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同一天, 陸爾先去了趟派出所挂失,并重新申請辦理。
這還沒完, 似乎所有事情都堵在了這天找上門。
傍晚, 陸爾正考慮在外解決晚飯的時候接到了吳蕊的電話。
她言簡意赅的說:“柳慕遠持械行兇被關進去了,現在很麻煩了。”
陸爾仿佛被人敲了一錘子,有瞬間的恍惚失神, 柳慕遠平日又沒跟什麽人結仇,怎麽就會出現持械行兇這檔子事。
但輪不到她思考太多。
勢必要回南城一趟。
請假,交接工作, 收拾行李等一系列瑣事忙的她靜不下心思考分毫,期間當然還有領導的大肆怨言,吐槽她搞不懂怎麽要假這麽多, 臺長索性給她當算了諸如種種。
陸爾被他念叨煩了, 反正這份工作原也想辭了,直白說:“你巴結金主的時候二話不說把我賣了,現在又說的我好像有多重量級似的,你不用看不慣我, 明天我就交辭職報告。”
對方瞬間噎住。
兩件事都糟心的好像一堆陳年爛稻草, 充滿着腐味又肮髒,恨不得一把火全給燒了。
陸爾走去陽臺重重的呼吸了兩口, 過了好幾分鐘, 才又返身走進室內繼續手上的工作。
王倩如勸她別太着急, 事情還沒了解清楚,不一定多嚴重。
可不管怎麽說,柳慕遠被關進去了是事實, 并且還撈不出來。
吳蕊說的不多, 語氣态度也很奇怪, 又想讓她抓緊趕過去,又不太希望她去的意思,矛盾的讓人費解。
陸爾直覺這事說不定還跟自己有點關系,難不成柳慕遠持械行兇的對象是沈聽肆?
這念頭一起,陸爾瞬時出了一身冷汗。
畢竟這個可能性實在不小。
次日,陸爾起了個大早,王倩如起的更早,力所能及的給她做了三明治當早餐,可以拿着路上吃。
去售票窗口辦了臨時身份證,随後去了候車廳。
陸爾一晚上沒睡好,腦子昏沉的厲害,去內部的銷售點買了杯熱咖啡,十幾分鐘後檢票進站。
上午九點出頭順利到達南城。
吳蕊已經等在出口。
“這幾天住我那吧,別再另外訂房間了,省着點錢。”
陸爾手撐着額頭,“嗯”了一聲,心事重重地說:“你電話裏沒說他跟誰鬧矛盾了,不是沈聽肆吧?”
“怎麽可能是他,雖然跟這個人起沖突的可能性最大。我也不太清楚對方是誰,好像是跟他家裏有什麽過節的。”
遇紅燈,吳蕊踩下剎車,扭頭看她,語氣猶豫:“其實我覺得你不該來,就怕來了不好走,呸,當我沒說。”
陸爾好笑的看向她,“那你還跟我報備這些有的沒的,既然知道了哪可能不來。”
“沒辦法,事後也怕你怪我。”
再詳細的情況吳蕊也不清楚了,她跟柳家本就走的不近,這事也是通過旁人的嘴巴得知的。
陸爾第一時間跟顧秀林聯系,約在了一家港式茶餐廳見面。
顧女士的狀态很不好,對比最後一次碰面又憔悴清瘦很多,有了瘦骨嶙峋的病态感,但拾掇得幹淨整潔,氣質是溫婉中透着一絲脆弱,很是我見猶憐。
她在三年前便得知丈夫在外面還有一個跟柳慕遠差不多大的女兒,當時所受的打擊可謂毀天滅地的,已經是年過半百的年紀,恩愛幾十年結果告訴你都是假象。
但是她也沒精力太過傷神,畢竟心系兒子,她不可能告訴柳慕遠增加他的精神負擔,最後選擇了不了了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寬容,讓柳光意私以為可以得寸進尺,這一次竟然明晃晃的将那對母女接了回來,甚至接進家裏讓這段醜事直接披露在人前。
顧秀林連選擇眼不見為淨的機會都沒有,她不願讓自己失态到成為一個瘋子,也做不到将自己的家庭拱手讓人。
曾經強大的娘家背景,在數十年的提拔柳光意中,漸漸處于了下風。
她完全沒有人可以倚靠,只能獨自躲在這個七零八落的家庭中茍活。
沒有想過柳慕遠會突然回來,并且在回來後不久與那對母女碰個正着。
雙方的碰撞肯定是不愉快的,柳慕遠失手打翻了一個落地花瓶,也就是那麽恰好人腳滑了下,直接摔進了那堆陶瓷渣渣中,有幾塊的位置很兇險。
當場報警,柳慕遠很快便被帶走了。
陸爾一直沉默聽着,直到這時才出聲問了句:“他父親什麽都沒說嗎?”
顧秀林搖頭,表情有種大事過後的空茫,“他已經放棄慕遠了。”
“為什麽?親眼看着長大的兒子,還比不上外面的一個私生女?這不合理。”
一般人來說肯定是會偏向于正常家庭內部的,怎麽可能會選擇放棄親手培養的孩子。
顧秀林捂住臉,好半晌沒動靜,只能從她微顫的肩頭可以獲知幾許情緒。
暗沉的光線中,婦人纖弱的身軀宛如暴風中搖曳的枝幹,狼狽好似輕易就能折彎。
陸爾将手邊溫熱幹淨的擦手巾遞過去,碰了碰她的手背,塞入掌心。
“慕遠情緒不穩定,現在又長期不在家,根本無心家業。”顧秀林稍稍緩和下情緒,眼眶充血通紅,帶着濃重的鼻音說,“柳光意等不下去了,他在兒子身上看不到未來。”
柳光意也是苦過的人,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
拼命打下的事業版圖,又要眼睜睜看着走向滅亡。
他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因此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在外的女兒。
這個孩子是放養長大的,意外的是很争氣,上了名校,學的還是金融。
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對柳慕遠不管不問。
柳慕遠被抓這事他是後面才知道的,也對那母女發了很大的火,後來要把柳慕遠保出來的時候出了問題。
說是已經造成對方嚴重傷害不得輕易保釋,四兩撥千斤就是不給放人,甚至還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顧秀林面露疑惑,“柳光意在到處疏通關系,并不頂用,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好像被故意針對了。”
能跟柳家抗衡的為數不多。
而費盡心思會選擇去針對他們的人更少。
陸爾莫名想到了當初突逢變故的禮宸。
她連忙低頭,撈過杯子喝了兩口水。
告別顧秀林後,陸爾回到吳蕊的公寓。
她的人脈關系在大半年前都被自己親自掐斷了,但是依稀記得潘巧燕的女婿在律所工作。
于是消失大半年後的陸爾第一次給陸佑剛去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陸佑剛這次也是氣恨了,脾氣一上來在面對總覺得虧欠了的女兒時也不再低姿态。
“我看我就是太放縱你了,趕緊給我滾回來,不用你賺錢了,馬上給我回家。”
他也不想在鄉下呆了,老婆也不要了,一心打算跟過去一樣父女倆住一塊。
陸爾聽了一會,看他稍微消停點了,便重新打開揚聲器放手邊,一邊挖榴蓮肉吃。
“我不是給你寄過好幾次特産嗎?吃的怎麽樣?”
“吃個屁吃,老早給我扔垃圾桶了。”
“那成,以後不寄了,你讓阿姨接電話。”
那頭一聲不吭。
陸爾等了兩秒,“給你寄東西就是在報平安,現在知道號碼了,以後多聯系好嗎?我跟阿姨說幾句。”
“你人這會在哪呢?”
“回南城了。”
“那你找時間過來一趟,我看看你。”
“當我熊貓啊,還看一下。”陸爾笑了下,“知道了,這兩天過去一趟。”
陸佑剛這才滿意。
跟潘巧燕确認了一下情況,人确實在律所工作沒錯,随後要來了汪旭的聯系方式。
隔天與人約見。
陸爾以前見過他一次,但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因此再見面無法有對比。
總的來說,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斯文。
他主打離婚案,對柳慕遠這類案件接手的很少。
陸爾找他本身也不是為了出庭打官司,只是想讓他幫忙去看一下柳慕遠狀态,以及找出為何無法保他的原因。
畢竟是幹這行的,跟內部人員肯定會熟悉些,哪怕有內情也更容易探知。
談話最後陸爾詢問資費。
汪旭挑眉笑起來,“自己人要什麽資費,平時若走的近一點你可還得叫我一聲姐夫,哪有收你錢的道理。”
“那下次找時間請你們吃飯,務必賞光。”
“這個可以有。我先過去,過兩天有消息了我再聯系你,放輕松,一般問題都不大。”
跟汪旭告別後,陸爾去商場買了點東西趕去陸佑剛那邊,跟他們一起吃了頓飯,因為有幫忙聯系汪旭這一層,跟潘巧燕也就多聊了幾句。
飯後陪坐看電視,陸佑剛問她為什麽找律師,是不是惹麻煩了。
陸爾下意識說:“我能有你惹麻煩?”
話剛落,剝橘子手一頓,看過去一眼。
陸佑剛笑呵呵的,“那是,你要像我一樣這輩子也就完了。”
“你不是也沒完嘛。”
印象裏他們都沒怎麽好好坐下來聊幾句。
都說孩子長得特別快,一年一個樣。
而人老了也是如此,一年一種疲态。
陸爾看着他臉上滄桑的溝壑,低低的說了句:“你們這邊住着都好吧?”
“挺好挺好。”
陸佑剛開始絮絮叨叨的說生活瑣事,那些皮毛蒜皮聽在耳裏居然也有些興味。
時間晚了,陸佑剛留她睡這裏,潘巧燕也說知道她近期要來白天特意洗曬了被子備用。
就算如此,陸爾還是拒絕了,陌生地方實在諸多不便。
周三這天接到了汪旭電話,沒見面,事情是在電話裏說的。
柳慕遠看精神狀态還可以,讓她不用擔心。
随後就是陸爾最關系的事情。
汪旭從旁人口中得知,受害者并沒有提出撤訴,有人幫扶姿态擺的很硬。
“那知道具體是誰幫的她嗎?”
“說是位沈姓男士,多的就不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