微正式一點,最好是由姜父姜母出面的好。
但是現在姜秉兒既然問了,姨娘和嬸娘商量了一下還是去一趟好了。
至于姜二爺,他實在是走不開,家裏還有三個小崽子要上學接送。另外就是他前些時日沒少和結交一些吃喝酒友,後來被人得知是将軍夫人的小叔,他可不太敢外出去和這些酒友玩樂了,也有兩分矜持在身上,如今将軍府的姑娘及笄,他若是去了,被人問及之前挨打的事兒,他倒是無妨,但會丢了姜秉兒的臉,索性回絕了。
如此姜秉兒這裏就知曉來的只有姨娘和嬸娘,她也好去與雲三夫人商量,安排席位。
還有一天了。
當天夜裏,姜秉兒又提着燈和雲三夫人去将明日要用的衣衫首飾全都确定了一遍,确保當日雲葶的衣着飾品都沒有問題,才敢入睡。
姜秉兒作為當家主母,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卯時剛過,雲葶就來跟她請安了。
今日不同,今日是雲葶十五歲的生辰,及笄之日,她要來拜長嫂。
雲葶平日裏喜歡素色,難得在十五歲的這天穿了一身胭脂紅的裙衫,金絲繡線,腰系串珠。并非笄禮上的禮服,卻也是姜秉兒和雲三夫人細細挑選,着人仔細裁剪的新衣。
“嫂嫂。”
雲葶來拜長嫂時來得有些早,她小姑娘昨兒夜裏興奮沒怎麽睡,只年紀小看不出什麽,也不困倦,卻發現姜秉兒坐在那兒都打哈欠,不由得有些歉疚地低頭絞着帕子。
“為了葶兒的事,讓嫂嫂辛苦勞累了。”
姜秉兒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眼睛裏水花轉轉兒。
“咳……”姜秉兒知道雲葶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姑娘,怕她想多了,故意随口笑道,“哪裏讓我勞累了,都是你三嬸兒操勞呢。”
“嫂嫂都休息不好。”
雲葶擡眸飛快看了眼姜秉兒,小聲說道。
“這個啊,昨夜沒休息好,是與你阿兄說話呢。”
姜秉兒倒也不是說謊。
雲溪奉搬回來才兩天,夏日裏炎熱,過不了一個時辰就想沖個水涼爽涼爽。
姜秉兒如此,雲溪奉也是如此。偏偏內室和暖閣之中也只有一個淨水室。
姜秉兒才披上衣裳往淨水室走呢,就瞧見雲溪奉裸着上身就來了。
他到底是要松乏一些,以為姜秉兒睡了,上衣未穿,只穿着一條薄薄的綢褲。
姜秉兒直接和他來了一個臉貼臉,傻乎乎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慌忙退開兩步。
雲溪奉半身赤}裸,姜秉兒只是匆匆一瞥,就看見她曾經親手摸過的傷疤。
不好意思和雲溪奉搶着用水,她轉身就回去了。
雲溪奉也不和她客氣,先去沖了個涼。
姜秉兒躺在床上,床上鋪着冰涼的竹席,可睡一會兒竹席都是溫熱的,滾一個圈兒都找不到一處冰涼的地兒。
天氣炎熱,但是入了夜雲溪奉又不讓她房中擺冰鑒,實在是惱人。
她又滾了一圈,睡不着,起身坐着。
沒一會兒,沖涼出來的雲溪奉繞過屏風過來,他一身濕漉漉,并未擦幹,而且依舊赤}裸着上半身,身體的肌肉輪廓,傷痕都如數可見。
他一靠近,就有一股冰爽的涼意襲來。
舒服。
姜秉兒自覺地往前靠了靠。
看一眼,移開視線,翻身下床。
不能看了,他往這兒來做什麽。
姜秉兒本想去沖個涼水呢,進了淨水室後發現雲溪奉不知怎麽,居然大晚上給她兌了一些熱水進去,水溫不冰,是很舒服的那種觸感。
姜秉兒手指在水中攪了攪,小聲嘟囔了句:“……還真不留餘地。”
姜大姑娘別的都好,就是沾冰水會引得她月信時腹疼,平日裏她從不注意這一點,當年也是,雲溪奉不給她夏日擺多冰鑒,不讓她吃冰涼過頭的瓜果,她總是拗不過他的。
沒想到都時隔三年了,他還記得給她兌溫水。
不能洗冰冰涼爽的澡了。
姜秉兒将就用舒适的水溫沖了沖,換了一身幹爽的綢衫。
回到室內,雲溪奉還未離開。
支摘窗開着,吹了一股風進來,剛沐浴過後倒也還有兩分涼爽。
“不去睡?”
姜秉兒下意識地攆人了。
“睡不着,不妨說說話?”
雲溪奉不穿上衣倒是大方,就坐在床邊朝姜秉兒招手。
姜秉兒反倒不敢上前了。
她手上連個遮擋都沒有,想悄悄看一眼吧,太正大光明不好意思。可是不看……她又想看。
別扭。
“栖栖,你得習慣。”
雲溪奉似乎知道姜秉兒在別扭什麽,與她說道:“既是夫妻,坦誠相見也是其中一步。”
姜秉兒咬着牙。
“……我說的是一點點。”
哪有一上來就這麽裸着半身坐在這兒與她說話的。
不成體統。
雲溪奉好脾氣地解釋:“我知曉,所以只脫了衣。”
若不是她說的一點點,真正夫妻的坦誠相見也不是這般。
姜秉兒:“……”聽懂了。
她不過去,索性在高鼓圓凳上落了座,打了個哈欠。
“我可不想說話,你睡不着我可睡得早,別耽誤我明兒的事。”
大晚上的,若是和雲溪奉又聊起來,只怕今晚上是睡不好的。明兒就是雲葶的笄禮,她忙着呢。
雲溪奉想了想。
“行,不說話,我們坐一會兒。”
白日裏她忙,他在都司,難見一面。回來後姜大姑娘也說話不算數,幾乎和他沒有什麽見面的機會。若不是他從書房搬回了主房,還以為這又是姜大姑娘冷落他的手段。
雲溪奉提醒她。
“得試着做夫妻,多接觸。”
接觸這一點想必現在的姜大姑娘是做不到了,那就面對面坐着,總得讓她有個印象。
他們是同處一室,可以同在一張床榻上坦誠相見的關系。
姜秉兒懂雲溪奉的意思了。
不過是讓他回來住,但是自己卻還有些不太自然,有些躲着他嗎?
至于大晚上來揪着她嗎?
她不滿地撅起了嘴。
罷了,她自己說出口的話,要做到。
姜大姑娘抱着手臂,一開始目光落在支摘窗上飄落的葉子上,後來又在看牆壁上挂着的字畫,看來看去,她還是不自覺地移動視線,落在雲溪奉的身上。
他肩上有一處紅色的暗沉疤痕,距離鎖骨有一段距離,在肩頭上。
他的鎖骨凹陷很漂亮,夜中的光影落在鎖骨凸出處,随着呼吸,鎖骨窩起伏,連着的經脈延伸到他脖頸,喉結……
姜秉兒移開視線。
唔……他沒注意,要不再看一眼?
姜秉兒在心中勸自己,是有婚書的男人,看一眼也無妨。
她又扭過頭,欣賞起雲溪奉的身體了。
兩個人在夜中一言不發坐了一刻鐘,這期間姜秉兒全程都在看雲溪奉。
從一開始欣賞他的身體,到最後開始數他身上的疤痕,最後還讓雲溪奉轉過身去坐着,又數着他身後的疤痕。
當年阿雲身上可沒有這麽多的傷。他肌膚白且細膩,光滑溫潤。
三年。
他在戰場上滾打了三年。
姜秉兒忽然有些恍惚。刀劍無眼,若是他在戰場上有個什麽意外,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姜秉兒後面沉默了下去。
直到雲溪奉起身離開時,她才拽住雲溪奉的手腕。
男人低頭看向她,眼含期待。
“……你還會去軍營嗎?”
姜秉兒問道。
雖然有些沒頭沒腦,但雲溪奉回答的很幹脆。
“會。”
也許一開始只是為了獲得重返京城的機會,但是後來帶領将士們祛除戰亂,護一國百姓安平已經是他的責任了。
“哦……”
姜秉兒松開了手,幹巴巴應了一聲。
只是這麽兩句話,卻讓姜秉兒失眠了很久。
睡着後,她甚至做了噩夢。
只是被噩夢驚醒的她,到底沒有像之前一樣選擇去叫雲溪奉,而是坐起身抱着枕頭,在一遍一遍問自己一個問題。
也因此,她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導致清晨起了身,還哈欠連連,讓雲葶誤會。
雲葶似懂非懂,但是知道自己阿兄已經搬回了主院,如此說來,嫂嫂和兄長夜裏能說話,也是一個好事兒。
她眼露喜色,也不打擾姜秉兒,請了安就離開。
今日雲葶可是重中之重。
剛到辰時,陽光灑滿整個庭院,晨光還算是溫柔的時候,姜秉兒就和雲三夫人趁着賓客還沒來之前,再一次讓管事們去核對各項事務,确保不能出錯。
将軍府一年到頭難得籌辦一次宴會。雖然是雲家姑娘的及笄禮,但是所有收到邀請的人家,早早就來了人。還有些沒有收到請帖的人家,也主動驅趕馬車停到言福坊的巷子裏,提着禮物在角門等候,找人通傳,想要進去。
姜秉兒搖着手帕在廊下交代管事檢查迎客的侍女小厮安排呢,來個圓臉侍女,說是角門有戶人家說是姓梁,是何姨母的夫家,但是沒有請柬,不知該怎麽辦。
姜秉兒搖着手帕的手頓了頓。梁家……何姨母的夫家,也就是梁姝的父族。
頭疼。
梁家當時翻臉翻得太快,為了和雲家撇清關系,又是打罵何姨母,又是連妻子帶着女兒都攆出家門,實在是做的太過無情。
“往些日子梁家可有人上門來過嗎?”
姜秉兒問道。
那侍女搖頭。
“并不曾聽聞梁家人上門來過。”
姜秉兒在思考這件事。
梁家想要和何姨母緩和關系,這一點毋庸置疑的。畢竟誰都知道何姨母是雲溪奉生母的親妹,雖然是庶出,除了那位常年不見人的舅爺外,也是雲溪奉生母最親的妹妹了。
但是往些日子梁家都不敢上雲家的門,今兒雲葶及笄禮,他們來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吃不準她當家做主的尺度?
姜秉兒指使侍女去請了雲三夫人來,又派了一個侍女去廚房給何姨母傳話,重點是請了梁姝過來,有話要問。
雲三夫人得了消息撐着傘匆匆而來。
“那梁家想要接姨奶奶和姝兒回去,鑽着空子呢。”
雲三夫人一來就低聲與姜秉兒說了。
“侄兒特別不喜梁家薄情寡義。最好別讓來。”
姜秉兒也知曉,但是到底是梁姝的親爹家,她想問問梁姝的意思。
梁姝今兒要和另外三個小姑娘給雲葶做贊者,早早都換好了衣裳,怕弄髒衣裳也怕出來曬出汗,一直在屋子裏陪着雲葶呢,得了侍女傳的話來,猶豫了好久,還是讓侍女來給姜秉兒遞了個話,說她去門口見見她爹。
到底是親父女,姜秉兒也沒攔着。
等她想起梁姝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已經有賓客入場了。
“去找找表姑娘,再去問問姨奶奶在什麽地方。”
她還得去看看雲葶那邊可準備好了。
姜秉兒提着裙沿着廊下避着陽光,腳下匆匆走着,才走到內院呢,就讓侍女追了上來。
“夫人,您快去瞧瞧,表姑娘被梁家打了,臉都腫了。”
姜秉兒一聽吓了一跳,顧不得其他,趕緊去找梁姝。
去到角門時,正聽見梁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推着何姨母。
“你們都是我的好爹娘,就想着讓我去當妾嗎?!”
姜秉兒提着裙才匆匆趕到,就聽到這麽一句。
壞了。
她不該來。
只她到底已經走了過來,聽到了這一句。
背對着她的何姨母看不見她,狠狠在梁姝手臂上揪了一把。
“我們能害你嗎?你爹說的的确沒錯,那姜姑娘說到底也名不正言不順,等你進了門誰是妻誰是妾還不一定呢。”
角門邊還有個中年男子,男子身邊還有一雙年紀相仿的兒女。
他似乎聽着梁姝哭的有些煩,将一側的女孩子推了出來。
“你若是不願,就将你妹妹引給将軍,你不願做妾,她願意。”
那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子,是梁家的庶女。
梁姝抹了一把眼淚,氣得跺腳。
“她願意就能成?您可真是看低了表兄。”
“不都是男人,收個妾有什麽!”
梁父不以為然。
姜秉兒提着裙悄然轉身。
這事兒可不能知道,梁姝小姑娘心高氣傲的,若是讓撞見這一幕,指不定多丢人。
“您是您,表兄是表兄。您想收個妾,一房一房的擡。可表兄不一樣。”
梁姝抹去眼淚指着自己的庶妹嘲笑。
“您眼中這庶女什麽都好是不是?再好能繞得過公主?表兄連公主都不看一眼,他能看你的庶女?”
“你怎麽說話呢!”梁父氣得擡起手險些又是一耳光,“公主尊貴,做不來伺候人的活計,你妹妹性子柔順,肯定能伺候好将軍。将軍一高興,你妹妹豈不是就起來了?”
姜秉兒可聽不下去了,腳下放低了聲音,給侍女擠了個眼色往回走。
只是梁姝挨了一耳光,待會兒回去得找冰塊來給她敷一敷臉。
“您以為表兄和您一樣?來個伏低做小的就樂了?”
梁姝看來是真的不想回梁家了,和她父親吵了起來。
“他親口說的,只有一個妻,此生絕不納妾,絕不!”
“嘴上說說的話也只有你們小姑娘才信。”梁父不以為然。
何姨母卻像是有些想法,皺眉:“豐澤那個性子倒是真的有可能……這下壞了,姜姑娘占着位置呢。”
姜秉兒走得快,并未聽見梁父後面一句。
“……那就讓姜姑娘讓位置。”
姜秉兒回到內院,立刻吩咐廚房準備了兩塊冰用布包了,給梁姝準備的,另外又是派人去請何姨母,就說是梁家沒安排位置,把梁家人都回絕了。
這帶着自己庶女上門來送妾的,她也是頭一次見。
被送的對象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君。
有點意思。
也有些煩躁。
“将軍呢?”
今兒雲溪奉休沐。他在府上幫不上什麽忙,但是也要出席雲葶的及笄禮,為此全天都要在府中。
不同的是姜秉兒在忙着笄禮的宴會一時,雲溪奉則在書房和自己的下屬商讨他們的事。
這個時辰,也是雲溪奉該來露面的時候了。
辰時過半,日頭已經曬了起來,姜秉兒撐着傘走着廊下,繞過假山流水,去找雲葶。
侍女跑了一趟去打聽了一番,匆匆回來說是将軍還在書房,許是要到了時辰才出來。
姜秉兒翻了個白眼,随他去吧。
她去了雲葶的房中,那三個姑娘也都在,見梁姝遲遲未歸都在問怎麽回事。
“她家中妹妹生了急病,姝兒有些着急,去看她妹妹了,葶兒,你姝表姐今兒只怕做不了贊者了,待會兒得重新安排。”
她說了,雲葶和那幾個姑娘都信了,立刻準備着重新捋一捋待會兒要做的事情。
姜秉兒還派人去角門将梁姝攔了下來,繞小路送到栖園的廂房去,叫了一個嘴嚴的嬷嬷去給梁姝處理一下臉上的痕跡。
準備完這些,姜秉兒才有空想剛剛在角門聽見的話。
梁父和何姨母的心思不難猜。何姨母一心想要梁姝跟了雲溪奉,梁父想要利用女兒和雲溪奉緩和關系。他們各有打算,就是可惜了梁姝,心思聰慧又有點小傲氣的姑娘,哪裏能受得了這種擺布。
可惜上次給她相看沒後續,不然也不至于弄成這樣。
不過梁父剛剛說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也許在不少人心中都是這麽想的吧。找個合适的溫順的姑娘送進門來,給雲溪奉做妾,攀上關系,這比任何一種攀扯關系的手段都要牢固可靠。
得想個法子提醒他。
姜秉兒也躲不得懶,賓客這會兒都差不多抵達了,她作為當家主母得出去。
還沒歇片刻呢,姜秉兒嘆了口氣,起身又回了前廳。
前廳安排在水榭和左右兩處雙層疊廊的閣樓中,前來的賓客可以在水榭乘涼,也可以在閣樓中休憩。
姜秉兒來時,雲三夫人已經在陪着賓客說笑了。
打眼一看也都是熟人。之前在國公府見過的。
她心中想些什麽也不顯,笑吟吟地與眼熟的諸位夫人寒暄。
也就是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要稍顯親熱些。
“剛剛還想問妹妹去哪兒躲懶了,可就來了。”
姜秉兒坐在世子夫人的身側,含笑道。
“倒是想躲懶,可姐姐來了,總要來露個面的。”
世子夫人含笑,猶豫了下,低聲問:“可還好?”
姜秉兒不動聲色。
“好着呢。”
她和雲溪奉的确是好着呢,至于其他的,就算不好,她也能讓不好變好。
快到吉時了。
姜秉兒和雲三夫人準備帶着賓客們前往正堂觀禮,才起身,沿着游廊走了一半,從前院來的侍女一路小跑,疾步到姜秉兒跟前後屈膝行禮。
“夫人,婉鎏公主與瑞王世子來了。”
姜秉兒依稀覺着身後有幾十雙眼睛一下子齊刷刷盯着了她。
看她做什麽?
她知道雲三夫人不可能宴請婉鎏公主的。
至于瑞王世子……這位請不請都無妨。
“來者是客,請公主與世子進來。”
姜秉兒淡定地說罷,打算去正門迎接這兩位貴客。
到底是公主和世子,面子還是要有的。
卻不想身後的賓客們都等着看這出熱鬧,除了幾個長輩要面子不好意思動外,其餘年輕媳婦和姑娘們,都簇擁在姜秉兒的身後,笑吟吟說要去給公主見禮。
可都是想要去看熱鬧的,誰不知道呢。
姜秉兒知道,也無妨。
反正熱鬧都給他們看過了,再看一次也無妨。
雲葶的及笄禮,她得冷靜些。
姜秉兒撐着傘走到快正門的照壁時,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可是公主!”
婉鎏公主的聲音。
有些氣急敗壞。
她腳下一頓,察覺情況有些不太妙,剛想請身後的賓客們回去,就聽見一個過分熟悉的聲音淡漠地說道。
“公主也不行。”
“公主的存在已經惹了她心煩,恕我直言,若公主不是陛下的親妹,我絕不會讓你有走到雲家大門的半分可能。”
“雲大人,您就這麽……這麽踐踏婉鎏的心意嗎?您明明知道的!”
姜秉兒下意識眨着眼,咦……婉鎏公主居然真的說出口了。
雲溪奉的回答,是姜秉兒從未聽過的冷酷。
“除了家妻的心意,旁人的心意對我來說,都是虛無。”
“只公主不同。”
姜秉兒一愣,她屏息凝神。
誰知雲溪奉的後半句只更冷酷。
“公主的心意,令我心煩。”
“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勸公主一句,不要讓她再看見你。”
“不然,我會請陛下下旨,送公主出京——永不可歸。”
作者有話說:
雲團子:趁亂表白,乖乖巧巧宣告所屬權
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