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數量龐大的巨蛇們擁有着蝸牛人所沒有的強大攻擊力, 它們鋪天蓋地地朝蝸牛人們湧來,一口口撕咬着蝸牛人柔軟的肉質群邊上, 用強韌有力的身體緊緊纏住敵人,口中的毒液讓蝸牛人失去行動能力。
同樣作為爬行類生物,兩者擁有着能力簡直天差地別。紅斑蛇們可怕的數量,更是讓蝸牛人根本無處躲藏。
轉瞬之間,顧鈞目之所及便被無數黑紅相間的生物所覆蓋。被圍攻的蝸牛人們口中發出悶悶的呻吟聲, 驚慌地想要逃竄。
可其緩慢的行動能力, 讓它們只能成為紅斑蛇們的俎上肉。
游方碩所帶來的那些人, 也适時地加入到了戰局中。除了艾伯和比亞是顧鈞認識的,其他許多都是生面孔。
只是他們無一不是出手狠辣, 身上都穿着防水戰鬥服,完全不懼怕粘液的侵襲。
游方碩所帶來的人, 如一柄尖刀般從外圍撕裂了蝸牛人的包圍圈。游方碩本人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包圍圈以內, 随後卻一下子剎住了腳步, 露出震驚神色。
只見那個他心心念念的高瘦的青年, 此時背後負着一個不屬于人類的畸形殼體。大概是不堪重負, 對方以着從未有過的佝偻姿态站立在瓢潑大雨中。
在那一刻, 游方碩看着對方的樣子, 心緊緊揪了起來。
顧鈞轉頭看向他, 卻緩緩露出微笑:“你怎麽來了?”
“我的人發現這裏有情況,我就帶人過來看看。”游方碩深吸一口氣,才簡略答道,将其中的很多細節都掩蓋了過去。
只是說完,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又走近幾步伸手試探性地摸向了顧鈞背後的螺殼。
顧鈞下意識側了側身想要避開,只是他的動作似乎出乎意料的慢,根本躲不過。于是最後他只無奈笑笑,讓對方摸到了他至今都還沒有适應下來的新肢體。
游方碩感受着掌心下那堅硬的觸感,良久才喃喃道:“我以為異變者不會再異變了——”
顧鈞眨了眨眼睛,良久才遲疑着說道:“看來世事無絕對——你們自己也要小心——”
只是接着他便又語氣緩慢地開口叮囑道:“你們先不要殺蝸牛,他粘液會污染源——梁霄也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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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說的話變得有些零碎,需要仔細聽才能理解他的意思。游方碩臉色很不好看,但依舊朝他點點頭說道:“好的。”
他意識到,雖然對方外形變化不大,但是蝸牛式變異并沒有在顧鈞體內真正停止。如果再不想辦法,顧鈞也很有可能會變成外面那種思維遲滞的蝸牛人。
聽到他的答複,顧鈞便又慢慢轉頭看向了一旁,正拖着一個年輕男人過來的顧怡。
此時顧怡已經收回了蝠翼,甩動着蛇尾在地上游走,已經比顧鈞顯得高了許多。
只是與顧鈞的視線對上之後,她眼神莫名地落在顧鈞背後的螺殼上。
顧鈞見狀,沉默了會兒,才露出了一絲遺憾笑容,“蝸牛殼,沒有蛇頭酷炫,我輸了。”
顧怡聞言,臉上的肌肉僵硬地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來,不過最後還是失敗了。
于是她只是蛇尾輕輕一擺,抽走了幾個依舊想要向顧鈞撲過來的蝸牛人。接着,顧怡将背後蛇頭們纏着的白朗丢進了士兵群中。
看着甚至沒有缺胳膊少腿的白狼,趙墨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立刻命人将他送進去治療。
而此時陳賀卻邁步走入雨中,站在警戒線內對顧鈞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蝸牛人流下的黏液越多,對整個城市的影響就越大。如果不想殺死它們,我們必須把它們驅趕到一起,集中控制起來。避免讓它們游走在外,粘液過多地污染這座城市。”
顧鈞聽完想了想,随後轉頭看向顧怡,對她點了點頭。
于是顧怡在陳賀的指示下,開始控制紅斑蛇将蝸牛人驅趕到指定的建築物中。
顧鈞看着大雨磅礴中,紅斑蛇們一邊威脅似的撕咬着蝸牛人,一邊将它們一步步驅離,朝着指定的地方而去。
好一會兒,顧鈞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對身旁的顧怡說倒:“小心粘液——”
顧怡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此時,時刻觀察着戰局的趙默,臉上卻忽然露出了驚疑之色。
他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大聲朝衆人喊道:“快看那邊。”
顧鈞跟着看了過去,随後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原來在驅趕那些蝸牛人的紅斑蛇之中,有不少竟然已經逐漸出現了蝸牛式的變異——背上出現了凸起,身體下半部分也逐漸顯現出了裙邊狀的柔軟部分。
顧鈞下意識伸手抓住顧怡,轉頭果然看到顧怡背後生長蝠翼的部位,已經開始微微隆起。
顧鈞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游方碩卻臉色大變,沉聲問道:“那些蛇在做什麽——”
顧鈞轉頭,竟見那些紅斑蛇開始互相撕咬起來,有不少蛇已經遍體鱗傷,從它們身上流下來的鮮紅血液,很快便染紅了一片空地。
衆人都被這樣的場景吓住了,正在大樓內一樓進行治療的白朗也立馬站了起來,快步走向窗邊,神色凝重地看着窗外。
而在他身後,一個面容精致的女人卻目光灼灼地看着雨中的游方碩。
只是很快,外面衆人的臉色便變得古怪起來,顧鈞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來那些紅斑蛇并不是真的在互相攻擊,而是在替同伴剝離它們背後的螺殼。這似乎是蛇類的一種習性,它們原先便有幫同類蛻皮的習慣。
只是這一次蛻下這一層“皮”之後,雖然它們的同伴看起來鮮血淋漓,可很快它們身上的傷口便愈合了。
其愈合速度完全超出了正常生物會有的恢複能力。
而它們在恢複成了原先的模樣之後,完全看不出一絲蝸牛式變異了。
雖然不知道這一次的異變對于這些紅斑蛇來說,到底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只是起碼從外表看起來,它們跟之前完全一樣,行動自如,似乎根本沒有被感染過。
顧鈞見狀,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後的螺殼。衆人此時也一個個逐漸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顯然都與顧鈞想到了一處。
“難道将這些蝸牛殼剝離,就能恢複正常嗎?”趙默瞠目說道。
“試試就,知道了。”顧鈞想了想,随即喊住了一直護衛在他們身邊的比亞,示意對方用他手中的影子鐮刀,幫他将背部的螺殼割下來。
比亞聽完一臉的驚駭,轉而看向游方碩,卻是對他連連擺手表示不敢動。
游方碩見狀也很是遲疑。
而就在這時,一個顧鈞怎麽也沒想到的人卻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對他們說道:“讓我來。”
顧鈞朝着聲音來處看去,臉上卻露出了遲疑神色——“爸?”
顧廷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看到完好無損的顧鈞,臉上的表情卻是既喜且痛。
他走到顧鈞身旁,也如游方碩之前那般輕輕撫摸着顧鈞背後的那個螺殼。
顧鈞被他摸得有些不太自在,側身躲了躲。
這東西雖說堅硬得很,也不如皮膚那麽敏感,卻依舊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且竟然還是有些微觸覺的。
就在顧鈞還搞不太清楚,顧廷山是怎麽完好無損地從城中村來到軍營中的時,卻聽顧廷山已經開口再次說道:“讓爸來幫你。”
顧鈞與顧廷山對視了一眼,随後咬咬牙,點了點頭。
在士兵以及游方碩所帶來的人的幫助下,顧鈞幾人很快從窗口進入了士兵們所守護着的這棟大樓最角落的一個房間。
在這裏必定沒有外科手術所需要的無菌環境,但是這裏卻有着最強大的治愈系異能者。
将他們僅有的鹽粒灑在了房間的門口,一隊士兵神情凝重地守在門口。
而在這個房間內,顧鈞半跪在一張桌子旁,身旁站立着兩個人,一個是治愈者方敏荇,另一個則是顧廷山。
而顧怡則站在窗外,在瓢潑大雨中面無表情地看着房間內的一切,身後的蛇頭們一個個都繃直了身體,十分緊張地盯着窗口。
房間內的氣氛十分凝重。
顧鈞轉過頭看着身旁的顧廷山伸手插入他背部,細細摸索着他的身體與那螺殼的連接處。
顧鈞被摸得有些癢,忍不住輕輕笑了聲。
顧廷山微微一愣,随後看到兒子臉上那少見的、似乎是對他露出來的笑容,卻是想起了顧鈞小時候調皮搗蛋後,怕被母親責罵而撲到他懷裏撒嬌耍賴的樣子。
顧廷山下意識地回以一笑,随後再次低下頭,放在身邊的右手卻微微發着顫。
直到顧廷山抽出一把全身發黑的刀刃時,顧鈞才明白為什麽對方會将這件事情攬下來。
那把刀非常薄,看過去甚至似乎只是一個平面而沒有厚度,與比亞手中的那把刀有着相似的質感。
而當那把刀沿着他的背部與螺殼的連接處,迅速斬下來之時,它的鋒利也大大減輕了顧鈞的痛苦。
随着那巨大的螺殼跌落發出的沉重之聲,顧鈞只覺背後大面積劇痛朝他襲來。他眼前一黑,差點痛暈過去。
不過在那劇烈疼痛之下,顧鈞感覺不僅僅是背後的一個負重物被卸下了,更多的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從他體內抽離,讓他腦子逐漸清明起來。
只是從他背後那巨大傷口中汩汩流出來的黑色血液,依舊讓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游方碩臉色大變,低聲輕喝了一聲:“阿荇!”
随即顧鈞便覺着背部的疼痛迅速減弱,傷口處微微發燙,有些暖洋洋的。
顧鈞緩過勁來,轉過頭便見那位叫做方敏荇的女性治愈者朝他背部伸出一只手,一種非常柔和的白光從她掌心落下,照射在他的背部。
仔細看去,那片白光之中甚至有一些星星點點,不斷灑落在他猙獰的背部傷口上,随後與他的血液融為一體,促使傷口愈合。
很快,顧鈞便感受不到背部的疼痛,随後他試着扶住桌子,緩緩站了起來。
衆人見狀都松了一口氣,又訝異于治愈者逆天的能力。
“真不可思議了!”比亞擦了把從發絲上滴落的水珠,驚奇地說道。
游方碩也不由點點頭,卻随即目光柔和地看向顧鈞,
顧鈞對衆人笑笑,向那位游方碩口中的叫做阿荇的治愈者表達了謝意之後,轉過頭看向了窗外的顧怡。
與顧鈞的視線對上之後,顧怡臉上如釋重負的神情瞬間凝住,緊接着她身後的蛇頭們便開始焦慮地四處游竄起來。
顧鈞并不搭理她的猶豫,有些虛弱喘口氣,便打開窗戶抓住顧怡的手就要将她往裏拖。
顧怡不敢使勁掙開,只能被動地被他拖進了房間內。
随後顧鈞将顧怡壓在一旁的黑色沙發上,轉頭對顧廷山說道:“這兒還有一個。”
跟在陳賀身後一起走到房間門口的白朗,聽到這句話腳下便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