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劇烈運動不利于長肉
王猛戰戰兢兢保持平緩呼吸, 試圖撤退,但是裴多律叫住了他,用殺人滅口的表情。
王猛:“……”
“聯系趙明博, 說你已經招了, 問他還有什麽要說的。”
裴多律詐了楊姐,吓唬王猛,得到的情報令他防線全崩, 沒辦法再像個冷面法官審訊下一個, 誰都能看出他現在是只紙老虎。
王猛感覺紀喬這條船漏水真是漏狠了,他下水了不說, 還得被逼着拖另外一個人。
不過紀喬才跟趙明博認識多久,能問出什麽呀?
王猛打通熱線,開通免提:“老趙啊,我招了,你也招了吧。”
趙明博:“招什麽?”
王猛:“咳咳,我這開免提呢, 就大喬讓我們瞞着裴多律的事情,露餡了, 咱們坦白, 給大喬争取從寬處理。”
趙明博不太确定地說:“我們由于摳門一見如故,一起去超市買九點半後的打折爛菜?”
裴多律眼眶酸脹, 強自鎮定地聽着,這就是紀喬喜歡跟趙明博逛街的理由?難怪每次看見自己花錢敢怒不敢言, 那可是買十萬保險眼都不眨的紀喬。
可他給自己買補腎的藥材時那麽大方。
裴多律眼眶赤紅地盯着王猛,王猛福至心靈, 替他說:“還有呢?”
趙明博斟酌道:“我們去看電影可樂倒在身上了, 開了個鐘點房洗衣服, 我心疼房費于是洗了個澡?”
裴多律看他的視線有隐隐的敵意,趙明博當時就想起他們是見過一面的,在電梯裏。
幹脆趁此機會給紀喬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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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還有呢?”
趙明博:“我們一起出差那次約好省錢住爛尾樓,後來紀喬被查崗,連忙跑出來找酒店?”
裴多律的呼吸急了下,真行,沒錢的時候住,現在出差了還敢住。
他那天要是不要求開視頻,紀喬是不是又要住一晚?
王猛宛若複讀機:“還有呢?”
趙明博絞盡腦汁,實在不知道還能交代點啥,他和紀喬其實認識的時間真的不長,便好心給紀喬賣個慘:“他說他以前住爛尾樓還要藏着刀自保,會有流浪漢争地盤。”
這是連王猛都不知道的過去,他驚訝地長大嘴巴,他以為紀喬只是像守寡一樣清心寡欲,結果竟然還住過爛尾樓?
裴多律仿佛被人迎面又打了一拳,嘴裏再次嘗到血腥味。
“你呢,有什麽要說的?”
王猛自覺是戴罪立功之身,狗腿道:“我們工作後才認識,我知道他大學起就瘋狂打工,忙得連舍友都不熟。他不交朋友,說社交要錢。”
紀喬很會交朋友,忙到連一個屋檐下的舍友都不熟,得有多忙?
從幾個人口中拼湊的真相就已落魄至此,那他們都不知道的部分呢?
裴多律想不出來,問紀喬,估計也問不出來。
王猛見裴多律繼續幫紀喬收拾東西,老實道:“我們這房租馬上到期,紀喬要以低價把紀阿姨留的房子租給我,你要是再晚幾天,那真的找不到證據了。”
這些破爛紀喬搬家時肯定會想辦法處理掉。
裴多律翻到被塑料袋層層包裹起來的外賣員制服和頭盔,“他一直在送外賣?”
王猛:“周末有空就送,偶爾下班早了也接單。”
裴多律一件一件幫紀喬收拾,點點滴滴鐵證如山。
門後堆着一些紙殼,還有飲料瓶子。
王猛澄清:“我們大喬可不撿破爛!”
“飲料瓶子是我喝的。”
王猛可沒有耐心一個瓶子一個瓶子攢起來賣,他搞衛生也很粗糙,只能靠扔。
好在有賢惠的室友,不僅能攢瓶子,還能保持整潔。
裴多律想起險些被賣廢品的保單。
薄薄兩張紙,也要賣廢品。
他按了按額頭,他從前是不是太粗心太高傲?眼睛只盯着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他從三輪車上找保單的時候,能看一眼紀喬同一時刻賣出的廢品品類,是不是能早點發現不對勁?
破爛瘠薄的快遞紙殼,往往證明裏面的東西不超過二十。
經濟條件限制,紀喬的僞裝也沒有那麽高明。
怎奈過去的裴多律眼瞎心盲。
王猛眼睜睜看着裴多律把紀喬攢的廢品、小區樓下撿來的舊家具、等等破爛全部席卷一空,呆滞了片刻。
平時沒注意,原來、原來他和紀喬這麽窮啊!
裴多律親自護送搬家公司,把物證搬回小房子,親自卸貨複原。
出小區的時候,他看見路邊小菜販準備收攤,三輪車上只剩一些蔫巴巴的綠葉菜和被人挑剩下的豆類。
裴多律下車,走過去:“四季豆怎麽賣?”
小販看看他的豪車,再看看他的高定襯衫,堅持住了樸實的菜價,沒有欺詐這個五谷不分的精英:“這些賣不出去的,你要的話,八毛一斤處理了。”
裴多律看起來有點難以接受。
小販覺得對方估計也就随口一問,哪裏會真買,三塊錢就算扔地上也不會拿來買爛菜。
裴多律啞聲道:“都要了。”
他也曾經吃過苦,為了省錢對比哪家早餐店饅頭比較大,可能高高在上久了,一想到紀喬開開心心地站在攤子前挑別人不要的,便覺眼前地拆天崩。
兩斤多處理的四季豆,只要兩塊錢。
斷開的,扭曲的,蟲咬的,沒有一根完整。
裴多律在廚房裏處理了很久,只能用刀切成一厘米的小段,才能保證留下的都脆嫩新鮮,垃圾桶裏扔了一半。
去接紀喬下班的話,他沒辦法保證行車安全,因此派了司機去。
裴多律把四季豆和牛肉丁一起下鍋爆炒,香味爆開時,紀喬到家了。
“我回來了。”紀喬在玄關換上拖鞋,跑到廚房去,司機說裴多律忙着做飯沒空,他倒要看看做什麽大餐。
唔,也就家常菜啊。
紀喬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好香。”
“我昨晚泡了海參,你煮了嗎?”
裴多律:“嗯。”
紀喬聽着他的聲音有點不對,擠到身側看他的表情,被伸手格擋:“有油煙,去外面等。”
褲兜裏手機震了一下,楊姐給裴多律發了一張紀喬五年前的照片。
穿着校服蹲在那邊洗菜,細瘦伶仃的背影可憐得要了裴多律的命。
四季豆炒牛肉出鍋,紀喬頭回看見把四季豆切成一厘米長的,豆子崩出來不少,牛肉粒很也是一厘米見方。裴多律給這道菜配了個勺子,舀了一勺給紀喬。
清脆爽口,非常下飯。
紀喬暗暗打量着裴多律,篤定道:“你中午沒吃飯。”
既擔心裴多律腎不好之後,紀喬又操心起胃,正要發難,裴多律掏出了一枚戒指。
紀喬瞪大眼睛,接過來反複摩挲:“你在哪裏找到的?”
他丢了快五年,怎麽還能找到?!
不過想想,他都把裴正找回來了,該是他的,都會重逢!
紀喬迫不及待要重新戴上,一頓,勾唇道:“你幫我戴。”
裴多律捉住他的手指,在掌心摸到一點繭子,成年人無意間磨出繭子并不奇怪,但紀喬不是“無意”,他是太刻意,才只留下這麽一點。
紀喬察覺到裴多律給他戴戒指的手顫了一下。
他謹慎地問:“哪裏找到的?”
裴多律很兇地盯着他:“A7棟第六層的磚頭堆裏。”
戒指正合适,會丢的原因是紀喬瘦了,戴不住了。
紀喬仔細回想,呼,是他搬磚的時候掉進去的?
他住爛尾樓挺小心的,搬了一堆磚上去,晚上睡覺必須要用磚塊把門堵上,可能是白天打工太累,光線昏暗,他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就再也找不到了。
“為什麽會在那兒?”
紀喬猛然心驚,靈光一閃:“那NNFNFF樓不是爛尾了嗎?我去維權的時候丢的。”
幸好,幸好他媽給他留了保命符,不然說不清了。
裴多律咄咄逼人:“維權要上六樓?你的也不在那棟。”
紀喬:“啊這個……因為那棟完成度比較高,我嫉妒,想要參觀,不知不覺就爬到六樓了。”
裴多律:“你當過建築設計的志願者?”
紀喬遲鈍了一會兒才回答:“啊,當志願者……有學分,因為是國際賽事,外國語學院強制安排的。”
裴多律笑了一下,他面前這個人,嘴巴是最硬的,最會負隅頑抗。
他有人證物證,但不想用,有的是辦法。
紀喬正想方設法蒙混過關,裴多律突然主動岔開了話題。
“婚姻之中,財産透明,你覺得對嗎?”
“對……”
裴多律把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我的所有不動産、股權、基金……所有銀行卡餘額,都在這裏。”
“讓我看看你的。”
紀喬腦袋一炸,結結巴巴:“我的九牛一毛,就不用看了。”
裴多律:“你不是收租嗎?二十萬有麽?”
紀喬:“花光了,你也知道我花錢大手大腳。”
裴多律:“我想看。”
紀喬叫苦不疊,他中心那套房子租金還沒收到一分,重做衛生間花掉他兩萬塊。
本不富裕的存款雪上加霜。
該死的,他幹嘛要下載掌上銀行!
不給看都不行了。
紀喬硬着頭皮打開一個掌上銀行,他以前精打細算,最近迷糊了,一時間想不起來還有多少錢,就記得他昨天剛下單了一個很貴的泡腳桶,雖然裴多律腎很好,但他還是想給裴多律買。
裴多律看着手機裏四位數的餘額,眼裏醞釀風暴。
紀喬也驚了一下,“還有一張工資卡!錢多!”
瞧,比上一張多。
他火速按滅手機,“月光的人都是這樣的,以後靠你養家了。”
裴多律咬緊後槽牙,一屋子裏破爛的人敢說自己月光,餘額不足一萬的人敢給他買大幾千的補腎藥。
他強硬地把紀喬的手指按在指紋鎖上,解開手機,點開收款碼,拿起自己的手機掃碼轉賬。
十秒鐘後,紀喬的兩張卡餘額都從四位數蹦到了七位數。
“幹嘛呀!”紀喬試圖轉回去,結果被提醒今日轉賬限額五萬。
真是的!裴多律怎麽就沒有限額!
“我不會理財……”
“我教你。”
“我怕被電信詐騙。”
“你聰明得很。”
“我會這個月就揮霍掉!”紀喬說着自己也不信的話。
裴多律:“沒事,花光了就去外面買處理蔬菜對付,下個月我再給。”
紀喬警惕起來,處理蔬菜?
裴多律指着桌上的四季豆:“我今天買的,八毛錢一斤,也能吃。”
紀喬終于肯定裴多律發現了什麽。
裴多律會買處理蔬菜,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完蛋了!
結合裴多律今天的反常,話說一半留一半,就是在等他自首!!!
紀喬抿了抿唇,擡眸看了一眼裴多律黑壓壓的眉眼。
這該從何說起?
要是說到裴多律沒掌握的地方呢?
紀喬兩根手指捏着無名指上的金戒指,把它轉着圈圈。
裴多律終是裝不下去了,這戒指還能轉得動,紀喬身上還是沒肉。
審判押後,先定懲罰。
“胖十斤。”
“啊?”
裴多律把他不安分的手指扣住,捉到嘴邊吻了吻:“手指太細了,你多長點肉,讓戒指脫不下來。”
紀喬為難,一般人就算發胖,手指往往也是最後一個胖的。
他臉頰發燙道:“怎麽可以吃胖?你這麽英俊,我沒有漂亮老婆包袱的麽?”
裴多律不為所動,不容商量:“胖一斤,做一次。”
紀喬漂亮的眼睛倒映出裴多律的狠心,好色的貓貓被拿捏住了長尾巴,睜得溜圓:“憑什麽?”
他這腎是白給補了?
裴多律:“劇烈運動不利于長肉。”
紀喬震驚地撓撓臉蛋,一夜好多次的人怎麽可以這樣!
他伸出手,捉弄一會兒,溫言軟語:“那你硬了呀……”
裴多律硬邦邦道:“沒你嘴硬,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