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１０＼

費爾南德斯也去洗了個澡，然後去書房裏看了一會兒書。到了将近午夜一點的時間，他才想去睡覺。西班牙人很崇尚夜生活，這讓他經常熬到深夜才會有困意。

他來到羅維諾的房間，拉開了臺燈，确認羅維諾并沒有亂踢被子。他輕輕的走到床前，手撐在羅維諾的枕頭旁邊，俯下身，仔仔細細的看着羅維諾的面龐，溫柔的目光靜靜的籠罩着羅維諾。此時羅維諾睡得很安詳，一雙大眼安然的閉在好看的眼睫毛下，平時總是不給人好臉色的臉蛋看上去格外的沉靜和可愛。

要是他一直這樣乖的話就好了呢，他這樣想着，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過了一會兒，費爾南德斯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輕輕的在羅維諾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羅維諾卻突然睜開了眼，用吓了一跳的眼神震驚的看着他，他還沒習慣一個人睡，所以他一個人睡的時候睡眠其實很淺，剛剛甚至還又做了噩夢，費爾南德斯拉開燈的時候他就迷迷糊糊的有些醒了。費爾南德斯也吃了一驚，他擡起頭，看着羅維諾，在心裏想着他會不會生氣。

羅維諾坐了起來，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搞清楚這并不是在做夢之後他的臉紅透了。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因為他的腦子裏現在已經亂得什麽都說不出了。當他終于從震驚中醒過來的時候，目光卻轉變成了羞澀。

“羅維諾……”費爾南德斯輕聲喚道，他好像并沒有生氣。

羅維諾垂下眼，他不敢直視費爾南德斯的眼睛，那副炙熱的目光快要将他的身體燃燒起來，他的心髒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他的雙手因為過度緊張，而緊緊的抓住了被子。他的臉蛋紅彤彤的，他輕輕的咬着下嘴唇，這種因為害羞而手足無措的純情模樣看上去可愛極了。

這簡直是一種極致的誘惑，胸腔裏燃起的激情沖動支配了大腦，遵循着本能，費爾南德斯一手扶過了他的肩膀，一手撫上他的臉，再一次吻上了他。

羅維諾瞪大了眼，這次他完全傻掉了，根本不知道怎麽辦。其實他也用不着怎麽辦，因為他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都在告訴他，被這樣對待他一點也不排斥，他并不讨厭費爾南德斯這樣做。

“羅維諾。”費爾南德斯的唇離開了他，“把嘴張開。”

花了大概五秒才将這句話消化，身體內的溫度急速上升，羅維諾覺得自己的神經快要被燒斷了，全身都滾燙，當然最燙的是臉頰。你他媽的在幹什麽！想本能的吼出這句話，但是他才張口，費爾南德斯瞅準這個時機再次吻了上來。

費爾南德斯的手改為一只手抱住了他，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後腦勺。羅維諾感受着對方的嘴唇不斷的碾磨着自己的，用牙齒輕輕的咬着自己的唇瓣，接着對方用舌頭撬開了他微微張開的牙齒，伸進了他的嘴裏，在自己的口腔內肆虐，舔舐着自己的口腔內壁，牙龈，然後和自己的舌頭交纏在一起。

這種感覺就像是墜到了雲裏霧裏，柔柔的，軟軟的，十分美妙。對方的技術很好，不愧是來自熱吻之國的男人。過了一會兒，羅維諾便沉醉在了其中，感覺心裏和腦子裏都被裝得滿滿的滿足感，他擡起手抓住了對方衣袖上的衣料。對方是閉着眼睛的，他也跟着漸漸的閉上了眼，當雙眼都沉入到黑暗時，感官更為敏銳，這種全身觸電般從頭頂酥麻到小腳趾的感覺讓他渾身綿軟。

不知過了多久，費爾南德斯才結束了這個吻。羅維諾的嘴微微開合，喘着粗氣，他将頭伏在了費爾南德斯的肩上，費爾南德斯抱着他。

這是羅維諾第一次和別人接吻，盡管他搭讪過許多女孩子，但是最多拉拉小手說說情話或者吃個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和他的弟弟一樣，到了這個年紀都還是處男。如果他們的爺爺在天堂知道的話，一定會不可思議的扯住上帝的衣領，這究竟是為什麽！他一世風流數不盡，留下的兩個孫子卻長這麽大都還沒播過種！但事實就是這樣殘酷，在深夜裏，如果寂寞的話，他就只能自己偷偷用手搞自己，相信費裏西安諾也一樣。這太悲哀了，天國的爺爺一定會為他們哭泣的。不過對羅維諾而言，第一次的接吻體驗，好像并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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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他恢複了意識和力氣之後，他立刻握緊了拳頭，然後狠狠的向費爾南德斯的肚子上揍去。費爾南德斯沒料到這個時候他還會來這一出，淬不及防的完全挨了一下。羅維諾趁機推開了他，然後鑽到被子裏嚴嚴實實的捂住了頭。

“羅維諾，別這樣，會悶壞的。”對于羅維諾這樣的反應，費爾南德斯有些好笑，這只小貓實在是太可愛了。他扯了扯被子，不過羅維諾抓的很嚴實，不讓他拉開。沒辦法，等他熱的時候自己會出來吧。

費爾南德斯去抱來毯子，拉掉臺燈，依舊睡在羅維諾身邊。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邊躺下來，羅維諾突然掀開了被子，他驚慌的看着費爾南德斯：“為什麽要睡在這裏啊你個混蛋！”

“你晚上太鬧騰了，老是踢被子，不幫你蓋好被子的話又會加重病情的。”

“不用了！我自己會蓋好！”如果讓他睡在自己旁邊，自己還怎麽睡得着。

“對你來說不可能的吧，昨晚你就一直在踢被子。而且昨晚也是我陪你睡的啊。”

诶？羅維諾怔住了，他知道昨晚費爾南德斯有幫他蓋過幾次被子沒錯，原來他也這樣睡在自己身邊嗎。那後半夜他感覺有人抱住他是……他本來以為那是夢，但是那懷抱溫暖得又那麽真實。

看着費爾南德斯看向自己的目光，羅維諾的心一慌亂，他轉了個身，背對着費爾南德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背後的人依舊在凝視着自己，那樣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羅維諾縮了縮身子，他緊張的要命。腦子發麻，根本平定不下心情來。說實話，他現在心裏很滿足，很開心。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兩個人均勻的呼吸聲。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在羅維諾心裏卻有一個小時漫長。不知道費爾南德斯怎樣了，睡着了嗎？他覺得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不太舒服，想翻個身，但是一想到身後的人就放棄了這個念頭。那至少讓身體動一下，但是那樣會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說不定會吵醒費爾南德斯。

羅維諾覺得現在這個狀态糟透了，根本沒辦法睡覺，他只能睜大眼睛盯着不遠處的牆壁。

“你睡不着嗎？”在這個時候，費爾南德斯在羅維諾的耳後，輕聲問道。

睡得着才怪吧！原來身後的人也同樣沒有睡着，羅維諾趁這個時候稍微舒展了一下身體。

“閉上眼，不要想太多，好好睡覺，你現在需要休養身子。”

說的容易，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是誰啊！全都是身後那個混蛋的錯。

“還是睡不着的話……要不要我抱抱你？”

羅維諾的手頓時捏緊了被單，本來安定了不少的心又狂跳了起來。他聽到費爾南德斯在他身後發出了一聲輕笑。他又在逗弄自己，他根本沒打算讓自己好好睡吧。費爾南德斯的心情十分愉悅，就算沒看見他現在也能想象得到羅維諾是什麽表情。

“好啦，快睡覺。”他這樣說道，低沉的聲音十分溫柔，帶着平和的力量。羅維諾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他将半張臉都埋在了被子下，仿佛這樣會讓他安定下來。

後來他終于漸漸的睡了過去，這一夜他睡的很安穩，大概是知道有人陪着他的關系。當他一覺睡到天亮的時候，身邊的人依舊是已經不見了。人在剛醒來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是最誠實的，在還沒完全清醒的狀況下驚慌和失落頓時湧上心頭，就像是發現了自己被丢棄了的小孩。但是這種感覺一閃即逝，因為他馬上完去清醒了。他想了想，今天并不是周末，那個家夥應該去上班了吧。

之後費爾南德斯并沒有向羅維諾說過什麽，或者解釋他為什麽要吻他。盡管羅維諾有些期待，期待對方能對他說點什麽。但是什麽都沒發生，吻他的人仍舊是很平常的對待他，日子照過。

他是有些疑惑，也是有些失落的。

或許對方只是單純的想吻吻自己。無論是對于西班牙人還是意大利人，親吻或者被吻都是如同家常便飯一般手到擒來的事，哪怕雙方之間是陌生人。被吻了之後只會做讨厭或者不讨厭的思考，不會對這個吻的意義想太多。

但是羅維諾卻不得不去想太多，因為他發現，自己喜歡上那個家夥了，盡管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但是自從被他吻過之後，他的感情就像是一直被埋藏在土地之下的種子終于生根發芽頂破了地面。

他并不是同性戀，從小到大，他喜歡的都是女孩子。盡管他讨厭男人用色眯眯的眼光盯着他看，但是他意外的發現自己并不排斥費爾南德斯。其實他對同性戀并沒什麽特別的看法，或許這是小時候被他那個糟糕的爺爺所影響，爺爺有時會抱着自己和費裏西安諾哭訴，後悔年輕的時候沒有搞過男孩子，好想嘗試一發這是什麽滋味。

盡管費爾南德斯沒向他說過什麽，但是他依舊會吻羅維諾。羅維諾并不拒絕，于是這件事情在羅維諾的默允之下，又發生了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他覺得費爾南德斯吻自己的時機總是很奇怪，比方說當他在廚房裏做飯的時候——盡管他第一次為費爾南德斯做飯的時候說過這次只是特例，但他終于是耐不住費爾南德斯的請求而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他是不會承認其實為費爾南德斯做飯他自己也會享受，因為他為看到對方吃自己做的料理時喜形于色的表情而感到滿足。那次他在廚房裏準備晚餐的時候，費爾南德斯突然從他身後抱住了他，他回頭正要發火的時候，費爾南德斯擡起一只手扶住他的臉然後吻了下來。

或者是某一天，羅維諾因為一些事情在罵費爾南德斯是個混蛋，他坐在沙發上，向後仰着頭靠在沙發背上瞪着站在沙發後的費爾南德斯。他正在生氣，但是那個混蛋卻只是微笑。“喂你聽到了嗎你個……”他擡手指着他，但是話還沒說完，身後的人就抓住他的手然後俯下身吻住了他。

再或者是當羅維諾正趴在沙發上在和費裏西安諾發郵件的時候，他跟坐在旁邊的費爾南德斯抱怨自己的弟弟越來越不聽話，整天都想圍着那個德國人轉，還露出那樣一副傻笑的臉。他翻了個身，躺在沙發上，然後嘴裏在嘀咕着“白癡弟弟，白癡弟弟，白癡弟弟……”，費爾南德斯用溫柔的眼光看着他，然後俯下身，緩緩的向他靠近。羅維諾一下子緊張起來，他以為這也會是一個吻。可是費爾南德斯只是伏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道：“你真的應該像你弟弟一樣。”

溫熱的氣息吞吐在羅維諾的耳邊，他的臉頰變紅。但是費爾南德斯的話莫名讓他覺得很不爽，從小就有無數人告訴過他，你該學學你的弟弟。他為什麽要像那個弟弟一樣！在他心裏那個弟弟究竟哪裏比他好。他用力推開了費爾南德斯，從沙發上起身，跑回房間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眼上蒙蔽了光線。當他聽到腳步聲，從指縫裏看到費爾南德斯跟着自己進來的時候，他想讓他滾。但是費爾南德斯很快坐在了床邊，然後俯下身吻了他。

總是這樣被吻，能夠感受得到對方的熱情。自己是被喜歡着的，對方總是能讓自己産生這樣的感覺。而自己對對方的感情也快讓自己承受不住，盡管羅維諾是個性格別扭心口不一的人，但是在感情上他對自己很坦誠，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他會在心裏對自己承認。

但是對方始終什麽都沒對他說過，除了接吻之外他們什麽都沒做過。羅維諾的性格也不是會主動告白的人，他并不像自己的弟弟一樣，總是能将自己的感情直率的表達出去。

不知不覺羅維諾已經在費爾南德斯家住了好幾天了。這幾天他過得十分舒坦，畢竟費爾南德斯是個很溫柔的人，他總是将羅維諾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期間費爾南德斯送羅維諾回過一次家，羅維諾把費裏西安諾的花帶了過來，還順便帶了一些換洗的衣服。不過羅維諾很少記起來給這盆花澆水，于是他總是看到費爾南德斯在照顧着這盆花。這本來應該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過他并沒有因為把麻煩弄給了費爾南德斯而感到內疚，那是那個混蛋多管閑事的。就算這是費裏西安諾的花，但真要照顧起來的話羅維諾還是覺得就這麽讓它死了也沒關系。

“羅維諾。”羅維諾聽到費爾南德斯在書房裏叫自己，他答了一聲，費爾南德斯讓自己過去。

他走進去，費爾南德斯正坐在地毯上，看到羅維諾來，他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地毯，示意羅維諾坐過來。羅維諾照着做了，費爾南德斯在他身後抱住了他，然後将西班牙語詞典放在了他面前的地毯上。

“我教你。”費爾南德斯這樣說道。

羅維諾同意了，于是費爾南德斯翻着詞典，指着單詞，一個一個的教他念。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羅維諾已經覺得西班牙語不是那麽的讨厭了。他跟着費爾南德斯慢慢的學。

當他覺得累的時候，費爾南德斯輕輕的按住他的身子，讓他得以倚在自己身上休息。

“你身體好多了，等下要和我一起去超市嗎？”費爾南德斯問道，這幾天他一直不願意放羅維諾出門，因為這段時間外面不是風就是雨，他擔心羅維諾的身體。

“我要買番茄。”羅維諾回答，“很多很多番茄。”

“好。”費爾南德斯笑着答應他。

之後他們真的從超市裏買了兩袋西紅柿，自從羅維諾知道費爾南德斯也是個無可救藥的番茄控之後，他就可以毫不顧忌的往料理裏狂加番茄。

回到公寓樓下的時候，羅維諾又看到了那只貓。自己的傘早就不見了，貓縮在紙板下，看見羅維諾，它擡起頭，叫了一聲。羅維諾停下腳步，看了看它，然後沖它走了過去，蹲下來看着它。

“它會吃番茄嗎？”羅維諾問身邊的費爾南德斯。

“我想它更愛喝牛奶。”費爾南德斯從袋子裏拿出一盒牛奶，打開之後，稍微倒了一些在它面前的地板上。小貓有些猶疑，過了一會兒，它伸出舌頭舔了舔。發現是牛奶之後，将它們都舔光了，費爾南德斯又倒了一些給它。

羅維諾試着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向它靠近，觸碰到了它的頭。它警覺的擡起頭來，向後靠了一點，羅維諾手向前伸，輕輕的用食指摸了摸它的頭。過了一會兒，小貓發現沒危險之後，又低下頭繼續喝牛奶。

“它真可愛。”羅維諾說道。

“恩，就像你一樣。”費爾南德斯笑着說。

“你他媽的說什麽！”羅維諾紅着臉。過了一會兒，他們回去了。

依舊是羅維諾準備晚餐，羅維諾的料理雖然做的很好吃，但是廚房總是會弄得像戰場一樣。不僅僅是廚房，他的房間也是這樣。不過要打掃收拾的時候，羅維諾果斷說了“我不會！”，然後就跑到沙發上坐着啃番茄了。

“好吧，我來做。”費爾南德斯說道。

他總是這樣寵着自己，盡管羅維諾臉上不會表現出來，但心裏還是會開心，有種幸福的感覺。自己是被喜歡着的，可以這樣感受到。但是只要對方不說出來，那就一直都會覺得不真實。

晚上，當羅維諾已經睡醒一覺的時候，他起來上廁所。身邊空蕩蕩的，費爾南德斯不在自己身邊。他今晚沒來這裏睡麽？心裏頓時有些失落——就像是他以前一直和費裏西安諾睡，後來費裏西安諾出國了，他一下子只能一個人睡，半夜醒來本來身邊應該有一個人，但是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一樣。但是出去卻看到書房裏亮着燈，難道是還沒睡？門虛掩着，他推開，卻看到費爾南德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會着涼的！羅維諾在心裏咒罵着他是個笨蛋，為什麽不去床上睡？他走過去想過去把他踹醒。但是看到桌上的人睡的很熟，他似乎很累。

羅維諾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氣鼓鼓的從卧室裏抱來了毯子，然後輕輕的蓋在了費爾南德斯的身上。

等費爾南德斯從胳膊的酸痛中醒過來，他伸了個懶腰。身後有東西滑落了下去，他才發現有人給自己蓋上了毯子，一定是羅維諾。他抱着毯子，走到羅維諾的房間裏，羅維諾已經睡着了，他蜷縮着身體，用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費爾南德斯俯下身，看着羅維諾恬靜的睡顏，輕輕的笑了笑。之後脫了衣服，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側躺下來，為了避免弄醒他。

這個孩子真是越來越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