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熊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周遇安跟夏小凡的關系，而她卻是最後一個知情者。

可這種情況也說不上是欺騙，周遇安之前并未對她承諾過什麽，他們之間的關系，始終都只是她一個人在自以為是地猜測幻想着。

事實上，他們只是住得近的鄰居，再親密點，也只是旁人眼中的兄妹而已。

她沒有辦法和權利去過問或責備對方，但也不看好他們倆，不知是出于對年齡的擔憂，還是其他情緒的控制。

在聽了李俊那番話後，小熊在失望之餘的第一個念頭是去告狀，向周叔叔和阿姨告狀，想告訴他們周遇安早戀，然後拆散這對“小鴛鴦”。她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無非是被周遇安讨厭，然後成為夏小凡的眼中釘。

一晚上想了千百種跟周爸周媽敘述的開頭，到了第二天早上小熊還是沒骨氣地退縮了。

這事誰愛管誰管，反正她是懶得過問了。

昨天小熊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态，她知道周遇安肯定會打電話或發短信來質問她放學早走的原因，可她就是不想接到他的來電。

窗臺外的鈴铛，門口的門鈴，一次都沒有響起過。周遇安沒有過來找她，一次都沒有。

小熊有點兒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明明很想聽到周遇安的解釋，可又不願意他給自己打電話，矛盾且糾結。

以致早晨出門下樓，看到正在關門的周遇安時，她第一個反應居然是趕緊溜走，可雙腳卻跟黏在了地上似的，偏偏停在樓梯口走不了了。

周遇安轉身看到了她，語氣淡然地說了句:“走吧。”

他輕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好像一切又都是她在無理取鬧。

小熊氣沖沖地下樓，也不接他遞過來的酸奶，鼓着腮幫子一言不發地與他擦肩而過。周遇安愣了瞬，停在半空中的手被她撞開，酸奶剛從冰箱裏拿出來，孤零零地往外冒汗。

他盯着小熊的背影，慢慢收回手。

看得出她在生氣，可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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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遇安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小熊偶爾停下，但一次都沒回頭。

女生的情緒真是千變萬化，還總令人摸不着頭腦。

在第三個十字路口處，遇到了騎車的華鑫他們，平時華鑫也會跟小熊打招呼，然後客氣地說要載她一程，但都被她婉拒了，可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周遇安在他們身後五六米處站着，眼睜睜看着小熊跟他們談笑，看着她坐上了華鑫的車。

華鑫有所察覺，回過頭朝周遇安招了下手，周遇安臉上說不清是什麽表情，轉而移開了視線。

綠燈，華鑫騎車沖過去，好奇地問後座上的小熊:“你跟周遇安今天這是怎麽了？”

小熊晃着腿哼歌，沒搭他的話。華鑫又說:“別是昨天聽了李俊那家夥的話啊。”

李俊騎車超過去，猛一拍華鑫肩膀，小熊頓時感覺車身劇烈晃動，李俊大笑:“嘀嘀咕咕說我什麽壞話呢！？”

華鑫蹬着車追上去，罵他:“你個龜孫子！看不見我後面坐着人嗎？！”

李俊放慢速度，瞅着雙手死死緊抓車座的小熊，她瞪着眼睛，臉上充滿了憤怒，可又不敢亂動。

“原來坐着你家小公主呢。”他擠眉弄眼。

華鑫車子靠過去想要踹他，被他矯捷地躲開。

“這是咱們的小公主，可不是我家的啊！”華鑫不知從哪兒掏出個紙團，劈頭蓋臉地朝李俊扔。

李俊邊騎邊笑:“對對對，是咱們大家的，可不能讓你一個人搶了頭等功。”他又轉頭跟小熊說，“公主咱放學坐我這輛車，保證您一路安穩到家！”

小熊樂呵地看着他們，笑着說好。

就算沒了一個周遇安，她還有很多個朋友，可以陪她鬧陪她笑，所以少一個他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話雖這樣說，可心裏卻空落落的。

中午午餐時間，小熊也沒等周遇安，下課了就把同班的程泉拉走，一路過去找菲菲他們。

孫菲菲很驚奇地看着她:“今天不用陪你們家周遇安和周老師用膳？”

她端着盤子坐菲菲對面，喪着臉沒好氣地說:“他才不是我們家的，我們家養不起這樣的人。”

“喲，這是又吵架了？”菲菲打趣，給同桌的程泉跟華鑫使眼色。

程泉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孫菲菲本不對華鑫抱有期望，卻見他挑了兩下眉，無聲做了個“夏小凡”的口型。

又是夏小凡，孫菲菲最近也聽過一些謠傳，但她清楚那只是一方之談，信不得，所以并未挂在心上。可要是這些話飄到小熊耳裏，她會不會信就說不準了。

孫菲菲安慰地去摸她頭發，“好好，不是你家的。”

小熊的生氣表現得十分明顯，故意不與周遇安講話，哪怕不小心跟他對視都會仇恨似的轉開眼。周遇安本以為她鬧幾天小脾氣就會好，誰知這一鬧就鬧到了暑假。

之前聽了新歌，或者讀了某本小說小熊都會事無巨細告訴他，可現在無論周遇安怎樣示好她也不會搭一句話。

周遇安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在疏離自己，并且用了最生硬的方法，不理不睬，裝聾作啞。

他不喜歡這樣的小熊，寧願她像之前那樣叽叽喳喳講個沒完，看到好吃的會眯眼笑，求他辦事會縮起腦袋合掌擠眼。

難道是因為長大了一歲，所以小熊刻意保持男女之間的距離？

不對，她前幾天還坐在華鑫後座上談笑風生來着。她的冷淡，只針對他一人？

周遇安在熊家門外徘徊了半個鐘頭，始終沒鼓起勇氣敲門。他想了解小熊不理睬自己的原因，可又怕在她這蹭一鼻子灰。

“咔噠”，門突然開了，意料之外的聲音瞬間澆滅了他湧在心頭的勇氣。

門內伸出一顆小腦袋，烏黑的短發順着白皙臉龐滑落，遮住了她的眼睛。

小熊扒開頭發左右看看，目光接觸到周遇安的身影時驚奇地頓了下，她只字未言，收回腦袋關門。

周遇安忙上前，一手抓住即将關閉嚴實的門，殊不知手指被夾在門邊緣中，小熊力道下得重，他忍不住蹙眉輕哼了兩聲。

三根手指瞬間變紅，小熊被吓着了，心虛地趕緊松開門，緊張盯着他手看：“應該很疼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抓過來，要不要抹藥什麽的？還是去醫院看看？”

周遇安咬緊牙龈，手指尖已經開始充血，他偏要逞強一樣，甩甩手說：“不用了，我一會回去敷個冰袋。”

“你見過有人手被夾了敷冰袋的？”原來他也有不正常的時候，小熊氣急，“你別瞎折騰自己的手，還是送給醫生看看吧……”

她眼睛一直盯着周遇安輕微發腫的手指，滿臉心疼，方擡頭就見周遇安正嘴角含笑淡定地望着她，目光平靜又憐愛，仿佛被夾到手指的那個是她才對。

小熊立馬閉嘴，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轉臉。

剛要拉門，一只手突然撐住門不讓她關上，小熊擡頭瞪他，周遇安好不惬意地盯過來。

他突然發現，原來小熊所有的冷漠都只是僞裝，你瞧就現在對視這麽一小會功夫，小熊的視線就心虛地開始上下左右亂飛。

小熊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她為什麽要手賤開門的，又幹嘛嘴賤去關心他被門夾過的手。明明被門夾的是周遇安的手，她卻覺得自己腦袋也被放在門緣邊上滾過一遍。

他低下頭，撐起的胳膊将她半攏在自己身前，像是個剛要實施的擁抱。小熊腳下默默往後退，遠離他越靠越近的臉。

周遇安剛往前動了一小步，她就跟貓被踩着了尾巴似的，立馬緊張警惕地往後一跳，雙手在胸前打了個“X”的造型，失措大叫：“你想幹嘛！？”

他也沒料到小熊會有這麽大反應，愣了會才放下胳膊說：“你眼皮子底下青了一圈，是黑眼圈？”

“關你什麽事！”小熊用手抹眼睛，語氣嚴厲陌生。

得，确實不關他的事。既然她愛裝冷漠，那就繼續裝下去吧。

周遇安也沒了心思去打聽她到底為何生氣，他單手插在褲兜裏，五指緊緊握拳，被門夾過的那幾根手指指尖已經沒了知覺，卻還死死并在一塊。

“是不關我的事。”他說，口吻寡淡，“我媽讓我上來告訴你一聲，明天中午別忘了下來吃飯。”

說完沒作停留，周遇安保持着單手插兜的姿勢一步一沉地下樓，小熊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只是來傳話的。

至于阿姨讓她下去吃飯也是事出有因，明天是周遇安的生日。

他們兩家過生日都是按照農歷算，周遇安是五月二十的生日，熊貝則是五月二十五。

用孫菲菲的話講，人家運氣好趕在‘520’出生，而她呢，只混了個‘525’。小熊反應了很久才知道菲菲想說什麽，反駁道：“我才不是二百五！”

每年的生日小熊都會送禮物給他，去年是一個用來裝植物的小豬模樣的盆子，前年是一對相框……今年呢，小熊想把之前準備好的挂有工藤新一模型的鑰匙扣送給他。

可照周遇安今天這不冷不淡的态度看，估計很難會收下這份禮。

小熊抱着兩小禮盒在床上打滾，孫菲菲趴在床頭看書，冷不丁就踹一下她屁股，“幹什麽呢，身上長痱子了？”

小熊慘兮兮地爬過來湊她胳膊肘裏，“我到底要不要給他送去啊，每年都送的，今年不去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孫菲菲瞄了兩眼盒子，伸手掀開，“怎麽有兩個盒子？還有個是什麽……”

深藍的絨毛盒中，除了一個新一鑰匙扣外，還有一個挂着毛利蘭模型的鑰匙扣，這下，小熊的用意就見微知著了。

孫菲菲賊了她一眼：“挺有寓意的啊。”尾調稍許上揚，聽得小熊耳根子紅了一圈。

“你還給我！”

孫菲菲笑：“如果你不打算去送的話，正好可以轉讓給我，我一朋友最近也要過生日呢。”

小熊一下子趴下，用身體蓋住盒子不讓菲菲拿走，“誰說我不去送了，我馬上就去！”

她就是典型的有心沒膽，送個東西還要拖上孫菲菲當軍事參謀。

這位軍事參謀身在曹營心在漢，這剛敲開門，孫菲菲就自覺地換鞋進門，自告奮勇地說要去廚房幫阿姨的忙，徒留小熊一人站在門口。

“來了。”他将門推到最開，站在門邊等小熊進門。

小熊晃晃悠悠地擡腳，又放下，掏出藍盒子說：“我就先不進去了，來給你送東西的，今年的生日禮物。”

他盯着那盒子看，目光似在探究裏面的內容。

周家似乎來了不少人，門剛開那會就聽到陣陣嘈雜吵鬧聲。

“人還挺多的啊。”她往屋內瞅，忽然看到夏小凡和班上幾個女生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說有笑。

這麽一瞥就火大了，夏小凡手裏抱着的那只棕灰色的毛絨熊，分明是她在周家的專屬抱枕！居然把她的抱枕給別人了！

周遇安伸手去接盒子，她卻跟發了瘋似的，眨眼間變了個臉色，将盒子摔過來。

不禁摔，裏面的東西掉了出來，鑰匙扣。

兩人都盯着地上的東西，小熊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又沒控制住，她擡頭，周遇安抿嘴垂下眼睛。

看周遇安這樣，小熊心裏梗了下，覺得不應該沖動的，顫巍巍地伸手要拉他胳膊。

沙發上坐着的夏小凡發覺這邊的動靜，起身疑惑地過來。

周遇安任由她抓着自己，聲音明顯冷了下來，“你如果不想過來就別過來，老擱我面前莫名其妙地發火又是怎麽一回事？”

小熊嗓音沙啞，她想說夏小凡，可到嘴邊卻變成：“那你都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不跟你說話了嗎？”

“你總是莫名其妙的，又喜歡無理取鬧，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你下次還是會這樣。”

小熊慢慢松開他胳膊，昂着下巴，努力控制不讓牙齒發抖，“小和尚你擡頭看着我。”

他在明亮的光線裏逐漸擡頭，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任何停頓，如此坦蕩蕩。

“你認為夏小凡她怎麽樣？”

周遇安皺眉，“什麽意思？”

小熊吸了口氣，終于鼓起了勇氣：“跟我比較，你覺得她怎麽樣？”

他說：“她比較有主見。”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

小熊看向他身後的人，步子倒退，點着頭愣愣地說知道了。接着猛回頭，一鼓作氣“乓乓乓”地爬到樓上。

她走後，周遇安才蹲下将散在外面的鑰匙扣重新裝回盒子，撣撣上面沾染的灰，這才放進口袋。

夏小凡試探地戳了下他背，“熊貝怎麽了，是不是今天來了這麽多同學她不高興，跟你吵架了？要不我去給她道個歉，就說是我通知大家過來的。”

周遇安讓開她的手，關上門，“這是我跟她的事，跟你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跟朋友看房子，今天會去把房子定下來，寫了一段，後一段中午或者下午補上來。

每天到淩晨睡覺實在太困了，不好意思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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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後半段，終于摸到自己的筆記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