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還把她擁抱在懷裏的男人,他會想着她嗎?
若鴻打起精神重新開始數星星,深夜的星光怎麽這麽耀眼呢?每一顆都亮的象他的眼睛。
不想了。若鴻翻個身,讓自己閉上眼睛。
頭頂傳來貓頭鷹拍着翅膀的聲音。
十六
若鴻沒有想到這個綁匪竟然會把她帶回呼倫國的京城長洲。
盡管進城的時候是晚上,若鴻還是感覺到了長洲所散發的濃郁的異域風情。街面鋪着土紅色的石板,房子的形狀大都方正寬敞,白牆紅頂,有長長的翻翹而起的屋檐。屋檐下清一色都是四四方方的白色燈籠。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大都穿着合體幹練的獵裝,女子則穿着下擺寬大的袍服,臉上戴着長長的面紗。因為知道呼倫國的女子在各種社交活動中是非常活躍的,所以若鴻猜測那面紗的主要作用是遮擋風沙。
綁匪的窩點是毫不起眼的一個庭院。坐落在一條僻靜的街道上。整條街道的所有房舍都大同小異。院牆高大,半舊的朱紅大門,一副老派商人穩重內斂的氣派。
綁匪将她扶下馬,自己上前扣了扣門環。
開門的是個幹瘦的老頭子,看到他們只是低頭行了禮,就一言不發的牽走了馬。
若鴻好奇的打量着不大的庭院,樹影森森,感覺十分清幽。只是到處都黑着燈,也不見什麽人影,多少有點陰森森的。
沿着長長的回廊穿過月亮門,眼前豁然一亮,一個精致的小庭院出現在眼前。
幾間精致的廂房都亮着燈,聽見腳步聲,房門打開,袅袅婷婷閃出一個女子的身影,又驚又喜的說:“公子,是你回來了麽?”
綁匪應了一聲。
女子迎了上來,看到若鴻似乎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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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玉竹,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她提,只是不要妄想出去。” 綁匪在這女子面前有種居高臨下的派頭,若鴻不禁猜測這女子的身份難道是侍妾?
玉竹恭順的行了個禮,帶着若鴻走進房間,房間不大,陳設也頗為清雅,案幾上的擺設一看就是名貴的古董。
“你們這土匪窩布置的倒象是個官宦人家,”若鴻的話一出口就引來玉竹的怒目而視。
“你這位姑娘真是……”玉竹情急之下找不出合适的字眼,只好瞪着眼,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們家可是世代皇族……”
“皇族?”若鴻抓緊消化這新信息:“那豈不是也姓易穆天?跟鷹王沾親?”
玉竹哼了一聲:“那當然。我家主人是南疆葡南地的信王卓玄,是鷹王陛下的堂弟。剛才送你來的是信王的弟弟卓烈。又怎麽會是土匪?你這位姑娘說話最好留意一點,世子雖然好說話,但是若被王爺聽到,恐怕你要有苦頭吃了。”
若鴻想了想:“你被送來在這裏有多久了?”
玉竹想了想:“大概一年了。這裏是世子的別院,王爺說我穩重特意撥我過來服侍。”
若鴻沒有再說什麽。她現在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蒙在鼓裏的,恐怕只有這個心高氣傲的小丫頭吧。
明月當空,若鴻百無聊賴的坐在屋頂上。這樣的時刻應該有酒,只可惜,她不知道他們的廚房在哪裏。
風裏有隐約的音樂聲傳來。那是充滿了奇特節奏的舞曲,若鴻很想去看看。但是這黑沉沉的院子裏肯定有許多機關,她又不想冒這個險。
“你在哪裏幹什麽?”院子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在這裏可以聽音樂,可以看月亮。”若鴻笑了笑:“你認為我在幹什麽?”
易穆天·卓烈的表情在月光下很驚訝:“你竟然是有武功的?我小看了你。”
若鴻滿不在乎的搖搖頭:“我的武功也就夠上個房,你不用客氣。”
沉默片刻。
若鴻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和飛鷹談判?”
易穆天·卓烈似乎笑了一下,“當然是等他回到長洲以後。一件貨物總要囤積一段時間才能賣上好價錢。”
若鴻不動聲色的說:“你倒是可以等,信王在大牢裏恐怕就沒有你這麽逍遙吧?”
盡管離的遠,若鴻還是看到卓烈的臉色變了。
她嘆了口氣:“你不用當別人是傻子。信王造反的事天下沒有幾個人是不知道的,只不過我今天才知道你的身份罷了。你是打算拿我換你大哥的命,又恐怕我不夠分量,所以要等着看飛鷹的反應吧,對不對?”
卓烈一言不發。臉色好象不太好看。
“早知道是這麽無聊的事我就不跟着來看熱鬧了,”若鴻嘆了口氣,甚覺惋惜:“我的功夫雖然不怎麽樣,要逃走這一路上還是有機會的。”
“無聊的事?”卓烈咬牙切齒的反問:“你居然說是無聊的事?”
若鴻冷笑一聲:“你大哥的命是命,別人的命是什麽?他好好的藩王不做非要造反,一場仗打下來要死多少人?我若是飛鷹,早就一刀殺了他,免得夜長夢多留後患。”
“你!”卓烈的額頭青筋畢露。
“我怎麽了?”若鴻冷笑一聲:“是你沒有腦子,公主的身份既然只是個拿來給天下人看的擺設,沒有了我,他們自然會找個其他的人來冒充。只要天下人都知道北蘇和呼倫兩國交好,飛鷹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你以為他會讓天下人都知道他與北蘇國的聯姻沒有成功?卓烈,你不會那麽天真吧?”
卓烈拂袖而去。他一走,周圍的氣氛立刻就顯得陰森了,若鴻相信埋伏在黑暗裏的侍衛也都聽到了她的話,如果不是顧及她還有利用的價值,是不是早就一箭射死她了呢?
說實話,她自己也十分好奇飛鷹和楚子煜會有怎樣的反應,楚子煜十有八九是會建議飛鷹這樣做的,她本來就是楚子煜找來的冒牌貨,她可以,別人自然也可以。說到底,公主是圓是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國聯姻的局面是雙方都迫切想要的。
一想到這裏,若鴻連看熱鬧的興趣都要沒有了。
十七
卓烈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黃昏了。
若鴻在房間裏支着一只小藥爐,正小心的往咕嘟咕嘟直冒熱氣的藥罐裏加入切碎的馬鞭草。
庭院本來就不大,走到那裏都有人跟着,若鴻索性留在房間裏配幾味藥。她被卓烈劫走的時候身上帶着不少值錢的首飾,随便一樣已經足夠置辦一套配藥的家什了。這一切當然都是玉竹出面去買回來的。
因此不過三天的時間,房間已經面目全非。地上、桌子上到處都堆着一捆一捆紮好的藥材,瓶瓶罐罐也全都從架子上搬了下來。卓烈看到他的古董花瓶裏居然泡着黑糊糊的草根,兩道濃眉立刻扭結起來。
玉竹心虛的嘿嘿一笑,用袖子擋住臉擦汗。
若鴻瞟了他一眼:“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卓烈背靠着門框,雙臂抱在胸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語氣也頗有些陰晴不定:“飛鷹和北蘇國的欽差大臣已經到長洲了。不過傳聞公主殿下水土不服生了重病。飛鷹懸賞十萬兩黃金找一位紫色眼眸的女醫師呢。”
他緊盯着若鴻的雙眼,不知是挖苦還是贊美:“沒想到,你在他眼裏還真是值錢啊。”
若鴻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這對你不是有利嗎?你打算什麽時候傳話給他?”
卓烈別過臉望向門外。
夜正濃。
若鴻卻忽然間驚醒了,凝神傾聽,并沒有什麽聲音。
披衣下床,推門而出,庭院裏月光如水。一個白色的人影就孤單單立在月光中。
聽到開門聲,白色的人影擡起頭,露出卓烈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他看上去全然沒有了生氣,竟象是一個幽靈了。
是夢游嗎?若鴻知道夢游的人是不能驚動的,可是若要送他回自己房間,天知道他的房間要往哪邊走呢?還是先去叫醒玉竹?
卓烈在原地踱了幾步,然後席地而坐,把頭深深埋在胸前,發出了一聲深沉的嘆息:“卓玄自盡了。”
若鴻回過神來,怔了怔才想起卓玄,信王,他不是因為造反被下在大牢裏嗎?
卓烈用手抱住腦袋,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這個傻瓜,一輩子我行我素,從來沒有想過我。這一次為什麽要例外?!”
若鴻有點糊塗:“他為了你?”
卓烈把臉埋在手心裏,良久才低聲說:“容圖一回京就去了大牢,告訴卓玄我劫了飛鷹的王妃。卓玄這個傻瓜一定是覺得自己連累了我,他……竟然自盡了。”
若鴻挨着他坐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卓玄死了,那麽她對卓烈來說,已經沒有什麽用了,他又将如何處置她?
若鴻心頭一片茫然。
夜風拂過,落葉簌簌而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