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幾人被他這麽一說,也感覺到了些不寒而栗。.
雖然他們也清楚地知道,兇手肯定是制造了這個封閉環境的東西。
可是一個是可能真實存在的擁有肉體的怪物,和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卻時刻潛伏在他們身邊的東西,給人造成的恐懼感還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你在懷疑——影子?”游方碩開口問道。
顧鈞毫不遲疑地點頭道:“沒錯,我懷疑兇手就在我們之間。”
此話一出,衆人更是有些驚懼不已,彼此間互相看來看去,都開始懷疑對方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就像那個小吳。
“所以我需要大家站回原來的位置,看一看當時到底有誰的影子被投射到了那個位置。”
聽他這麽說,一直摟着沙利葉屍體的艾伯也将懷中的人斜倚在牆壁上,随後他站了起來,轉頭看向顧鈞。
顧鈞目光穩穩與其對視,發現對方雙目赤紅,眼中隐藏着一些讓人幾乎有些窒息的沉重東西。
不過随後對方便收回了視線,默默站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剩下幾人雖然對于顧鈞所言還有些似信非信,但是他們也迫切地想要找到那個兇手。
于是大家猶豫着開始找起自己原先的那個位置,只是事情過去了有點久,而且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而走廊中又沒有什麽标志物。
所以衆人都猶豫了許久,才模模糊糊地找着自己原先的位置。
最後顧鈞仔細看了看所有人的站位,首先讓衆人确信,他自己影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延伸到屍體所在的位置——因為确實離得很遠。
随後他離開自己的位置,開始一個一個研究起其他人的站位。
他先走到顧廷山身邊。顧怡膽子小,是與顧廷山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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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便拉了拉顧廷山,讓他向右又挪了半步道:”我記得你的位置在這裏。“
聽他這麽說,顧廷山露出了疑惑神色,不過随後他還是聽話地往右移了半步,顧怡便也緊跟着他挪了挪。
顧鈞看了看她的位置,并沒有說話。
而衆人此時便目光灼灼地看着顧廷山移動了半步之後,所投射出來的衆多影子。
但是卻失望地發現,無論如何顧廷山哪個位置,他的影子都無法投射到那屍體之下。
随後剩下的便是那三個保镖。
事實上,當艾伯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時,他便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影子與屍體重合了。
衆人的目光随着顧鈞的腳步彙聚到艾伯身上時,也發現了這一點。
不過顧鈞頓了頓之後,卻拉着艾伯又往斜後方退了一步,“你的位置是在這裏。”
艾伯被顧鈞推了一把,往後站了半步。.而接着他的影子卻邁出了一大步,從那個位置上離開了。
艾伯見此不由松了口氣。如果真的是他的影子被人操控着殺死了沙利葉的話,那恐怕他立馬在這裏将自己殺死,他的靈魂也将會在地獄中永受煎熬。
“那我呢?那我呢?”那黑汗衫的比亞見此,不由開口問道,“我已經記不太清楚我當時站在什麽位置了,你還記得嗎?”
顧鈞卻笑了笑,卻說道:“我不記得了。”
那黑汗衫見此,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他低着頭又猶豫地在原地挪動了幾步,聲音卻十分的沮喪,“我好像真的不太記得了,怎麽辦?”
顧鈞在他身邊站了站,不知道在想什麽,随後他卻忽然轉頭朝着一旁的那個戴眼鏡的保镖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是我記得你的位置,應該不是在那裏。”
那眼戴眼鏡的保镖顯得非常鎮定,他只是擡頭看向顧鈞,臉上還帶着些許疑惑問道:“那我應該往哪個方向挪?”
顧鈞站在黑汗衫旁邊,卻并不上前。
他伸手往眼鏡保镖的左手邊一步之遙的位置一指,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你當時應該站在那裏——”
眼鏡保镖的此時的位置距離右側壁比較近,他右邊前方半米處遙處便是一個火炬。
那火光照在他臉上,将他眼角的那些細紋顯得十分明顯。
顧鈞此時才發現這個眼鏡保镖可能也有些年紀了。
那眼鏡保镖一愣,試探性地往前左走了一大步,接着轉頭看向顧鈞問道:“是這裏嗎?”
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顧鈞帶到了這個眼鏡保镖身上,便仔細觀察了他的影子。卻發現由于他站在離火炬比較近,好像衆多的影子中,便有一道顯得十分的明顯。
不過此時那道黑影與屍體位置卻是完全兩個方向。
見此衆人不由松了口氣,可随後顧鈞卻又開口道:“再往右前方走兩步。”
可是此時那眼鏡保镖卻站在那裏不動了。
“不,不對。我記得我就是站在這裏,這個火炬後面的。”
“不,你是站在火炬前面的。”顧鈞斬釘截鐵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其他人的臉色又有點不太對勁。
如果這個眼鏡保镖原來的位置是在這火炬之前的話,那麽便意味着他那道墨黑色的人影就會完全改變方向。
非常有可能直接指向當時的沙利葉。
艾伯聞言轉過頭十分驚詫地看向他這個多年來的兄弟,随後他面色幾變,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眼鏡保镖卻依舊十分冷靜,堅持道:“我記得非常清楚,我站在火炬後面。火炬的火光映照在我臉上,十分的刺眼。所以當時朝沙利葉看過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去追擊兇手。”
“那你為什麽要站在那裏?”顧鈞卻沉着臉問得咄咄逼人。
“既然光線刺眼,你為什麽要貼着牆壁走?既然你記得光線照得很刺眼,你肯定是離燈火很近的地方,為什麽當時我讓你挪遠時你不說,讓你往前挪時你才說?”
衆人都被顧鈞的疾言厲色吓了一跳,可細細品味顧鈞的話,卻越想越心驚,目光随後在眼鏡保镖與顧鈞之間來回看着,一時都有一些驚疑不定。
此時那眼鏡保镖也面無表情地看像顧鈞,聲音卻冷凝地說道:“我只是不想與你起争執。”
黑汗衫比亞這時也趕緊點點頭道:“沒錯,沒錯,我這兄弟就是這樣的性格——”
不過顧鈞卻立即打斷了他,“你不是不想與我起争執,你是想要甩脫自己身上的嫌疑,所以不敢跟我起争執。
“你見其他人都沒有質疑我指出的位置,你心裏明知道我指的那個位置跟你原先的位置有出入,你也依舊不敢指出來,就怕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可是死的明明是你的兄弟,你應該比我這個外人更想找出兇手,怎麽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候抱有息事寧人的心态?
“更何況我指的第一個位置也根本不是你原先的那個位置,那只是對你的試探。可是既然怕與我起争執,為什麽第一次的時候還有這樣的擔憂,而我只出第2個位置時,你就又不怕與我起争執了?
“那是因為——第2個位置才是你原先所站之位,是你殺人的位置,所以你根本就不敢站過去!”
衆人聞言更是神色各異,艾伯更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眼睛保镖。
被衆人這麽看着,那人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可他依舊固執的站在那裏,口中反駁道:“你記憶中的位置可能根本就是錯的。光線這麽昏暗,當時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你又怎麽可能記得住所有的位置。”
顧鈞聞言卻笑了起來,卻并沒有被他帶走,“你還沒有回答我第1個問題,你為什麽要靠牆走呢?這樣昏暗的地方,我們都害怕牆壁上某處可能出現怪東西,大多數人走在中間。你為什麽要靠牆走呢?尤其當牆壁上的火炬又是如此刺眼的。”
見顧鈞換了問話,那保镖的臉色又緩和了不少,随後他開口解釋道:“我是想要觀察牆上的壁畫,想找找出去的線索,沙利葉那時不也在看壁畫嗎?”
聽到這句話,顧鈞勾了勾嘴角朝後一退。
而艾伯已經揮舞着手上的木棍朝那眼睛保镖揮舞了過去——
沙利葉當時确實是在看壁畫,可是站在火炬之下,說火光極其刺眼,又在仔細觀察壁畫的眼鏡保镖,又怎麽會知道站在他的斜對角、處在昏暗之中的沙利葉在做什麽呢?
事實上,顧鈞其實根本沒有記住任何人的位置,他哪有這麽好的記性,沒那麽好的觀察力。
他一開始調整其他幾人的位置時,也無非是在他們原先基礎上左右挪了半步。
在這樣的環境中,所有人都記不得自己具體的位置,只要顧鈞堅定地說他們就是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一般人也不會來反駁顧鈞。
更何況他一開調整的人是他爹和顧怡,那兩個人就更不會來反駁他了。
而他們倆的默認,卻也奠定了顧鈞在這次定位事件上的權威。
事實上他在糾正艾伯時是非常猶豫的,可是他最終還是相信了艾博眼神中那些痛苦的情感。
這種發自內心的痛苦,以及艾伯一開始便主動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可疑人的位置上。這些都讓顧鈞将艾伯放在了第二嫌疑人的位置上。
至于其他兩個保镖——事實上他原本便是懷疑兇手在這幾個保镖之間,而這一切又要從頭開始說起。
之前在那小廳室中發生的一切,讓顧鈞都某些東西有了隐隐的懷疑。
而這廊牆上的壁畫所展示的故事,更是讓顧鈞再一次确信了自己的猜測。
無論是那些紅斑蛇,還是這條永無止境的走廊,都指向了一個主題——嫉妒。
嫉妒讓小吳殺死了別墅中的主廚,嫉妒讓侍從們互相殘殺,但是卻沒有人将刀兵揮向顧鈞他們這一行外來人。
而也正是嫉妒,讓壁畫中的那個小人挖出了同伴的心髒。
紅斑蛇以及這條走廊中,可能都存在着某種東西,能夠激發了人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隐秘嫉妒,将之擴大,讓人發狂。
可是這樣的仇恨并不是毫無根源的,它依舊來自于人們日常生活中所逐漸積累下的情感。
所以當保镖中的其中一人遭到殺害之時,顧鈞便大概率地懷疑兇手在剩下的3個保镖中。
不過這一切也僅僅只是懷疑罷了。
首先排除了艾伯,可是面對黑汗衫以及眼鏡保镖支持,他依舊猶豫了。
随後他暫時排除了黑汗衫。
這是因為黑汗衫所站的位置過于中間了,這導致他腳下的影子都是模模糊糊的。
無論怎麽移動,在這個位置附近其實都無法形成過于深色的人影。
而他并不敢指出黑汗衫的具體位置,因為對方當時離眼鏡保镖太近了。
黑汗衫比亞看起來懵懵懂懂的,可是另一個嫌疑人在行兇當場卻有可能觀察一下身邊人的位置。
但他其實根本不了解這四個保镖之間的事情,所以即便嫌疑人只剩下了一個,他也不十分确信,畢竟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
可是他沒想到,他這一吓,就把對方給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