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顧安銘得救
回到家後,我接到顧安銘的律師的電話,是個好消息。根據賬務分析,顧安銘的賬目被人惡意篡改過,也就是說:顧安銘原本的賬目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只是個初步的消息,但也足以讓我高興了。
與此同時,我接到歐文馨的電話,說是可以考慮僅以顧安銘的那部分股份換取顧安銘的自由。我不冷不熱地回應:“哦,這樣啊,可是我還沒有想好。歐女士,聽說宋璃姜小姐已經回到歐氏集團擔任要職。你說,她是不是商業間諜呢?”
好巧不巧,手機在這一刻沒電了。我的手機強忍了這麽長時間,終于電力耗盡,自動關機了。我無奈地搖搖頭,真沒想要通過突然挂斷電話這種不禮貌的方式給她老人家一個下馬威的。可是,我不這麽做,老天都看不下去。
想象着歐文馨重撥電話卻反複無人接聽時氣急敗壞的樣子,我的心情豁然開朗。
老娘我終于鹹魚翻身了。
就在我一邊養傷一邊兢兢業業工作的日子裏,顧安銘無罪釋放了。
歐文馨自然是萬年不變的貪婪,她還是繼續觊觎顧安銘的企業,可是這次,她會以什麽籌碼作為要挾呢?
但以近些日子的狀況看來,我似乎是多慮了。她什麽都沒有做,她打給我的最後一次電話就是我的手機無電關機的那一次。自那之後,她甚至沒有聯系我。給我的錯覺是,這個人憑空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這還真是皆大歡喜啊。
一波平息沒多久,另一波又起,這一波擊打在顧安銘的心裏。因為這件事,和夏之薇有關。
夏之薇離開一月有餘,音信皆無,讓顧安銘一度以為她已遠走他鄉。兩個人卻在商務客房的談判桌上狹路相逢。
此時的夏之薇,是歐氏的市場部經理。
顧安銘和夏之薇的相遇責任在我,如果我的能力可信,顧安銘也沒必要凡是親力親為,怪我。但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顧安銘明知那是歐文馨的公司,何必往火坑裏跳。
也許被人整過一次的顧安銘仍然英勇無比,根本沒有跳火坑的感覺。但那種恨意應該是千真萬确的。換做我肯定連看上他們一眼都的念頭都沒有。
我猛然擡起頭,看向一進門就一言不發裝木偶的顧安銘。但礙于夏之薇在面前,我沒有說話。心裏已經大喊大叫起來,哥哥啊,你來這裏不會就是因為舊情難忘,想看夏之薇一眼吧。
我就這樣悲催地成了電燈泡,奶奶的,真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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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銘先開口:“過得好嗎?”
夏之薇低下頭:“很好。”
“那就好。祝你找到比我更愛你的人。”
“你也是。”
我這一頭霧水都揮去,終于明白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來談生意的。整整一個小時,我都沒有插上一句話。從精神層面上說,我就是一個小三,所以我真的沒什麽可說的。
這個沉悶的“敘舊”導致我郁結于胸,直到回到公司很久,我都是盯着文件發呆。或許顧安銘終于清醒地意識到我的無用,厭煩了我,想要挽回那個女強人的芳心,已經開始一步步實施他的救心計劃了。如果真是這樣,我是什麽?假若這愚蠢的疑問被顧安銘聽到,他很可能丢給我一句:“你還能是什麽?當然是妹妹了。”
可是,我不想做妹妹。
不知不覺間,文件已經被手上的汗水打濕。正在我煩悶,想要出去在清涼的雨中走走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我接聽電話:“你好,你是哪位?”
“顧小姐。”
我有些懵,不得不說,我的記憶爛到一定程度了。只是知道,這個聲音很耳熟,不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至少是有一面之緣的。
“顧小姐……我就知道,顧小姐這樣公務纏身的職場麗人,肯定早把我忘記了。”
第一次被人用“職場麗人”這個詞形容,對我來說實在是**裸的恭維啊。可我就是這麽不成熟,明明知道是恭維仍感到很适用。我沉吟着:“先生你是……”
“我是年而歸,小姐還記得扶你去醫院看病的大好人雷鋒嗎?”
我猶如醍醐灌頂,一瞬間恢複記憶。的确有些日子了,如果他不打電話給我,我簡直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好在我有先見之明,收下他的名片後把自己的名片給了他。總算沒有徹底涼了好人的心。
我熱情高漲地說:“是你啊,大好人!你看我這臭記性,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應該好好感謝你才是呢。正趕上我現在沒什麽事,年先生有沒有時間讓我請你吃飯聊表謝意呢?”
“讓女生掏錢包未免太小氣了,這頓我請你。如果你過意不去,下次由你請好了。”
除了顧安銘就不會有第二個男人會請我吃飯了,這個男人還真是有紳士風度。當然,顧安銘請我絕不是出于什麽紳士風度,只是出于大哥哥對小妹妹的愛護罷了。一想到這裏,我又不由得長籲短嘆。
這麽紳士的人,熱情相邀,我會拒絕嗎?
“我以為你聽到餐廳位置如此偏僻,會一口回絕的。”他看到他準時應約,很高興。
我低下頭作嬌羞狀,低聲細語地說:“恩人邀請怎能回絕?這頓飯真應該我來請的。”
接下來就漫無邊際的客套和溢美之詞,我這個人疲于應付,倒也應付得有模有樣。我是不是也可以勉強算作那種扮人像人,扮鬼像鬼的人?
年而歸生性熱情但不過火,而且難得不見同齡人的浮躁之氣,看起來穩重成熟、彬彬有禮。一直都很照顧我,細微之處體現涵養。送我到樓下時還順手送給我一朵粉紅色的玫瑰,我不好意思收下,問他:“這寓意着什麽?”
他坦然解釋:“沒什麽,只是覺得女士都愛花,所以買一朵做裝飾用。”
這個理由着實新奇。可是他說得這麽純潔,我若是咬定不肯收的話,就顯得太小氣了。我只能接下并道了謝。回到辦公室準備把玫瑰插在花瓶裏。正巧被顧安銘看到,他笑着問:“被人追了?”
我茫然:“你想多了。”我什麽時候會有桃花運,這輩子除了岩枯那個騙子還沒碰上主動向我示好的。
他低頭仔細打量我,“你的臉是不是紅了?我沒看錯吧,我家顧大小姐也有臉紅的時候?”
他真是擡舉我了,我……沒有臉紅的時候?絕對是擡舉我了。
他一臉八卦地問我:“你覺得他怎麽樣?”他靠在辦公桌上望天興嘆,“我的妹妹,找男朋友必須由我把關啊!沒有我的同意,誰也別想把宛城騙到手!”
這哥哥真是……越說越離譜。
我不理他,兀自把粉紅色的玫瑰插進花瓶。他一手搶過去,“這老男人,真是猥瑣,還送粉紅色的花給你。”随手扔到垃圾桶裏。
我頓時無名火起:“哥!你這是做什麽?”
顧安銘看到我憤怒的表情有些蹙眉,心虛地解釋:“妹子,如果你想找男朋友了,哥給你介紹知根知底的,這從地縫裏冒出來的可不能要!”
我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難道我要為了這麽一朵半開不開的小花跟他發脾氣嗎?我抱着胳膊生悶氣。原來,顧安銘也是這樣思想保守的人,居然連我的婚姻大事都要幹涉。還找這麽多莫名其妙的理由。我發誓,年而歸和我的婚姻大事沒有半毛錢關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連續一周,我都在年而歸的邀請下白吃白喝,從沒有實現“下一頓由我來請”豪言壯語。開始幾次,我是很不習慣的,愧疚感叢生。但見他請客請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也不在勉強了,難得見到一個人把請客事業做得風生水起的,我如果不領情,是不是有違他的職業操守?
另一方面,顧安銘越來越沉不住氣,揚言要見一見這個未來的妹夫。但是表情為什麽這麽猙獰呢?感覺就像要吃人一樣。
顧安銘這陣子工作忙,加班是家常便飯,卻不要我陪着忙。也是,有我在,多半是在瞎忙,還不如把我趕回家做飯眼不見為淨。
我在年而歸那裏海吃海喝之後還要挺着撐得鼓脹的肚皮給他做飯,真是太不人道了。漸漸地,我的食欲越來越差,竟然沒有變重反而暴瘦了二十斤。簡直是一瞬間的,我的褲子都變得松松垮垮,不系腰帶沒法出門了。本來我是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很健康,可是這幾天我瘦到一把骨頭。
顧安銘以為年而歸虐待了我。要找他拼命。但是他沒有這個時間。
他太忙,如果他有時間,我的晚餐也不會被年而歸承包。
我的食欲越來越差倒是真的。
再這樣下去,我真不确定自己是否撐得住。
每次我搶着買單時,他都會說,這頓他請,如果我實在過意不去,下次請他到家裏一敘好了。這麽有涵養的人,什麽要求都說得這麽委婉。可是每次我都是任由他請着,并沒有什麽過意不去的跡象,我可以認為他這是打算見家長了嗎?
哼,我要正經一點……正經一點……
但是,他還是來了。他是認識我家的路的。因為,那天我的腿傷了,是他送我回家的。原諒我只有一根筋,我真是沒想到他會直接過來。更要命的是,他的手裏捧着一大束玫瑰。真是紮眼。
他這樣熱情澎湃地來了,我總不能一盆冷水潑過去吧,何況,我剛剛準備好給顧安銘吃的宵夜,手邊只有一盆刷鍋水。這樣倒下去是不是太殘忍了?
我無視他……可是……我怎麽沒想到,顧安銘大約該回家了?
再探頭時,顧安銘和年而歸兩個人相談甚歡,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般。當然,只要顧安銘願意,他随時變臉你的密友,從基友到閨蜜,絕不含糊。看來他今天心情大好,把年而歸領上樓了。
年而歸一進門就說:“小宛,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呢?我還以為你不在家。”
我讷讷地說:“我剛剛忙着做飯,沒聽見。”
他像聽到外星文那麽驚訝,兩眼放光,對我贊不絕口:“不簡單啊不簡單,小宛不但人長得漂亮還很賢惠呢?”
哦,說我賢惠可能出于你并不了解我,但是說我漂亮是怎麽回事啊?我是不是美女我最清楚了,可能長得有點清秀,但絕算不上漂亮。對于別的,我的腦子都不怎麽靈光,但這方面,我卻很敏感。立刻對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差評,太油嘴滑舌了。
這種評判,有點像相親時找伴侶。
顧安銘聽到他的話,也在一邊玩命地誇我:“我妹妹這相貌,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什麽女明星、女模特,脂粉味太濃了,哪比得上我家宛城這樣出水芙蓉超凡脫俗的美啊?年先生你眼光真是好,我妹妹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子,天上地上難尋,那工作能力,堪稱女中翹楚。廚藝精湛又顧家,每天都把我照顧得妥帖,我整日在公司忙,還多虧宛城照顧了。”
對于這一套說辭,我直接無語。我會反駁嗎?說我的好話,我當然要好好受用,但是一邊聽着一邊心虛。心中安慰自己,這都是顧安銘在吹牛,我一句謊話都沒說,跟我沒關系。
年而歸聽得津津有味,不停地點頭。偶爾還感嘆着:“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女人啊。”
顧安銘也用無比崇拜自豪的眼光看着我。
你們的妹啊!
顧安銘說着說着話鋒一轉:“我妹妹這麽好,年先生,你好意思拖累她嗎?”
我使勁揉揉耳朵:“哥,你沒搞錯吧?”
年而歸從來沒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話,這樣說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他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剛剛還好好的呢!
對方倒是很淡定,死死握住顧安銘的雙手:“哥哥,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我把他推開,學着他的樣子握住顧安銘的雙手:“哥哥,我跟他沒有關系!”
顧安銘抱住我,聲音凄厲地說:“你敢跟他有關系,我敢抛下哥哥一個人試試!”
“……”
“……”
“我……我……我%……”
年而歸古怪地看着我,說:“那你想說什麽?”
我哭笑不得:“……我剛剛咬舌頭了……”
顧安銘捧起我的臉,很是心疼的表情,輕聲責備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然後,悲劇的一幕出現了,顧安銘柔情似水地望着我,低頭吻了下來。我瞪大的眼睛看到年而歸無比驚恐的表情,他的頭發都豎起來了,一步一步後退着出了房間,然後我聽到有人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聲音。顧安銘松開我,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唇,似乎是回味那個吻。
顧安銘你真是夠了。
我有點暈,身子軟下來的時候,顧安銘剛好接住我。他說:“你最近身子怎麽弱成這樣?”
我不答反問:“我們是親兄妹你知道吧?”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
這樣太嚴肅似乎不好。我想說些什麽緩解壓抑的氣氛,可是擡起頭卻看到顧安銘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妹妹,你的臉又紅了。”
你無恥!我脫口而出:“如果你被你的哥哥強吻了也會臉紅!”
這句話果然雷到他了。其實,說出這句話的我也被它的威力深深重傷。我眼睜睜看着我的手臂以肉眼能見的速度迅速生出一層雞皮疙瘩。這些疙瘩在抗議我說出這麽寒的氣話。
顧安銘顫了幾顫終于恢複理智,終于像個哥哥一樣語重心長地說:“那個男人,你真的喜歡他嗎?如果喜歡,哥哥幫你找回來。”
我搖頭,半真半假地說:“我最喜歡哥哥了。”
我應該跟他說的,我們不是真正的親兄妹,我們可以相愛。可是我沒有說,本來離說出那句話已經很近很近,可我沒有那個勇氣。
當他名義上的妹妹,可以得到他的愛,管他是親情還是愛情。可是,沒有了兄妹這一層關系,我們只是陌生人。豈止陌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種天地之差,抽空了我所有的勇氣。我寧願遠遠望着他幸福,看着他愛另一個女人,和另一個終老,一輩子看着他。
他終究要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