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蓮池留宿

五人背着大背包奪路而逃,沿着林子往下走,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撞上了多少棵樹木。

臉上深.深.淺淺的被劃了好幾道口子,最後腳底一滑,居然全部滾了下去。

這山深得很,又是未經開發的地區,保留着原始的狀态。

夜間的露水重,所以地上的路就又.濕.又.滑,他們跑得快了,腳底就像抹油似的一溜就滾下去。

好在幾個人都有點武功底子在,跌下去的時候好歹稍微護住了自己。

只有寧自泊,他就比較悲慘,一腦袋紮進了水裏。

山下多小溪,這座山也是如此,一條淺淺的細流蜿蜒而過,大概兩米寬,借着月光,看到了上頭架着的一座小小的木橋。

看來這裏還是住着人家的,雖然可能不常來人。

木橋是幾根男子手腕大小的木頭接連在一起搭成的,最多只能讓兩人并行。

不過若是願意蹚水,那倒是可以忽略這座小橋。

謝尋走下去把寧自泊從水裏撈起來,開始打量四周。

寧自泊咳嗽了幾聲,肺都要咳出似的,木木把他帶到了旁邊。

山的對面是蓮池,蓮池周圍有窄窄的土路,一米寬左右。

而從他們所在的這條小溪要走上蓮池的土路,也就一米高。從這裏爬上去,土壁上還長着幾棵小樹。

謝尋思忖了一下,要是抓住那幾棵小樹,倒是可以爬上去的,就是身上免不得得落一個泥打滾。

可眼下也顧及不了太多。

遂轉身對他們說道:“我們走上去吧,這裏不太安全。就算要留宿也要找一個遠離水源的地方,絕對不能在小溪小河邊。”

蘇掩華問,“為什麽啊?”

他對水,有着天生的親近。

木木給他解釋,“這裏是南方的老林子,下邊的溪流多的是水蛭,可能還要癞□□水蛇那些有毒的東西。就算要在水邊過夜 ,也不能直接靠水,必須離得遠一點。”

謝尋點頭,“我們不走遠,就走在這附近。不能呆在這裏,帶的鹽巴不多,要是被水蛭沾上了,很麻煩。”

代漱雲冷不防的接口,“其實在上頭也不是很安全。我聽說這裏眼鏡蛇很多,而且愛布網,你要是靠近了它的範圍,勾着了它布下的線,它會一直跟着你。”

還補充了句,“張開後背豎起來龇牙的那種。”

寧自泊頭皮發麻,想象到了一條粗.壯的眼鏡蛇,張開了它的脊背對着他們吞.吐着蛇信子的場景。

謝尋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小公主居然還能有點生活常識,忍不住對她刮目相看。

接過代漱雲的話頭,道:“但是比在這裏安全一點。眼睛蛇的長得大,我們能見到。而且它也不會直接攻擊你。你看這裏,上頭是一片竹林,下頭就是水流。我們不僅要當心下頭的水蛭,誰知道上頭晚上會不會掉一兩根竹葉青下來?”

“那東西,可是逮着人了就咬的。”

蘇掩護被他們讨論的渾身上下毛毛的,一陣晚風吹過,他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我們不是來找相柳的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木木說,“這是無可避免的,出門在外,總歸會遇上各種各樣的事情。你總不是看電視看傻了,覺得一進林子裏就是仙風道骨悠揚飄逸能安靜的做一名居士吧?”

“那些水蛭和毒蛇都不說了,光說這林子裏的蚊子,咬上一口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代漱雲還補充了句,“電視裏的都是假的,看着他們在山林間隐居,歲月靜好是真的,但是山裏老鼠,毒蟲,毒蛇猛獸每一樣都得提防。別的不說,住在山裏,房子裏時不時的會竄出一條蛇挂在你家房梁上,這就是真的。”

寧自泊被這一番探讨搞得腦子裏炸出了一團火花,原有的印象被炸得四分五裂開始重組。

在他的印象裏,山林裏的生活,就是一間竹屋,然後他端坐在窗臺前讀着古書,看着庭前微風掃落葉,一派安寧祥和。

殊不知原來真是的情況卻是截然相反。

他在讀書的時候可能會遭遇蚊子無時無刻的驚擾,有可能還會有一條毒蛇從房梁上高高的吊下來,沒準正好蛇頭對着他,嘶嘶的朝他吐杏子。

理想和現實差距過大 ,剛才灌了水的腦子現在更蒙的厲害了。

好在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因為經過一天的相處,他們這個五人小團體隐隐的開始默認謝尋作為老大。

尤其是剛才他救人的時候,讓人深感信服。

他先抓住土壁上的小樹,腳下一個用力,手腳并用的攀爬到了上頭。

接下來是木木 ,謝尋把手伸給木木,打算直接把木木給拖上去。

木木拒絕了。

她再一次從腰間的麻繩上掏出了利器。

這回是一把光是看着就知道它很鋒利的小刀。

木木在土壁上劃拉了幾下,劃開幾道口子,然後用腳把那幾道口子踩開,踩出了幾道階梯。

順着階梯往上走,主動把自己給拽了上去。

代漱雲和蘇掩華在謝尋的幫助下很快就走了上去。

輪到寧自泊的時候,寧自泊掙紮的看了眼這幾級剛剛挖出來的泥土臺階,實在不敢高估自己。

他下腳,踩上,然後,跌倒。

四腳朝天的那種。

看的蘇掩華目瞪口呆。

寧自泊在底下欲哭無淚。

他是個文人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怎麽能指望他能上山下鄉呢。

好在這一次他們沒打算丢下寧自泊,謝尋告訴寧自泊,“你抓住那棵小樹,然後腳底再用力,我能碰到你的時候就把你抓上來。”

在和巨蛇打鬥的時候,寧自泊也知道了謝尋的力氣之大。當下也沒多想,按照謝尋的話行動起來。

他踮起腳尖,努力的夠到了那棵小樹,然後把自己晃悠悠的吊上去。

謝尋站在上頭無語至極,他這是……

想學着做個吊死鬼?

這景象莫名奇怪,謝尋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把寧自泊從小樹上拖了上來。

拖的時候寧自泊嘴裏叽裏呱啦的亂叫,估計土壁上的石頭咯得他疼。

夏天穿的都是薄衫,不太防摩擦。

總算,五個人算是到齊了。

謝尋感受到身後出現了一股熟悉的涼意,那是獨屬于鬼魂的涼意。

他不着痕跡的往後看了一眼,發現蓮池中央有一處黑黑的一團團着。

是頭發。

他斂下眸子,看向準備在這裏留宿的四個人,道,“要不還是再走得遠一些再留宿吧,老人家都知道,在晚上的時候要離水離的越遠越好。我們前頭一條溪,後頭一個池子,是不是不太好?”

“要是晚上從水裏爬出來個什麽東西,那不是和在水潭邊一樣糟糕。”

謝尋說話聲很低沉,聽的人心裏害怕。

蘇掩華的膽子小,經過剛才那麽兩場吓,早就受不了了。一聽謝尋的話當即就同意另尋住所。

倒是寧自泊的反應出人意料。

只聽他振振有詞的譴責蘇掩華,“你說說你,怎麽能退縮呢?”

“知不知道我們這次出門的目的在哪裏啊?就是為了尋找山精鬼魅,你這麽退縮了,那不就離我們的初衷遠了嗎?”

蘇掩華怒,“剛才撒.尿的時候是不是你先跑的?還把我一個人丢在了原地。”

寧自泊一時語塞,好在,在和重明李道長久的鬥嘴中,他的胡扯能力早就登峰造極,雖不能與那二人相提并論,但是對付一個蘇掩華還是夠得。

這場争論無非就是菜雞互啄,一個傻白甜忽悠另一個傻白甜罷了。聽的剩下三人目瞪口呆。

寧自泊沉默并未持續多久,就接着喋喋不休。

“那我就是因為剛才表現不好,現在才想要把握機會的啊。你想想看,我們就是為了找這些靈異事件才出來的。現在遇到了女鬼不是正好嗎?”

蘇掩華反駁,“我們是為了找相柳才出來的。”

寧自泊道,“我知道,但是找完相柳,我們不是還得接着找其他的鬼怪嗎?現在不過是把先後順序調換了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總不見得等到我們找完相柳之後還得走回來繼續和這女鬼搏鬥吧?”

寧自泊說到最後激動起來,一把抱住蘇掩華,“你要滿足我的心願啊,和女鬼談心可是我的夢想,你不能糟.蹋我的夢想,不能破壞我的生活。”

我去你麽的吧,蘇掩華怒火中燒,這輩子他還沒被一個男人抱過呢。

而且剛才明明跑的比誰都快,現在居然敢說和女鬼聊天是他的夢想,真是見鬼了。

眼見着蘇掩華不同意寧自泊就不撒手,蘇掩華只好大喊,同時拼命的要把寧自泊的鹹豬手扒拉開:“知道了知道了,在這裏住就是了。”

寧自泊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活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要說寧自泊為什麽會在林子裏見到女鬼的時候撒腿就跑,那主要是出于人類的本能。

要知道,但凡一個正常人,雖然寧自泊本就不是太正常,但還是算作一個人類的範疇內的。

他乍一見對面伸出了一只鬼手,還明顯就是沖着他來的。被這樣猛地一吓,那可不就是撒腿就跑嘛。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做足了心裏準備,同時還給自己扣了頂為文學事業獻.身的大帽子,一聽說這裏可能會遇見鬼怪,當即做好了準備,甚至想和水裏的東西來一場徹夜長談。

蘇掩華想要離開這裏的舉動無異于往他心口插刀,他怎麽能讓他離開呢?

勸好了蘇掩護,其他三人倒是無所謂,既然要留在這裏,那也行啊。當即鋪開了睡袋就各自睡去。

誰也沒理誰。

寧自泊美滋滋的端坐在水邊,頭還時不時伸一下,看看水裏有沒有女鬼出來。

蘇掩華看的惱火,手上就要動作,讓寧自泊跌到水裏去。

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是一個善良的男人,不欺負弱小,不恃強淩弱。

睡袋悶過腦袋,蘇掩華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就在蘇掩華生着悶氣的時候,突然,腰被戳了下。他以為是寧自泊,沒好氣的探出腦袋,道:“幹嘛。”

不料居然是謝尋。

因為謝尋今晚于團隊有功,所以蘇掩華也難得的給了謝尋一個好臉色,問道:“有什麽事嗎?”

謝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倒在蘇掩華身邊。蘇掩華不解其意,還以為謝尋是想要個人陪着睡在身邊,遂也沒多理會。

不久,就聽到聲音從謝尋的睡袋裏傳出來。

“現在人間的水,聽說沒一處是幹淨的。都死過人了。有的死得多些,有的死的少些。那些水鬼,在半夜總是喜歡從水下爬上來,抓住人的腳脖子往水下扯,稍不留神,那就是替了他們。”

說這個幹什麽?蘇掩護又把睡袋緊了緊。

謝尋的語氣越發幽深,“尤其是這種地方的,半夜一般沒人,一做水鬼就是幾十年數百年,他們見到了活人哪,那真是跟惡狗撲食一般,一定要把你……拖……下……去……”

“刺啦”一聲,蘇掩華的睡袋被完全拉住了。

密不透風。

他麽的神經病吧,大半夜的,他想幹嘛?

睡袋到底是隔不了音,蘇掩華的舉動仿佛取.悅了謝尋,他嘴角牽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接着壓低了嗓子說道,“你包成這樣是沒用的,這樣長長的一團,正好水鬼出現了拉住你的腳脖子,淹死在水裏你都沒法換氣。這是最危險的。”

蘇掩華覺得謝尋是湊在自己耳邊說的,他非常生氣。

他是膽子小不錯,但是他武力值也高啊,而且關鍵是,現在他的怒氣已經完全壓過了懼意。

“刺啦”又是一聲,蘇掩華的睡袋被完全拉開。

果不其然,謝尋就是對着他耳朵說的,現在姿.勢還沒換呢。

他怒目而視,正要開口,就聽到前頭在水邊坐着的寧自泊傳來了一聲吶喊。

“啊!!!談談啊,不要拉我下去……”

險象突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