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搬家

明明只是一杯咖啡,被陸時遠喝得禁欲又色.氣。

池禮:“打……打擾了,你們聊,我還有事。”

說完迅速跑了出去。

池禮一走,這裏就只剩下兩個人。

陸時遠看着她:“你又在鬧什麽脾氣?”

蘇蔓盡可能讓自己鼓足勇氣,語氣犀利一點,但說出口就軟了下來:“陸時遠,你憑什麽透支我的工資?”

“憑我是你老板。”陸時遠一手擺弄手上的戒指,悠悠道:“而且這不是你之前主動要求的嗎?”

蘇蔓被噎住了。

“還是說,你其實并不想預支工資,心裏有其他的想法?”

蘇蔓神色一怔。

“白天問你的問題,想好了嗎?”陸時遠追問。

是啊,想好了嗎?她到底在期待什麽呢?

為什麽真的聽說陸時遠幫她預支工資時,心裏就那麽憋屈呢?

她心裏真實想要的那個東西……

蘇蔓不敢想了。

燈紅酒綠的晦暗下,陸時遠搖晃手上的咖啡,眼光掃過對面的女人:“蘇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可是,你敢不敢要呢?”

蘇蔓沒有作聲。

男人一口喝下她杯子裏剩餘的咖啡,起身離去。

周圍只剩下咖啡機的聲音。

接下來的幾天,蘇蔓都沒看見陸時遠。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個男人已經離開s市了,畢竟他事情真的很繁忙。

人就是這個樣子,越是見不到的時候,那個人越是在你眼前揮之不去。

所有同事,包括她的家人,都覺得她實在太慘了,透支工資拿到了這筆錢,原本說讓她升職後請客,大家都不好意思提了。

只有蘇蔓自己知道,卡上的錢從來沒有減少。

她當然知道為什麽。

陸時遠選擇了最照顧她感受的方式,把錢給了她。

甚至在這之後還消失了那麽幾天,讓她連當面問他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男人太了解她了。

午後的夕陽灑在她的桌上,蘇蔓拄着下巴出神。

陸時遠給她的這個辦公室,窗明幾亮,傍晚陽光照進來的景色格外美麗。

她眼睛怔怔看着胸前的項鏈,神思不知扯到了哪裏。

或許,她真的可以嘗試一下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她以前所擔憂的陸時遠婚後變臉,或許原本就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

周五,所有員工都要搬遷到梵嘉在s區的辦公大樓。

公司的小妹妹非常興奮:

“啊啊啊,終于不用忍受這憋屈的辦公樓了,電梯慢得要死,上班都沒有地方轉身。”

“冷靜,到那邊你可能就要天天面對領導了。”

剛剛還興奮的小姑娘瞬間閉麥。

顧楠往蘇蔓那邊看了一眼。

她面無表情收拾自己的東西。

搬到那邊,她可能真的要和陸時遠天天見面了。

因為公司找了搬家公司打包解決一切,蘇蔓讓每個人自己東西自己打包好,一起搬過去就好。

自從上次鑰匙丢了,她又找人重配了一把,想着今天事少,要是能早點回去,把蘇棠接着出去玩玩。

沒等東西收拾好,池禮就沖過來:

“蔓蔓,我聽說那邊的新辦公室比這裏漂亮多了,交通方便,往下一看就是人工湖,我們設計部有單獨的一塊區域,你這個總監還有獨立辦公室哦!”

她拍了拍蘇蔓的肩膀:“茍富貴,勿相忘。”

蘇蔓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覺得池禮永遠像小孩一樣,不知愁。

偏過頭去:“那邊是不是離你男朋友的公司也近了?”

“對啊!”池禮俏皮一笑:“以後景宸接我回家方便多了。不過話說回來,誰也沒有你離老公近,據說陸總辦公室就在你對面哦。”

蘇蔓正在喝的水差點噴出來。

“不是,陸時遠他大多數時間都不在s市,那辦公室不就是個擺設嗎。”

“那可不一定,現在可是有美人在側了,陸總怕是一天都離不開這裏。”池禮朝她擠了擠眼睛。

蘇蔓笑着推搡了她一下。

說起來,她覺得陸時遠應該不是昏君人設。

如果是個昏君,那天江笑搞事情的時候,他就應該馬上站出來收拾了那個小婊砸,沖冠一怒為紅顏。

而不是等到她親自動手,鬧出公關危機才管。

沒關系,蘇蔓安慰自己,昏君的女人愛短命。

“不是我說啊,蔓蔓,你得找個合适的時機,把你和陸總的關系公開一下,不然等別人來公開,那就不一定發生什麽了。”

池禮特別貼心地提醒她。

蘇蔓明白池禮的意思。

她和陸時遠表面可還是上下級關系呢,這時候一旦有人惡意公開他們的關系,說她勾引老板……

只會是鋪天蓋地的罵聲。

她想都不敢想。

畢竟有些人,是什麽肮髒的話都能說出來的。

無論如何,搬到更好的辦公大樓總歸是喜事,不用忍受這邊慢悠悠的電梯,大家的辦公地點也會寬敞很多。

蘇蔓安排大家把所有物品都在上午打包完畢,運往梵嘉大樓。

中午吃過飯後,公司再安排了一個車,讓大家去新公司。

公司搬家就算完成。

等蘇蔓一行人到了那邊,又要找自己的位置,重新收拾辦公桌,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這樣磨磨蹭蹭就到了五點多。

蘇蔓開始準備下班接蘇棠了。

偏偏這個時間點,快下班時,s區的總經理張峰悠哉悠哉出現。

他裝模作樣掃視了一圈,看見了蘇蔓,換上一張笑臉。

“蘇總監。”他主動和蘇蔓打了招呼。

“張總。”蘇蔓簡單應了一句。

然後兩人就尴尬無話。

張峰站在碩大的辦公室中央,掃了一圈道:

“這次公司搬家,很多新同事也是初次見面,以後都要在一起工作,我們先開個會,讓大家認識一下吧。”

這座大樓裏梵嘉的員工其實很多,這時候一聽說要開會,頓時心裏怨聲載道,畢竟快到下班的時間了。

顧楠靠在蘇蔓耳邊:“這個新領導不咋地,你以後要直接向他彙報,一定要當心。”

那天晨會時張峰的态度,顧楠就知道這男人是個什麽角色了。

張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顧楠收斂了聲音。

“江笑呢?”蘇蔓突然問。

一整天都沒看見她的影子。

“聽說是請假了?”顧楠聳肩,“鬼知道,不過官方的說辭是讓她回家反省,調整情緒,沒準人家已經去海島度假了。”

她長嘆一聲感慨:“我也好想要這樣的反省機會啊。”

會議室,長長的桌子旁坐了不少人。

和之前不同,這裏很多梵嘉的員工,蘇蔓他們之前都沒見過。

先是沒有創意的輪流自我介紹,輪到蘇蔓的時候,張峰明顯多看了她幾眼。

“這位是新上任的設計總監。”他向大家介紹。

蘇蔓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面色冷冷:“我叫蘇蔓,設計師憑作品說話,日後大家有的是機會認識。”

她本就性子冷漠,最大的熱情都給了熟悉的人。

有幾個人目光望向她,蘇蔓仿佛沒看見。

一圈人介紹完後,張峰主動提議:

“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吧,我們這邊的同事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會議室的人看上去都出奇的疲累,并沒有想去的意思,但是也不敢拒絕張峰。

就在衆人糾結時,卻看見那邊蘇蔓眼皮都沒擡,拎起皮包冷冷道:“不了,張總,現在太晚了,我要去下班接孩子。”

說完,理都沒理這個男人,轉身離開了公司。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馬路兩旁的霓虹燈亮起,蘇蔓坐在出租車裏看看手表,接孩子肯定晚了,蘇棠又要一個人在幼兒園等她。

顧楠家的小孩和蘇棠同班,不同的是,顧楠加班時,她老公總能按時把孩子接回。

她一天都沒有看見陸時遠,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去哪裏了。

“師傅,停在這路邊就好了,幼兒園門口現在不讓停車。”

蘇蔓付完車費正要過去,就見校門口,一個男人站在那裏,手裏領着蘇棠。

那個身影,看背影她也足以猜出。

“現在孩子馬上就要幼升小了,你們家長可得上點心,稍微好一點的私立,都不是那麽好上的。”

陸時遠點頭,也不知是真心還是應付,眼神瞄到蘇蔓過來,立刻對老師說道:“王老師,我太太下班找我和孩子回家了,我們有機會再聊。”

老師自然也不會強留:“早點帶孩子回家吧。”

轉頭見蘇蔓過來,笑道:

“你總說他常年在外不回家,不管孩子,我看你老公還是很關心孩子的嘛,蘇棠這小孩挺聰明的,你們家長上上心,錯不了。”

“王老師……”蘇蔓屢次想打斷,奈何這位老師語速太快,一直沒給她機會。

“對了,王老師,你剛剛說期末的時候要開家長會,我們倆一起過來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啊。”這位老師從教多年,沒見過這麽熱心孩子教育的家長,“我們都是歡迎家長來的,就怕你們不來。”

陸時遠點點頭,和老師打過招呼,牽着蘇蔓的手走向停車場。

看上去真的像恩愛多年的夫妻。

他的手握得非常有力,蘇蔓完全掙脫不開。

“陸時遠,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把蘇棠接你那去了,然後……”

然後光明正大逼我也過去。

陸時遠笑笑,算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真卑鄙,蘇蔓心裏腹诽。

這男人仗着自己就是老板,随意早退,她還得苦逼兮兮等到下班打卡才能出來。

陸時遠沒有帶蘇蔓去他家,而是回了蘇蔓的房子。

到了家裏,蘇蔓包一扔,非常娴熟地從門邊的箱子裏拿出一桶泡面,去廚房煮。

走到廚房門口,她突然停住。

電飯煲裏放着不知誰做好的飯菜,仍然是溫熱的,裏面還有她喜歡的羅宋湯。

她生在江南水鄉,飲食嗜甜,可惜大學卻去了北方讀書,那些年偷偷在宿舍裏煮甜點,險些被輔導員發現挨批。

“喜歡嗎?”陸時遠從身後抱着她。

“陸時遠!”蘇蔓轉瞬間想明白了,“你……趁我不在到我家裏來,你什麽時候轉行做小偷了!”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心情,光天化日下,這男人進她家,招呼也不打。

問題是門鎖沒有被動,這個男人什麽時候搞到她家鑰匙的!

蘇蔓絲毫不懷疑陸時遠耍流氓的能力,男人卻很淡定,随手從兜裏掏出把鑰匙:

“上次你丢的那把鑰匙,落在我車上了。”

蘇蔓想破腦殼也想不通,自己什麽時候把鑰匙忘在他車上了,陸時遠扶她坐下:

“行了,帶蘇棠洗洗手,先吃飯吧。”

說罷他去廚房,端上熱氣騰騰的飯菜。

仿若這個夜色,大樓裏每一個亮起燈的尋常家庭。

蘇蔓筷子伸過去,在碟子上方停住。

陸時遠沒坐下,他起身到門邊,收走幾個外賣的袋子,扔掉外面,又把亂糟糟的沙發收拾了一圈。

客廳看着整齊多了。

他坐到蘇蔓身邊。

女人的眼角氤氲,說不出是不是燈光晃的。

“蘇蔓。”男人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想起,“這些年來,我不在的日子裏,回家的晚上,你有好好吃過飯嗎?”

空氣裏突然很安靜。

蘇蔓筷子磕在碗上,眼神突然恍惚,心情莫名複雜。

她的确好久沒有嘗到這種味道了。

蘇棠和陸時遠已經混熟了,她年紀小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一個人在一旁拿着勺子自嗨。

“和棠棠去我那裏住吧,好嗎?”

至少你不用每天吃泡面。

蘇蔓沒說話,陸時遠轉而問蘇棠:“想不想去爸爸那裏住?”

說完非常及時地塞她手裏一顆北海道巧克力,賄賂了一下。

蘇棠馬上甜甜回應:“想。”

她記得爸爸那裏的阿姨特別好,每天都給她吃不完的糖。

蘇蔓看着蘇棠,心裏哀嘆一句她不争氣:“太他媽沒出息了。”

其實她自己也挺沒出息的。

陸時遠速度很快,第二天一早,蘇蔓剛到公司,就聽見房東給她打電話确認,說她男朋友過去退房搬家了。

她電話裏和房東确認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獨自一人和蘇棠生活,家裏也沒置辦什麽東西,最多的就是她的書,還有蘇棠的玩具。

陸時遠坐在蘇蔓的卧室裏,安靜看着這裏的一切。

他從沒有這麽認真打量蘇蔓生活了五年的家。

本來他今天應該見一個供應商,但還是讓祁苑幫他改了時間。

早一點讓蘇蔓搬過去,他心裏就舒服很多。

蘇蔓的卧室裏簡潔無比,鵝黃色的窗幔拖在地上,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他一件件收拾蘇蔓的東西,書桌上都是蘇蔓的專業書。

這件事他也不可能讓別人去做,每一個地方都帶着蘇蔓生活的痕跡。

她的小剪子,美工刀,做設計手繪用的尺子……

他卻未能參與到她這五年的生活。

陸時遠心口隐隐有些發痛,他愈發覺得太對不起蘇蔓,那些年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日子,她是怎麽過來的?

和蘇蔓不同,陸時遠不高興的時候,會有大把的人上來讓他開心,身邊從來不缺狐朋狗友。

他長長嘆了口氣。

“蘇蔓,這次,你可千萬別再走了。”

桌上的很多書籍都落了灰塵,看樣子很久沒有動過了,整理到最後一本的時候,一張發黃的照片不小心從書頁裏掉落下來。

照片在空中飄蕩了幾下,然後靜靜躺在地上。

上面的圖像顯示,那是他和蘇蔓五年前在酒會上的合影。

陸時遠緩緩拾起。

他看了很久,照片上的蘇蔓還帶着學生氣,對着鏡頭甜甜笑着。

陸時遠翻過背面,這照片已經有些發黃。

他重新夾回書裏。

書頁翻開,才看見上面滿紙的字跡。

原來這不是書,是寫滿字的日記本。

他随便翻開一頁:

×年5月18日

“我該怎麽辦?我好像懷孕了,要是真的有了我要怎麽辦?要和他結婚嗎?他一定不願意和我這樣的人結婚吧。”

“完蛋,醫生說我孕三周了,可我不想打掉,但我也沒辦法和他結婚啊。”

“他那麽有錢的家庭,我怎麽可能和他在一起啊,結婚後我豈不是要死定了。”

“陸時遠的爸媽如果知道這個孩子,會讓我打掉吧,我還是別等他們說話了,哎,找個時間去醫院吧。”

×年6月3日

“我要去打掉這個孩子了,可是我還沒有和爸媽說。”

×年6月12日

“我真的決定把孩子打掉了,雖然……我還是很喜歡他。”

我還是很喜歡他。

最後這七個字,似乎是蘇蔓用鋼筆寫的,筆尖在白紙上刻出重重的劃痕。

大半頁蘇蔓的字跡,陸時遠也只看見了這七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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