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東陽市火車站位于南區與西區交界的泰興大道上,火車站有東、南兩個出站口,停車場位于火車站西側,她将車随意地停進負一層的某處停車位中,将引擎熄火、拉手剎、拔車鑰匙,解開安全帶後,她打開車門下車,她确定了一下停車場的環境後,将車門關好、鎖上,沿着車道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李飛已經在抵達處等她。
來的路上她大致跟李飛講解了一下她制定的計劃,她們裝作是周昶的友人去接周顯,若是周顯不肯跟她們走,她們只能強硬一些将周顯強行架走,如此,她需要李飛的人先與火車站的警員通氣,免得節外生枝。
[已到停車場]
[好]
在等待電梯下降的時候,她給李飛發出了通知自己已抵達的消息,李飛回複她的同時附上了火車抵達班次表,周顯搭乘的班次會在十分鐘後抵達東陽。
電梯門緩緩開啓,她趁着人流走進電梯內,站在靠近電梯按鍵的人自覺地伸手按下了一樓的按鍵後,大家都在等待電梯上升。
稍等了十餘秒鐘後,電梯門再度緩緩開啓,他們走出了電梯像從杯中傾倒而出的水四散開去,她擡眼尋找着候車室或抵達處的标識,是在十一點鐘的方位,她看見不斷有拖着行李箱或扛着大包小包的人們從那邊朝着出口的方向湧去。
她平靜地朝着抵達處走去,心中想的是她和周顯已有六年未見了,不知這個讨厭鬼現在是什麽德行,是依舊混賬、以自我為中心還是說他已經懂得收斂自己的本性,在外人面前會有所保留呢?
周顯和周韻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一個是混賬,另一個卻沒有長歪,按部就班地讀書、實習,半點沒讓父母操過心。他們母親身上所有的劣根性,周韻沒有遺傳到,不過越是看起來無害、良善的角色越狠,一個連自己的原始個性都能完美隐藏的人,真要做什麽是不會含糊的。
“袁,這裏”李飛遠遠地便沖着她揮手,他帶來的警衛已分開站在抵達處的四個位置,像一張張開的網等待随時收攏,她看了一眼站在抵達處的中年警察,他抱着手站着,此刻抵達處并沒有旅客,那四個警衛的站姿很是可疑,那位中年警察卻沒有上前來詢問情況,說明他們已經打過了招呼。
“看起來不錯,我們盡量不要引起關注,讓他們站得遠一些”她和李飛彙合後,擔憂地掃視了那四人一圈,這樣看确實太顯眼了。
“好”李飛擡起手,對着那四人擺了擺手,那四人便退到更遠一些的位置站着,裝成是旅客的模樣或是打電話或是裝作在玩手機,其中有兩人裝成是多年不見的友人在寒暄,這樣比較正常。
她和李飛耐心地站在抵達處的欄杆外等待,抵達處上方的電子屏幕顯示還有五分鐘,周顯搭乘的K五三七次列車就将抵達東陽,慢慢地也有了些來接人的人圍在欄杆外,有些人還舉着牌子。
她在等待的期間,掏出了手機,解鎖手機屏幕後刷新了一下社交軟件的動态,餘珊珊在五分鐘前發布了動态,明說自己要來接一位親屬,周昶把接待周顯的任務交給了餘珊珊,他是真的很不想看見周顯。
“到了”李飛輕輕地拽了拽她的衣角,提醒她,周顯搭乘的班次已經抵達,她将手機鎖屏後,放進右側褲兜內,仰起臉來等待周顯從候車室裏走出來。
“周顯”熙熙攘攘的人流從候車室裏走出來,她努力地分辨着人流中的每一張臉,終于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即将從自己面前走過,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那人轉過臉來果真是周顯,有些人不必看臉,只看身形便能知道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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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周顯茫然地盯着沈袁瞧着,他拉着行李箱繞過了欄杆後,走到了她和李飛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二人好一陣子,似在判斷他們的關系又像是在對他們的衣着感到好奇。
“我是餘珊珊,是你哥讓我來接你的,這位是李勇,你哥的朋友”她從容地解釋着自己的身份,随後向周顯介紹着李飛的新身份,以此來打消周顯的顧慮。
“原來是嫂子啊,那走吧”周顯眨了眨眼睛并沒有追問的意思,說着便要随他們走,時間和身份都已對上了,他沒有懷疑他們的理由。
“車停在地下車庫,我們走吧”李飛友好地上前接過了周顯拉着的行李箱,周顯很順手地将行李箱交給了李飛,他們二人自然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周顯跟在他們身後,按下電梯的下行鍵後,他們等待電梯上升,随着等待電梯的人慢慢增多,他們的人也混了進來。電梯門一開,他們平靜地走進了電梯內,她、李飛和周顯站在電梯的左邊,那四人就電梯的右側,中間隔着不相熟的路人。
電梯門開啓後,他們三人先走出了電梯,由李飛帶着他們往李飛的車的方向走去,李飛刻意将車停在了一個攝像頭視線視角的停車位中,李飛用車鑰匙遙控開了車門,她先坐進車後座,周顯緊跟着坐進她身旁的車座中,李飛拉着行李箱裝作去後備箱放行李的樣子,待他們坐定後,李飛用汽車的反鎖功能将車門鎖住。
“诶,嫂子,他怎麽把車門鎖了?”周顯聽見車鎖落鎖的聲響,他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他伸手去開車門,發現車門打不開後,他略有些驚奇地詢問她,李飛鎖車門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不如我們敘敘舊吧?”她轉臉,看着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周顯,滿是愉快地說着,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但聲音、動作、神态是無法改變的,她明顯看到周顯的眼中閃過驚恐的神色。
“什麽意思?”周顯努力地向後仰,身體稍稍地往車門的方向挪了挪座,面向着沈袁問道,面上帶着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她看着這張和周昶相去甚遠的面容,頓了頓,周昶是夏日裏清涼的風,周顯是盛夏裏的熱浪,個性如此不同,他們的命運自然也走向兩個極端。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這張臉你可能不認得,嗯..你還記得在胡同裏常常給你糖果和巧克力的姐姐嗎?”她迫近了周顯一些,給出了她身份的提示,她相信他不會忘記她是誰的。
她是那個十六年前囚禁他兄長的天才少女,她設下陷阱,而周顯是她引誘周昶落入陷阱的誘餌,她能成功地囚禁周昶,周顯可是幫兇呢。
“你..你要做什麽?”周顯的眼睛左右地快速轉動,似是已經猜出她的身份了,他害怕地仰起臉來,上半身已經貼在車窗玻璃上了,她看見他咽了咽口水才講這句話說完。
“我看你跟你哥長得雖不一樣,但各有各的特點,既然來了不如留下來陪我玩玩?怎麽樣?”她起身,半站在車廂內,以居高臨下的姿态俯視着周顯,語調戲谑地詢問着周顯的意見。
“瘋子,瘋子..”周顯害怕地滑坐在車座上,眼睛瞪得極大,胸口劇烈地起伏,她的提議讓他害怕地不敢動。
“你知道我是瘋子就好,記住了,你哥是我的人,誰讓他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還有,你別忘了當年你是幫兇,你母親難辭其咎,這些事如果被你父親知道了,你們母子還有好日子過?”她嚴肅地提醒着周顯當年的事,周顯是幫兇,身為周家主母的楊鳳至或許知道周昶被她囚禁但無動于衷,這是她根據楊鳳至知道周昶被尋回時的模樣做出的推測,楊鳳至簡直恨不得周昶死在她手裏。
周昶被非法囚禁,周家在事後沒有提出民事訴訟有很大的原因是楊鳳至心中有鬼,他們再怎麽無視周昶也不敢讓周康和周昶知道他們涉案其中,他們還想要吸幹這二人的血呢。
“你聽清楚我的話了嗎?”她伸手用力地拍了拍周顯的左臉,語調自然地由低拔高,為了提醒周顯她有多認真地在威脅他。
“明白”周顯驚恐地盯着她的臉,整個人半癱坐在車座上,左手抓着副駕駛座的車座,右手抓着車後座的頭枕,勉強地維持着這種坐姿仰視她。
“聽明白就滾吧”她重新坐回到車座上,沖着站在車前頭的李飛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放人了。周顯在聽到車門解鎖的聲音響起後,慌張地打開車門,由于下車的時候用力過猛,雙腳打了絆跌坐在了地上,他掙紮着又站起身,抓過放在一旁的他的行李箱就倉皇地往電梯的方向逃走了。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将車門帶上後,她舒了一口氣,事情已辦好,她摸出手機來,按了按喚醒鍵,确定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八分,她的晚餐還沒有着落。
“你和他說了什麽,他跑得這麽快”李飛笑吟吟地走上前來,十分好奇地詢問她是說了什麽可以使一個人逃得這麽快。
“沒什麽,事情辦完了,我們散了吧”她淺笑着說道,婉拒告訴李飛其中的緣由,語畢,她朝着自己車的方向走去。
李飛是她的朋友,同時也是沈一康埋在她身邊的眼線,她不想和任何人解釋當年的事情的經過,那是她跟周昶兩個人的事,事情既已辦妥她們自然是要各回各家。周顯走了,周昶也該放心了。
生活仍然在繼續,她和周昶的故事還有大段的篇幅等待添加,過去是恒久不變的既定事實,她喜歡展望未來,有些人喜歡彌補過去,每個人都盡力滿足自己的需求,只要活着,故事總能解鎖新的玩法,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