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暑期說短也不短,但晃一晃眼,很快就過去了。
他們已經搬到了高三的教室,小熊還在二樓,周遇安他們都在高層教室,每次她站在走廊上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上樓的身影。
高三的生活規律又緊迫,小熊很少去找菲菲了,對學習也越發熱衷起來。鄒先铖依然是她的同桌,她發現這個人除了學習,在其他方面都有些遲鈍,或者說對學習以外的事情毫無丁點兒興趣,這樣的鄒先铖讓她覺得有點枯燥。
小熊飯店最近交給副店長管理,熊爸熊媽臨時有事去了趟小熊外婆家。
因為離得近,小熊便托付給周家照顧。周家有間小客房,現在已經是小熊的天地了,她每回來做作業熬到半夜,就會在客房睡下。自然而然地,小熊在周家也算有了個窩。
客房跟周遇安的房間隔着小書房,平時周遇安寫作業都在卧室裏,自她來了後才換去書房寫。
書房的規模并不大,為了方便他倆,周媽又往裏面添了張椅子。
為了給他們準備晚飯,周媽最近回來得都比較早,通常他倆一打開門,就能看到已經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的身影。
小熊張牙舞爪地在床上翻滾,翻出MP3聽歌,就是不想寫作業。高茗茗對他們還算仁慈,放假的時候幾乎沒有布置過語文作業,多出時間讓他們看看其他科目。
高茗茗說過,假期就是用來放松的,在這一點上,她跟蘇偉想到一塊去了。
小熊今兒看到了夏小凡,她趴在周遇安教室外的窗臺上等他,一轉頭視線就跟正要出門的夏小凡撞上了。夏小凡身邊有其他同學,看到小熊,她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小熊也不尴尬,愉快地沖她揮揮手。
夏小凡還留着短發,小熊的頭發已經拖到了肩頭,被她簡單地紮成一個小尾巴。
她跟夏小凡畢竟同學過一年,兩人打招呼的方式卻太過客套疏遠,就好像是兩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
小熊其實挺羨慕夏小凡的,能夠不厭其煩持續三年擔任班長,班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歸她管,事情繁瑣又雷人。
像她這種懶到骨子裏的人,當初高一競選班幹還是因為跟周遇安較真來着。
倚在她門外半天,周遇安就只看到小熊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撲騰,不知道在興奮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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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手敲門,嗓音清亮地開口問:“你在幹嘛?”
受到驚吓似的,小熊立馬垂下高擡起的雙腿,躍身坐起來,回頭見周遇安好整以暇地抱臂倚在門框上,她抓抓淩亂的頭發沖他笑:“我聽歌的呀。”
将一只耳機遞過去給他,“你要不要一起來聽聽看?”
他頓了會,瘦高的身體靠在門上沒動彈,最終傾身過去與她并肩坐在床邊,接過耳機塞上。
耳機裏傳來的歌曲是任賢齊的《外婆的澎湖灣》。小熊側頭打量他認真聽着的表情,嘴裏不知不覺跟着音樂輕輕哼了起來。
他下巴微收,臉部輪廓明顯有了成熟硬朗的痕跡。小熊盯着他的下巴微微出神——原來,小和尚也早已不是小男孩的模樣了啊。
“看我幹什麽?”他突然偏過頭來問。
小熊托着下巴笑:“不知道,就是想盯着你看。”
周遇安一掌撐開她的臉,轉眸時柔聲罵了句傻,忽然又轉過來,目光停留在她亂成一團麻的頭發上,伸手拽了拽,“是不是該去剪頭發了?”
剪頭發這事,她已經嚷嚷很多天了,自從頭發長了後,每次對着鏡子梳頭發都要埋怨一番,還是之前的短發清爽簡便,用不着特意花心思去搗鼓。
“要!”她立馬跳下床換鞋子。
理發的速度很快,周遇安坐在理發店的沙發上看了會相關的發型書,理發阿姨就提醒好了。
兩人回家的路上,小熊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剛剪完的頭發在風中一漾一漾的,順着她的耳廓,滑過臉頰。
傍晚的光線将大地照得暈黃,小熊挨着樹木往前走,樹葉縫隙裏落下的光芒跳躍在她身上,像一條條不安分的金色小魚。
周遇安就這麽安靜地跟在她後面,天氣還有點悶熱,前面的姑娘一直在用手扇風。小熊突然停下,轉過頭來皺着鼻子說:“我要去買根冰棍,太熱了,你要不要?”
不等他回答,小熊就往街口的小賣部張望。
周遇安上前一手按住她腦袋不讓她亂動,自然地把她往前推,“走吧。”
腦袋被人壓住一點都不舒服,小熊晃個不停,周遇安到小店門口才拿開手。
樹頭的知了停了叫喚,空氣裏四處蔓延着夏日傍晚沉悶的氣息,以及涼涼的紅豆冰的甜味。
小熊舔着唇往回走,時不時瞄一眼身旁周遇安的表情,他悠閑地咬下紅豆冰含在嘴裏,忽然一記眼刀過來逮住了她的視線,小熊慌亂轉過去,若無其事地盯着路邊的風景看。
猝不及防啊。
“喂。”周遇安含化嘴裏的冰,輕聲叫她,“要不要去小學學校走走?”
這麽熱的天,誰還願意在外面瞎溜達?
小熊回頭剛想說不,就見他轉腳朝另個方向走了。
周遇安走幾步停下,轉身看住站在原地的她,“你不去那我一個人去了。”
小熊猶豫着沒及時跟上去,周遇安再次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着她,她眨眨眼不解地回望過去。最終他過來,稍稍扯了下小熊T恤的下擺,抓住她手腕往前帶。
“你還是跟我一塊去吧。”
學校的變化很大,原先灰白的外牆被重新粉刷成了粉白色,看着就比之前有朝氣活力。
暑假期間學校大門敞開,這個點還有人來籃球場打球,他們一前一後繞着籃球場外圍走,周遇安一直沒松開拉着她的手,直到有人拍着球從身邊唰地跑過去,調侃地吹了個暧昧的口哨,兩人才匆忙松開。
據說自他們這一屆畢業後,學校就新開了幾門藝術類的課程,其中就有二胡,任課老師是華鑫的爺爺。華老師現在已經不擔任班主任了,也不常待在學校,偶爾有課才會過來。
繞過籃球場,在食堂前不遠處就是小禮堂了。禮堂正門兩旁的雜草還沒人來修理,漫過了臺階。
大門關着,小熊伸手推了推,瞄着門縫往裏看,裏面黑通通的,什麽都看不清。
她突然拉着周遇安往食堂方向走,興奮地說:“我記得以前跟菲菲他們從另一個地方也進去過,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被封上!”
小熊口中的另一個地方就是食堂,可惜食堂大門也緊緊關着,她圍着窗戶敲了敲,欣喜地發現有一扇窗沒關緊,一邊往裏爬邊欣喜地對周遇安招手。
“我就知道,這窗戶一直鎖不上,他們懶得到現在還沒修好。”
周遇安扶着她腿,另一手擋在她腦袋與窗框之間,埋汰道:“當初你跟孫菲菲他們也經常這樣爬窗戶進來?”
咚一聲跳進去,小熊站在窗戶裏面朝他笑,“對啊,這兒是我們幾個的秘密小基地呢。”
周遇安利落地翻身進去,白了她一眼,“就你們秘密多。”
所謂的秘密通道口在食堂二樓,由一條走廊連接着兩棟樓,小熊領着他穿過走廊,來到一扇低矮的門前,費了些體力搬開擋在門前的木箱子,這才打開了門。
門內,就是小禮堂。
小熊戳他胳膊,嬉皮笑臉道:“诶,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扇門的故事?”
周遇安彎腰踏入禮堂,拿出手機照亮,小熊跟着進去。他拉開了窗簾,漫不經心道:“什麽故事?”
小熊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他們那會說這扇門後鎖着一個妖怪,所以一直不讓打開!”
禮堂內亮堂了許多,空氣裏都是灰塵的味道,嗆得他們捂上鼻子。
周遇安笑了笑并未接她的話,開窗趕着灰塵往外跑。
“後來我們就進去看了,發現什麽妖怪都沒有,就幾個木箱子,裏面裝的也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小熊自言自語。
她跳坐在桌子上,雙腳懸空晃着,看着禮堂前方的寂靜舞臺出神。
上一次來這兒,應該就是小學畢業的那天了吧。
周遇安倚在她身旁,手掌在她眼前揮兩下,“想什麽呢?”
小熊難得在他面前嘆一次氣,“在想我們下次再過來這邊,會是什麽時候。”
“明天也可以過來。”周遇安說,“或者今晚。”
小熊哭笑不得地踢了他一腳,“跟你說正經的呢。”
踢完了她就笑了,圓溜溜的杏眼成了月牙狀,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笑起來了。周遇安側眸盯着她看,也跟着笑了。
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溫柔地打在她頭發上,頭發上洗發水的清香順着風向飄過來,在他鼻尖纏纏萦繞。
周遇安撥了撥她的頭發,小熊詫異看過來問幹什麽,他的手也沒拿開,鬼使神差地停在小熊臉頰上。
不比平常無意的觸碰,這次是他真真切切地在撫摸她的臉頰。
軟嫩的手感,周遇安垂了垂眼,說話前明顯喉結明顯動了動。
“小熊……”他的聲音宛如耳語。
“……哎。”
小熊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溫度在不斷上升,僵着脖子一動不動,眼睛直愣愣地勾着他。
大拇指慢慢往下蹭,輕輕觸碰到了柔軟的唇。周遇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對面,小熊腳往後縮,怕不小心踢到他。
“高三要加油了。”拇指停在她下巴的位置,小幅度點了下。
小熊牢牢盯住他,點頭。
周遇安眼睛下移,不知道在看哪,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們都要努力。”
空蕩無人的禮堂,他将她困在身前,對着剛才觸碰到的那處緩緩湊了上去,蜻蜓點水般,他又立馬離開。小熊一直睜着眼睛,思緒跑偏還沒回過來。
“你知道我在幹什麽嗎?”周遇安湊近她的臉,盯着她的眼睛輕聲問。
她心裏咯噔一下,怕剛吃過的紅豆沙黏上牙齒被他發現,所以偏過頭含着聲音回:“你可能是吃豆沙吃出毛病了。”
他笑笑,“那你呢,你不也吃了?”
小熊摸了摸滾燙的臉頰,嘟囔道:“我估計也有點不對勁。”
周遇安扳過她臉,“你說我親你是犯病,那你要不要也犯一次?”
小熊忙推開他跳下去,手無足措地站在打開的窗戶口用手扇風,周遇安過來站她身後,手指點兩下她的肩膀。
“你生氣了?”
“我沒有。”
生氣倒是沒生氣,可是他突然這樣小熊還懵着,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小熊。”他靠在耳後輕聲喚,氣息吹得小熊耳根子發癢,“以後我們要是不在一所大學,也要在同一個城市。”
她胡亂嗯聲。
“所以,你現在不親我,以後還是要親的。”周遇安語氣篤定,表情認真地偏頭看她側臉,“我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生物鐘被調的亂七八糟的,明天起開始日更,大概都是每晚這個點更新。
存了一點點稿,但是怕之後還斷更,所以就不一次性都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