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們開始帶着害羞與憧憬談論“愛情”。大多女生喜愛看的偶像劇小熊也偷偷瞄過幾眼，無非是落魄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戲碼，她一開始也嫌棄排斥這種劇情，可是看過後又不可自拔地陷了進去。
那時候小熊認識了一位叫柏原崇的日本人，特意租來他演的碟片，每到周末就背着媽媽窩在房間裏看。
比起灰姑娘和白馬王子，學渣與學霸的故事似乎更貼近她的生活。
只不過，她沒有學渣到連簡單的數學題都不會，周遇安也沒學霸到智商超群。
學渣與學霸的愛情，看得人心裏直往外泛粉紅泡泡，小熊跟女主學過，想趁周遇安教自己題目睡覺時“不小心”親上去，可他精神卻好得出奇，整個過程半個哈欠都沒有。
小熊扪心問過自己，要是他真睡着了，敢親上去嗎？
她不敢。
進入高中生活，小熊最開心的事就是她終于跟周遇安一個班了。她、周遇安還有程泉被分在四班，而華鑫跟孫菲菲也很有“緣分”地被安排在二班。
幾人同一層樓，下了課也可以約在教室前的陽臺上說說話。
剛入班那會，新班主任除了讓每位同學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外，還組織了一場班幹競選。
開始的座位安排是同學們自行選擇的，小熊拉着周遇安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程泉原本想跟他們坐一塊，又一思考，自己去了不是光明正大地當電燈泡嗎？
他選了個離他們最遠的座位，偏偏小熊還不自知地沖他招手，興奮地指着後座讓他過去。程泉哭笑不得，丢了個白眼回給她。
競選班幹的時候，平時不太愛出風頭的程泉也上了，他競選的是生物課代表，小熊撐住下巴聽他發言。
不愧是從小當過主持人的人，雖然只簡短說了幾句，但那股主持人的腔調拿捏得恰到好處。
小熊莫名覺得，聽他發言有種勢在必得的感覺。聽完，小熊呱唧呱唧拍掌替他高興。
是真替他高興，因為接下來競選這個班幹的人，要麽發言聲音太小，要麽一句話說不利索，程泉的勢在必得并非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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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遇安看她手心都快拍紅了，垂着腦袋悄聲跟她說：“你拍得這麽歡快，不考慮上去競選個班幹當當？”
她都快忘了身邊還坐了位班級第一名，趕緊推周遇安，“我當什麽啊，你快上去，像班長啊，學習委員啊，數學課代表什麽的你都可以當，我看好你！”
周遇安撇嘴，不太樂意，“你以為班長是誰都可以當的嗎？”
“那還有學習委員和課代表呢？”
“你怎麽不去？”
因為她做不來，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
心裏這麽想，小熊臉上卻沒坦露半分，笑眯眯地看着他說：“要是你上去的話，我也上去。”
周遇安哼笑，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笑。班主任正拍着掌問還有沒有要競選的，小熊看着周遇安，對方忽然轉臉，兩眼緊緊盯着她：“說好了，一會我上去後，你也要過來。”
她連忙點腦袋。
他競選的是數學課代表，剛站起來下面人就一陣騷動。大家都知道，周遇安是進班的第一名，同時也是年級第二。
班主任也欣慰地看着他，目光不覺中流露出贊許，似乎就在等他上來。
周遇安的發言很簡單，張嘴前看了眼小熊，沖她挑了下眉毛，那意思很明顯——讓她做好一會也過來的準備。
講完後，周遇安回座位站在邊上，想給坐在裏面的小熊讓路出來。她也沒想耍賴皮，剛撐着桌子站起來就見又有人上去了。
是個女生。
小熊無奈地朝他聳肩，“我還是等一會再過去吧。”
上來的女生叫夏小凡，班級第二，小熊從她做自我介紹時就注意到這個女生了，她長得瘦瘦的，臉也巴掌大，同樣是短發，小熊是齊肩的波波頭，夏小凡則是利落的碎短發。
“我跟剛才上來的周遇安是初中同學，原本我也想競選數學課代表的，但是為了不跟同學争，我還是去競選班長吧，我知道自己數學也争不過他，是吧，周同學。初中的時候我當過三年班長，管理班級的能力還是有一點的……”
夏小凡開頭就“調侃”了把周遇安，小熊睜大眼疑惑打量他倆，“她就是你們以前的班長？”
周遇安心不在焉地點頭。
“我記得你們班長以前是長頭發的啊。”
“剛剪了吧。”
小熊轉眼繼續去看夏小凡，仔細觀察了一番後，突然嘆氣，“還是覺得她長頭發好看。”
“你覺得呢？”她想想，又去問周遇安。
“還行吧。”
小熊臉頰蹭在桌面上，圓溜溜的眼睛在他臉上轉，咧着嘴小聲說：“那你覺得哪個女生好看？”
問完自己都快忍不住臉紅了，心跳砰砰直跳。
周遇安看着她好一會，仿佛在認真打量她的樣貌，在夏小凡快結束演講時說了句：“孫菲菲好看點。”
雖然話不假，但就像一根針，把她心裏剛冒出頭的泡泡一個個地紮破。小熊覺得自己胸口跟放了煙花似的，噼裏啪啦着什麽顏色都出來了。
周遇安看她沒動靜，以為她要放棄了競選，皺眉說：“你還上不上去了？”
“去就去！”
不懂她怎麽就生氣了。
小熊推開他出去，氣沖沖地說了句：“你可別打菲菲的主意，小心我告訴程泉！”
“傻吧你，我打她什麽主意。”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周遇安一臉無奈地目送她去講臺。
這小妮子到了講臺上不是先開口說話，而是賊兮兮地盯着他看，然後故作老成似的雙手往講臺上一撐，講起了開場白。
“我成績沒前幾位好，估計也當不了什麽課代表了。”她轉頭看了眼黑板上記錄下的名字。
突然一指文娛班幹，“我可以當文娛班委，在組織文娛活動方面我還是有一點經驗的……”
她說得口幹舌燥，目光一瞥，撞到了周遇安似笑非笑的眼神。
小熊突然嘆口氣，忘了自己還在講臺上，班主任問她為什麽嘆氣，小熊一驚，收回撐在講臺桌上的手，背到身後搓着。
“其實我本來想競争化學課代表的，你看班上化學成績最好的人都去選數學了，這不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嘛。”小熊停頓了下，下面同學靜悄悄的，連程泉都奇怪地看着她。
要是菲菲和華鑫在就好了，有他倆在，現場肯定不會這麽安靜。越安靜，她就開始發慌。
一直到下了講臺，小熊都沒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什麽，亂七八糟、毫無邏輯。
周遇安還故意問她：“你說了一大堆，到底是想競選哪個？”
“都行，可以吧！”她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股無名火，燒得周遇安不知所措。
一下課，小熊就溜出去到二班找菲菲了。
二班也剛競選完班幹，不過他們已經确定了名單，華鑫撈了個體委的工作。
小熊問菲菲有沒有去，孫菲菲搖頭：“我這樣的人當班幹，班上同學遲早得聯名把我給撤了。”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對啊，不像某些人，不知道要選什麽還屁颠屁颠地跑上去。”
小熊去捂她嘴，“我那是去湊數的！”
孫菲菲拗不過她，做投降狀：“好好好，你陪着某人去湊數的。”
她拉着孫菲菲，眼睛往四班方向看，程泉剛好從門口出來，見到她們倆臉上立馬露出笑容。
小熊說：“程泉可能會當生物課代表了。”
孫菲菲跟他回招了下手，對小熊笑：“那不挺好的嘛，你看你們四個人都成班幹了，我就一平民老百姓。”
小熊笑哈哈地去捏她鼻子，“說什麽呢，哪有這麽比喻自己的，而且我還不一定被選上。”
程泉過來也沒說幾句話，估計是忙着上廁所，看了孫菲菲幾眼就跑了。
小熊墊腳往二班教室裏張望，“華鑫人呢，怎麽沒看見他？”
“他不是剛當了個體委嘛，我們班主任讓他帶幾個男生一塊去搬書了。”
“這麽快就當職了啊。”
兩人趴在陽臺邊上，外面太陽有點刺眼，孫菲菲拉着她往裏站了點。
這一幕突然很熟悉，小熊回頭看看她，又望着陽臺外，不知道這股熟悉感從哪兒冒出來的。
“哎，周遇安旁邊那位是夏小凡？”孫菲菲突然小聲問她。
小熊朝着教室方向看，周遇安正往辦公室方向去，周圍還有班上幾個同學，夏小凡站在他旁邊，仰着腦袋在跟他說什麽，嘴角微微揚着。
“嗯。”
她看着周遇安幾人越走越遠，突然才發現，小時候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和尚，如今已經長成了高個子的大男孩。
時間一直在走，他們也在不斷向前。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就長大了，心裏也開始藏起了小秘密。
不敢在他面前提，不敢暴露在陽光下，就好比偷偷在被子裏藏了貼紙，一掀開被子，就能看到滿床的狼藉。
她不敢，不敢把自己的狼藉給他看。
所以只能掖好被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