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聽見這聲響,富錦春吓了一大跳,也沒心思和他争那條帕子了。

「怎麽辦?要是被人看見了…」被誤會了怎麽辦?!富錦春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嘴裏也不自覺的就說了出來。

「看見了又有什麽關系?」歐陽祎非常不會看臉色的說着。

在他心裏,外頭那個柳梳兒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人,她看見富錦春在他書房裏又有什麽關系?

再說,他們兩個又不是關在書房裏做什麽茍且之事,清清白白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但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總是不同的,尤其是從宮裏出來的富錦春這時候想的更多了。

之前歐陽祎可是交代過,他的書房任何人沒經過允許都不能進來,雖然這幾日她進出書房多次,但別人可不知道,現在要是被那個表小姐撞見了,他們就算再清白,在別人的眼裏也不清白了。

「怎麽沒關系!表小姐要是看到就我們孤男寡女的在書房裏,不知道會怎麽想呢!」而且他怕人打擾,所以書房的門都是關上的,大半夜的,一男一女關在書房裏,怎麽會不讓人往歪處想?!

歐陽祎自認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人言,但是看着已經有點急得不知所措的富錦春,還是默默的把那些話給吞了回去。

「這樣吧,我後頭剛把一個書櫥的書給收起,裏頭空間不是太大,但是塞一個你勉強是夠了,你不覺得委屈的話…」

「表哥?」門外的柳梳兒沒聽見半分的動靜,忍不住又輕喊了聲。

富錦春一聽到那喊聲,也不回答委不委屈的問題了,連忙小跑幾步,打開書櫥的門就把自己給藏了進去。

歐陽祎回頭看了看,确定她已經躲好之後,才沉聲回答,「進來。」

柳梳兒一聽到歐陽祎的聲音,也顧不得疑惑他剛剛為何一直不出聲,端着托盤,蓮步輕移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柳梳兒走進去後先是将托盤放在一邊,又把上面的湯碗給拿了起來,親手端到他的書案上,「表哥,這是我剛做好的天麻乳鴿湯,聽表妹說表哥最近忙得很,所以特地炖的,這湯能補肝益腎、健胃、健脾、補氣益肺,好處多着呢,要是表哥喝了喜歡,以後我可以常常替表哥炖湯送來。」

歐陽祎看着她把碗就這樣放在書案上,那碗還壓住了他的一張圖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把碗給輕輕拿起,卻沒有喝的打算。

柳梳兒看他只是把湯給端在手上,卻不喝,忍着嬌羞,咬了咬唇,小心的問着,「表哥怎麽不用呢?這湯還是要趁熱喝…」

歐陽祎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對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他平日和人交談時雖然還算和藹可親,但是實際上他不喜歡和人拐彎抹角的說話,所以也懶得啰唆,直接問明來意。

柳梳兒楞住了,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在她和歐陽姍的想象中,他應該先把湯給喝了,就算不稱贊她的手藝至少也會有禮的說聲好,然後問問她最近過得如何才是。

他眉一挑,将碗蓋給蓋上,換了另外一手端着,「沒事的話表妹就請先出去吧,我還要忙一會兒。」

話中含意是如果沒事就趕緊走吧!他一直端着這湯手也累,她一走,他就要把湯給擱到一邊的小幾上了,放在桌上要是一個不慎給弄灑了,弄濕了桌上的東西他可就麻煩了。

柳梳兒回過神來,咬着唇側眼偷觑着他,「表哥,我…我只是想說這些日子住在這裏,給表哥添了許多麻煩,所以做點湯,當作對表哥的一點心意和報答…」

躲在後頭書櫥裏的富錦春一聽這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這個表小姐主次也搞錯太多了吧!這些日子以來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是她一手幫她準備打點的,怎麽她不來感謝感謝她,卻去感謝那個每天早出晚歸、連關心都沒有過一聲的表哥?!

就算那些東西都是他出銀兩才能置辦的,但這未免也太牽強了吧,這表小姐突然示好八成是別有用心。

富錦春心中嘀嘀咕咕的,卻也沒忘記拉長耳朵繼續聽外頭的動靜。

歐陽祎在心中譏笑了聲,臉上卻還是維持那種有禮而疏離的笑容說道:「喔,那就感謝表妹了,只是現在夜色也深了,還請先回去休息吧!」

柳梳兒語塞,沒想到她都把話說到這個分上了,他卻還是用這種不冷不熱的态度對她,只差沒直接請她出去了。

但她如果那麽容易打發的話,她也不是柳梳兒了。

一計不成,她心中馬上又另生一計。

哼!今兒個既然不能讓歐陽祎對她有更多的表示,按照她和歐陽姍的計畫,趁這時候給富錦春添點麻煩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這,柳梳兒換上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只差沒在臉上寫着「我還有話想說,趕緊來問我」幾個大字了。

歐陽祎即使很想讓她趕緊出去,但是人家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也不好當作完全沒看見,只好順勢的問了出來,「怎麽了?表妹看起來有話想說,是不是住在這裏有什麽不順心的地方?」

在尚書府裏什麽都不必做,什麽都有人替她打理好,如果這樣還能過得不順心,建議她趕緊回自己家去。

「也不是…」她頓了頓,然後吞吞吐吐的偷望了他一眼,「就是有點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果不知道該不該說就不要說了。歐陽祎心中不耐煩,但他還是挂着淺笑意思意思的回答,「喔,是什麽話?你但說無妨。」

「這些日子梳兒住在這裏自然是麻煩了府上的錦春姑娘許多,梳兒也覺得錦春姑娘真的是能幹得很,不管是待客管家采買,任何大小事全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只是…」

「只是什麽?」歐陽祎眼底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柳梳兒沒注意到他的變化,依舊一副怯懦的說着,「只是不說家裏還有夫人在呢,就是姍兒表妹也到了年紀,這府裏還給一個外人管家,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喔?」他挑眉,聲音微沉。

她似乎說完了才注意到自己剛剛的話有些踰矩,臉上露出慌張的神情,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表哥,我、我不是說錦春姑娘不好,我只是…我只是…覺得這樣可能對表哥的官聲不大好而已。」

歐陽祎看她惺惺作态的樣子,只覺得無比厭煩,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巧妙,但是這些心計手段在他升上工部尚書後看得多了,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能打動他的那一個。

而富錦春在聽到這裏時只能拚命的深呼吸,假如她沒這麽做的話,她或許會忍不住沖出去。

什麽人啊!她這樣伺候她還伺候錯了?!也不想想如果沒有她管家的話,這個尚書府還是一片混亂,這表小姐別說有丫頭伺候了,衣裳也要自己洗,哪能在這裏嚼舌根?

就是再氣,富錦春也只能暫時忍了,只是更注意的聽着外頭兩個人的對話。

「這是我歐陽家的家事,就不勞表妹操心了。」這話明顯的截斷了她再說下去的可能,順便還挑明了一件事--這裏是歐陽家,管家的人也是他找來的,而你這個有意見的人姓柳,不姓歐陽,憑什麽管。

假如她哪一日嫁進歐陽家,或許還能提一點意見,但是想來她嫁進來的可能已經微小到幾乎沒有了。

柳梳兒自然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看見他眼裏的冷淡疏離,臉色頓時刷白,眼眶微微泛紅,眼角似乎綴着點點晶瑩。「是…是梳兒多事了,梳兒這就走,不打擾表哥了!」

說罷,她腳步踉跄的往門口奔土?走到門口前她特意回頭一望,卻發現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之後,只能拿帕子掩面,慘然的離去。

起身走到門邊确定她已經離開後,歐陽祎往回望去,看着書櫥的門慢慢的打開,躲在裏頭的富錦春一肚子氣的出來。

「都聽到了?」

富錦春哼了哼,嘟着嘴不想說話,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歐陽祎笑了笑,眼中不再是方才那種有禮卻疏離的神色,而是寵溺的柔和。

「少爺沒有話想對我說嗎?!」富錦春見他這樣看着自己不說話,忍不住脫口問道。

他側着臉看着她,清瘦的臉龐在燈火下顯得柔和,柔和的光落在他深遠的眼中仿佛點點的星芒,燦亮得讓人有些心慌。

「你覺得我想說些什麽呢?」他醇厚的聲音緩緩的在她耳邊響起。

見他走過來靠近自己,她陡然瞪大了眼,稚氣的臉帶上一抹驚慌,結結巴巴的說着,「你…我怎麽知道你想要說什麽?!」

歐陽祎笑着挑了挑眉,認真的望着她,「喔?我以為你質問我是因為已經知道我想要說的話,而且是胸有成竹的,難道是我猜錯了?」

他的回答讓她忍不住語塞,圓圓的大眼睛盈滿着被反駁後的錯愕。

「明明是你應該有什麽話對我說吧?剛剛表小姐說了,我在歐陽家對少爺的官聲不好,你還沒話要說?」想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雙手抱在胸前,忍不住将頭轉到一邊去,一副賭氣的模樣。

歐陽祎不以為然的反駁,「你也說了,那是表小姐說的。」

他都沒說話了,就算十個表小姐都這樣說又有什麽關系?!

尚書府裏當家作主的可不是那個連歐陽這姓氏都沒有的表小姐,而是他。

跟這男人說話,不管說什麽都會被駁回來,富錦春知道憑自己這張不夠靈巧的嘴,想要說贏他是不可能的,也不再跟他多說,跺了跺腳,冷着一張俏臉說道,「不管是你說還是她說,總之要是真的嫌棄我了,就早早通知我一聲,我也不會繼續在這裏礙你們的眼!」

說罷,她感到生氣,又莫名有些委屈,拎起裙擺就往外跑,也不管後頭的歐陽祎怎麽叫喚,就這樣奔出書房沖入夜色裏。

歐陽祎本來只是想逗逗她,才會這樣她說一句他反駁一句,沒想到卻把人給氣跑了。

唉,以她這單純率直的個性,真不知道她這些年來到底是怎麽在宮裏生存的,不過她這氣來得突然應該去得也快,等明兒個再去好好解釋解釋吧!

他失笑的搖了搖頭,腦子裏有了等明兒個有空再去好好和她解釋的念頭,也就把多餘的心思都先按下,關了門就回到案前打算挑燈夜戰。

只是當門關上沒多久後,書房對面的回廊木柱後卻慢慢的走出了一個身影,柳梳兒眼神陰沉的看向書房,手中的帕子被她絞得快要爛了。

她陰恻恻的望了許久,目前後冷哼了聲才慢慢的走向自己住的院子。

幸好她又多留了這一會兒,才看見那富錦春從書房出來,否則還真不知道原來表哥和她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難怪表哥會将這尚書府的權力幾乎都放給她了,哼!她還以為表哥是多麽潔身自愛的男人,原來也不過如此…

富錦春跑回了自己的房裏,一關上門,連鞋子都沒脫就直接撲上了床。

她趴伏在床上,一邊低罵着一邊揍着枕頭出氣。

「讓你聽信小人說話,可惡!」一拳揮出,像是打在那男人的左臉上。

「請了一個宮女回來管家,丢臉是吧!哼!」一拳再揮出,這次她想象着是打在那男人的右臉上。

「可惡!氣死人了!」

最後她忿忿的狠狠打着枕頭,直到沒了力氣才将枕頭随手扔到一旁,喘着氣休息。

富錦春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氣什麽,只覺得在聽完那個表小姐說的話後,心中悶得慌,就像是一塊石頭壓在胸口上一樣。

她想,或許是自己病了!

這個想法很快的就獲得她的認同,她甚至開始強迫自己去相信,心情才慢慢平靜,可這份平靜在她開始梳洗後,驀地注意到自己的帕子不在身上時被徹底打破。

她看着鏡子裏的女人,發現她自欺欺人的功力果然很不到家。

銅鏡雖是模模糊糊的,但已足夠看清她的改變。

想到那消失的帕子在誰手中時,鏡子裏的女人眼神會有說不出的柔和與春意,然而當想到那個男人時,鏡子裏的女人展露的不安和迷茫,像是在嘲笑着她剛剛的自欺欺人有多麽的失敗。

而這種種的小細節無不都在殘酷的告訴她,她其實早已對那個男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才會為那番話而難受,不只是怕他看輕她,更是因為她發現兩人的差距。

工部尚書…她自嘲的笑笑,這一刻她寧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不過是請她這個大齡宮女管家就有一個表小姐跳出來喊着不妥了,若是他娶她當正室,恐怕就不只如此了吧!

至于當妾或通房什麽的,看多宮內妃子争寵情況的她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唉,原來出宮的日子也沒有比較簡單啊。」她皺着小臉抱着枕頭躺回床上,看着床頂忍不住喃喃自語着。

以前在宮裏,見過許多令人心煩難過的事,總覺得那些是宮裏才會有的,出了宮之後就好了,肯定什麽事情都沒有,現在看來是自己太過天真了,難怪那時候她把這想法說出口時清秋她們都在一邊笑呢。

她們早就明白了吧,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日子就簡單不了。她嘟着嘴下了定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做人不應該去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這不是在宮裏時清秋老是提醒她的話嗎?看來她是出宮後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忘了自己最應該記住的事了。

以前在宮裏有多少姊妹們都對宮裏的貴人抱着一顆愛慕之心,就是沒有那份心,有些人為了往上爬,也是用盡手段去争去搶。

她那時候都想,她不要那些榮華富貴,也不期望能獲得那些貴人的青睐,看多了宮裏的手段,她想要的是平靜的日子…

只是現在…唉!她輕嘆了口氣,忍不住苦笑。

大少爺和宮裏的貴人們有什麽兩樣?他們都不是她可以擁有的人,那些暧昧那些心動不過都是該舍棄的東西而已…

想到這裏,雖然富錦春心頭覺得有點悶悶的痛,但她還是裝作無事的褪去了衣裳,整了整床鋪後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睡夢中的她不自覺的将手撫上了自己心跳的位置,整個人不安的時縮成了一團。

就算說服了自己不去想,她的心還是誠實的反應了最真實的情緒。

心緊緊地揪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本來以為富錦春很快就會消氣的歐陽祎徹底明白自己錯了。

早膳還是豐盛美味,她臉上還是那樣恭敬有禮的微笑,但就是太恭敬了,令人覺得不對勁,在看到他時她特地後退了一步,以往會大大方方對上他的視線,也因為過于恭敬的低頭而不見蹤影。

前來用膳的他腳步在她面前停了下,雙眼帶着一點不悅望着她,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的就走了過去。

用完早膳,她也沒再過來收拾,而是讓幾個小丫頭上來幫忙收拾幹淨,只因她想和歐陽祎保持距離,也幸好這些小丫頭雖然還有些好動,但一般的規矩也學得差不多了,她才能假借放手的名義,将那些事情放給她們去做。

富錦春不去插手管太多其他的事情,就幹脆把心力都投注在修整尚書府裏的園子還有一些少用的房子裏,之前只是大略的整理過,有些地方只是看起來幹淨,但裏頭還缺了許多擺設,完全見不得人,她也正好用這當理由躲着他。

而當歐陽祎和富錦春兩個人陷入微妙的冷戰時,歐陽姍卻興高采烈的拉着柳梳兒到自己的房裏,急着打探昨晚兩人半夜相處的情況。

柳梳兒早就知道歐陽姍會問了,能夠忍一個早上就算了不起了,所以就拿準備好的答案來回複她。

其實昨天晚上她考慮過,到底是要将歐陽祎對她沒有半點心思的事情老實托出,或者是說謊表示歐陽祎對她略有好感?

但她想了想,前者或許能博取到歐陽姍的同情,但是除此之外卻一點用處都沒有。至于後者,或許可以讓她在這番謊言下,對她以後的一些作為達到推波助瀾的效果。

想了一晚上,她已有了決定,這時候她已經換好了該有的表情,語氣羞澀的說着,「昨兒個表哥他…」

「我大哥怎麽了?」歐陽姍激動又急促的問着。

「他稱贊了我的手藝,還說怕我以後太過勞累,讓我別再忙了,然後我就…」她擡眼看了看歐陽姍,又故作害羞的吶吶低語,「就先回房了。」

歐陽姍本來還期待着兩個人會象話本一樣來個花前月下,誰知道卻是這樣平淡的收場,臉上難掩失望之意,「就這樣?你怎麽就這樣回房了呢?」

她想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內容啊!就這個樣子能扳倒富錦春那女人嗎?!她心中暗忖。

柳梳兒心中也有許多的抱怨。什麽叫做就這樣?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就算心中有許多算計,也總不能在男人什麽都沒說的時候就不要臉的自薦枕席吧?!

兩個人心中都有些埋怨,但還是要為了她們的目的而保持良好的談話氣氛。

所以柳梳兒沒有表達出不滿,而是咬了咬唇,小臉略微蒼白的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容易受人非議,表哥這是為我好呢,我怎麽能不知羞恥的繼續待在那裏?更何況表哥昨夜還在忙呢,我不能幫他分憂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麽還能耽誤了表哥的時間。」

一番話說得有理,又點出歐陽祎是為了她的名聲好才讓她離開,也說明了她是有心無力,總不能在人家忙的時候坐在那裏礙眼。

歐陽姍點了點頭,「這倒也是,無妨,反正來日方長嘛。」

柳梳兒沒接這個話尾,反而有些遲疑的看着她,「不過昨兒個…我好像看見錦春姑娘提着茶水在外頭張望,也不知道…」

柳梳兒昨天見到富錦春從歐陽祎的書房裏跑出來後,又想到她進書房時有見到個茶壺,自然猜想富錦春是在她之前就已經到書房了,只是昨晚為什麽會沒在書房裏見到人她卻不明白。

但是不明白也無所謂,反正這消息能讓本來就已經對富錦春夠不滿的歐陽姍更生氣。

這水越混,她就越容易從中得利吧!

看着歐陽姍先是驚愕然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怯怯的低下頭,唇角卻微微的勾起,輕聲的說出自己的推測,火上澆油,「都大半夜的,錦春姑娘怎麽還自己去送茶水啊…該不會…是特地去找表哥的吧?」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歐陽姍氣得連道別都沒說就直接沖出了房門。

她這時候哪管得了其他,只想趕緊找到大哥好好的問問,這三更半夜的,那富錦春找他到底是有什麽事兒!

至于歐陽祎是否會回答她這無理取鬧的問題,她現在已經無法去考慮了。

她看人走遠了,才悠哉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地嘆了一口。

水眸裏依舊閃動着點點波光,卻早已看不見半分的柔弱,只有滿眼的算計。

歐陽姍氣呼呼的想找歐陽祎追問,但可惜的是歐陽祎這個大忙人還是讓她幾乎苦等了大半天才等到人。

「大哥,你和那富錦春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她大半夜的給你添茶送水的?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啊?」

歐陽祎一回家,才剛換了身幹淨的衣裳,連茶水都沒喝上一口就被她給拉到一邊去追問,他本來就冷淡的神色添了幾許的不耐煩,聲音也冷上許多。

「你這樣急急忙忙的就是要問我這種事?」

歐陽姍也多少感覺到大哥的淡淡怒氣,瑟縮了下,還是鼓着勇氣開口說道,「大哥,我這不是關心你嘛!這大半夜的她不睡覺還跑去送什麽茶水,這擺明就是有問題嘛!也不想想都已經那麽晚了還喝什麽茶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企圖。」說到最後她忍不住把心中的猜測全都化成了言語,嘟嘟囔囔的含在嘴裏又說了幾旬,最後才在歐陽祎含怒的眼神下消音。

歐陽祎冷冷的看着她,語氣淡淡的說着,「所以呢?這就是你等了我半天要說的要緊事?」

歐陽姍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色,忍不住又退了一步,但話卻是不敢再說了。

「這話,我只說一次,以後好好的練練一個閨閣女子該學的東西,少學那些村裏婦人整天說長道短的習性,免得挂着尚書府小姐的頭銜都拿不出手,這丢的不只是我的人,更是丢你自己的面子。」

「大哥!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歐陽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歐陽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怎麽說你了?我說了你什麽了?這樣就覺得不高興了?那你剛剛說的又是什麽話?猜測?聽說?就可以這樣誣蔑他人的清白?」

歐陽姍楞在當場,嗫嚅着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歐陽祎一看就知道她沒有半點悔意,知道再說也沒用,于是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走吧!回自己房裏去,以後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若再讓我聽到一次…」

他話語未竟,但是那威脅之意卻無比的明顯。

歐陽姍抖了下身子,心中即使不甘,也只能頭也不回的跑走。

等人走遠了,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氣,心中的郁悶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沉默了許久後,他才忍不住喃喃着,「好一番大道理,只是那有着企圖和不解心思的是誰還說不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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