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暴雪雖然停了,但是天空還是不時飄下雪花,伴随着凜冽的北風,格外的寒冷凍人。
嚴峪消下去幹活時的那股熱乎氣後,就感覺到了寒冷,抱着肩膀在一邊凍的哆哆嗦嗦,冷不丁鼻子一癢還打了個噴嚏,清鼻涕都淌下來了。
唐棠從雪人上擡頭看了她一眼,趕緊催促道,“天太冷了,你先回去吧。”
嚴峪确實是冷的受不了了,吸溜了一下鼻涕,回了一句,“那你也快點回來啊。”就轉身跑了。
天氣寒冷,唐棠卻似感覺不到一樣,對雪人卻展現了極大的熱情,他給自己刻畫好眉眼後,又跑去後廚找到四根燒火棍給雪人做手,把花雪人和紅雪人之間的棍子擺弄的重疊在一起,完又匆匆的跑去了旁邊的布莊。
老板娘剛才早看到她們在幹什麽了,故意笑眯眯的問他,“還想買些什麽呀?”
“要一小塊紅綢,還要那頂帽子。”唐棠一指邊上的大紅帽子。
“行啊,我拿給你,紅綢你看這塊行不行,跟你之前買的那塊布挺搭的。”老板娘眼睛都快笑眯了,把一塊成品喜帕拿給他看,在老板娘揶揄的目光下,唐棠感到一絲窘迫,粗魯道,“快點,就要內個。”
“好,就這個。”老板娘把東西遞給唐棠時語重心長道,“男孩子可不能這麽粗魯,得文雅點,不然女孩子可不喜歡。”
文雅?唐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拿過東西走了。
紅衣的雪人蓋上喜帕,結果因為雪人腦袋太大像頂了塊方巾在頭上,帽子頂在花雪人頭上反而有種Q萌的感覺。
妝點完成,唐棠跑回去找嚴峪來看,此時她正坐在大堂吃午飯,一見他進來就朝他招呼,“糖兒,快過來吃飯。”
“先別吃了,你先和我出去看看,雪人我都弄好了。”
“我不想出去啦,吃飯吧,你看我這鼻涕,再出去凍一會就成河啦。”嚴峪放下筷子,又用繡絹擰了把鼻子,小鼻頭紅紅的,顯然之前擰了很多次了,唐棠只得作罷,坐在了她對面有一絲落寞道,“那好吧。”
“明早出發時看。”嚴峪補了一句,唐棠馬上就來精神了,“好。”拿起筷子大口往嘴裏扒飯,剛才堆雪人鏟雪可廢了他好大力氣。
晚飯後,嚴峪想起來福可能也沒吃呢,就再要一份飯菜讓唐棠端過去給來福,自己回去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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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進房後就把飯菜放在了桌上,自己獨坐在一邊思考。
來福扒拉了快大半碗飯了,見少爺還在那兒冥思苦想,就問,“少爺,你想啥呢?”
唐棠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問,“你知道什麽是文雅嗎?”
“文雅……”來福細細咀嚼了一下這個詞,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天色擦黑時,江淮和黎翼帶着狼麟軍回來了,準備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好出發。
路過客棧門口時,衆人一眼就看到了門口那兩個大雪人,由于造型奇異不由還多看了幾眼,江淮看了一眼大步進了客棧,黎翼下意識就猜到是何人所為,心道,我家主子剛剛喪偶,你們倆天天在他面前秀恩愛這不是給他添堵嗎?于是,當夜有人悄悄的潛下樓行不軌之事……
嚴峪第二天起來,就感覺唐棠有些不對勁,譬如現在。
唐棠一身金色錦袍,一頭烏發由一頂精致發冠束好,手中還拿着一把折扇不嫌冷的忽閃忽閃的扇風,如果忽略天氣的話,也算是風流倜傥,就是他那一直詭異上勾的嘴角讓她覺得他昨天有可能被凍到面癱了。
嚴峪趕緊放下碗關切問,“你沒事吧?”
“啊?”唐棠心道這搭話方式也不對呀,破功了一瞬,又趕緊把嘴角提好,含情脈脈?的看着她文绉绉道,“多謝姑娘關心,本公子沒事。”
“你都這樣了還沒事?”嚴峪明顯不信,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感覺這飯吃不下去了。
“本公子無事。”見嚴峪放下筷子,合起折扇指着早飯問,“飯菜可是不合姑娘口味?”
嚴峪實話實說,“挺好吃的。”
“那何不再多用些。”
“看你我吃不下去。”
唐棠立馬破功了,嘴也不翹了,拿着扇子指着嚴峪的鼻子道,“不是,鹽兒,你啥意思,什麽叫看我吃不下去,你說。”
“你看你正常點多好,”見唐棠恢複正常,嚴峪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抽空又道了一句,“我剛才還以為你面癱了呢。”
“面癱?”唐棠怒瞪一邊埋頭扒飯的來福,咬牙道,“來福?”
來福把臉往碗裏埋的更深了,小聲咕哝道,“戲本裏都是這麽演的。”
“戲本?哈哈哈哈,唐棠,你要去演戲啊。”嚴峪在一邊笑開了。
“來福,讓你坑本少爺,讓你坑本少爺。”唐棠一腳朝來福屁股踹去,來福撒丫子就跑,兩人就這麽在屋裏折騰開了,嚴峪捧着飯碗看的哈哈直樂,來福跑到門邊,埋頭就往外沖,一頭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結果他肉滾滾的沒把人撞動,反而把自己撞了一個屁股蹲。
嚴峪見到門口之人,下意識轉頭,扔下飯碗就跑去一邊戴鬥笠。
那一瞬間黎翼隐約看到了一個側臉,實在與記憶中的那張臉太相似了,他繞過腳底之人快速跑過去拉她戴鬥笠的手,唐棠看情況不對也追了過去,一把握住了黎翼抓着她的手腕,“不知黎統領要幹什麽?”
“這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想看一下她的臉。”黎翼懷疑的目光隔着面紗一直在她臉上梭巡,讓她有一種極難受的不适感,但現在是越心虛越危險,馬上硬氣起來,“我沒見過你,你認錯人了。”掙了掙手腕,黎翼就是不肯放開,“你把鬥笠摘下讓我看一眼。”
“都說你看錯人了,你快把她放開。”唐棠見他還不肯放手,嘲諷道,“臨淵王就是這麽治下的嗎?”
黎翼知道自己闖進別人房裏是自己理虧,未免讓王爺連同被诋毀,放開了手,但還是不肯放棄,死盯着她道,“你若不是心中有鬼,為何一見我就着急戴上鬥笠?”
“我有皮膚病,怕見人還不行,你見哪個姑娘家滿臉麻子還敢光明正大出門的。”姑娘怕羞,這确實是一個好借口,但黎翼總是忘不了剛才那驚鴻一瞥,“可我剛才見姑娘不似面部生病的樣子。”
“你剛才看全乎了嘛你就說她沒病,難道還非得給你看看啊。”唐棠雖然不知道嚴峪為什麽在黎翼面前說謊,但幫她總是沒錯了,果然經他這麽一攪局,黎翼馬上啞口無言了,最後撂下一句,“馬上啓行。”轉身便走。”
嚴峪心知讓他就這麽心懷疑窦的離開不行,于是在他即将邁出門檻時叫住了他,“等一下。”
“……”黎翼轉身,期望的看她。
“不知您那位故人現在身在何地,既然能讓你激動至此,想必是與我極為相似了,有時間還想請你幫忙引見一下。”
嚴峪這一番話,立刻敲散了黎翼心中的疑雲。
對啊,王妃是他親眼看着死在王爺懷中的,而且是他們親自給下的葬,怎還會有假?也許這姑娘只是與王妃相似罷了,想通其中關節的黎翼朝她歉意一笑,微一俯身道了句“抱歉。”轉身離去。
唐棠拿起嚴峪被掐紅的手腕,心疼的按摩起來,“疼吧?我給你搓點藥酒。”
“不用,咱們拿東西趕緊走吧,別讓人等太久了。”
嚴峪連日來的躲閃早就讓唐棠起疑,加上剛才黎翼的篤定讓他更加确認她肯定和臨淵王有着某種關系,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她要被人搶走的危機感,賭氣道,“不和他們走了,我們明天走。”
經過這一遭,嚴峪必須跟着他們一起走,不然難免會讓黎翼再起疑。
嚴峪道,“不行,今天走。”好不容易胡弄過黎翼,若是此時再躲着他們,那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嘛。
“為什麽?難道你想甩開我和他們一起走?”唐棠想到她之前讓自己回去的話,越想越有可能,突然發起了脾氣。
唐棠脾氣來的突兀,但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平靜答,“沒有。”
但唐棠明顯不信,提起她的手腕指着上面的青紫道,“那都這樣了你還想和他們一起走,你是傻吧。”
“唐棠,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嚴峪深吸一口氣,提起自己的行李,出了門。
唐棠站在原地怒瞪她的背影好一會,來福傻兮兮的湊過來問,“那少爺咱們是走還是不走?”
唐棠轉頭怒瞪來福,朝他怒吼了一聲,“走啊。”捏着折扇追了出去,只留了被吼了一臉唾沫的來福,可憐兮兮的吭哧吭哧背行李。
唐棠追出來時嚴峪正站在大門口看雪人,此時雪人身子光溜溜的,除了五官,其它額外添置的行頭都不見了。
唐棠一見雪人的模樣頓時眼冒火光,跑進屋去一把拉過掌櫃的衣領質問,“我的雪人誰動了?”
能和臨淵王同行的想必也是京裏的世家大族,一見唐棠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腿都軟了,哆嗦道,“小……小人不知啊,今早起來就這樣了。”
“在你客棧門口,你不給少爺我看住咯。”唐棠一天早晨就心情郁結,把氣全撒在了客棧老板的身上,拽他衣領的手越來越緊,嚴峪看他越來越過分,趕緊跑過來制止,扯住他的袖子凜言道,“唐棠,差不多得了。”
唐棠雖還是面色不好,卻還是放了手,漂了她一眼轉身氣呼呼的上了馬車,嚴峪彎腰給掌櫃賠了一禮,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