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在聽到黑虎叫喊聲的一瞬間,羅曼尼意識到這次搶劫并不簡單。

酒廠是黑虎穩定的毒品供應源,以往都是DRC出面交易。算算時間,也左右是這兩天。這也是為數不多的,非核心組織成員與DRC直接交流的渠道之一。羅曼尼一貫把價擡得很高,就算誰來接班也不可能提出更高的價格,更別提突然新加的要求了。就算這一單因為時間緊急能成交,但卻惹怒了黑虎等地下黑手黨,絕對是飲鸩止渴。

在甜品店裏,幾個黑手黨卻明明白白地抱怨交易方臨時加價。

羅曼尼猜測,酒廠的目标并不是臨時加的這點錢,而是由此引出什麽人。

如果黑虎一時湊不到錢,他會怎麽辦?

酒廠應該沒想到黑虎會選擇直接搶劫的方式。或者說,酒廠認為,黑虎還有某種途徑,不至于淪落到下場搶劫。

雖然這麽想有些自戀,但羅曼尼立即肯定,這個舉動只是為了引蛇出洞――與酒廠、與黑虎都相關的毒蛇DRC。

于是在毛利蘭和世良真純大打出手時,羅曼尼坐不住了,她在視野死角把掉在地上的□□稍作移動,又往躺倒的黑虎那邊靠進一點。果然在其他小弟都被廢掉的時候,黑虎還保留了行動力,立即抓走離他最近的人質。

經此一役,他為了減少沖突,立即趕向交易地點。

前來交涉的是琴酒,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完全印證了羅曼尼的猜測:琴酒以為黑虎與DRC私交不淺,DRC離開組織後關系網一片空白,勢必會找黑虎幫忙。而黑虎捉襟見肘後會找貪過自己一大筆錢的DRC求助。

然而DRC沒有再和黑虎聯絡過,黑虎出事了也不會想到DRC。

這盤甕中捉鼈的大棋,注定無疾而終。

安室透聽完,皺眉提出疑問:“為什麽組織現在會違反約定?”

DRC脫離組織時,曾與組織約定過互不幹涉。當時身為波本的安室透也在場。羅曼尼躺在床上,淡淡地說:“DRC離開組織這幾年,他們也是該發現一些東西了――”

可惜的是,琴酒警惕性太高,對其他事閉口不談。

但羅曼尼對自己隐藏的東西有所把握,她還能吸引那群亡命之徒窮追不舍的寶貝,說來說去也就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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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現在告訴你的原因。”羅曼尼說,“我希望得到日本政府的保護。”

安室透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

“這些事情,安室君都會上報給上級吧?那麽請務必代我問好,并提出這項申請。”羅曼尼嘆了口氣,“畢竟再無作為下去,遲早會被某方勢力據為己有,并以此實施慘絕人寰的行動。”

安室透問:“你就不擔心,我和上級,也是慘絕人寰的一類人?”

“大腦和數據庫告訴我你們不是。”羅曼尼微微笑了起來,“我一直很相信你,安室君。安室君相信的人,也一定值得信任。”

這樣毫無保留地訴說信任的目光太過炙熱。安室透忽然想起了讀警校時共同奮鬥的摯友們。他與諸伏景光一起在酒廠卧底後,那些摯友一個個地離開人世,連景光也是如此。

最後剩他一個人,像不知疲倦的陀螺般不停轉動,咖啡廳、私家偵探、酒廠、公安間連軸運轉。無論面對怎樣的牛鬼蛇神,他只有遍體鱗傷,披荊斬棘。他不能退後。他不敢退後。

卧底的旅途,大抵如此。

暗中作為一匹孤狼在戰鬥,這樣的日子過了太久。安室透幾乎要忘記,被人信任是什麽樣的感覺。

作為咖啡廳服務員,他被羨慕“廚藝優秀”。作為私家偵探,他被誇贊“業務熟練”。作為波本,他被表揚“任務完美”。作為公安,他是上司提拔的好下屬、下屬敬仰的好上司。

他好像是一個完美的男人。

他又像是一個迷茫的男人。

親和是他。謹慎是他。陰狠是他。大義也是他。

在多重身份的漩渦中,安室透的生活緊張又乏味。他沒有時間結識朋友,沒有時間訴說自我。他太忙碌。一步行差踏錯,都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在懸崖邊有人拉住他的手,力量堅定又溫柔。見證了他的黑暗、見證了他的真實。盡管如此,在多年淡化關系後,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卻能緊緊地拉住他,真誠地說:“我相信安室君。”

因為相信,所以你相信的,一定值得相信。

安室透捏了捏鼻梁,眼睫毛迅速地抖動,望向頭頂柔和的燈光。四周只能聽到羅曼尼輕輕的呼吸聲。

他鄭重地說:“好。――約定了。”

像某種古老的傳承。

毛利蘭和世良真純都坐在偵探事務所裏,焦慮地等待電話。

羅曼尼被綁架後,目暮警官等人迅速趕到,立即派遣人手追蹤調查。他們錄完口供後,鈴木園子被接回家,世良真純主動提出要去小蘭家一起等消息。

目暮警官的原話是:“等搜查有了結果,警方會馬上告訴你們消息的――那位同學有家屬嗎?”

蘭也不确定。“羅曼沒有提起過,明天去問班主任應該會知道吧?”

“好的,這方面我們也會再聯絡,”目暮警官胡子一吹,“至于你們,都這麽晚了,快點回家注意安全!這樣的事情簡直是胡鬧!”

于是,到了晚上十點,電話還沒有動靜,毛利小五郎從報紙堆裏探出頭,“你們啊,要等到什麽時候?明天還要上學啊――柯南那小子可是早就睡了啊!假小子女士,你家人不會擔心嗎――”

“我武術很好,不用擔心走夜路,能打十個大叔你――”世良真純突然停頓,面露悔色,“如果,如果不是我自恃身手,主動對歹徒出手,也許羅曼她現在……”

毛利蘭也低下頭,帶着哭腔說:“我也是……”

“這件事嘛,就告訴你們,不要沖動行事。”毛利小五郎大着舌頭說,“不是每次都能大獲全勝的――不過,也相信那誰同學,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毛利蘭一臉緊張地接通來電。

“――毛利偵探事務所。”

“是蘭啊!”目暮警官的語氣難掩高興,“好消息,那位同學已經脫險。是家仆發現不對勁,按照衛星定位去援救的!是死而複生啊、還好急救及時,不過要重傷休養很久啦――還提供了犯人的肖像,真是有驚無險!”

後面蘭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摔下聽筒,激動地和世良抱在一起:“太好了!還活着!羅曼她還活着――!”

毛利小五郎嘟囔了一句:“人家重傷了都這麽高興……”

“爸!爸!!”毛利蘭生氣地回頭,眼中含淚,後怕的喜悅還是戰勝了微不足道的生氣,破涕為笑了。

被兩人的手舞足蹈打擾得不勝其煩的毛利小五郎,擡頭看了看窗外高挂的月亮,随口自言自語:“今天也真奇怪……聽說安室透晚上也給梓小姐請假了,而且還沒端三明治上來犒勞我呢――”

“你只是惦記人家的三明治吧!!”

心情稍微平複的世良真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安室透是……?”

“啊,就是在樓下咖啡廳打工的私家偵探。”毛利蘭被自己的說辭逗笑了一下,“上次世良同學還說想拜訪他呢。”

世良真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還真是不湊巧了……等羅曼康複之後,我們一起去咖啡廳慶祝吧?”

“嗯!”毛利蘭用力地點頭,“一言為定!”

“組織采取措施了嗎?”電話那頭傳來厚重的聲音,“那麽,這段時間辛苦降谷君時刻注意她的安全吧,千萬不要讓組織得逞。公安這邊的工作,我會安排其他人完成,就不用操心了。”

“了解。”安室透站在百葉窗前,“有關組織觊觎的那樣東西――”

“那是她個人的所有物吧?”那邊的人笑了一聲,問。

安室透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黑衣組織虎視眈眈,我們可不要成為他們的樣子啊。水至清則無魚,政府內部難保有人會洩密。如果被某個群體掌握恐引發災難的話,一直由她個人享有不是更合适嗎?”電話那邊說。

安室透握着手機,眉頭微微皺起,試探地問道:“您的意思是……比起整個日本政府,我們應該側重于國民嗎?”

“膽子很大啊!降谷君。”男人說,“如果內閣委員會知道這件事,一定會上報給首相。在那之後我們就無法預測了,政府的利益糾紛永遠比浮在水面上的更龐大,左翼右翼的人互相滲透。――所以,這件事情,僅以我黑田兵衛個人來說,希望以後不會再有其他人深挖。降谷君的選擇,就交給你自己吧。”

“……謝謝您。”安室透低聲說,挂掉了電話。他望向遠方的繁華高樓,幾彩的燈光在樓體上扭腰舞蹈,夜色安靜地避退。過去悲涼的哭喊和浮誇的泡沫還歷歷在目,如今人們也總算步入穩定的生活了。他小時候希望像別人保護他一樣,能保護更多的人,所以才一頭熱血去讀了警校,可不是為了一張張利益網,一代代更疊的政權才堅持至今。

有如此精明通透的上司,安室透感到無比幸運――

如果為了掌權的政府而不顧國民的未來,可不能說是為了國家啊。

卧室內,羅曼尼治療告一段落後,靠在床頭靜息。卧室門響了三聲,村田芳島高聲說:“請進。”

“剛才已經和上司取得聯絡,我這段時間會一直保護你的安全。”安室透走了進來,“關于你據有的那些東西,我們希望……希望羅曼小姐能獨自保管好。我們會幫助您守住這個秘密。”

羅曼尼驚訝地睜開眼睛,“是嗎?這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可以,我想在今後确定,由你掌握那樣東西不會造成危害。”安室透補充,“這是為了民衆的安全考慮,無論結果怎樣,我都不會把它交給上級。”

“這一點,我們能保證。”羅曼尼說,“因為我們都是它的受害者……如果說,私人保管,不會出現更大的災害了。”

安室透聽得似懂非懂,“冒昧問一下,這件東西到底是……”

羅曼尼和村田芳島對視一眼,後者露出了扭曲的神色。羅曼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解釋道:“我們并非不願意向安室透提起,只是,不會用合适的言語來描述。我……要順利一些,但村田他們才剛剛開始治療,可能會引起死機。”

“死、死機?!”安室透猶疑地問,“如果我沒記錯,這似乎是電子設備的用語?”

為什麽會拿它來形容村田他們?!

羅曼尼輕聲說,“芳島,麻煩你泡一些茶,再去整理組織的資料吧。”

村田芳島僵硬地點頭,步伐不穩地離開房間。

安室透收回目送的目光,注意到羅曼尼的手在輕微地顫抖。他沉默地坐到床邊椅子上,有些忐忑地道:“如果不方便,不說也……”

“不。”羅曼尼喘了一口氣,“安室君本該知道這件事,否則幫助我們就失去立場了。只是……我們被設置,不能對此事開口。”

安室透問:“你是指,像哈利波特的伏地魔一樣?”

“如果你願意那麽想……”羅曼尼遲疑後搖頭,“不,并非因為懼怕。不能提及,因為它是束縛的規則,只有打破規則才能說出口――我已經打破了,時間是退出酒廠那年。但還沒有恢複正常,所以――村田他們還在防壁破碎的邊緣,時間也在接近――”

羅曼尼看到安室透的表情,收回了話語,“抱歉,很混亂嗎?”

“是有點。”安室透撓了撓頭,“不過,你的意思是,有人強迫了你們不能提及這件東西嗎?”

“――是的。”羅曼尼說,“這些人是PHTC42的戰争實驗者。”

由美軍組建掌控的,一群科學家瘋子。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充電器壞啦,新的過幾天才能到,可能要斷更幾天啦(雖然也不是一直連續更

如果還能有評論就太好了(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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