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一頭熱的也就對陸爾,這不是什麽新鮮事,邊上人都知道,大家已經見怪不怪。
但池家重門第,陸爾這種背景完全不在考慮範圍內,若陰差陽錯真跟池嘉俊扯上些什麽,對彼此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
池行風卻若有所思。
按以往的經驗來看,沈聽肆兩耳不聞窗外事,壓根不會管別人家生死。
他會好意提醒池嘉俊收斂?
肯定不會。
那源頭就是出在另一頭上——陸爾。
看上沈聽肆的女人多了去了,大到當紅明星,小到鄰家少女,多個陸爾不足為奇。
在池行風眼裏,兩人前後都沒碰到過三次,幾乎可說沒交情。
他緩慢轉頭看向沈聽肆,目光疑惑又帶着點不敢置信:“你不是吧?”
“怎麽?”
“你不會就因為陸爾與艾絮有類似的家庭背景,同情心起就開始對人刮目相看吧?”
是不是刮目相看不知道,反正池行風就因為嘴賤問了這麽一聲,被沈聽肆毫不留情的扔下了車。
艾絮是誰?
是沈聽肆深埋多年的白月光,是他的求而不得,整個青春年少的代表,滿腔熱血的付諸地,雖然最後煙消雲散什麽都沒留下。
沈聽肆回到家先去廚房喝了杯水,又轉去陽臺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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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果的食量驚人,自動投喂器已經又空了,明明放了三天的量,這才過了一天半加一個晚上。
沈聽肆下意識拍了拍它圓滾滾的肚子,随後起身走去書房。
他打開電腦輸入網址,頁面跳出一個國外交響樂近期活動詳情,但沒細看又轉手被關掉了。
他稍作停頓後,又打開了另外一個網站。
眼熟的音頻專欄,裏面躺着陸爾閑時錄下的作品,但時間都很早了,沒有最新的動态。
“你說刺不刺激?”吳蕊癱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強撐着跟陸爾聊前一晚上的驚心動魄。
她就說沈聽肆怎麽也在客棧內,除去本身不想熬夜的可能性外,竟然還被一個醉酒女生給強吻了。
“你是沒看到沈聽肆那個臉綠的,我都替那個女生擔憂,好在很快被人拉走了,池行風也怕場面太僵,拽着自己好兄弟,若沒兩方輔助,我估摸着他真會動手。”
所以後面沈聽肆說不上山,也沒人敢有異議,更不敢去勸說。
陸爾反應過來:“所以你說沈聽肆也一路同行是騙我的?”
吳蕊勉強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這重點放的是不是太歪了?我強調的是強吻,你給我關注同行?”
說完又頭一歪倒在陸爾肩頭。
陸爾笑了下,擡手推了推她的頭:“你要麽趕緊回去休息吧,陪在這也沒什麽用。”
“不想開車,這個狀态也不好開車,容易出事。”吳蕊唉聲嘆氣的說,“我還是等你一起吧,不是還得回去收拾東西嗎?”
“嗯。”
吳蕊又說:“你打算怎麽辦?這邊請人照顧還是自己扛?自己扛的話吃得消嗎?”
“吃不消也得撐着,我哪來的錢給他請人。”
吳蕊說:“傷的是左手吧?吃飯上廁所能自己解決,也就是清潔問題麻煩點,你給找個就做擦洗換穿衣服的,應該用不了多少錢。”
哪有說說那麽輕松的,你貪便宜這麽要求,人肯不肯幹還是另一回事。
等陸佑剛睡熟換上新的點滴瓶,陸爾跟護士臺交代了一聲,跟吳蕊一起離開醫院。
陸爾開的車,先去住處給陸佑剛收拾東西,随後将吳蕊送回家,再自己打車回醫院。
吳蕊原本的意思是讓她把車庫裏自己的車開走,陸爾沒答應,大家都要用的,來來回回太麻煩。
當晚她在醫院陪床,隔壁兩床事有點多,不是要尿了,就是腰酸背疼哼唧,再加個噴嚏咳嗽什麽的。
整整一晚上陸爾都沒睡好,反觀陸佑剛鼾聲震天睡得比誰都香甜。
她苦笑,不過也挺好,傷者就該有良好的睡眠。
“我全天班,中午請假過來一趟,只是會比較晚一點。糕點水果給你買了些,就放櫃子上,餓了墊一下。”
陸佑剛在那一個勁的點頭表示明白:“上班去吧,中午不來也行,我大不了自己下去買點吃的。”
“剛做完手術就別亂走了,醫生囑咐過休養為主。”
陸佑剛不敢多反駁,“哎”了一聲,無聲看着自己這個面若冰霜的女兒。
陸爾也沒什麽能說的,擺了一下手走出病房。
烘焙店是兩班倒的情況,上午九點到傍晚五點,以及下午一點到晚上九點。
她前一天休息,另外一個同事頂班,今天就要從早上九點上到晚上九點。
到店後先跟吳楚懷說明了一下家裏情況,他是個很有人情味的老板,對于當天唯一的收銀需要中途請假離開這事,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吳楚懷雙手叉腰,想了想商量說:“能不能早晚高峰過了走,不然我們兩個大男人可能沒法……”
他無奈攤手。
陸爾完全能理解:“可以可以,謝老板。”
吳楚懷笑了笑:“不用客氣,去工作吧。”
陸爾開始踩着點的在烘焙店和醫院兩頭跑,三天後感覺吃不消了,最重要的是幾天沒睡好,感覺整個腦子都不是自己的。
她勉強撐到晚上下班,給陸佑剛去了個電話,随後在路邊腿軟的坐了下來。
頭暈了一天,在衛生間吐了兩次,這會壓根不敢動彈,她生怕再走兩步就暈在大馬路上,那實在太丢人了。
她特意避着店門口,沒讓裏面的人發現分毫。
晚上九點出頭,華林段的車輛不多,但偏偏有兩輛好死不死的在自己跟前追尾了,一場對罵下來後迎來了可愛的交警。
之後該拖走的拖走,該維修的維修,開始走定損理賠流程。
陸爾抱着腦袋還在路邊坐着,交警是個熱心腸,車禍處理完了,轉眼見到街旁這麽一個可憐蟲,秉持着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走過來詢問了一番。
陸爾很想說叔叔你走吧,我緩緩就行了。
但交警叔叔明顯覺得她不是緩一下就能行的狀态,愣是調查起她的家庭戶口。
得知唯一的老爹還在病床上躺着,交警覺得這人更不能就此放任了。
他轉手拿過了陸爾的手機,将通訊記錄上第一個撥了出去。
能通話聯系的人很少,一定要說也就吳蕊和禮宸,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都靠微信聯絡。
陸爾還不知道交警已經把電話撥出去了,埋着頭說:“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真的你就……”
“你好,陸爾的男朋友是嗎?”交警的詢問聲陡然炸響。
沈聽肆剛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沒幹,他愣了一瞬沒有立馬否認,只是謹慎的問了句:“怎麽了嗎?”
“我這邊是長遠交警,你女朋友在路邊坐很久了,看過去狀态不太好,你現在能不能抓緊過來送她去醫院?我們這邊還有工作一時抽不開身。”
沈聽肆盡管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轉身朝外走,配合的說:“好的,請問你們在什麽位置?”
“人在華林段東邊路口。”
陸爾一臉錯愕的接過了交警遞來的手機,視線轉到手機界面,通訊記錄最上方的備注顯示是我的男人。
她迅速閉了閉眼,完了,這次烏龍真搞大了。
幾分鐘後沈聽肆駕車趕到,跟交警道了聲謝,将沒臉見人的陸爾架上了車。
她無血色的面孔和虛弱的模樣昭示着确實身體抱恙。
沈聽肆給她系好安全帶,繞到另一邊上車。
他出來匆忙,頭發仍舊未幹,封閉的車廂內瞬間一股濃郁的洗發水味道。
“大冬天濕發出來容易頭疼。”陸爾有氣無力的說了句。
“交警說的嚴重,就沒顧上吹。”沈聽肆看了歪七扭八倒在那的人一眼,終于抛出一句,“你跟人說我是你男友?”
天地良心,真的沒有!
但各種原由她也是沒膽子說清的。
陸爾舉起手機給他看,備注已經改成名字,“誤會,他們按最近聯系人打出來的。”
沒點信息暗示,會無緣無故給人按身份?人交警吃飽撐的?
這麽站不住腳的理由,但凡有個腦子都不會信。
不過沈聽肆沒在這事上多做糾纏,轉了話頭說:“你找過我?”
聯系號碼是上次他酒醉找不見手機,借她的打出去那次存的,用不用的上另說,反正一直占據在通訊錄一角。
前兩天他空腹送陸爾進醫院,中午也将就的跟沒吃一樣,陸爾過後一琢磨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因此晚上抽空給他去電話,特意想再道聲謝,後來怎麽着來着?
好像就在撥出去的那一秒陸佑剛把水杯給打翻了,那只保溫杯恰巧又格外大,幾乎可以當個小型暖水瓶,整個水漫病床,一片狼藉。
老天似乎都在暗示她無需多此一舉。
陸爾稱不上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那通電話最終只留下一個記錄,只是沒想到這麽一個記錄會在今晚派上用場。
沈聽肆聽她說完,半晌沒吭聲。
過後解釋:“其實我原本也打算早上就回來,區別只是早了一步而已,因此無需記挂在心。”
這話可謂溫情,從他嘴裏說出來,莫名多了些違和。
陸爾感覺到戰栗般的冷意,她低頭往自己的圍巾裏縮了縮。
鼻腔裏呼出的熱氣有了燒灼的感覺,她懷疑自己很可能發燒了,稀裏糊塗的腦子努力分辨着沈聽肆的話。
但實在太累,男神在側也提不起應對的興致。
她弱弱的“嗯”了聲,便閉上了眼。
沈聽肆将車內溫度又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