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選擇好一點, 擔心少一點。”

“愛她, 就給她最好的。輕輕松松三分鐘,無痛人流去無蹤。”

早上九點, 還在睡夢中的謝知影,被無痛人流的的廣告給吵醒。

她睜開眼, 撐起身子,見不遠處的客廳沙發處, 宋吟歡正在手忙腳亂地四處翻找着遙控器。然後終于在坐墊低下找到, 一秒迅速将音量打到最低。

宋吟歡籲了口氣,但總覺得自己身後似乎有人盯着一般,後腦勺被強烈的視線注視到灼熱。

她僵硬地轉過頭, 對上謝知影那雙恹恹的眼眸, 然後幹笑着摸了下鼻子:“你醒了啊?”

謝知影看樣子是沒睡好,整個人沒一點精神氣,聽見宋吟歡這麽問,她冷笑了聲,目光在宋吟歡的小腹處一掃,淡淡道:“恭喜。”

宋吟歡反應了片刻,才會過意謝知影是說自己剛才不小心點到的無痛人流廣告。她氣急敗壞:“閉嘴!虧我一大早就趕過來接你!”

這麽一說,謝知影倒是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因為堵車的原因,所以臨時在玫瑰酒店住了一晚。

她擡起眼, 目光在四周一掃,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宋吟歡覺察到謝知影剛才的動作,笑了聲, 然後走到她身邊,調侃道:“找你家顧之烽啊?”

謝知影歪頭,懶洋洋地看着她,然後目光下移,又落在了宋吟歡的小腹上。

宋吟歡立刻退後一步,咬牙切齒地捂住肚子:“你再提那茬,我們時代姐妹花今晚就關系破裂!”

謝知影還有幾分困意,她整個人慢吞吞往下滑,又縮進被子裏,然後露出個眼睛重複問了句:“你怎麽在這?”

“昨天晚上不是臨時封路了嗎?我也就呆在公司裏沒走。”

宋吟歡走到床邊坐下,然後伸手拽了個枕頭過來,墊在自己後背:“然後今天早上,周助理過來給了我個地址和備用房卡,要我回市裏的時候給把你順路捎回去。”

謝知影“哦”了聲,看上去還是沒精打采的。

“顧董事長可是個大忙人,估摸着早上六點多就趕回公司了。”

宋吟歡說到這,突然來了勁,身子一撐,将謝知影的被子扯了下來:“不過你們倆這關系啊真是突飛猛進啊,前些天還跟個陌生人一樣,今天房都開……”

謝知影迅速起身,将枕頭壓在了宋吟歡的臉上:“可閉嘴吧你。”

說完,她跛着一只受傷的腳,下了床去洗手間洗臉。

宋吟歡笑着将枕頭拿下來,朝她喊了句:“哎,你倒是和我說說,昨晚和我們顧董同床共枕的感覺怎麽樣?人家這麽金貴的一個人,總不可能去睡沙發吧。”

謝知影的動作一頓。

顧之烽昨晚還真睡的是沙發。

當時謝知影委屈吧啦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紅着眼眶攢好情緒,準備和顧之烽進行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談。

然後,謝知影的情緒剛醞釀完畢,就聽見顧之烽沉聲開口說了句。

“行了,給你睡床。”

他按住謝知影的肩膀,讓她坐好,語氣裏帶着幾分無奈:“別用這招了。”

什麽意思?

我深思熟慮這麽久才攢好的情緒,結果你還沉浸在剛才的床與沙發争奪戰裏面?

謝知影剛醞釀好的情緒瞬間被這句話給戳破了。

她在深思,為什麽自己剛才會對這個不解風情地死直男産生那麽一點的感動?

他不配!

昨晚深夜的時候,就已經取消了封路。

所以返程的路,倒是暢通無比。

宋吟歡開着車,在等紅綠燈時,向後瞥了眼,目光落在謝知影處理好的傷口處,然後笑了:“昨晚顧之烽給你上的藥?”

謝知影頭往旁邊一轉,将腳傷往後藏了藏,沒有答話。

但看着她這反應,宋吟歡心裏也有了個大概。

路燈變綠,車流湧動。

宋吟歡視線平視前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開口道:“知影,顧之烽對你很好。”

“換了別人,他可沒這麽多的耐心又是帶你走,又是替你包紮傷口。”

謝知影垂下眼,沒說話。

宋吟歡從後視鏡裏看見謝知影的反應,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就不明白,就那麽一層窗戶紙,如果你想捅破……”

“歡歡,等會兒送我回謝家的山莊吧。”

謝知影說話時,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她從車窗玻璃的倒影裏,皺着眉端詳着自己這張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睡好,氣色有些不佳。

宋吟歡的動作微頓,車速慢了下來,語氣裏帶着幾分疑惑:“你确定?這段時間薛安陽好不容易不拘着你,你還跑回去幹嘛?”

謝知影笑了聲,伸出手從自己的包裏拿出粉底盒,對着鏡子慢條斯理地補了個顏色鮮豔的口紅,語氣淡淡的:“也不能總是躲着她。”

口紅蓋子擰緊,發出聲清脆的咬合。

“而且,有些事情總是要和她說清楚的。”

“哎呀,大小姐怎麽摔成這個樣子,我馬上去要張嫂給您炖點湯補補身體。”

王媽幾乎是從小将謝知影帶大的,見她這麽傷着腿回來,心疼的擰起眉毛,然後快步趕上前攙住她。

謝知影笑着道了聲謝,掃了下四周,問道:“媽呢?”

王媽一愣,顯得有些猶豫。

雖然這些下人不能過問主人的事情,但是薛夫人這幾日的心情明顯不大好,在家裏發了好幾次火,還破天荒地訓了幾次小少爺。

謝嶼衡被嬌寵大的性格,挨了幾句罵就鬧離家出走。

所以現在,山莊內的氣氛僵硬的很。

王媽不想自己看着長大的謝知影去觸這個黴頭,于是開口勸道:“夫人最近心情不好,大小姐還是……”

“沒事。”謝知影寬慰似的拍了拍王媽的手背,淡淡道:“帶我去看看她吧。”

上了二樓,直至書房。

謝知影一回家,就有下人通知了薛安陽。

但薛安陽沒想到,謝知影會主動來找自己。

她揮手遣退下人,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謝知影面前的沙發處坐下:“之前你都是巴不得逃離這個家,現在我不管你 ,反倒這麽勤快的跑回來。”

謝知影一雙眼眸裏帶着淺淺的笑意,她伸出手拿起面前的茶壺,倒了杯茶,然後端起遞給薛安陽:“聽說,阿衡又惹您生氣了。”

薛安陽沒接:“沒必要和我演母女情深。”

謝知影不惱,大大方方地将手收了回來,她擡眸,語氣淡淡的:“我聽說,那天顧之烽來找過您。”

顧之烽的行蹤,的确算不上個秘密。

而且山莊內這麽多下人都看着,謝知影想知道這件事,很容易。

薛安陽一想到那天的事,只覺得自己這層薄薄的臉皮被人撕下來扔在地上反複踩踏,語氣也冰冷了幾分:“你想說什麽。”

謝知影擡手,抿了口茶,然後輕聲開口:“我可以想辦法,嫁給顧之烽。”

這句話宛若一道驚雷,讓薛安陽頓時怔住。

薛安陽皺起眉,審視的目光落在謝知影臉上:“你又在耍什麽花招?”

“十年前您算計了顧氏這件事,顧之烽不可能不同您計較。”

謝知影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語氣輕輕的:“我如果不同您決裂,顧之烽怎麽可能接納我。”

薛安陽一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些天我也想過了,這幾年我過得很不好,但只要我呆在謝家,您也會費盡心機的給我挑選下一位謝氏想要攀附的對象。不是顧之烽,也會是別人。”

謝知影笑了聲,看着薛安陽的眼裏笑意不減:“我的确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所以,我想自私一點。”

“你拿到你想要的,我拿到我想要的。”

薛安陽明白了謝知影的意思,她迅速平靜下眼底的驚愕,往後坐直了身體:“你今天突然和我說這些,倒是讓我詫異。不過,我憑什麽相信你?”

謝知影耷拉下眼皮,語氣平靜:“人總是貪心的。”

這句話,讓薛安陽的眼眸微動。

片刻後,她緊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淡淡笑了幾聲,然後搖了搖頭,站起身子走到謝知影面前,宛若慈母:“這孩子,早點明白這道理就行了。”

“真不知道以前你倔什麽,我們謝家這麽些年來有權有勢,強強聯手,未免能害了風逸不成?”

薛安陽伸出手,無比柔和地摸了下謝知影的臉,道:“你也喜歡顧之烽,和他在一起,也算得上兩全其美。”

謝知影擡手,搭上薛安陽握住自己的手,然後笑了:“不過就算這樣,也要等謝嶼衡的債還清之後,再有其它的想法。”

薛安陽皺了下眉。

謝嶼衡欠下的那筆債,的确是個不小的負擔。

謝知影垂眼,語氣淡淡的:“這筆欠款擱在這,你覺得顧之烽那麽精明的人,會掉以輕心不做他想?”

薛安陽明白這個道理。

她直起身,看了謝知影一眼,然後走到書房內部。

謝知影沒動,一雙好看的眸子宛若藏在陰影之下,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書房內很安靜,能無比清晰地聽見按鍵聲響起。

片刻後,薛安陽走出來。

她從沙發上拿起包,朝着門外走去,在即将推開書房門的時候停下步子,回頭望了眼謝知影:“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在耍什麽花招。”

謝知影輕笑,反問:“我有這個能耐嗎?”

薛安陽抿唇不答,然後轉身離開。

香爐中騰起的煙霧,一點點消散在空氣之中。

謝知影掀起眼簾,片刻後直起身子走進書房內部,目光落在藏在深處的那個保險櫃上。

“我們謝家這麽些年來有權有勢,強強聯手,未免能害了風逸不成?”

謝知影冷笑一聲,眸中宛若覆着層冰霜。

你當然能。

薛安陽到底在背後運轉着什麽見不得光的伎倆,謝知影也有所覺察。

薛安陽這麽些年,在暗地中通過公司來進行洗錢。

這是一項不小的罪名,但必須要有合理的證據來進行指認。

謝知影這麽些年來對薛安陽言聽計從,不單單只是為了顧之烽。

還是為了能夠真正的讓薛安陽對自己放心。

但是薛安陽從沒有将謝知影放在她心中信賴的白名單裏。

謝知影有時候會想,十年前顧之烽将親生父親送進監獄,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

顧之烽回國的那天,謝知影差點就要放棄了。

她能做到替面不改色的應付所有薛安陽的目标,但卻做不到再去欺騙顧之烽。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和顧之烽在一起。”

“只要薛安陽還在一天,我就不可能和顧之烽在一起。”

謝知影不可能讓顧之烽,再沾染上這些污名。

所以,她必須要回到薛安陽的身邊。

謝知影在薛安陽的保險櫃前蹲下身,伸出手輕輕按上密碼鎖。

失敗一次,就會被薛安陽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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