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口哨之約
我不知怎麽拒絕他,我不忍心說的太直白,不忍心傷害他的感情,最後唯有一法,就是拼命地貶低自己。我一咬牙一跺腳,“你喜歡我哪一點?我這個人要才沒才,要貌沒貌,脾氣暴躁,沒有一點優點,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呢?”
他笑得暖玉生香,“我就喜歡你的真誠,你敢愛敢恨,心地善良,活潑開朗,熱情大方,在我眼裏都是優點。至于長相,雖說不是國色天香,但恰恰是我喜歡的類型,越看越标致,越看越美麗。你沒有才能,我不在乎,我願意養你一輩子。”
“我不願意!”一輩子?你規劃得太長遠了。
他說:“你讨厭我嗎?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請你告訴我,好嗎?我可以改。”說罷期待地看着我,甚至還掏出了小本子等待記錄。
我正欲開口,他立刻嚴陣以待緊握手中的筆。我嘆了口氣,疲憊地說:“我不讨厭你……”
“那為什麽急着拒絕我?”
“我……”我半個字還沒說出來又被他打斷。他搶着說:“你可以試用七天,如果不滿意,随時退貨!”
我笑了笑:“退貨?你以為你是什麽?”
“是什麽都可以。只要你一吹口哨,我随叫随到。”
“得了吧,”我說:“如果我遇到危險,又來不及吹口哨,我不就一命嗚呼了?”
岩枯篤定地說:“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情況,我保證。”
“怎麽不會?今天下午我差點就……”天啊……我怎麽把這個說出來了……我下意識地捂住嘴。
岩枯審視我的表情,“差點就……怎麽了?”
“沒……沒什麽。”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智商。你當真有必要瞞着我?”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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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發生這麽大的事,你也不願實情相告。即使以一個傭人的身份,我也應該有權了解主人的安全情況。”
“我……我很安全。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從床上跳下來,動作敏捷不失靈活地旋轉一圈。
岩枯的頭埋得很低,聲音帶着哭腔,“原來我在你心裏連傭人都不算!”
“沒有!”我把他的頭扳起來,聲若游絲地妥協道:“我遇到一點小意外,一個人救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就是這麽簡單,我沒有欺騙他,可他的眼中寫滿了懷疑。他自嘲地說:“你沒必要告訴我,我只是個傭人。”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向他吼道:“你不是我的傭人,而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如夢初醒。
“對,你和琳,都是我的朋友。”
他欣慰地笑:“不要把我和莊琳相提并論,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糾正他,“你少說了個字,是‘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
“是誰救了你?”
“是……”這話題轉換得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将申央出賣了。“……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不能說不能說,我答應過申央替他保密,決不食言。
“這樣評論你的救命恩人可不厚道。”他挑了下眉,“還是說,你們很熟,已經達到不拘小節的程度?”
“沒有沒有。”我連忙擺手。這個岩枯,看推理小說看多了?
“是申央?”
我驚叫起來,“你怎麽會認識他?”……剛剛好像說漏嘴了……
奈何,覆水難收。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大概整個人呆住了。我像石像一樣凝固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反應。岩枯得意地甩甩頭發:“果然是他!”
我用0.1秒的時間滿血複活,“不是不是!”我手舞足蹈地用力擺手搖頭,“你猜錯了,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他驚訝地看着我:“不是就不是嘛,有必要這樣緊張嗎?”
“我看起來很緊張嗎?”我努力擠出個笑臉,估計比哭還難看。
岩枯重重地點頭,“可能是你被風度翩翩的我迷倒了,所以會不自覺地緊張。我不打擾你了,天還沒亮,你好好睡一覺吧。早上我會把早餐端到你的房間裏,你不必到餐室吃飯了。”
我說:“即使你會沮喪,我也必須告訴你:我不喜歡你。”
岩枯的表情僵硬了下,但很快恢複笑容,他調皮地給我甩來一個飛吻,“晚安,麽麽噠。”
我沖到門口,一腳将他踢出去,鎖上了房門。他在外面拍着門喊:“開門啊!宛習!”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意識到隔着厚重的門他可能看不到我這傾城一白眼。我說:“天色不早,傭人去休息吧。”
“鞋!我的鞋在你的房間裏!”
我打開門,把他的鞋踢出去,在他能擠進來之前重重關上房門,險些夾到他的鼻子。
被他這麽一攪合,我哪還睡得着,何況之前暈倒已經睡了很久。細細想來,岩枯這孩子整天嬉皮笑臉的雖然讨人厭卻十足的喜氣,申央就不會像他那般邪魅地笑。我又嘆口氣,假若讓申央知道我說漏了嘴,說不定又要罵我蠢貨。我把自己扔到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自從與岩枯相識,平靜無波的生活平添了許多煩惱。
我突然想起自己沒有吃飯,注意力一集中到空空如也的胃,頓感自己前腔貼後腔,簡直要餓抽了。若是等到天明岩枯給我送吃的,我不保證那時我是否還健在。
我想吹口哨,可我不想見到岩枯,可是,我又不想挨餓。權衡之後,我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悲哀地覺得,我是本年度最為倒黴的主人了。毫無疑問,岩枯是本年度最為坑爹的傭人。
我蹑手蹑腳走出房間,按照記憶中的印象摸到了餐室,打開燈後卻發現餐室內什麽食物都沒有。好在我東摸西撞地找到了廚房,我風卷殘雲地消滅了兩個冷漢堡,總算安撫了饑腸辘辘的身體。我稱心如意地原路摸回去。在路過莊琳門口時,竟發現她的房間亮着燈,還有談話的聲音傳出來。
我搖搖頭,偷聽人談話是不道德的。我正欲走開,莊琳的一聲尖叫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從沒聽琳這樣叫過,這樣絕望,這樣悲慘,似乎要把滿心的憤怒和痛苦地宣洩出去。
我趴在門口靜靜聽着,隐隐約約聽到岩枯的聲音:“你瘋了?”原來他也可以這樣冷酷地說話。
莊琳喊道:“對,我是瘋了!我一刻也忍受不了,一刻也忍受不了!幫你做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願,可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在我面前和宛習談情說愛!無論怎樣,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岩枯淡淡地說:“莊琳,你需要冷靜。”
“我冷靜不了!”嗯,聽得出來,莊琳現在很激動,的确冷靜不了。“看到你這樣散漫我很氣憤,甚至有過一走了之的想法。”後面那句說得很輕,像是不敢确定,又像是不敢說出來。
“還好你沒有意氣用事,我勸你及早打消這樣危險的念頭。”岩枯的聲音仍是淡淡的。
怎麽沒有聲音了?我繼續仔細地聽,聽到了莊琳在小聲嗚咽,斷斷續續地說着:“你不可以這麽殘酷……如果你真的喜歡宛習……我就請你放過我……這樣活着我很痛苦……”
神馬情況?!我的怒火不斷上沖。岩枯,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個癡心漢,沒想到你是個花心大蘿蔔!想來可笑,我險些被你的癡情打動呢。原來你還腳踏兩條船!該死的岩枯!可憐的莊琳!
我一腳踹開房門,怒氣沖沖地闖了進去。莊琳和岩枯都吓壞了,想必我當時的表情也是很可怖的。我覺得全身都被怒火點燃了,此時的我像一個躍躍欲試的小火山,随時可能火山爆發。甚至有種頭重腳輕、搖搖欲墜的感覺,反而不是因為病弱,而是因為能量達到了飽和——鑒于剛剛狼吞虎咽解決了兩個漢堡。
岩枯和琳面面相觑,可能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我疾步走去,揚起手掌,狠狠扇在岩枯的面頰。這一掌震得我掌心疼痛得麻木。岩枯白淨的臉上出現了不和諧的色彩。岩枯驚怔地看着我。
莊琳驚叫出來,我再度揚起手掌,她立刻撲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喝道:“你放開!他那麽對你,你居然還護着他!”我奮力抽回我的手,但她似乎拼勁了全力,我的手被握得發青了也沒能抽出來。
“岩枯對我很好,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莊琳輕輕地說:“宛習,你不該這樣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