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老爺子,救人。”

裴子玄一雙眸裏深不見底的黑。

他把悠寧放到了床榻上,單手捂住心口,用力地壓下去翻湧的血氣。

終于,眼前一黑,然後再也沒辦法支撐住地向地上栽倒過去,沒等四老爺出手扶,閻若直接從外面閃進屋內,一把抱住了裴子玄。

她從亓督所出來以後便一直在亓院附近等着,直到看見了裴子玄抱着一個女人進來,她一雙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但因為擔心他的安危,還是瞬間奪門而入。

四老爺擡眼看向閻若。

“扶他去旁邊的房間。”

閻若點了下頭,把裴子玄的一個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将他架了出去。

四老爺看着榻上的悠寧,手裏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戳了幾下,又看向閻若扶裴子玄離開的方向,更是生氣。

也不知道小兔崽子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偏生要護着這個小丫頭,連命都不要了。

四老爺如是想。

他看着渾身濕透的裴悠寧躺在裴子玄的床榻上,十足地嘆了口氣。

他真的想把她殺了,然後救裴子玄的命,四老爺和他那過世的那個小徒弟韶陽不一樣,他雖然是個大夫,但是護短永遠放在道義前面,韶陽卻是真的遵了醫者的本分,對于她來說,什麽都沒有人命重要。

四老爺再次狠狠地把拐杖戳在地上,走到外面去叫閻若。

“閻若,你給那小丫頭換身幹淨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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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裴子玄旁邊的閻若沒回頭。

“不去。”

“嘶!”

四老爺本來就生氣,這下更氣了,好在時岳終于趕了回來。

“四老爺,我來。”

四老爺捋了下胡子,點了點頭,稍微氣順了些。

三下還沒捋完,時典從一間客房內走了出來,一張幹淨的臉,唇紅齒白,勾起嘴角的時候還有個小酒窩,其實,對比起來裴子玄,時典看起來更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輕松)一點,但是,每次四老爺都不願意看他。

四老爺一直都以為是因為時典太弱了,怕他太容易死,所以裴子玄才把放在身邊,直到四老爺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他一挑群,甚至刀尖上舔血的樣子,他便再也沒有辦法正視時典那張臉了。

“四老爺。”

時典有禮的抱了抱拳。

“幹嘛?”

“救人。”

四老爺眼皮子挑了下,念着屋裏那小丫頭應該還沒換好衣服,就跟着時典進了客房。

又是一個小丫頭,雖然沒裴子玄榻上那個好看,但看着也挺可愛的。

“怎麽的?你犯桃花了?”

時典一雙眼盯了盯四老爺。

“或許。”

他嘴裏随便說着兩個字,然後挑起一絲笑。

“呦。”

四老爺一邊哼了聲,一邊搭脈。

“驚吓,傷寒。換身幹淨衣裳,吃副藥就好了。”

他朝着時典說了句,然後又補充了一下。

“重點是換身幹淨衣裳,立刻,馬上。”

四老爺就是那種蔫損的類型。

“多謝提點。”

時典的唇勾了勾,抱拳恭送四老爺出去。

然後回頭看了下床榻上了人兒,露出一個好看的酒窩,眼底,有些笑意。

四老爺回到裴子玄房內的時候,時岳已經處理好了一切,悠寧也無大礙,和冬月差不多,喝些藥便也就好了。

最讓人覺得要命的是裴子玄,四老爺走進了他的那間房,閻若在床榻邊上坐着,目光凝重。

她見着四老爺來了,站起身來,給他騰出位置。

“你不用給老夫留位置,老夫不用搭他的脈,就知道他快死了。”

閻若眼中滿是不甘。

“閣主究竟為什麽不用解藥?”

四老爺拐棍在地上劃了劃。

“那誰知道?”

“是不是因為那個女的?”

“這你應該去問他啊,老夫怎麽知道。”

雖然說着不管裴子玄,他還是拿了幾枚銀針紮了進去,淺護着他的心脈。臨走了,四老爺朝着閻若說了句。

“怎麽,你還要在這守一夜不成?”

“有何不可?”

閻若擡起一雙眸看向四老爺。

“只是提點你,少做無用事,你都在他身邊多少年了?”

四老爺的言下之意,閻若心裏很清楚,他的意思是,她在身邊這麽多年,也比不過他房裏榻上的那個女人。

他拂袖離開,對比閻若,甚至還是裴悠寧好一些。

雖然聽了這麽誅心的一句話,閻若依然坐在裴子玄的榻邊,她看着榻上裴子玄面部依然流露出痛苦,覺得心尖有些疼。

閻若很瘦,下巴尖尖的,白皙的皮膚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薄涼,那一雙勾人的眼神中情緒讓人心酸。

她從未如此長久的見過裴子玄,她甚至舍不得閉眼。

閻若看了看裴子玄尚且染着血的指尖。

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碰了下。

然後又縮了回去。

閻若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心裏難以言說地苦楚。

她在心裏想,一定要把閣主不吃解藥的原因找出來,就算是忤逆他,被趕出玄衛,她也一定不要他死。

裴子玄的房內,悠寧在榻上躺着,地龍熏得很熱,時岳的額角甚至微微有些冒汗。

但是悠寧的面色卻是有些人氣了。

時典走了進去。

“時岳?”

時岳擡頭看了眼平時少有言語的時典。

“何事。”

“給客房那個換身衣服呗,我不方便啊。”

時典擺了擺手,面色有些無奈。

時岳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那你照看下郡主。”

時典右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今夜的月亮不大,但好在沒有任何烏雲的籠罩,所以顯得明亮了幾分,偶爾夜風吹過,帶着蕭瑟。

就這樣的一晚,京城在悄無聲息中,兩家府邸失魂落魄,一家茶館,血·肉模糊。

金府。

當他們終于打探到悠寧已經找到的消息時,金易考終于松了口氣,頹然地坐在了主君椅上,向上天禱告着。

辛嬷嬷知道了悠寧沒事以後,整個人繃到痛楚的神經,終于有了一刻的緩和,然後她馬上打包好一系列的東西,朝着金易考打聽了亓院的位置,就過去了。

她發誓,從此以後,絕對不會再讓郡主出一點點的問題。

一邊抹着眼淚,辛嬷嬷一邊走得飛快。

手裏握着佛珠的耿貞依舊是那副模樣,不鹹不淡的,事不關己的樣子。

對于蘇問暖來說,悠寧找到了以後,确實松了一口氣,但是比找到悠寧更高興的事情,就是她的寶貝女兒金知容終于醒了。

在整間府邸都被裴子玄震懾,而很少有人發出聲音的時候,她笑得滿面春風,還吩咐甚至刀都要拿不穩的廚房,立刻馬上做一大桌子清淡補品來。

金知若房內,她額上纏了一圈白紗,白紗內有一些醒神的外敷藥,一張原本有些妩媚的臉,也顯得寡淡了許多。

“若兒,你可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金知若的神色有些木然,努力地回憶着,似乎沒說出什麽。

蘇問暖心下不禁有些焦急。

“你有沒有吃裴子玄給的東西?”

她當機立斷地問了出來。

金知若有那麽一瞬的恍惚,一雙失神的眸看向她的母親。

“好像,飲了一杯梅子酒。”

她的目光有些游離,眉兒微微皺着,好像是在盡力思考着。

“女兒本給他敬酒,但是他反手把酒又推給了女兒,我不好推辭,就喝下去了。”

蘇問暖眼中本來的光亮,慢慢熄滅了下去,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不像是裴子玄下的毒。

本來做好的一切設想在這全部都斷了。

思來想去得不出個結果,她安慰着金知若好好休息,然後決定什麽時候去一趟左相府,找祖父商量一下此事。

太師府,被赤衛搜房的兇惡樣吓暈過去的主母醒了過來,聽說她的心頭肉游凝詩進了賊窩,一邊錘着太師的心口,一邊沒了命地哭着,終于,又再次暈了過去。

游浩言擦幹了臉上的淚,站起身來,從那一瞬間起,之前那個貪玩愛鬧的風流公子死了,他的目光顯然變得深刻又沉郁。

他步伐緩慢卻充滿了堅定,游浩言跪在太師的面前。

“父親,孩兒,一定給家姐報仇,一定,給整個太師府雪恥。”

太師看了看仿佛一息之間長大了的游浩言,伸手把他攙了起來。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太師有些渾濁的眼珠轉了轉。

“等郡主醒了,記得帶上大禮,去好好問候。”

“是。”

游浩言眸色動了動,他明白太師的意思。

畢竟,今日一事,無人不知悠寧對裴子玄的重要性。

亓院,亓骨帶了上好的補品從宮裏過來,和四老爺商量對策。

“四老爺,你說他裴子玄是不是瘋了?”

亓骨耿耿于懷。

“你見他什麽時候是個正常的?”

四老爺對裴子玄的評價永遠都是一針見血。

“這些補品,能用上就都用。”

亓骨把一堆有錢都求不到的東西,嘩啦啦地堆在桌子上。

四老爺斜眼瞥了一下。

“給我用?我是能,他?你覺得的呢?”

“啧。”

亓骨嘴裏止不住地啧着,氣急敗壞的樣子。

客房內。

時典看着床上的姑娘,越看越覺得有意思,只不過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時典是個殺人從來不眨眼的,幹嘛都不會猶豫,現在,看姑娘也是。

如果他就想要這個姑娘,得怎麽辦?

他勾起唇,戳了戳自己的酒窩,仔細地想了想身邊的例子。

郡主為什麽會對風評那麽差的閣主死心塌地?

否了所有理由之後,他總結了一條,可能是因為看着閣主快死了,悠寧心生憐憫。

越想越有道理。

他單手攥拳,內力翻湧,瞬時間皮膚掙開了些許傷口,唇角也溢出了血。

對着銅鏡看了眼。

這樣,許是行了。

剩下的,就等明天姑娘醒了。

時典俊俏的臉上勾起一抹笑,眸中有些亮。

裴子玄房內。

閻若怕蠟燭影響他的休息,所以早就吹熄。

黑暗裏。

作者有話要說:裴祭的身體是那種越補死得越快的類型,綜合之前他洗冷水澡,鮮少飲食都能推斷出來辣!

韶陽就是個“聖母”(氣憤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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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下更新的事情,很感謝有小甜心一直陪着裴子玄和悠寧走完這個故事。

恩二也會盡心盡力地一直好好寫下去。

但是最近考試月了,恩二真的比較辛苦,更新一直都是後半夜。

所以每天6000+可能是沒辦法保證了。

但是【絕對不會斷更】(超大聲)

最後,回學校的小甜心們好好學習。

要考試的小甜心們好好考試,超愛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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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斷更,穩定3000+】

【更新時間盡量十二點之前,但是如果十二點半還沒有更新,一定醒了再看。】

恩二一個人熬夜就行了,你萌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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