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事實上,無論顧鈞想做什麽,都已經來不及了。
甚至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一隊四五十人全副武裝的士兵便推開了顧家的院門。
帶頭進來的人朝顧家幾人敬了個禮,随後便說明了來意。
“最近在這這周圍發生了命案,我們只是奉命搜查一下潛在危險因素。”他說得禮貌,可語氣強硬。
這時,張淑芳的臉色卻已是煞白。她這樣像是不打自招的表現,很快就引起了這一隊士兵的注意。
那領頭的軍官面帶肅容,朝顧家幾人點點頭,便帶了十幾人走入了顧家大門。
“你們——”張淑芳遲疑着作勢想攔。
可是這隊士兵已經徑自朝着這房子裏唯一關着的那扇門而去。
張淑芳上前幾步,卻被顧廷山拉住了,而此時顧廷山臉上也是一臉的悲哀。
那領頭的人敲了敲那扇門,可門始終不曾被人打開。連敲三次之後,那軍官回頭朝顧家幾人看了一眼,開口道:“你們能将這門打開嗎?”
顧家三人都不說話。軍官見此,朝他們點了點頭,“抱歉。”
随後下令道:“破門!”幾個士兵随即便撞破了門。
在那門被撞開的瞬間,門外的幾個士兵便看到了那蜷縮在床上、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們的少女。
如果忽視其背後游動着的那十幾條如成人手臂粗細的巨大蛇頭的話,那确實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無辜而可憐的女孩。
可是這一隊人見此卻立馬端起了槍口對着門內,那個領頭的高大青年一臉肅容地命令道:“出來!”
顧怡顯然不願意出去,還一個勁地往牆角躲。可随即一個士兵變便扳動了扳機,霎時房間中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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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芳被吓得驚叫起來,随即就想往那房內沖去,口中哭喊道:“小怡!”
顧家兩個男人此時也站不住了,可是士兵們的反應比他們更快,另有兩人立馬将槍口掉頭指向了他們兩個。
顧鈞不得不停下腳步,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似乎并沒有聞到房內傳出來的血腥味。
果然,房內顧怡依舊毫發無傷,子彈只是打在了床上。只是這一下,她卻已經被吓得淚流滿面。
随後她不得不從床上慢慢挪了下來,一邊驚懼地看着那些漆黑的槍口,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那些士兵們如臨大敵紛紛往後退,甚至把顧鈞他們都擠到了屋角。
直到顧怡走出房門,來到客廳,看起來都是一副不打算進行攻擊的樣子,那領頭人看起來顯然松了口氣。
不過随即他往後揮揮手,立馬有兩人上前緩步靠近顧怡。他們手上拿着手铐,還有一種不知道用什麽材料所制的白色束縛帶。
顧鈞透過窗口還能看到,放在門外剛剛被人擡進來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箱子。
對于這種箱子,他看來已經十分眼熟。這幾天,從這個街區時不時會拉出幾個,而裏面裝的是什麽顯然不言而喻。
顧怡站在那裏,不停地流着眼淚。直到被铐上手铐,她都不敢有一絲妄動。
那兩個士兵随後便想要将顧怡身後的蛇頭全部束縛纏住。于是他們拿着束帶在顧怡背後那繞了一圈,将那些蛇頭繞成一束,随後使勁一拉!
“啊——”顧怡口中忽然發出凄厲尖叫。
随後十數個蛇頭,立馬瘋狂掙紮起來,下意識纏繞到兩個士兵身上,張開嘴一下子朝兩人的要害處咬去!
那兇狠的模樣,簡直一副就要擇人而噬的樣子。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士兵便已經被纏得臉色發紫,即将厥過去。
顧鈞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制止。
可随即一道身影迅速從他眼前閃過,銀光一閃,顧怡卻再次慘叫起來。
顧鈞吓了一跳,仔細看去,卻看到顧怡身後起碼有1/3的舌頭全部在砍了下來,蛇頭一個個掉落在地板上,還在不停地痛苦掙紮。
那從斷口處流出來的血液,灑落的遍地皆是。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一眨眼的時候,此時顧怡痛得幾乎連叫都叫不出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整個身子蜷縮了起來。
張淑芳心疼得滿臉是淚,顧廷山沖上去憤怒地沖他們大吼倒:“你們幹什麽!你們怎麽可以随便傷人?”
卻立馬被身旁的士兵控制住了。
那持刀之人卻快速用束縛帶緊緊纏住了顧怡背後的其他剩餘的蛇頭,随後一把将她提了起來,便往外拖去。
顧怡虛弱得根本無法站立,小腿拖在地上,被顧家水泥地面上很快便搓起了一層血皮。
只是這些血絲相較于她背後那淋漓不止鮮血來說,又顯得如此地微不足道。
就這樣,顧家人眼睜睜地看着顧怡被人從屋中拖了出去。
那男人的力道非常大,手中拖了個女孩卻跟拖着一塊抹不一樣輕松,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
他走到那白色金屬箱子旁,随後打開了上蓋,随後他右手輕輕一提,便将顧怡丢了進去。
被丢進去之時,顧怡只是輕輕□□了一聲,便像個破娃娃似的蜷縮在箱子裏。
那個箱子并不大,即便是她這樣的少女在裏面,也只能半蜷着身體,連坐都坐不起來。
此時她虛弱地靠在已經被她的血液染紅的白色金屬箱內壁上,眼神茫然地看向顧家屋中的三個人。
那眼神說是在求助,更不如說是一種絕望。
沒有人能夠救她,誰都救不了她。
而她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也将代表着從此以後,她将再也無法不會被人當作人來對待。
當箱子的蓋子被人推着緩緩壓下,當最後一絲陽光從她臉上褪去,顧怡緩緩閉上雙眼,絕望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白朗就站在那箱子旁,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這個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的少女。
随後他便用袖子擦了擦那柄刀上的鮮血,随即就要将它插入刀鞘時,卻忽然聽到了自從他們進屋之後、從始至終沒有開口過的那個男人,開口對他們說道:“等等。”
白朗擡眼看去,卻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個男人站在顧家房屋門口,看起來表情似乎很平靜。可又似乎是沉沉地壓抑着什麽不可明說的東西。
可真正讓白朗皺眉的,卻是那個男人不知何時左手像被什麽東西劃開了,鮮血滴滴往下滴落着。
最奇怪的是,那血液的顏色卻不是一貫的屬于人類的紅色,而是他從未見過的黑色。
白朗心中咯噔一下,他猛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很可能是這家中出現的第2個異變者。
他随即便想把刀從刀鞘中再次拔出,可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白朗也是異變者,他異變的是速度與力量,而其中速度獲得的加成更大一些。所以剛剛他才能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砍下了顧怡的蛇頭。
可是此時,他明明覺得自己已經使用了最快的速度來拔刀,可他依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男人朝他們微微擡起那只一直始終流着血的左手。
然後對方五指微張,朝他們輕輕一推,像是把什麽東西朝他們推了過來。
而在這過程中,從他手腕上滴下來的血液卻反重力地從地面上緩緩飄起,滴滴分明地散開。
繼而便有無數血絲從那些血滴上伸展蔓延開來,織成了一張黑色的血網朝他們撲了過來,将所有人都籠罩在了這個天地中。
期間,白朗似乎想了很多些東西,但又似乎什麽也沒想。确實,他連刀都沒能□□,以他的速度來說,這一切只能說是發生在非常短的時間內。
可是為什麽在他眼中,對方的動作又像是慢電影一般?
白朗有些不由地露出疑惑神色,可随後他腦中的這些想法也開始變得淩淩散散,再也無法凝聚起來。
那就像是即将要把電池消耗完的随身聽,播放出來的音樂聲被怪異地拉長,直到後來變得誰都無法聽出到底在唱什麽。
可事實上,顧鈞擡手的速度并不快,在以速度見長的白朗眼中就是個慢動作。可究其原因,卻是他們才是真正被禁锢在時間中的人。
而在其他那些還沒被那血網籠罩到的士兵眼中,看到的卻是那一隊進入顧家院子中的、以及站在顧家門口的戰友,在那一瞬間忽然表情凝固、動作遲滞起來。
他們并不是沒有在動,只是就像是在扮演一個慢動作話劇,動作古怪而可笑。
随着那古怪的黑色絲網逐漸的從顧家蔓延開來,這些士兵們也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們迅速往後撤退着,想要逃離黑網的追逐。
可他們身後的黑網卻像是有一張巨大的嘴巴,有着他們根本無法抵抗的吸力。
他們意識中剛剛升起逃跑的念頭時,可在他們轉身的瞬間,他們的動作已經被無限制地放慢。
這下,周圍看熱鬧的其他鄰居們臉上也逐漸露出了驚懼的表情,他們紛紛想要往後逃去。
可是這一頭好不容易被釋放出來的巨獸,又怎麽可能會放過這些美味的食物呢?
于是在這片城中村中,在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忽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人們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那遠古巨獸吞入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