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車後兩人打起了冷戰。

嚴峪避過唐棠,獨自靠在一邊閉目養神,唐棠偷看她好幾眼,發現她居然真能忍住不理自己,唐大少爺愈加生氣,心道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把頭一扭閉目,好一會又忍不住偷眼看她,最後實在放心不下她手腕上的青紫,到底是先服軟了,從懷中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藥油,故意兇巴巴道,“手伸出來,給你擦藥。”

嚴峪睜眼瞥了他一眼,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得意道,“我還以為你能忍多久呢,原來也就這麽一會啊。”

唐棠氣郁,惡狠狠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快把胳膊伸出來。”

嚴峪怕再羞他就要炸毛了,閉了嘴把胳膊伸給了他。

她經過這段時間在唐家別莊的修養,皮膚早已不似初來時不健康的青白,現在看上去白潤潤的,光滑細膩,就是上面點綴着的幾片青紫淤痕,看上去确實有些駭人,唐棠把藥酒倒在手上替她揉按,她之前還沒覺得怎樣,這會突察覺出疼了,朝他輕嚷道,“你輕點,疼。”

一提這茬唐棠就來氣,“疼你還和他們一起走?我看你就是黎翼口中的故人,說不定還是臨淵王的舊相好。”雖然嘴硬,但唐棠手下的動作還是輕了幾分,他的話酸溜溜的,卻無形中說中了事實,吓得她一下變了臉色,快速縮回手沉下臉道,“你別胡說,臨淵王怎麽可能會看上我。”

“他确實看不上你,我看是你看上人家了吧,都把你捏成那樣了,還非得賴着和人家一起走。”心中有氣的唐棠不依不饒起來。

嚴峪也不是好脾氣的,看着他越說越過分,抱着臂睨着他道,“唐棠,你能別這麽陰陽怪氣的嘛?”

唐棠不可思議的指着自己鼻子道,“我陰陽怪氣?”

嚴峪道,“難道不是嗎?”

唐棠道,“明明是你看上人家,還不讓別人說了。”

嚴峪氣急道, “你說我看上他是吧?”

唐棠鄙夷道,“對,瘦的像豆腐幹似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好,好,好。”嚴峪掀開車簾朝隊伍首的江淮大喊,“臨淵王,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下一秒就被唐棠拉回車內按在了車板上, “喂,你瘋了是吧。”

嚴峪回瞪他挑釁道,“你才瘋了呢,我就是喜歡他,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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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麽樣,你喜歡人家,也得看人家喜不喜歡你呀,你看他搭理你了嗎?”

嚴峪一把推開了唐棠的掣肘,彈彈衣服坐去了一邊故作深情道,“我喜歡他就夠了,我願意倒貼,到時候天天給他喂飯,洗腳,捏肩,按摩,搓澡,暖被窩也樂意。”

習武之人全都五感靈敏,之前兩人在車內的交談全都傳入了江淮的耳朵裏,所以嚴峪出來喊說喜歡他,他全無反應,甚至連頭都沒回,可當她說出為他捏肩,洗澡暖被窩這番話時,卻突然一勒馬缰停住了,身後跟随的狼麟軍也随之停下。

黎翼顯然也聽到了,這段話實在是太熟悉了,明明就是當初王妃回門時怼其二妹,周元傳回來的話。

他怕再勾起王爺傷心,就沒有把這女子與王妃長相相似的事情告訴他,但兩人實在太相像了,連性格和說出的話都如出一轍,不由又引起了他的懷疑,考慮是否把此事告知王爺,但思慮再三還是打算探查一番再說。

江淮停下也就一瞬,随後一勒馬缰快速向前奔馳起來,随後狼麟軍跟上,轉瞬官道上就剩了那麽一輛馬車,而他們還在繼續吵吵嚷嚷。

唐棠沒想到她會說出那番話,氣的都要瘋了,“啊啊啊——你這個神經病,你還要不要臉。”

嚴峪賭氣道,“你管我要不要臉,我就喜歡他,我還愛他呢,以後我就是他的鐵杆粉絲小迷妹,我我——我以後就非他不嫁了。”

唐棠氣急道,“你——有本事你就讓他娶了你,正好他王妃剛死,有本事的話,說不定你還能做王妃呢。”

嚴峪道,“王妃算什麽,以後他要是能當皇帝,我還要做皇後呢。”

唐棠扯着脖子喊,“去,有本事你現在就去。”

嚴峪跟着喊,“去就去。”她猛的掀開車簾子,車前空空如也,江淮一行早不見了人影,只有趕車的來福朝她尴尬一笑。

唐棠本來也緊張她真去了,此時一見這場景笑眯了眼睛,說風涼話道,“看到了吧,人家怕你賴上,先走啦。”

這實在是太尴尬了,嚴峪怎麽想都咽不下這口氣,放話道,“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哈哈哈。”唐棠這會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甚至愉快的哼起了小調。

嚴峪背對他生悶氣,好一會後,她隐約覺得身上好像有些癢癢,但不太嚴重,也就沒當回事。

江淮一行騎的是戰馬,剛過午時就到下一城鎮了,而她們的馬車直到日落才慢悠悠的進城。

嚴峪和唐棠兩人争着先進門,在門口擠作一團,最後兩人一齊沖進了門裏,發出了很大動靜,而江淮正帶着狼麟軍一行坐在大堂吃晚飯,聽到聲音齊齊擡頭看來。

唐棠一見這場面,整整被擠亂的衣服對着嚴峪嘲諷道,“你心上人就在那兒呢,你倒是過去啊。”他賭她不敢,畢竟一般人都攝于臨淵王的氣勢不敢靠近,更何況她一個女子,結果他沒想到她居然衆目睽睽之下,整了整鬥笠真的坐去了江淮的身邊。

江淮放下筷子歪頭看她,“姑娘有事?”

其實往這一坐嚴峪就有點後悔,為了和唐棠堵口氣,真露餡可就不值當了,可她又不能起身就走,一時又想不出該和他說什麽。

唐棠跑過來坐到了他們的鄰桌,聽到江淮居然真跟她搭話,扭頭道,“她沒事,她有病。”

嚴峪背對着鄰桌而坐,扭過頭回道,“你才有病。”扭回頭又換了一種聲音,柔柔弱弱道,”小女子早已聽聞臨淵王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氣勢非凡。”

唐棠又接話道,“你不前幾天還見了麽?”

嚴峪粗着嗓子道,“我從今天開始覺得他帥,不行麽?”

“……”唐棠被堵的一噎,氣悶的猛灌了一口清茶。

江淮定定盯着她的面紗,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突然涼道,“哦?姑娘這是仰慕我?”

嚴峪沒想到江淮居然會有此問,一下愣住了,心道這貨平時不是挺悶騷嘛,怎會突然如此主動,她是說是還是不是好呢?她沉默的時間久了,目光灼灼之下,随口拽了一句,“自此長裙當垆笑,為君洗手做羹湯,當以此句,來表我心。”

江淮朗笑一聲,“好一個自此長裙當垆笑,為君洗手做羹湯,想必姑娘廚藝精湛,不如當面露一手可好?”

“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一句話把自己套了進去,嚴峪懵了。

“怎的?姑娘又不仰慕我了?”江淮微微變了臉色。

“這個……”嚴峪怕被發現是左右為難,結果唐棠還來起哄架秧子,他篤定她不會廚藝,想她在臨淵王面前出醜,故意說,“要我說你就給臨淵王露一手,讓他看看你的廚藝。”可他哪知現在被逼上梁山的嚴峪眉毛都快着了,她一扭身過去朝他的凳子狠踹了一腳,“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站起身,想借機開溜。

“姑娘這是不想為我洗手做羹湯了,還是廚藝不精?”

江淮的聲音以不複初時的和善,隐隐還帶着絲威脅,嚴峪又踹了唐棠一腳,轉身道,“誰說我廚藝不精了,你在這兒等着。”嚴峪心想,大不了讓後廚的師傅幫她做一份,結果這種想法很快就被堵死了。

江淮道,“黎翼,去看看,姑娘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不用麻煩黎統領。”

黎翼板着臉走到她身邊,嚴峪只得硬着頭皮咬牙跟他進了廚房,廚房裏正有幾個師傅正在竈臺邊炒菜,黎翼要下一個竈臺,把她安排那兒了。

嚴峪站在竈臺邊額頭直冒汗。

黎翼見她站竈臺邊不動,擺了個請的姿勢,催促道,“姑娘,請吧。”

嚴峪急得額頭直冒汗,心道得想辦法把黎翼弄走,抱臂跋扈道,“你出去,你在這兒看着,我做不出來。”

黎翼冷聲道,“我可沒聽說有人下廚被看做不出的,除非想下毒。”

“你怎麽心腸這麽壞啊,把人想的這麽歹毒。”嚴峪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黎翼又開始催促,根本不給她作弊的機會,“姑娘不要浪費時間,王爺還等着呢。”

嚴峪看确實支不走他,只得開始準備,她偷眼看一邊的師傅正在切條瓜,就也拿了一個來切,奈何刀工不濟,整根瓜切的四分五裂,長短粗細各不相同,而她切完時一邊的師傅早以炒上了,她趕緊有樣學樣,往鍋裏倒上油,把條瓜塊一股腦的仍了下去,油根本沒開,而且還倒多了沒過了條瓜塊,好似油煮條瓜,嚴峪沒辦法只得拿勺子往外舀油,全程黎翼就抱臂站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看她那笨拙的樣子,隐隐想要噴笑。

随着爐溫的升高,鍋裏的熱油遇水,開始劈裏啪啦的亂蹦,把嚴峪吓得哆哆嗦嗦,冷不丁一個油星濺到她手上,她“媽呀”大叫一聲把油澆到了爐蓋上,燒紅的爐蓋遇油,噴起了一條火舌,黎翼看情況不對趕緊扯着她後退,好在是有驚無險沒傷着,但是嚴峪的鬥笠被撩沒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被熏得黑乎乎得,半遮半掩的還露出了小半截下巴。

還是廚房裏的廚師有經驗,弄了塊濕透的抹布往爐蓋上一扔,瞬間火勢就被壓下去。

嚴峪心有餘悸的點起腳尖看了看鍋裏黑糊糊的條瓜,指着它尴尬道,“可能好了。”

黎翼看着鍋裏的玩意,想象着王爺把它放進嘴裏的那一幕,嘴角抽搐個不停,“那就裝盤吧。”

有了前車之鑒,嚴峪還心有餘悸,嗫嚅道,“我不敢。”她發誓,她這輩子再也不玩火了。

無奈,只得黎翼親自動手,把那盤條瓜塊乘了出來,并端到了王爺面前,湊近他耳邊小聲道,“後廚慘烈。”

江淮看着她燒沒的半截鬥笠以及盤中的不明物體,點點頭道,“看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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