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祜,我在你家樓下。”方言聽到程祜和父母的争吵之後,買飛機票連夜趕到了B市。

程祜以為自己是哭懵了,所以出現了幻聽。過了一會兒,電話那端又傳來了熟悉的男聲。

“小祜,我來B市了。”

她突然一愣,終于聽清了,方言來B市找她了,她原本已經麻木了,可是一聽到方言的話,所有的神經都緊繃了,然後卻惶恐起來,“你不要來找我,你走,他們是瘋子,我不要你受到傷害,你離我家遠一點,這是一間地獄,會讓你痛苦不堪的。”她說得越來越急,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是哭喊着的,豆大的淚珠又一次從眼角湧出。

“小祜,你聽我說,不要怕,我來找你了,我就在你身邊,你開門,我帶你走。”

她聽着他的話,整個人卻呆滞了,走,能走到哪去她不是沒有想過一走了之,但是那時候走了之後就意味着放棄了學業,一無所長的自己,拿什麽生活,難道要去燒殺搶奪不行,她不能走,她要忍着這些,等考上一個好大學,自己就掙脫了,她可以活得辛苦一點,但絕對不能活得不倫不類。

現在,她也不會輕易走。

“我不走,我要待在這,我要讓他們看看我這個丢臉的女兒,怎麽讓他們顏面盡失,我也要讓他們嘗嘗被污蔑的痛苦,我會讓他們好看。”

“小祜,別這樣,我很擔心你,這不是你,你都快被他們逼瘋了,你先出來,我們就見一面好不好?我要确定你是不是還好好的,嗯”

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在跟她說着這番話的。

她渾渾噩噩的,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麽。終于聽了他的話,起身,慢慢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父母早就抛下她回房睡了,她沒開客廳的燈,用手機的光小心摸索着前進,但是頭卻沉得厲害。走到沙發邊上時,不知怎麽回事,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往後一倒。出于身體本能的反應,一瞬之間,她抽出兩只手臂墊在了腦後,身體微微向左側躬着,幾秒之後,她整個人都攤在了地上,渾身的骨頭散架似的難受,額頭上流下了鹹鹹的液體,接着傳來一陣巨大的疼痛。

雖說摔了一跤,但是聲音不大,父母并沒有起來。她好像跌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拼命掙紮着想要往上爬,卻怎麽也爬不動,一次,兩次,她強忍着全身的疼痛,掙紮着站起身,卻又跌落,也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她扶着牆壁,挪到了大門,門打開。

方言一直盯着那扇門,聽到裏面有響動時,依舊提心吊膽着,直到門框裏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才松了一口氣。

小小的空間裏,只有樓道裏昏黃的燈光,門框裏的她看起來沒多少生氣,他想一把拉過她把她抱在懷裏,可是門框裏的女孩卻忽的閉上了眼,軟軟的整個身體往旁邊一歪,這一次,她再沒有力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了,身體随着自己的心,緩緩沉下。他見狀,大垮一步,接過他歪倒的身體,然後,懷裏的人兒徹底不動了。

他去看她的臉,能看到他額頭上那道醒目的傷疤,還沁着血,還有她微腫的臉和眼角的淚痕。這些慘況,毫無疑問刺傷了他的眼,他幾乎是發狂地抱着她的,把她的頭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脖頸之間,雙眼驀地一片濕潤。

他真想把折磨她的人拉出來好好教訓一頓,可是為什麽偏偏是她的父母,那兩個生了她的人,他憤然。

他抱着她離開了冷漠的家,在去醫院的路上他仿佛走在刀尖上,那種疼痛是連着心的,他好怕。程祜,你給我好好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病成這個鬼樣子,因為我比你更痛。

原本寂靜的世界在這一刻變得喧鬧起來,胸腔裏的怒喊似乎要沖破一切。

程祜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酒店,純白的床單看起來好刺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身上卻疼得厲害,特別是額頭,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能真切地感受到腦袋上貼的什麽東西,看來自己是挂彩了。

她沒心情去管疼不疼,她很渴,想找水喝,于是挪動着自己疲憊的身體,欲自己坐起來,水,就在床頭櫃上,她伸出手,奮力勾着。

終于,拿到了,于是往嘴裏送,一個不小心,水沒端穩,濺了些水在胸前,她正打算繼續喝時,眼睛卻瞪得圓滾滾的。這是哪件衣服,我怎麽沒買過

而後咬咬牙,扯下來身上的被子,完了,男士襯衣,自己的衣服去哪了?頓時所有感官都囧到了一起,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能依稀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很傷心,然後方言來找他了,方言,他在哪?是不是他她越想越覺得頭疼的厲害,雙手不自覺地掌着腦袋。

“小祜,頭不舒服了?”方言從房門外端着杯熱水往裏走,見到她疼痛的模樣,心裏一緊,忙向她靠來。她微微睜開眯着的眼,看到他臉的那一刻,雙眼就呆滞了,“方言,真的是你嗎?”疼痛混雜着震驚的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傻瓜,不是我是誰啊?”他樓過她,在她耳邊輕語道。

她卻哭得更兇了,半個月來思念的人現在出現在了自己眼前,他是活生生的,不是在夢中,他的出現,對于剛剛經歷了悲事的她無疑是最大的安慰。

“你怎麽來了?怎麽知道我家的。”她邊吸着鼻子,邊弱弱地問到。

“想見你就來了啊?你那麽笨,我不放心。你家的地址學校的學生信息裏就有。”他眼角有別有用心的笑意。

“那我怎麽會在這兒?還有我的衣服?”她睜着疑惑的大眼睛。

“你暈倒了,我送你去醫院的時候還以為你出事了,醫生說你就是頭蹭破了一道口,還好沒有腦震蕩,臉上有些小傷,但是憂傷過度加上疲勞過度,所以情緒變化一大就撐不住了。他說你需要休息,所以後來護士幫你包紮後我就把你接到這兒了。放心,衣服是護士小姐幫你換的,你的衣服都髒了。”他說着,一只手輕捧着她的臉,大拇指蹭了蹭她的嘴角,她的嘴角還是有點發紫,他看得很是不悅。

“哦,我還以為是你把我虜到這兒的呢。”她撇撇嘴,想用開朗來消解他眼中的擔憂。

“小祜,我寧願是自己把你虜到這兒,這樣即使你恨我,至少也不會弄得一身的傷。”他皺了皺眉,臉部的輪廓還是那麽清俊。

“我怎麽會恨你,我這輩子可能恨任何人,唯獨不會恨你。”她的表情很嚴肅,像是不顧生死似的在向他訴說着自己的愛。

在經歷了一場短暫的離別之後,才明白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那天自己獨自蹲在牆角,想到的不是別人,是他,那個無時無刻都給予她寬容與關愛的人。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靜谧的房間裏,兩個彼此心疼着對方的人,再也不想掩飾自己了。

他将她整個人都拽到了自己的懷裏,眼前的姑娘傷痕累累,一颦一蹙都牽動着他的神經,他低頭,吻上她的唇,用前兩次的經驗繼續探求。大半個月的分別,讓他對眼前的姑娘更加貪戀。

原本他吻得有些用力,她輕輕退讓了,嘴角的疼痛撲面而來,熱烈的吻讓她有些喘不上氣,她一再往後躲閃。他頓了頓,想松手,卻抵制不住心中燃燒的欲望,只好放慢了速度,輕輕地引導着她。她試着将自己的舌頭遞過去,想要盡力配合他,熾熱的唇舌交織在了一起。

程祜被他的吻深深迷惑住了,不自覺地迎合着他的動作。

“小祜……”他輕輕地呼喚她的名字,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卻還是小聲應着。吻到深處,突然腰身一緊,她不自覺地往外一挪。

昨天摔的那一跤後勁十足,現在還是一碰就疼,方言看到她疼痛的表情,停了下來,眼裏卻充滿着歉意。

“對不起,你身上還有傷呢。”他把她從床上扶起來,幫她理了理淩亂的衣衫。

她微微垂着頭,沒有說話,心裏卻莫名覺得遺憾,而後又想起了一間更重要的事。

“我躺了多久?我爸媽不會找到這兒來吧?”她的眼睛裏滿是擔憂。

他拿起她的一只手,看着她,安慰道:“你睡了一天,放心吧,你父母不會找到這兒的,我用你的手機給他們發了消息。”她的父母對她那麽不好,怎麽可能會滿大街地來找她,可能巴不得她不見了。

程祜還是不放心,總擔心自己那天晚上一鬧,會讓他們出什麽事。當時她真的很恨,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自己的父母,可能已經跟他們打起來了。可是,現在睡了一覺,心裏平靜了許多,他們再怎麽不好,也是父母,畢竟他們賜予了自己生命,自己可以不喜歡他們,但是不能不認他們。

“小祜,暑假別在家了,跟我一起去江城,咱們一起實習。”他捧着她的手,輕輕說道。

她看着他,遲疑着,暑假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律所招暑假實習生的時間也過了,難道她要去花店繼續打工,她沉默了,自己的三分之二的暑假該怎麽辦?

“小祜,別猶豫了,如果讓你再待在家,我真的擔心你會出什麽事。”她看到了他急切的眼神裏所蘊含的擔憂。

☆、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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