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更)
經過苗槿之和蕭淮愉快地交涉,樓湛被關進了山頂的一間小黑屋裏。
小屋四周只有一扇窗戶,而且極其的高,兩個樓湛疊起來也夠不着。微弱的光線從窗戶外漏進來,借着這微光,樓湛眯眼打量了一下未來幾日的居住環境。
布置得很是幹淨簡潔,除了一張小床和一張桌子兩張凳子,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門也從外頭鎖了,逃不出去。
樓湛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身邊空無一物,什麽都不能做,只好坐到床上,心情甚是微妙,複雜難言,盯着桌上的茶壺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突然響起一陣交談聲,随即門鎖被人輕輕打開。一陣刺眼的亮光投射進來,樓湛下意識地擡袖遮了遮眼,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垂下眼簾,沒有去看來者是何人。
門又咔噠一聲被鎖上,小小的屋子裏只有兩個人相對無言。
蕭淮走進小屋裏,輕咳一聲,努力憋着笑意,喊了聲:“阿湛。”
樓湛面無表情地擡頭看他。
她這表情下的情緒實在複雜,似委屈似冷淡似不解似惱怒似控訴,蕭淮一時半會兒也解讀不出樓湛的心情到底是如何,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笑意閃爍。
“這寨子有古怪,得探清楚。”
樓湛沉默了一下,覺得雖然鬧情緒是可以的,但不能耽誤正事,便順着點了點頭。
蕭淮更加忍不住笑了:“我們得在這兒多待幾日,所以這幾日……就委屈你了。”
說着他便站了起來,走到樓湛近前,含着揶揄地笑意,借着昏暗的光線細細打量着樓湛。
樓湛被他細致纏綿的目光看得有些寒毛倒豎,往旁邊挪了挪,忍了忍:“……你在幹什麽?”
蕭淮答得輕巧簡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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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湛一句“有什麽好看的”還未出口,蕭淮便似聽到了她的心聲,又笑道:“阿湛,你特別好看。”
頓了頓,他眨眨眼睛,“不然那位山大王怎麽會同我一般,看上了你?”
樓湛噎了一下,別過臉不想同他說話了。
耳根卻忍不住的有些發燙,她往陰暗處縮了縮,不想讓蕭淮看到她的窘迫。
這人自從表明心意後,還真是什麽話都能順口說出,這般模樣,愈發地像陳子珮和沈扇儀那兩個嘴賤的了……
果然近墨者黑,今後得讓蕭淮離他們遠點。
蕭淮陪她坐了會兒,看了看外頭漸沉的天光,道:“待會兒會有人來給我們送晚飯。苗槿之吩咐了手下送油燈和書籍來,我想我們都不會無聊。”
樓湛終于從他的字眼裏摳出了極為關鍵重要的內容:“……我們?”
“嗯。”蕭淮笑得燦爛,仿若雪輝,将這昏沉的一室映得光亮,“我也被關進來了。”
樓湛:“……”
“苗寨主說,我哪天能成功地勸你同她拜堂成親,便哪天放我離去。”
“……”
樓湛的大腦空白了許久,目光刷地落到他們坐的這張又窄又小的床上,嘴角終于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床?”
蕭淮欣然道:“就這一張。”
樓湛的沉默保持到了山賊小弟送晚飯來。
外頭的鎖被咔噠一聲打開,幾個黑臉漢子魚貫而入。當先的漢子提着一只油燈,拿着火折子将燈點燃,放到桌上,退下了。
豆粒大的燈焰須臾便燃得旺了,幽幽地跳動起來,暖黃的光鋪滿小小的房間,映出桌前樓湛隐隐發黑的臉。
後頭幾個漢子擡着一摞摞的書,看了看四下,嘭地扔到床邊,又忍不住紛紛看向樓湛,好奇這個被他們老大看上的未來老大相公。
樓湛的臉愈發黑了。
最後才有人端着飯食上來,一個面目和善的中年人站在一旁,笑得也極是和善:“我們寨主對江公子乃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鑒。山上危險,寨主怕江公子出事,這才将江公子請到了此處。江公子請放心,并非是軟禁,你随時可以出門,附近都可以自由行動。等你想清楚了,便可以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去和苗槿之拜堂成親?
樓湛頭疼無比,無言以對:“……”
和善的中年人說完便帶着人走了,樓湛嘆了口氣,瞥了眼一臉溫和,實則憋笑的蕭淮,認命地坐到桌邊,皺眉看了看飯菜。
兩葷兩素,還有一小盆湯,看着倒是素素淨淨。
幸好沒出現陳子珮老看的那些破折子戲裏的所謂吃香的喝辣的。
蕭淮跟着坐到她身邊,正要開口調笑,半掩的門突然“嘭”地被人一腳踹開,一個青年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那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眉目俊朗,身形颀長,腰間別着一把長劍,眉頭緊皺着,隐隐帶着一股怒意與煞氣。
樓湛略一思考,憶及陳子珮帶她去聽過的那些吚吚啞啞纏纏綿綿的戲,頓悟了。
這是麻煩來了。
果然,青年大步流星地走到桌邊,居高臨下,冷冷地掃視了一邊樓湛,“你是江湛?”
樓湛平靜地看着他,微微颔首。
青年勃然大怒,狠狠一捶桌子,碗碟被震得差點跌下去,油燈的焰芒也閃了閃。
“就這麽個小白臉?!阿槿就看上了你這麽個小白臉?!”
樓湛看他似乎比她還要崩潰,心中略感欣慰,思忖該如何安慰一下這青年。
青年兀自咆哮了許久,眼中冒着熊熊怒火,盯着樓湛仿佛要将她燒化在原地。
“我不服!你有什麽好的?能打嗎?跟老子出去打一場!”
“抱歉,在下只是一介書生。”樓湛淡淡開口,聲音是刻意壓低的喑啞嗓音,“你若是要比琴棋書畫,在下奉陪。”
雖然還是挺同情這青年,但樓湛也不想就這麽被煩着,說完便低下頭,開始用飯。
青年還要發飙,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陸遠!你鬧夠了沒有?!”
陸遠僵了僵,鐵青着臉回頭,看到門邊持槍而立、英姿飒爽的女子,眸中閃過一絲不甘。
“你還敢說?我只是出了趟門,你就帶了個什麽破壓寨相公回來!”陸遠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再次咆哮。
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姑娘,某一天突然帶了個橫豎看不慣的壓寨相公回來,這無異于晴空霹靂,當頭一棒。任誰都受不了。
苗槿之冷喝:“看不慣你就別看!要打就和我打,別傷着我相公!”
飛來橫禍。
樓湛一嗆。
蕭淮同情且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背,幫她順順氣。
門邊的兩人說着說着就開始對罵,随即苗槿之先忍無可忍,霍地一揚花槍,怒吼:“來演武場!”
走時還不忘派人守在門邊。
屋內的兩人面面相觑,樓湛的臉有點黑。
這個詭異的誤會暫時是不能解開的,否則苗槿之若是覺得他們戲弄于她,一怒之下恐怕不會有什麽太愉快的發展。
但是……這種事情,為什麽不發生在蕭淮身上,反而是落到了她身上?
樓湛看看身邊風光霁月、溫潤如玉的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用過了飯,有人掐準時間進來将碗碟收回去,又送來洗漱的用具和水,兩人用完,便紛紛又退了出去。這回沒再鎖門,但是仍然有幾個壯實的漢子在門邊守着。
樓湛看了看床,又看了看蕭淮。
想起在雨嶺村那次,半夜醒來,兩個人睡在一起抱成了一團,樓湛眉尖不由抽了抽。
……怎麽辦?
即使是盛夏,晚上山頂還是冷的,睡地上的話,明早起來八成就受風寒了。
樓湛誠摯地思考着,蕭淮突然就脫下了外袍。樓湛驚得魂飛天外,連忙按住蕭淮,艱澀地道:“……山上冷,世子……還是和衣睡吧。”
豈料蕭淮聽完,是悠悠地将衣袍拉了回去,低頭卻輕輕捏住樓湛的下巴,笑意盈然:“阿湛,我說過許多次了,你我之間不必那麽生疏。叫我的名字吧。”
那雙墨玉一般的溫和黑眸裏,此時蕩漾着一片春水般的柔和溫情,樓湛無端便有了些窒息感,同蕭淮對視片刻,垂下眸子:“……蕭淮。”
“叫我的表字。”蕭淮循循善誘,目光帶笑。
樓湛頓了頓,“臨淵。”随即輕輕推開蕭淮的手,坐到桌邊,“……我們并非那種關系,世子以後還是不要作出如此親昵之态了。”
她這話裏沒有怒意,卻有些疏離。蕭淮卻不由嘆了口氣,倚在牆上看着樓湛。
倒不是說他有多輕佻放肆,實在是……看着樓湛那明明內心複雜,卻偏偏要僵着一張臉的模樣,就覺得可愛讨喜得入了心,心裏癢癢的,不去撩一下,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樓湛随意挑了本書,借着油燈的光,努力認真地看下去。小屋內沉默了許久,眼見天色漸沉了,蕭淮收回目光,垂眸微笑:“阿湛睡吧,我在桌邊打會盹就好。”
他身子不好,樓湛一聽就搖了搖頭。
蕭淮繼續笑:“明天還有得你忙活的,好好養養精神吧。”
“嗯?”
“苗寨主要把你介紹給全寨的人。”
“……”
***
樓湛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她被一個女子摟着,走到高臺之上,聽那女子中氣十足地介紹“這是我相公”。
上輩子過得太過單調乏味,所以這輩子老天爺要給她加加料?
樓湛面無表情地低着頭,看着高臺下的形形/色/色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若是山寨前沒有那塊高大的牌子上書着“黑雲寨”三字,遠處沒有挂滿兵器的演武場,這其樂融融的場景,就仿佛是一個普通的村落。
苗槿之比樓湛矮一點,伸手摟着樓湛的肩膀,不由嘀咕了一聲“相公你摸起來好軟”。
樓湛冷着臉拍開她的手。
苗槿之也不在意,一手提着花槍,一杵地面,高聲道:“總之,以後這就是你們老大我的相公了,別看他瘦瘦弱弱的就欺負他!誰要是不滿,來演武場和老娘打!”
下面一片笑聲和應和聲。
樓湛垂眸在人群裏找了一下,沒找到最不服氣的陸遠。大概是苗槿之怕他出來搗亂,給關在哪兒了。
介紹完樓湛,苗槿之歡歡喜喜地倒了兩大碗酒,将其中一碗湊到樓湛面前,咕嚕嚕一口氣便灌下一碗。
樓湛心情複雜地看着面前的酒。
前世今生,無論何種場合,她都會保持清醒,從未喝過酒,所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酒品如何。
萬一只喝了一口就倒,或者……發酒瘋了可如何是好?
苗槿之側頭看到她沒喝,歪頭思考了一下,低聲道:“相公你不會喝酒?
“……叫我江湛。”
苗槿之嘿嘿一笑,無視她這句話,徑直擡起樓湛面前的碗,一飲而盡。樓湛驚訝地看着她,反而有些擔心了。
一個女孩子,一下子喝下這麽多酒,不太好吧?
“我可是千杯不倒的。”苗槿之擦了擦嘴,毫不在意,腳步不歪,眼神清亮,帶着樓湛下了高臺。
一下來,就有一群人圍過來,咋咋呼呼的。
“老大的相公看起來好瘦弱!跟沒有肉似的!”
“長得真是秀氣俊俏,不過他大哥似乎更俊一點?老大怎麽沒看上他大哥?”
“嘁,老大就喜歡這種清清冷冷的調調,你不知道?”
“看着可真俊,将來小寨主出生了一定也很俊。”
“……”
苗槿之嘻嘻笑着一推樓湛,“去和大夥玩玩吧,以後都是要在一起的。”話罷就丢開樓湛,同其他兄弟喝酒去了。
圍過來的多是些婦人和孩子,有老有少,都好奇地盯着她。幾個孩子擠到前面,抓着樓湛的衣袖,問東問西。
樓湛有些手足無措。
她甚少與人交流,更別提應付這種場面。正有些焦頭爛額,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家弟不善言辭,不會與人交流。諸位要問什麽,我來代答可好?”
幾個婦人眼睛一亮。
比起冷面玉郎,還是溫潤平和的檀郎更受待見。只是不知苗槿之是怎麽想的,一眼就看上了面無表情的樓湛。
蕭淮笑着走過來,輕描淡寫地擋了幾個問題,手似有似無地輕輕勾上樓湛的手,側頭看向樓湛,眼神平和而包容。
被他牽着,心中那些無端的慌亂便緩緩化去,只餘一片寧靜。
樓湛默然片刻,沒有拒絕。随着衆人一起移步到其中一個婦人家的門前,有孩童跑進去搬了凳子來,叽叽喳喳地問着外界的情況。
蕭淮耐心地一一解答,又不着痕跡地問了幾個寨子裏的問題。幾個嬌俏的少女湊到近前,臉紅紅的,搶着和他說話。
人都被蕭淮吸引過去,樓湛坐在蕭淮身旁,也沒那麽如坐針氈了。周圍吵吵嚷嚷,她垂眸安靜地聽着,收取有用的消息,抽絲剝繭,認真思考。
兩人的手掩在寬大的袖下,無聲交握着,讓人安心。
氣氛一片熱烈,蕭淮答得也巧妙,突然,一個少女走到近前,紅着一張臉,憋了半晌,大膽地問:“江大公子,你可有婚配?”
蕭淮一笑:“不曾。”
他身體不好,縱是身份高貴,也沒有幾家門當戶對的願意把寶貝的女兒嫁來。說句不好聽的,怕剛嫁來不久,就得守寡。
自然,因着這份便利,蕭淮也無了被父母催婚的麻煩,過得甚是輕松自在。
姑娘小小的雀躍了一下,臉更紅了:“那,江大公子可有心悅的女子?”
樓湛身子一僵。
蕭淮不着痕跡地側頭看了樓湛一眼,眸色溫柔,脈脈含情,“有。”
周圍傳來一片遺憾的噓聲,那姑娘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腳:“……那,那個女子也喜歡江大公子?可是兩情相悅?”
“唔,她尚未看上我。不過,終是會成為我的妻子的。”蕭淮的目光輕飄飄地掠過樓湛,話音帶笑,帶着志在必得的堅定。
這話似乎不是說給這些姑娘們聽的。
樓湛無言地側過了頭,感覺臉上有些熱熱的。
回小屋時樓湛走在前面,蕭淮跟在後面,往後遠遠的跟着幾個負責看守樓湛的人。
蕭淮輕聲叫她:“阿湛。”
樓湛低垂的長睫顫了顫,嘴張了張,沒出聲。
“方才我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蕭淮見她不答,也不急,悠悠地上前兩步同她肩并着肩,“不應我,可是醋了?”
“……沒有。”
“那幾位姑娘靠得太近,身後都是人,我也退不開。”
樓湛終于有點惱了:“沒有!”
話畢三步并作兩步,走進小屋裏,嘭地關上了門。
蕭淮摸了摸下巴,拖了張長凳坐在門邊,有些無奈。
真是太容易害羞了,而且總是藏着自己的情緒,這可怎麽成。
沒過一會兒,樓湛又開了門,讓吹了會兒山風的蕭淮進了屋。樓湛秉承的信念,大事為上。
适才同那些寨子裏的居民交涉時,蕭淮負責問,樓湛負責在一旁默記。關好了門,樓湛低聲道:“這個寨子裏的人,都是從徐州泰城來的。”
蕭淮點點頭,同樓湛将各自得出的消息結合了一下,對黑雲寨的情況大致清晰起來。
泰城太守蔣帆縱容惡徒欺市霸街,若是百姓們告得緊,不能敷衍了,也頂多關上犯事的人兩天。等他們出來,只會變本加厲,三日便來要一次銀子,若是不給,就掀鋪打砸。若是回兩句嘴,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打死了人,也只是草草結案,不予理睬。
這些都是被欺壓得實在過不下去,不得不離開泰城附近,找了個山寨過活下去的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是泰城附近的小村的。
難怪出來打劫還有人拿着鐮刀的。只是演武場內的兵器從何而來,還有苗槿之明顯不是一般百姓,這兩個問題無解。
問到相關的問題時,那些百姓回答得吞吞吐吐,極為模糊,像是在刻意維護苗槿之。
“等将事情弄清楚,就出發去泰城吧。”蕭淮沉吟着敲了敲桌面,神色肅然。
樓湛點點頭。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蕭淮起身開了門,就見一個漢子扛着鋪蓋走了進來,見到樓湛,臉色一肅,彎腰行禮。
“老大相公好!”
樓湛:“……”
漢子站直,将沉甸甸的鋪蓋随手遞給蕭淮,轉身離開房間。
不用樓湛發問,蕭淮将鋪蓋抱到床邊鋪下,溫聲道:“今早我請了人去買鋪蓋,晚上我睡地上,以免阿湛你睡得不踏實。”
樓湛莫名覺得他話裏有些幽怨,糾結了一下,“也沒有不踏實。”
“嗯?那阿湛是願意與我同床共枕了?”
“……地上可能會很涼,我睡地上就好。”
最終還是蕭淮打地鋪。
***
七月流火。時間逐漸走向夏末,漸漸的也不再那麽炎熱。倒是快入秋了,也快到收成時候了,寨子裏忙活起來。
寨子裏有近半的地方都種着莊稼,大夥看着不用上交的糧食,幹勁也提得滿滿的。
一早,苗槿之就同十幾個兄弟出寨打劫去了,樓湛站在樹蔭下,淡淡地看着蕭淮教這兒的孩子習字,望了望天。
他們已經在這寨子裏待了十幾日了,明日就是中秋。
臨近傍晚時,苗槿之才率着人回了山寨。這次似乎搶到了一家大商行,帶回來一堆吃穿用的,還有一些小玩意兒。
幾個孩子興奮地撲上去拿起那些小東西玩弄起來,苗槿之則是徑直走到樓湛身前。
她正倚着樹,抱着手,望着蕭淮的方向。聽到腳步聲,樓湛側過頭,眸光淡淡地看着苗槿之。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殘霞鋪來,在樓湛臉上落下了幾道霞色。雖然她還是面無表情,但秀致的眉目映在殘霞裏,無端就多了幾分豔氣。
苗槿之感覺心跳越來越快,猶豫了半晌,還是湊到樓湛面前,面色嚴肅:“我不想等了。”
樓湛疑惑地看着她。
苗槿之握拳:“明日中秋,寨子裏要慶祝一番。正好,順便把我倆的婚事辦了吧,喜服已經搶來了。”
樓湛冰冷的臉上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