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鈞在那比黑暗更為黑暗的地方中掙紮着,摸索着,尋找着。

他身上的血液依舊在不斷地在往外溢,而他破敗的身體更像是一個篩子,什麽東西都能夠在他身體中穿梭。

顧鈞并不知道他在其中呆了有多久,可他有的是耐心。

他憑着遙遠記憶中的一些模糊印象與氣息,終于找到了某一個門。

當他從黑暗之中猛然縱身出去時,終于越過遙遠的海平面,看到了黑暗中那遙遠而繁華的城市,燈火通明,煙火喧嚣。

顧鈞不知道當他昏迷在那沙灘上被路人撿到時,有沒有把人吓壞了,也不知道醫院裏的人到底是怎麽處理他身上的傷口。

更不知道在他失蹤了這麽多年之後,這些人到底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能夠如此迅速地替他找到他的父母。

但是無論如何,他終于回來了。

顧鈞躺在醫院的床上,感受着窗外陽光照射在自己皮膚上那微微炙熱的灼痛感,不由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能怎麽辦?等他傷好了,肯定還是要去上學的啊!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到了學校跟不跟得上。”

“這醫療費也是可真夠貴的,你說那警察局的人也真是的,就不能幫我們墊付一下嗎?”

”跟你說話呢,就知道扮死人,連個主意都沒有,要你有什麽用?”

就在父母的争吵聲中,或者應該說是單方面的指責聲中,顧鈞微笑着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回到家中之後,顧鈞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重新适應了與人相處與溝通。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父母都擔心他心理有問題,還将他送去了兒童醫院進行心理咨詢。

可對于顧鈞來說,這樣的咨詢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為他沒有辦法真正放開心扉的與咨詢師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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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的坦誠相告的話,大概會被送進神經病醫院吧。

就像當他逐漸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中再次成長起來、适應了普通人的生活之後,當他再一次回憶起曾經的那許多年,連他自己都恍惚地會以為,那僅僅是他做過的一個太過長久的夢,那麽不真實,又有那麽令人害怕。

好在顧鈞有着襲承自他母親的樂觀以及父親的堅忍,他努力調整讓自己适應這讓他有些不太習慣的現實生活。

之後他又完成了他曾經在那個世界中為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上學和工作。

當然還多了一些曾經的他無法完成的內容,談戀愛和交朋友。

你看,真實的世界是多麽美好,又哪裏是那個精美而空虛的牢籠可以媲美的。

“嗤——你又在發什麽呆?”梁霄有些無可奈何地捶了錘顧鈞的肩膀,“在跟你說正事呢。你每天996地當社畜,女朋友都跑了好幾個,真的不考慮出來跟我一起幹嗎?”

“不考慮。”顧鈞無情地拒絕道。

“為什麽啊——”梁霄忍不住慘叫叫道,“我有錢,你有技術。咱們在一起可以輕輕松松賺錢。你不用那麽累,我也不用老是被爸媽在耳邊念叨。你看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為什麽你總是不肯答應?”

“因為我打算退休了。”顧鈞一邊說着,一邊目不轉睛地玩着手中的游戲。

梁霄聞言卻是一愣,接着才笑嘻嘻地說道:“退什麽休,你才工作兩年就退休了,你這是錢攢夠了打算去外面逍遙嗎?”

顧鈞搖了搖頭,沖梁霄狡黠一笑道:“你猜?”

梁霄見他臉上的調侃笑容,忍不住推了推他,一臉故意裝出來的猥瑣嘿嘿笑道:“快說,是不是遇到什麽好事了?該不會是遇到真命天女了吧?”

顧鈞卻翻了個白眼說道:“你腦子裏就這些東西。”

“诶诶你快說啊,”梁霄不耐煩地說道,“你再不說,我可要呵你癢癢了啊!”

顧鈞聞言下意識抖了抖,随後屁股趕緊往外挪了挪,警告道:“我告訴你啊,我最後一關了,你要敢碰我,回頭我揍死你!”

“你揍我,你揍我,你揍我!”梁霄卻痞痞地一個勁往他身上貼,手上倒是注意着沒敢往他腰間的癢癢肉招呼。

顧鈞被他鬧得無可奈何,手上游戲很快便結束了。于是他幹脆将游戲機一丢,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才轉頭對他說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帶我去酒吧長長見識嗎?怎麽樣,今晚去不去?”

梁霄是酒吧常客,經常在裏面勾搭妹子,玩的卻是你情我願,倒也還遵守游戲規則。

只是顧鈞卻不好這口,從來不陪他往這地方鑽。

如今見顧鈞開口,梁霄雖有些詫異,卻還是十分熱情地将他帶去了自己的經常去的一個環境比較好的酒吧。

顧鈞一到那酒吧中立馬吸引許多人的視線。

他身高腿長,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肌肉,雖然外面看着有些瘦,眼尖的人很快便能從他的行走間觀察到他身上緊實的肌肉。

梁霄叫來了平時玩得比較好的幾個朋友,幾人湊了一桌。

幾個都是有錢人家出來的,身上衣飾行為舉止都看得出來,很快便有漂亮小姐姐主動找上門來。

顧鈞身邊也坐了一個,他是第一次遇上這麽主動的女孩子。

不過他也并不在意,與那女孩子聊了幾句,卻意外的發現,兩人竟還能夠十分的聊得來。

而就在他考慮着要不要今晚邀請身邊的女孩共度良宵時,之前跟旁邊的朋友玩得熱鬧的梁霄卻一屁股坐在那女孩的另一邊,開始與她攀談起來。

梁霄家資頗豐,是夜場常客,身上自有一股魅力。雖然那女孩對顧鈞更感興趣,可也抵擋不住梁霄的實力勾引。

再者顧鈞本也沒有下定多少大的決心,見梁霄如此行事,他便坐在一邊笑眯眯地看着,倒也并不插嘴。

女孩見顧鈞這樣,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轉過頭與梁霄聊了起來。

只是衆人玩到半夜。看時間差不多紛紛起身之時,梁霄卻也沒有向女孩發出邀請,卻是一手搭在顧鈞肩上,攬着他走出了酒吧。

“有意思嗎你?”顧鈞靠在車邊抽支煙,一邊笑說着道,“跟小孩子似的,玩具搶去了又不玩。”

“我是看你應付不來這樣的小姐姐,才幫你的好嗎?”梁霄卻皺眉說道,“她們這種都是玩咖,你哪裏玩得過她們?你第一次來,喝喝酒,玩一玩就算了,哪有這麽快就玩上手的。”

顧鈞不在意地吐口煙圈說道:“不是你之前老讓我出來試試嗎?說人生不多玩玩,等老了就會後悔。”

“那你還沒老呢,還是多考慮考慮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再決定要不要玩吧!我跟你不一樣,”梁霄說道,“我結不結婚都沒關系,反正我爸媽也管不到我。”

梁霄父母離異,都又再婚。雖然都還十分關心這個兒子,但多少有些管不住。

顧鈞最後吸了口煙,便把煙蒂丢在腳下,用腳尖碾滅,“行了,回吧。”

“回哪兒?那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你那狗窩我才不去。”顧鈞勾起唇角笑說着道,推着梁霄上了車。

随後兩人回到他租住的公寓,随便沖了個澡倒頭便睡。

只是第二天他卻是被梁霄推醒的。

顧鈞朦胧地睜開眼睛,由于睡眠不足頭疼的厲害。

他無奈地問道:“怎麽了?”

只是梁霄臉色卻十分難看。

他站在床邊,手上拿着一張A4大小的紙,指着上面的一行字一臉肅穆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顧鈞勉強擡起頭睜開眼看了眼那張紙。

那上面有些模模糊糊的彩色影像,下面還有幾行字。

顧鈞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那是什麽東西,随後便又将腦袋摔回枕頭,用手揉了揉額頭才無奈說道:“腦瘤。”

“這就是你想要退休又去酒吧的原因?”

聽到好友終于承認,梁霄臉上卻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現在到什麽程度了?有沒有治愈的可能?醫生給出了哪些治療方案?”

顧鈞聞言用力揉了揉眼睛,随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着一臉嚴肅的好友,他不得不端正态度,認真回答道:“惡性晚期,沒有治愈率,只有保守治療方案,無非就是拖時間。”

“怎麽會這樣?”聽完顧鈞的話,梁霄臉色慘白,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明明看起來這麽健康,作息比我好多了——”

“所以記得平時多做體檢。”反倒是顧鈞提醒他道。

梁霄比顧鈞花了更長的時間,才終于接受了這個消息。

而随後他卻開始緊盯着顧鈞,每天催促他去醫院、吃藥、進行各種治療。

“要不你還是搬過來跟我住吧?”梁霄有一天忽然提到,“我叫個阿姨給咱們倆做個一日三餐什麽的。”

顧鈞聳聳肩無可無不可。最近他已經重新領教了梁霄的固執,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他現在幾乎對對方千依百順。

也只有這樣,梁霄才肯放過他們倆讓兩人好過一會兒。

反而是梁霄沒有想到,顧鈞竟然會這麽輕易答應。

以前大學剛畢業那會兒,他也提出過兩人一塊住那會兒,顧鈞可沒這麽好說話。

見此他又不由開心起來,随即又拉着癱在床上玩游戲的顧鈞說道:“那我們去超市買些東西!”

“等等等等等我這把玩好!”

“玩什麽啊?先去買東西,你在車上也可以玩。”

梁霄說着,便急吼吼地将顧鈞拉出了門。

“都已經熱到這地步了,在家裏都沒感覺出來。”梁霄推了個推車,一邊往生活用品區走,一邊說道,“洗漱用品我那裏有,但還是要買點新的備着,順便再買些吃的,畢竟要在家裏開夥。”

顧鈞不在意地點點頭。

這超市就在商場裏,位置也挺靠近市中心,只是人卻不多。

畢竟是工作日的白天,除了不差錢的梁霄,以及最近剛剛辭了工作的顧鈞,與他們處在同一個超市中的,大多都是家庭主婦,或者是退休的老頭老太,還偶有幾個像是逃課的學生。

“等咱們住一塊兒了,你就有空給我煲煲湯。我都好久沒喝過你的湯了,快想死了。”梁霄說着,心裏又計劃起要怎麽把冰箱塞滿。

“你就使勁使喚我吧,我一個病人,你也好意思。”顧鈞不滿地說道,一邊往推車中丢了幾個水果罐頭。

回來這麽些年了,他這喜歡吃垃圾食品的習慣,卻總是改不過來。

只是他丢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梁霄“媽媽”看到。

果然梁霄一看到推車中的罐頭,就立馬又丢了回去,“你是嫌命太長了吧?現在還吃這種東西。”

“這不就是因為命不長了,所以盡量多吃些想吃的嗎?”顧鈞笑嘻嘻地說道,“就兩罐?你就讓我嘗嘗味道吧!”

梁霄聞言心裏悶悶的,卻又知道顧鈞這就是在耍賤招。

只是無奈他就是吃這一套,只能黑着臉又将罐頭丢回兩罐到推車中,随後立馬推着推車離開了食品區,留顧鈞在他身後一臉滿足地悠閑晃蕩着。

可就在這時,顧鈞卻忽然感到眼角一閃。

他擡頭望去,便看到超市北面的牆壁上接近天花板的部分開着一排窗。

雖然此時窗戶都緊閉着,卻擋不住戶外忽然大亮的光線。那光線刺眼得令人不能直視,不過維持的時間卻很短。

等到顧鈞回過神來,一切看起來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顧鈞心中卻有着隐隐的不安,這種感覺,意外地有些熟悉,卻又不太一樣。

“你有沒有看到剛才窗戶閃了一下?”顧鈞轉頭問梁霄。

梁霄有些疑惑地與顧鈞對視了一眼,随後與他一起看向了那一排窗戶。

可就在這時,那排窗戶卻恰恰在兩人眼前猛地暗了下來,緊接着他們便聽到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若隐若現的驚叫聲。

兩人臉色均是一變。

超市中的大多數其他人,還什麽都沒有發現,只有站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個年輕女人,将自己的兒子摟進懷中,警惕地看着那一排變暗的窗戶。

可随即顧鈞便聽到像是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什麽東西,砸落在了超市的頂上。噼裏啪啦、砰砰砰的聲音終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驚叫聲也已經越來越近。

超市中的人臉上都露出了好奇的,只是除了那一排窗戶之外,整個超市是一座封閉型的建築,無法看到外面。

顧鈞想了想,也不管推車中的東西還沒有結賬,便迅速翻過收銀臺的栅欄,往超市出口通道跑了出去。

超市通道直接連接外面的商場,而通過商場的建築玻璃,他便能知道到底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超市中大多數人都詫異地看着顧鈞以及跟在他身後的梁霄,只有幾個小年輕想了想,也跟着上去。

而随後他們與先抵達的顧鈞、梁霄一起,瞠目結舌地看着外面所發生的一切。

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便是那猛然暗下來的天空,以及街面上驚慌失措的人們。

透過那暗淡的光線,幾人可以看到樓底下的人們正四處逃竄着,想要躲入附近的建築物中。

而讓他們如此驚慌的,卻并不是周圍猛然暗下來的光線,而是成片成片鋪天蓋地、遍布整個天空的“烏雲”們。

那些烏雲移動速度非常快,一大片一大片地朝路上的行人們撲去。

而随後那些人便會響起凄厲的尖叫聲,只是那尖叫聲并不能維持多久。

仔細看去,顧鈞被才發現那并不是烏雲,而是一群比普通鳥類更大一些的黑羽紅喙鳥。

那些鳥都有着血紅尖銳的鳥喙,以及細長鋒利的爪子。憑借這兩樣武器,當它們飛掠過一個行人之時,便能将其攻擊得遍體鱗傷。

于是街面上便倒下了許多這樣受傷受驚的路人。

不,不對!這些路人似乎并不是因為驚恐受傷而倒下——顧鈞又往前邁了一步,發現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倒在地上的中年人,穿着短袖汗衫的手臂早已白骨森森。

不過對方此時已經無法痛呼出聲,因為他的喉管已被咬斷,噴濺出來的鮮血撒在了路過的那些黑鳥身上,卻又很快被它們光滑的鳥羽揮落下來。

那個中年男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也不動彈了。

此情此景,讓僅僅被一層透明玻璃保護着的觀看者們,不由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而随後黑鳥們便發現了他們。

當黑鳥雨點般的打落在商場玻璃窗上時,小年輕們率先驚慌地往後跑了回去。

顧鈞卻忍不住再次上前一步,又仔細打量了那個倒在街面上的中年男人之後,才跟着梁霄往超市趕。

這座商場中的玻璃外牆太多,絕對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眼看着那一面玻璃即将要被那些怪鳥擊碎,顧鈞和梁霄跑回通道口,一陣張望後他們找到了超市與商場通道間的拉門。

可是這門卻不能直接用手臂拉,因為天花板太高,根本就夠不着。

顧鈞趕忙找了個收銀員,伸手掐住對方的脖子便目露兇光地質問道:“誰能關上這扇門?”

說着他手上便猛一用勁,掐得那收銀員連尖叫聲都被鎖在了喉嚨中。

不過求生本能依舊讓他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了站在服務臺一邊的一個精幹女人。

随後梁霄根本不用顧鈞吩咐,便立馬朝那個女人跑了過去。

他出手更狠,直接抓起兩顆超市衣服上取下來的釘扣,便卡在了那個女人的喉嚨中,迫使對方以最快的速度在拉門的開關處輸入密碼。

當拉門開始緩緩往下落時,站在大門一邊的顧鈞卻聽到了一聲清晰的玻璃破碎聲,随後一片烏泱泱的黑色猛地朝通道撲了過來,此時超市中的人們才逐漸感到了慌張。

見此顧鈞深吸一口氣,随後與梁霄對視一眼之後,兩人随後轉過頭,便猛地在原地蹦了起來。

兩個年輕人修長的身體倏然打開,驚人的彈跳力讓他們在蹦到最高處的那一刻,夠到了依舊在不緊不慢緩緩下落的拉門。

兩人用自己的體重墜得那拉門快速往下落,在黑鳥大部隊穿過拉門的前一刻,将門徹底關死。

越過拉門的寥寥幾只黑鳥立馬鑽入人群,即便還沒有見識到這種怪鳥的攻擊力,人們依舊下意識地驚慌躲閃起來。

不過顧鈞卻顧不得這許多,随後拖着那個超市經理便開始往下層跑。

超市下層還有一個出口,他必須得趁着怪鳥大量入侵之前将門關死。

看到過之前那成片黑鳥朝他們撲來的情景,這次超市女經理根本不需要威脅,十分配合。為了跟上顧鈞他們,她直接甩掉了腳上的高跟鞋。

可是在下層跑了一半,他們便又立馬折回。此時跟在他們身後的是驚慌失措的人們,以及墜在人們身後的成片怪鳥。

“2層還有一扇門!”超市女經理玩命地跑着,一邊大聲朝顧鈞吼道。

她看見了躺在超市大門附近的幾具白骨森森的屍體,心中已經十分明了這些怪鳥的可怕。

“密碼是多少?”顧鈞忽然反應了過來,急聲問道。

“35782314。”女經理毫不猶豫地說道。随後她便一臉蒙圈地看到那兩個年輕人中的其中一個,奔跑的速度忽地像換了檔位般猛然快了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前頭,上了扶梯。

那女經理驚詫得腳下差點絆了下,幸好被身旁的顧鈞扶了一把。不過随後顧鈞便也放開了她,加快速度朝二樓扶梯跑去。

這時梁霄早已站在拉門的開關處,迅速按動了密碼。

那女經理見狀,急得呼吸都顧不上了。

她咬了咬牙,直接豁出去一般伸手就将自己的緊身短裙往上一提,露出了穿着透明絲襪的大腿以及小半個屁股。

随後她便再也沒有了束縛,撒丫子朝前跑去,臉上的表情都由于用力而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拉門開始啓動之後,顧鈞和梁霄一左一右站在拉門的兩端,朝着樓下望去。

其實怪鳥全力飛行的速度非常快,可是大概是由于被墜在後面的那些人身上血肉所吸引,怪鳥并沒有直接朝二樓撲來,而是跟在那些人身後,肆意享用着這頓大餐。

這就像是網上曾經流行過的一句話,人們不用跑得快過老虎,只要快過同樣與他們一起逃命的同伴就行了。

最後梁霄控制着大門将大部分人以及一小群怪鳥放進了超市二樓,卻将零星幾個凄厲的慘叫關在了門外。

而跑累癱的人們,除了幾個似乎在此次災難中失去了親人的人,其他人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去關心門外人的慘狀。

只是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同時,又筋疲力竭地躲避着跟進來的幾十只怪鳥的攻擊。

可緊接着顧鈞便開口提醒他們道:“超市北牆有窗戶,怪鳥依舊可以進來。”

原本一直呆在二樓的人們,雖然聽到了下面的慘叫聲,卻并不特別十分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一臉蒙圈地看着他們。

可是那些從一樓跑上來的人聞言,再一次驚慌起來。

重新将裙子拉下的超市女經理,躲在一旁喘勻了氣開口安撫他們,“不用怕,那不是玻璃,是屏幕,屏幕外面是牆壁,那些怪鳥進不來的。當初設計的時候只是用屏幕制造了一個窗戶的效果,屏幕上顯示的是監視器從外面拍攝到的景象。”

聞言,顧鈞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随後他緩緩扶着牆面坐了下去,雙唇慘白到令人心驚。

梁霄見狀俯下身問道:“你還好嗎?”

顧鈞捂了捂眩暈的腦袋,強忍住胃部翻湧的惡心道:“我歇一會兒,你小心點那些黑鳥,盡量別被傷到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的超市經理此時将西裝脫下蒙在頭臉上,卻狗腿地遞過來兩瓶功能飲料給他們,随後便縮在他倆身邊不動了。

梁霄也并不管她,只随手拿起了諸多購物車中似乎是某家人從1樓帶上來的電蚊拍。他拿在手中揮舞了幾下,對于這手感覺得還算滿意。

随後他又找了幾件衣裳裹住自己裸露的手背手腕以及頭臉,便守在了顧鈞所在的角落裏,随時提防着怪鳥的襲擊。

這怪鳥的飛行速度非常快,一般人往往難以跟上它們的速度。

可這種怪鳥雖然攻擊力強大,卻完全不懂得防禦逃跑。

它們只會一個勁地追着人類攻擊,而只要當它們低飛進入人類的反擊範圍時,一群人一哄而上還是能夠傷害到那些怪鳥的。

原本呆在2樓超市中的人們,已經從那些自1樓死裏逃生的人口中獲知了這些怪物的可怕之處。

于是所有人齊心協力,面對着被放進來的幾十只怪鳥,終于付出不小的代價,将所有怪鳥擊落。

梁霄腳邊也掉落着幾具怪鳥的屍體,那怪鳥雖然鳥喙爪子尖利,但身體也僅僅只是血肉之軀。看起來僅僅是普通鳥的放大版本,并且也沒有大多少。

雖然如此,有些恢複過來的顧鈞看着從那怪鳥身上流出來的濃稠的暗色血液,不知為何依舊有着隐隐的不安。

那些怪鳥并沒有将街上受傷的人吃完,而是吃下一部分裸露的皮肉之後,就将其棄之不顧,卻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影響。

總算将所有的威脅都清理幹淨,人們開始有些無措地三三兩兩呆在超市中。

如果仔細聽,耳邊依舊能聽到時不時從超市外傳來細小的尖叫聲。雖然他們依舊什麽都看不到,卻也讓他們感到了惶惶不安。

“‘小姨子’和路子都沒事。”梁霄把手機揣入口袋中,将從熟食區拿來的食物遞給顧鈞,一邊說道,“那兩小子昨晚在黑網吧玩了個通宵,那黑網吧別說窗了,門都不一定找得到,算是躲過一劫。”

顧鈞聞言笑了起來。他剛也給他爸打了個電話,聽聞對方沒事便挂了,“你家裏人呢?”

梁霄翻了個白眼,“就是我死了,他們也死不了。”

雖然這麽說,梁霄最終還是在顧鈞的催促下,給父母都打了電話。确認他們都安然無事,才有心情搗鼓吃的。

到了晚上,超市的燈光一直亮着,這家超市的電力是人工控制的,所以晚上也不會被切斷。

而這樣明亮的光線,現在不僅不會讓想要休息的人覺得困擾,反而讓他們充滿了安全感。

兩人拿了幾床被子拼成了鋪蓋,累了一天之後便靠在一起睡着了。

只是半夜,危險才真正開始。

但是這一切相較于之後在地球上會發生的事而言,又有些不足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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