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廚房等了半天，都不見小熊進客廳，周媽媽看孫菲菲時不時往客廳瞅，就讓她先出去跟大家聊天。
菲菲正為小熊的事發愁，當下就端起果盤出門，忽然又一回頭朝周媽媽笑：“阿姨，你那個芒果味的蛋糕給小熊留兩塊，她一會過來吃。”
“給她留着一大塊呢。”
今天周家突然來了許多人，除了小熊幾人，周遇安從未帶過同學回家。聽着客廳裏傳來的熱鬧笑聲，周媽媽心情也跟着歡快。
每次周遇安過生日小熊都是頭一個到家裏幫忙，可今天都快中午了也不見她人影，周媽媽好奇：“對了，小熊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啊，廚房裏沒有她來搗亂我還不怎麽習慣呢。”
人家跟您兒子冷戰呢。
孫菲菲也不好把這話說出口，轉口道：“剛我還見她跟周遇安在門口說話來着，應該來了吧，我出去看看。”
客廳沙發上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程泉、華鑫幾人也沒了影，不知去哪兒瘋了。首次見周遇安生日這麽熱鬧，孫菲菲有點兒不适應。轉眼瞧見周遇安從玄關進來，夏小凡像條尾巴似的跟在他後面。
小熊呢？
孫菲菲将果盤放到茶幾上，玻璃茶幾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啪”，聊天的幾位女生安靜了瞬，擡頭看她。
瞧着這些人就心煩，孫菲菲一把拽過某位女生背後的棕灰小熊，順了順毛：“這是我家小熊的東西，不是給你們用來當靠枕的。”
那女生啞口了幾秒，像是被她的語氣震住，好半天才尴尬地回：“不是，是班長塞給我的……”
“告訴你們班長，到了別人家裏不要随便拿東西。”她知道夏小凡就在身後站着，孫菲菲依然挺直腰杆，無所畏懼。
菲菲轉頭，目光清清淡淡地從夏小凡臉上劃過，對方突然有點無措地移開眼。孫菲菲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周遇安身上。
他雙手空空，孫菲菲揚起下巴：“你是不是又罵我家小熊了。”
“沒罵她。”周遇安瞥了眼沙發上坐着的人，煩心地皺眉，想了想又說，“你去看看她，真不知道她在發什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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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諒你也舍不得罵。”孫菲菲輕笑，将手裏的熊揣他懷裏，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夏小凡，“把它收好，小熊可寶貝着呢，我上去看看她。”
說完也不再看夏小凡，徑直走到玄關，夏小凡卻如同背負鋒芒，總覺得孫菲菲時刻在盯着自己。
聽到關門聲她才出聲對周遇安說：“這個熊是我拿出來的，我不知道它是小熊的，不好意思啊。”
周遇安心思不在她這，手裏拽了兩下熊的耳朵，“你去坐吧，別再亂拿玩具娃娃了，好多都是小熊的。”
“哦。”她垂着眼去看周遇安手中的熊，少年的手指已經有了骨節分明的痕跡，他一只手掌罩在熊的後背，另一只手用指尖輕輕攆着熊耳朵，親密又自然的動作，仿佛在懲罰不聽話的小孩，責備中帶着愛憐。
夏小凡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得勉強：“你跟小熊的關系可真好。”
他本來要去房間，聞言頓住，回頭說：“我爸媽跟她的關系也好。”從小就賴在家裏蹭吃蹭喝，跟個小霸王一樣，不知道爸媽喜歡她什麽。
小熊脾氣還倔，有時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最近總是發無名火。周遇安腹诽着關上房門，看了看手中的熊，甩手将它扔床上。
書桌上，照片裏的小熊笑得龇牙咧嘴，眉眼彎彎，她一口白牙格外顯眼。
那是六年級時，周媽媽抓拍的一張照。貝貝，小熊，和他。小熊蹲在地上喂貝貝吃食，他捧着小熊的水杯在她身後站着，周媽媽突然讓小熊擡頭笑，兩人一起揚起腦袋，貝貝也扭着屁股朝鏡頭。
後來貝貝死了，小熊有段時間一看到這張照片情緒就會低落，熬了好久才恢複過來。
看着照片裏她無憂無慮的笑容，周遇安開始回想是不是自己哪兒真的惹她不高興了，還是照姚爍講的那樣，女生生理期時情緒都會大漲大落？
她……那個來了？
孫菲菲好不容易才将賭氣埋在被子裏的小熊給拖出來，她生氣或難過時的特征很明顯——躲房間，蓋被子，閉眼聽音樂。
瞅她眼角有點濕，孫菲菲捧着她臉看：“這麽沒出息啊，他打你還是罵你了，怎麽都哭了。”
小熊打着哈欠，“你才哭了呢。”
說着又要躺下睡覺，孫菲菲拉住她胳膊往外拽，“打起精神來啊，阿姨還給你做了芒果蛋糕呢，你不去就要被夏小凡他們吃光了啊。”
聽到蛋糕小熊眼睛頓時不迷糊了，可沒一會又無精打采起來，屁股就是賴在床上不肯動。
“不去了，被他們吃光就吃光吧。”
“嘿，你是不是聽別人胡說八道了啊？”孫菲菲陪她一塊躺着，“就你們家樓下那塊榆木腦袋，他能跟人談戀愛嘛？”
“他才不是榆木腦袋！”
孫菲菲睨她：“得得得，我不說他行了吧，你們倆都這樣了還護着。”
小熊心想也是，“那你說吧，随便說。”
“不說了。”孫菲菲坐起來，牽她手，“不過要是你再不起來，榆木腦袋就要被人搶走了，到時候他開不開花我就不知道了。”
“他讓你過來的？”
孫菲菲笑而不語，挑着眉看她。
小熊下床，嘀咕道：“去就去，但是我還在生他的氣，別想我這麽輕易就原諒他。”
她們倆一進門，就看到周媽媽忙得不可開交，她又不讓客人們幫忙。周爸爸也剛從學校回來，正被周媽媽逼着套上圍裙，見到小熊像是看到了救星，周爸爸忙把圍裙摘下塞她手上：“熊啊，你爸在家吧，我去找他唠唠嗑。”
說完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周媽媽再從廚房出來，小熊已經換上了圍裙。
“小熊快過來幫阿姨把菜端出來，菲菲你去書房看看泉兒他們，幾個人鑽書房鑽了一上午了都。”
孫菲菲看看起身欲幫忙的夏小凡，轉身去推小熊，“去吧，阿姨就等你過來當下手呢。”
進了廚房才發現，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周遇安也穿着圍裙在洗菜，周媽媽輕聲喚她，周遇安看過來，深棕色的瞳孔微微發亮。
小熊撇嘴把菜端出去，回到廚房不情不願地挪到他身邊幫忙洗菜擦盤子。
兩人分別穿着紅藍色圍裙站在水池前，從背後看一高一矮，畫面溫馨和諧。
周媽媽笑着說：“小熊，你要真是我女兒就好了。”聽話又乖巧，笑起來又十分有感染力，光看着她就覺得很舒服。
小熊笑回：“阿姨你不是一直把我當女兒嘛。”
她拿了一把青菜，仔細地放在水龍頭下清洗，周遇安盯着她的手看，突然伸手關了水龍頭。
“喂，你幹嘛啊？”小熊責怪看他。
周遇安把菜拿過來，開了自己這邊的水龍頭，說：“我洗就好了。”
莫名其妙的。
小熊看了他一會沒看出什麽名堂，又拿出盤子，這次手還沒碰到開關他又把盤子搶了過去。
小熊推他：“你到底要幹什麽啊，老搶我活！”
周遇安眼睛下垂看了看她的腹部，小熊突然驚奇地發現他耳根子開始泛紅，他說：“你別洗東西了，水涼。”
水涼？這什麽破理由。
“不想我在這待着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小熊作勢要脫了圍裙，周遇安拉住她圍裙後面的帶子不讓她解開，小熊掙脫，手一直夠不着帶子。
“你們倆幹嘛呢？”周媽突然轉頭看他們。
小熊一緊張往後退，背在身後的手被人抓住，濕淋淋的，掌心卻慢慢騰生出一股暖意。
她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渾身每個細胞都仿佛被身後的那只手牽制住了。
周遇安佯裝俯身，輕描淡寫地說：“她圍裙松了，我幫她系一下。”
過了幾秒，小熊手一動，滑出他掌心。
她雙手交織在身前，感覺自己耳朵都在往外冒熱氣，齊肩的頭發蓋住了半邊臉頰。
周遇安也沒好到哪裏去，剛才情急之下不小心抓了她的手，這感覺跟小時候很不一樣，同樣是軟綿綿的，可這會像是快軟到人心裏去了。
“要不，你就站在這看我洗吧。”他低着頭，認真盯着水池，越來越紅的耳廓和脖子暴露出他的緊張，“那個，女生那個時期碰冷水好像不太好。”
小熊聽得迷迷糊糊，腦袋也暈乎乎的，“什麽意思？”
“你不是……那個正處在生理期嗎？”他小聲說。
“沒有啊。”
“哦，沒有啊。”
“那……”兩人突然一齊開口，周遇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問清楚她到底因什麽生氣了。而小熊，想問的則另有其事。
對視了兩眼，周遇安先別開，“你先說吧。”
小熊勾着指頭往他身邊湊，聲音越來越小：“就是，你跟夏小凡，那個……唔唔唔……”後半段完全被她含在嘴裏出不來。
“什麽？”
“我聽別人說你們倆，就是談戀愛了啊。”
周遇安猛地擡頭，表情嚴肅，臉色漸漸沉下來。小熊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倒也确定了一二，撇開眼說：“沒有就沒有，你這麽兇看着我幹嘛，又不是我說的，而且你們最近走那麽近，別人肯定會亂猜的啊。”
“我們也走得近，他們怎麽不猜我們倆的關系？”他語氣不善。
小熊嘟囔：“別人都把我們當兄妹來看。”
“我才沒有你這麽愛生氣的妹妹。”
小熊不服氣地哼道：“我也沒有你這麽自大狂的哥哥。”
她腦袋離周遇安肩膀一掌寬，說話時偶爾皺起鼻子，俏皮又可愛。周遇安突然張開胳膊，一手從她身後繞，去拿另一邊的盤子。
“你往前面站一點。”
兩人幾乎前胸貼後背，小熊趕緊抓住水池邊在前面踮起腳，嘀嘀咕咕的嘴巴也适時閉上了。
周遇安虛靠上她後背，歪頭說了句：“所以你沖我發火是因為這個嗎？”
小熊紅着臉沒敢出聲，大氣都未曾喘一個，生怕不小心松懈了一腳踩他鞋上。
只有幾秒的時間，周遇安拿到盤子又立馬站了回來，她還靠在水池邊哼着氣。
“幹什麽呢，又要跟水池生氣了？”周遇安輕輕笑着，小熊撇頭瞪他。
“你跟我道個歉。”
周遇安問：“為什麽？”
“你先道歉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好，我錯了。”
小熊轉過身又說：“你跟我說，熊貝也有主見。”
他說：“熊貝最有主見了。”
“以後不許把我跟夏小凡作比較！”
周遇安一邊洗菜一邊笑，擡頭用濕漉漉的手摸她頭發，弄得她劉海糊在了一起。
“我才沒那份閑工夫。”
她甩着頭，蹭開他的手。
周遇安手一收，就聽到廚房門口傳來一聲軟糯糯的聲音，“阿姨，還需要幫忙嗎？”
小熊正報複性地往周遇安頭發上灑水，聽到聲音側頭看，夏小凡站在門口歪頭朝他們笑。
周媽媽說：“不用了，你過去坐吧。”
再轉頭看兩孩子，地上濕了一片，“倆熊孩子幹嘛呢，菜洗好沒！？”
小熊拿上他洗好的菜，笑嘻嘻地去跑到周媽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周媽就是我，選擇性眼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