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忍着還是他不對了?
郝飛昂被放出來, 飛奔到紀喬面前:“我走後你日子怎麽過的,柯瑞害得你好苦啊!他有沒有再對裴正下手?我托我媽給你的學費你收到了嗎?”
紀喬嘆氣,女娲補天都補不上你的嘴。
郝飛昂感傷地繞着紀喬啰嗦一遍後, 發覺從外表上來說, 越長越是大美人的紀喬,比讀商科讀到禿頭的自己要好很多。
悲傷!
人不可貌相,苦水不可鬥量。
紀喬:“你先看一眼我的短信。”
郝飛昂掏出手機, 從一堆歡迎回國的訊息裏, 刨出紀喬的信息,看了看周圍, 霎時閉嘴。
做賊一樣問:“裴正呢?”
紀喬:“上飛機了。”
郝飛昂松了口氣,“你先說回答我最後的問題,我媽有沒有給你學費……”
紀喬:“有,收到了。”
其實并沒有。
他和郝飛昂的老家是三線城市,柯瑞的有錢程度算是佼佼者,他和郝飛昂才不過是高三畢業的愚蠢學生, 無異于蚍蜉撼樹。
郝飛昂回家跟他的記者媽媽求助,想讓他幫幫紀喬。翌日郝母便找到紀喬, 說她不可能讓郝飛昂跟着紀喬蹚渾水。
原因有二, 其一,柯瑞窮兇極惡, 紀喬的同學間隐隐流傳出紀喬帶同學去醫院免費看病是為了給弟弟配型。曾經受過紀喬幫助的人,後背起了一層涼意, 後怕不已。狐朋狗友如鳥獸散,只有郝飛昂心大。
“我知道這是子虛烏有的傳聞, 但不妨礙我擔心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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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紀柯醫院是紀梅雲的心血, 紀喬為了一個男人背叛家庭,不死不休,無視親弟弟的血緣,在郝媽媽看來是不理智的危險人物。
郝媽媽立刻就把兒子送去美國熟悉環境學習語言。
紀喬非常理解郝媽媽,這是他自己的事,不能讓朋友立于危牆之下,他聽明白了暗示,郝飛昂去美國後,主動斷了聯系。
只有自己從泥潭裏掙紮出來,才能幹幹淨淨地會從前的愛人和朋友。
郝飛昂放了心:“那你過得好不好?”
紀喬:“還行吧,畢業了就工作,普通人的日子,你中午想吃什麽?”
郝飛昂說想吃地道的中國菜,紀喬幹脆又把人帶到了昨天的飯店。
“喬家飯館?”郝飛昂念着點名,聽起來很溫馨飯菜很香。
兩人坐在最裏面靠牆的角落,郝飛昂喋喋不休地說他畢業有多不容易,他和紀喬就是兩個學渣,紀喬有男友教,成績突飛猛進,郝飛昂他媽給他請家教,效果一般,最後被打包出國。
“大喬,你怎麽不愛說話了?”
“對了,你說裴正想見我?非要在機場等我,為什麽?”
紀喬搖搖頭:“反正你在他面前少說話,最好是裝啞巴。裴多律聰明着呢,哦,他現在改名叫裴多律。”
郝飛昂:“可我又不是啞巴,性情大變也不像啊。”
紀喬看着他,沉吟一會兒,提議:“你假裝忘了母語吧。”
郝飛昂一樂,這種互為狗頭軍師的日子又來了。
“你當時買那份保險我也在場!打死我也想不到男男也能結婚,包海當時還嘲笑你有錢沒地兒花,打臉了吧。”
飯菜上來,郝飛昂左手一碗大米飯,右手夾一塊扣肉,大快朵頤:“家裏的飯菜就是香。”
近兩年海市發展得比較好,郝飛昂簡歷投了海市一家證券公司,被錄取之後,他媽媽在海市給他買了房安家落戶,以後就固定下來了。
紀喬一邊挑着不愛吃的青椒絲出來,一邊拿起手機給裴多律發信息,義正辭嚴地囑咐他出差也別忘了保持飲食清淡,按時喝中藥。
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魚大肉,想起裴多律每次補腎苦大仇深地樣子,紀喬忽然覺得很好笑,這算不算背着裴多律偷吃?
狗頭軍師郝飛昂吃飯還要動嘴:“兩百萬拿到手了你準備怎麽辦?要不要買房?就買我小區,咱們當鄰居,我再給你湊點首付,還貸壓力小一點。”
紀喬不好意思說自己一分錢不想要,打算都給裴多律,含糊道:“這麽大一筆錢呢,我得存銀行當一年寶貝。”
郝飛昂嘴裏的鍋包肉突然不香了:“是啊,有錢還是很重要的,還是自己工作了好,不用求着別人給錢。現在看來,十萬一點都不多,可是那時我拿不出來,裴正也拿不出來,只能賣腎還錢。”
唯一有錢的紀喬被騙到山上,說要給他慶祝生日。郝飛昂和紀喬都沒想到他們的朋友包海,會被柯瑞收買,卷了他倆的手機,把唯一一輛下山的車開走。
兩人正開開心心地布置生日會場,紀喬突然提了一句:“可惜裴正請不了假。”
郝飛昂想起自己好像看見裴正回來了,聽紀喬這麽說,神神秘秘道:“說不定他是想給你驚喜。”
紀喬很驕傲道:“裴正不玩這種驚喜,提前告訴我我能多開心一禮拜,搞驚喜我就少開心了一禮拜,他懂得怎麽不惹我生氣。”
接着兩人發現包海不見了,手機也不見了。
郝飛昂不知怎麽,就把看見裴正的事情說了。
紀喬臉色劇變,斬釘截鐵:“我得下山。”
沒有車他就跑下山,山路修得一盤一盤跟蚊香似的,跑得要死要活,一看垂直距離才下降了十米。
這樣什麽時候才能下山,這路怎麽這麽修,紀喬快哭了。
郝飛昂:“大喬你別急,肯定是你想多了,都是巧合。”
紀喬紅着眼睛:“不行,我感覺要出事了。”
郝飛昂看不出紀喬有跑馬拉松的天賦,接着,他眼睜睜看着紀喬下了馬路基子,直接垂直下山,不管前面是樹林還是叢蔓,義無反顧。
大夏天,短袖,沒有任何防護,電視裏拍穿越叢林求生都知道給嘉賓弄上帽子和長袖,紀喬不比随便一個明星嘉賓好看且嬌氣?
郝飛昂都跑不動了,還怕蛇,但內心真的很怕紀喬挂在樹林裏沒人發現,硬着頭皮跟下去了。
紀喬讓他不要跟,郝飛昂自知是他先提起的話頭讓紀喬恐慌,今日無論如何都必須跟。
“你開路我怕什麽,有老虎也先吃你細皮嫩肉的。”
開路的紀喬灰頭土臉地出山,胳膊全盡是茅草割出的細小傷口。郝飛昂跟在後面好一點,從此懂得何為“世界上本沒有路”,後來紀喬說要為民除害,郝飛昂篤定他會一條路走到黑,不勸,就幫忙出主意。
他們還是來晚了,手術室的燈早就熄了。
郝飛昂感慨:“要是當時有人借裴正十萬就好了。”
紀喬聞言,垂下眸子,淡淡道:“不止是十萬的事情。”
郝飛昂道:“我懂,還有尊嚴,裴正還以為柯瑞是你親爸,只能捐腎明志,換一個人這麽催債早就報警了。”
他覺得裴正有點鑽牛角尖,不是智商絕頂的狀元麽,不能靈活一點嗎。
他見再說下去這頓飯不好消化,便換了話題:“你現在住哪?”
紀喬:“住裴多律家,他出差了我準備回自己那兒住。”
他的出租屋離公司更近,可以省一點公交費,裴多律讓他開車,但天高皇帝遠的,他才懶得裝有錢。
油價又漲了呢。
兩人吃得七七八八,紀喬一招手,非常坦然地喊服務員剩下的打包。
他先送郝飛昂上出租車,拎着打包盒回出租屋,放進冰箱裏當晚餐,然後回去上班。
喬家飯館隔間。
喬建山面上風雨如晦,今天他聽到的事情簡直超出認知。
他對面,飯館老板脖子上搭着一條濕毛巾,短袖外面套着圍裙,乃是這家店的主廚。
“哥?飯菜不合口味?昨天你沒告訴我你回來,新來的師傅不知道你口味,加了很多青椒絲,今天我可沒加。”
昨天坐大堂,今日有隔間,弟弟已經很努力了。
喬建山:“不關你的事,是我一個學生。”
喬建水猜測:“論文寫得垃圾?應該不是,你習慣了,上次你這麽生氣,還是你有個資質好的學生從工地提桶跑路……”
“反正啊,我只會做菜,不會讀書,吃飽穿暖了就行,你們讀書人煩惱就是多。”
喬建山:“不用每次跟我強調你高中都考不上。”
喬建水嘿嘿笑:“祖墳冒一次青煙就知足啦!改天我再去祭祖,替喬院士謝謝祖宗。”
喬建山:“……”
裴多律回英士集團的總部,要呆一個星期,一下飛機先開會。
兩小時會議結束,裴多律走出會議室,想給紀喬打個電話,一掏出手機,訝異地挑眉。
喬建山?
裴多律握了握手機,走到一旁去。
方才在會議室威風凜凜罵人的裴總,直覺報應來了。
果然,喬建山語氣不好,“你五年前真是因為沒錢才不學建築?你缺錢為什麽不說?沒長嘴嗎?”
那個紀喬說得對,哪裏是十萬塊錢的事,分明是裴多律死腦筋。
喬建山想大罵他一頓,又覺得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用。
裴多律一愣,以為喬建山的意思是學建築未必不能賺錢,道:“我既然棄了建築,哪能借您的光。”
喬建山是學者,然後才是總工,設計不如施工腰纏萬貫,裴多律本身願意走這條路,但後來想法改變了。
“其他路就很好了?要是很好你又何必為了兩百萬結婚?”
喬建山一向知道裴多律油鹽不進,有時是好事,有時是壞事。
裴多律:“您又見到紀喬了?”
喬建山:“別轉移話題。”
裴多律心道紀喬還真是跟老師不見外,他本來想坦白身份,餘光看見徐峰在看着這邊,改口道:“事出有因,我這邊還有會議,稍後回電。”
喬建山:“……”逆徒。
他氣得聯系助手,說把他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給手底下的研究生博士生分一分。
跟裴正一比,這些論文都寫不好的小蘿蔔都可愛了起來。
要是再出一個缺錢賣腎的,枉為人師。
裴多律收了聲,冷冷看着徐峰。
徐峰不死心道:“裴總,您跟喬教授有聯系的話……”
喬建山只接國家隊的工程,他實在沒辦法。
“徐峰,你要是有本事中标,我給你升職,要是還想走我的關系,趁早滾蛋。”
徐峰噤聲,他明白了。
手機一震,又一個電話進來。
閑雜人等,不是紀喬。
蔣平風開門見山:“你上次叫我拿走那個牛鞭——”
裴多律挂掉電話:“不謝。”
蔣平風锲而不舍地回電:“不是,你別以己度人,我才沒吃,給我爸了,我爸誇我是大孝子。”
裴多律皺眉:“還有事?”
蔣平風:“我就是琢磨你家出現這個東西,有點蹊跷,紀喬買的吧?”
裴多律并不想将補腎的事廣而告之。
蔣平風:“兄弟你——”複合進度挺快啊,連腎都補上了。
裴多律閉了閉眼:“紀喬出于愧疚,他以為我動了手術。”
“什麽鬼,還繞了彎路??”
蔣平風一拍大腿,仿佛戀愛導師:“你騙人是你不對,但哪有這樣補腎的,老裴,我分析一下,這回你遇上了先走腎再走心的套路。”
時代在發展了,紀喬五年前先騙心再騙腎,五年後先走腎再走心,套路層出不窮。裴多律回回中招!
裴多律:“你說他故意的?”
“必須啊,補到你欲|火焚身,舊情複燃。”蔣平風一個直男,說到這也就極限了,“自己想想吧,不要小瞧枕邊人的智商。啥進度啊這是,你清高,你腿長,你會追三輪車不會追老婆。”
蔣平風姿态頗高地吐槽一頓無所不能的學霸,美滋滋地挂斷電話。
裴多律擰眉,深思。
那忍着還是他不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紀貓貓:no!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