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替身
恩愛過後,景珏把她抱起來清理。
“懶蟲一只,小心摔在地上。”小姑娘手柔柔地搭在他身上,跟沒骨頭似的。他故意往下掂了掂,假意要把她扔到地面。
徐碧琛柔韌性極好,翹起腳踩踩他胸口,把他胸前的衣裳揉皺。
“抱緊點!”她龇牙咧嘴,毫不客氣地威脅他。
“窩裏橫。”嗤笑一聲,看穿她是個紙老虎。
女孩子臉白生生的,臉頰豐盈,擺出兇神惡煞的樣子,就像拔了牙齒的兇獸。奶甜奶甜,又軟又可愛,讓他忍不住低頭,在她酒窩處輕啄了口。
到了浴盆邊,搬來板凳坐下,将她橫抱在腿上,輕輕攬住她的脖子。
替徐碧琛解了衣衫,舀水清洗,又細細擦拭,不放遺漏任何一滴水珠。
她哼着曲兒,舒服地閉上眼,腳丫亂晃。
“德性。”輕笑聲,把她撈起來夾在胳膊間,往床邊去。
女孩身上裹着布,被丢到床上,她滾了一圈,将布展開,光溜溜地滾出來。
“冷!”她薄怒的眼睛直直瞪過去,怪他不解風情。
靠男人是靠不住的,還是只有靠自己,徐碧琛順手把被子扯過來蓋住身體,側過身子憋着悶氣,不願意搭理他。
景珏:“……”
又被嫌棄了。
他笨手笨腳,說什麽都是錯,還是閉嘴為好。學聰明的皇帝大人走到衣櫃處,拿出一套黛藍色裙衫。
“手伸出來。”
徐碧琛沒動。
哎,跟照顧女兒似的。景珏兩手握住她腰,往上一帶,女孩兒的身子就這麽輕飄飄地被扯出被窩。這次他總算記得幫她把被子拉起來,否則,恐怕又要被施以幾個大白眼。
他把手伸進去,抓住她兩條滑溜的手臂,輕輕拉出來。扶着她胳膊,送進袖口。為她把裏衣、外衫一一穿上,系好腰帶。
唔,暖和了。
徐碧琛摸了摸幹癟癟的肚子,尋思着是不是到時候該吃點宵夜了。
她把雙臂張開,嘟哝道:“抱抱。”
化身苦力的皇帝任勞任怨,又俯身把她騰空抱起。
“去哪兒?”一個沒有感情的苦力,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
“肚子餓,想吃湯圓。”把頭一偏,撞入他懷裏。少女萬分依戀地蹭了蹭他衣服。
将她抱到貴妃椅上,景珏對門外喚了聲:“給娘娘做點湯圓。”
徐碧琛高聲說:“紅糖餡的!!”
陪她吃完東西,皇帝起身,道:“剛吃飽別總躺着,朕還有些事,晚點回來。”怕她又逮着機會熬夜,揪住她的小耳朵,恫吓說,“朕回來發現你還沒睡,就把你…”
她臉一紅,把他推開。
“不準打我屁股!妾都十五了,您不能這麽對我。”
景珏心想:朕都二十七了,你不還是大逆不道的給我畫烏龜…
“不想被打板子就早點睡。”松開她白嫩的耳垂,景珏不放心,又千叮咛萬囑咐幾遍,才收拾收拾去了養心殿。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徐碧琛叫彤雲進來把碗收了,自己光着腳跳到地上。
“主子…主子!”彤雲回頭看她一眼,發現她鬧翻了天,“将鞋襪換上,地上涼,又生病了怎麽辦?”
“馬上穿。”她吐吐舌頭,跑到床邊把襪子套上。
彤雲走後,徐碧琛玩兒了會兒貓,墨點還在生下午的氣,無論她怎麽撸就是不理她。舊的話折子都看完了,新的還沒買進,她無聊得很,這會兒開始惦記起景珏的好。
兩個人在一起好歹還能玩兒點兒游戲,讓她自個兒待着,那真是不知道如何打發時間。
雖說都是些低俗下流的游戲吧……但聊勝于無嘛!
盯着指甲發呆,她靈光一閃。
今天不是有很多人送了禮物給她嗎?把那些拆開來看看,也許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說幹就幹,徐碧琛把外出的鞋換上,腳步匆匆地來到置物間。
小太監打開鎖,她對他說:“把燈都點上。”
那太監長期駐守置物間,很少見到主子真人。這會兒格外激動,眼底閃爍着淚花,聽主子吩咐,非常興奮。‘唰’地沖到房內,打了雞血一樣,沒用多久就把整個屋子弄得亮如白晝。
“…你叫什麽名字?”徐碧琛被他辦事的效率深深感動,她怎麽沒發現自己宮裏還有這麽個精神奕奕的公公?
小太監嗚嗚兩聲,抹把眼淚,道:“奴才小文。”
“你真有精神。本宮先進去了…”
小文:嗚嗚嗚娘娘誇我了,我是不是要熬出頭了。
将異常興奮的小文抛在門外,徐碧琛提着裙角進了屋子。屋內打掃得很幹淨,一塵不染,看得出管理這裏的人很用心。由于一直緊閉大門,外頭的冷空氣沒法子進來,裏面暖烘烘的。
今日收到的禮物都放在離門近的地方。原本應該由宮內女官清點收納,但因為徐碧琛還沒來得及打開箱子,是以這些物件還原封不動地保留在原處。
開了箱,将裏面的物品挑挑揀揀看了遍,實在是沒什麽新意。
都是她宮裏堆得起灰的東西。
她心涼了一半,暗道:只怕是找不到什麽樂子了……
沒抱什麽希望地把第三個箱子打開,徐碧琛懶散地投去一樣,結果,注意力倏地就被吸引了過去。
一堆金銀綢緞中,突然鑽出個卷軸,能不引人注目嗎?
她興奮地搓搓手,把那卷軸給撿出來。
徐徐展開,上頭畫的既不是山水風景,也不是花鳥魚蟲,而是一個看不清臉的美人。
雲霧缭繞将她臉龐擋去大半,唯獨留下一雙勾人心魄的媚眼。皎潔如月,又盈着一汪幽幽靜水,若有風來,霎時就能激起漣漪,引靜水生波。
無邊媚色,兼有稚子童真。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婀娜窈窕。
徐碧琛津津有味地順着畫中美人身體的曲線往下看去,直到……瞧見了她手上的戒指。
她冷然垂眸,視線落在自己那雙瑩白的素手上。
這個戒指,她也有。
今下午皇帝剛送的,在手上還沒戴熱乎。
“原來這位就是正主姐姐啊。”唇角緩緩上揚,劃出道弧度,挂在臉上許久未散去。
顧雁沉之前和她說的話,她一句也沒忘。
替身?
目光譏诮,盯着手上戒指看了許久。片刻之後,她隐去情緒,譏笑道:“正主姐姐身姿火辣,與我這豆芽菜身板絲毫不符,他是瞎了眼還是迷了心?”
喜歡人家仙子姐姐也就算了,還要把她的戒指一同複造下來。
既然這麽念念不忘,何不把戒指好好保管?
将她當替代品不說,還要讓她戴上別人的戒指……
心中很是不快,倒不是因為她有多愛他,畢竟在嫁入皇家後,她就為自己砌起高牆,将她的心牢牢保護在裏面。男人皆有劣根,更何況是皇帝。無論再怎麽受寵,徐碧琛都嚴守防線,不肯讓景珏的溫柔侵入心房。溫柔可以是嚴冬時的被褥,同樣,也可以是天羅地網和不經意間的一刀。
褪去徐家的庇護,她一無所有,唯獨還有一顆心屬于自己。
徐碧琛絕不讓自己淪陷其中,哪怕她就依在他的懷裏,親着他的嘴唇,那顆心仍然冰冷而孤獨。
她氣的是自己竟然被景珏當成替代品!這徹徹底底地澆滅了她的驕傲。徐碧琛咬唇,她就說,為何無緣無故待她這麽好,原來是這樣。
然而她終究不是一般人,只消沉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立刻重振精神。
換作別的女子,曉得自己這麽多日的寵愛都是受恩于他人,指不定就又哭又鬧,先将戒指扔老遠以表憤怒。但她卻很快整頓情緒,笑盈盈地摸着指間的戒環。
好,正愁對手寥落,無人可與她一戰。
心頭白月光,要不已經嫁作人婦,要不就是命喪黃泉,橫豎都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
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倒要與這命運争一争,看最後在他心裏生根發芽的到底是誰。
可珏哥哥,你也要做好覺悟才是。
待你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時候,就曉得求而不得是什麽滋味了。
她向來記仇,過去如此,将來亦如此。
栖鳳宮中。
季寶兒頭發淩亂,無暇的肌膚上映着個大大的手掌印。她正在院子裏頭勾着腰洗衣服,聽到身後微弱的響聲,吓得瞬間挺直背脊,讷讷不敢言。
“洗幹淨了?”惜春朝她走近,她每靠近一步,季寶兒心都要顫兩下。
“洗幹淨了。”濃密的睫毛垂下,女子淡淡地說。
她心底其實很害怕惜春靠近。這幾天被她層出不窮的手段折磨了個遍,季寶兒一聽到她的腳步聲就下意識地想逃。
但她還有一絲尊嚴,這絲尊嚴不允許她露怯,也不允許她退縮。
哪怕現在已經失去所有依仗,她也不願意對一個賤婢低頭。
“哦?”惜春冷冷地看了眼洗衣盆,一腳将它踹翻。之前剛洗完的衣裳就這樣滾落在地,沾上黃泥。一上午的苦工都白費了,全部得重新清洗。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季寶兒逐漸麻木。
她一雙纖纖玉手被冷水凍得又紅又紫,稍碰一下就鑽心地疼。
“我會重洗的。”她蹲下,把衣服一件件地撿進盆裏。
見她被這麽折騰都不動氣,惜春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拽着她的頭發,把她往旁邊一拖。
季寶兒一個踉跄,摔在地上。
“你還以為自己是寶嫔?呵…皇上是不準備再讓娘娘出去了,你在這栖鳳宮,一輩子都沒出頭之日!寶嫔,哈哈哈哈,跟我這種奴婢有什麽區別?”
惜春猖狂地笑,笑出眼淚。
“害人終害己,若不是你娘娘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嗎?”她眼神怨毒,眼裏藏着說不盡的苦楚。
寶嫔忍不住嘲諷道:“你情我願的事,何必賴在我一人頭上?”
她是有惡心不假,可虞貞自己若沒有被說動,怎會惹怒皇帝?
說白了,她二人蛇鼠一窩,誰都不是好人!
惜春怎麽會不曉得娘娘是自己把自己作到這個地步的,可她能怎麽辦?娘娘再落魄也是她的主子,她不能怨,不能罵,不能恨。
數不盡的仇恨埋在心底,只能向季寶兒發洩!
皇後心死,終日閉門不出。如今這偌大的栖鳳宮,除了她和幾個宮人,再也沒剩下別的。
沒人管她如何折騰寶嫔。
“娘娘不同你計較,不代表我們不會。”惜春蹲下,舉起巴掌。
啪——
落在她紅腫的臉頰上。
季寶兒被打得頭往一邊偏去。她指甲死死抓住地上的泥,心裏瘋狂吶喊:殺了她!殺了她!!
若她有幸再得上天庇佑,定要把這賤婢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害她至此的這些人,一個都別想逃!!!
作者有話要說: 更不動,差點想就寫1500字
QAQ 媽媽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