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子,據說私生活還挺混亂嗎?”
寧自泊的回答倒是讓她有點刮目相看,神色擺得很正。
“你不知道,當我沒有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能接受他的一切缺點的時候,我是不會說自己喜歡他的。而一個人若是能讓別人喜歡到連自己的一切污點都能接受的時候,那這個人也是挺成功的了。至少說,他在屬于他的那個領域,他已經大成了。我這輩子想要做的,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
李道心頭一動,顯然,有點被寧自泊震撼到了。
但是按照寧自泊的風格,是正經不過三分鐘的。緊接着,他給自己戴了一頂高帽,并發表了寧自泊小課堂解說。
他清了清嗓子,極為正色的說道,“當然啦,我這麽正經的人,這輩子是不會有什麽污點的。你看現在那些愛豆們,動不動就是大型脫粉現場,不就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嗎?他要是一個人能hold住整個舞臺,做的了戲骨,譜得了曲目,唱的了高音,跳的了熱舞,大家誰還會有閑話呢?”
李道方才心裏生出的一點高看寧自泊的心徹底被收回了。
你可能對別人有點誤解,而且,憑什麽你這輩子只要寫好小說就行,偏偏要求別人要演藝家、歌唱家、舞蹈家、作曲家一起做?
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千字的正常章節啊!
☆、噴水(一)
李道很喜歡出門,這很合寧自泊的心思。
雖然寧自泊是個阿宅,但是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是無法被宅宅的外表掩蓋的。
他只是單純的不敢出去,所以才不出去。
外面的世界很糟糕,動不動就會被人拐賣。女人拐走會賣給別人做老婆,男人被拐走就只有被弄去做奴隸了。
寧自泊每看一次新聞,就為自己現在仍還生活在陽光的世界下而感到慶幸。
他也想出門去玩,只是之前因為沒錢、沒能耐所以只好肥在家裏。他倒是也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就是不敢啊。
人家窮游西藏全胳膊全腿的回來了,他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每次李道帶着他出游的時候,寧自泊簡直不要太開心。
跟着一個白富美大佬出門的感覺不是那些凡人們能夠理解的,有錢安全還吸睛。
美滋滋。
由于寧自泊的駕照還沒有考回來,所以這次是李道帶着他坐公交出門。
大家可能奇怪,像李道這種大佬,完全是可以直接一飛沖天的,為什麽要坐公交出門?
完全是因為寧自泊。
按李道的話來說,整個天道衙門裏的都是她的手下,都是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随便找一個來開車帶着他們,走到哪兒,哪兒都有人伺候!
但是寧自泊完全不是這麽想的。
寧自泊覺着那就是一群只會溜須拍馬的老神棍!
要是讓他們來跟着了,寧自泊就會完全喪失自信心。
要是他們在旅行的全程都在瘋狂的彩虹屁,寧自泊覺得自己會直接人格分裂,然後原地爆炸。
所以寧自泊開始對李道進行瘋狂的洗腦,什麽她這麽一個富有人道主義精神和同情心的神仙就是該體驗體驗生活、知道知道民間疾苦啦,什麽現代人審美有變急需她這麽一個感天動地的顏值出現去拯救人家的審美啦,什麽平凡之中的快樂是一個兢兢業業的神仙必須體會的東西啦……
唧唧歪哇說了一堆,李道沉默到最後,拍板說了聲好。
寧自泊這人太不誠實,他要是直接說受不了天道衙門的人,李道完全可以讓他們送到了地方之後直接走人的。
但是既然寧自泊喜歡擠公交,她倒是無所謂的。反正權當體驗生活了。
其實寧自泊也是體驗生活去的,雖說他的前二十幾年都在體驗生活,但是未來的幾十年不妨繼續體驗。
**
公交車上的人尤其的多,符合大中華的一貫風格。
他們坐的是雙人的椅子,寧自泊坐在外面,李道坐在裏面。同時寧自泊看顧所有的行李。
總不能叫她一個大神仙去拎着行李吧?這也太沒面了。
人多是多了點,但是李道坐在裏面也還行。窗戶一開。沒什麽怪味兒。寧自泊就夠嗆了,身邊站着一個大叔,早上可能吃了涼皮,放了多多的蒜水,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濃濃的大蒜味兒。極其銷魂。
于是寧自泊也只好把頭給扭到窗戶那一邊,看向窗外的風景。
此時的寧自泊已經後悔,在生活的困境面前,面子這種東西實在是應該先放下的。
一看窗外,瞬間就被吸引了。
一旁開過一輛小車,副駕上坐着一個圓頭圓腦的大哥,一條過肩龍威武的很。拿着玉米想個小倉鼠一樣的頭一點一點的啃着,還啃得一排排整齊得很。
寧自泊忍不住笑了出來。
眼神收回來的時候看到李道正一臉玩味的看着他,清了下嗓子,為了防止尴尬,正色道:“我也想紋身。”
李道沒有表情,冷漠的給出了建議,“最近流行一種防後悔的紋身貼,你也可以買一個,有效期三個星期,到時候自動脫落。紋身很痛的,洗紋身很麻煩的,到時候我不會陪你去的。”
寧自泊無語了……
他是這樣回答的,“紋身貼可能買不到我想要的樣子。我想要一頭歪歪扭扭的豬,因為蘇童的《刺青時代》裏,小拐的哥哥身上就紋了一個豬,他是野豬幫的頭頭,我也想要一個。”
李道簡直匪夷所思,這人腦子裏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麽?
但寧自泊沒有放過她,“我覺得小拐的哥哥有一種悲劇的色彩,他是值得人憧憬的英雄……”
我覺得你可能只是想要特立獨行,李道心想。
心頭不喜,開口就毒,反問道,“你是想像小拐哥哥一樣被人連腸子都打出來?”
很好,寧自泊沉默了。氣氛終結者,李道也是一個。
想要讓一個讨厭的話題結束,最好的辦法就是從與主題完全相反的道路上切入。
像她這種只能看到血腥與暴力的人是無法理解寧自泊內心的波瀾壯闊的,對牛彈琴的事情寧自泊不會做,因為他只願意與欣賞自己的人進行深入交流。
各種交通工具基本都上了一遍之後,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寧自泊發現李道很喜歡深山老林,總是要往大山裏跑。他覺得可能是因為李道的那個時代還是沒有空氣污染的,所以才想給自己找個空氣好的地方郊游。
這次的林子也是深的很,也虧得李道連這麽旮旯角的地方也能給扒拉出來。要知道,光是上山就走了足足有一天啊。
寧自泊想讓李道用法術帶他上去,結果李道輕描淡寫的回了句,“體驗生活。”
于是寧自泊只好在抵達之後悲傷的撫摸自己的腳,對它一遍遍的道歉。今天真是使用過度了,不好意思。
這地方偏僻歸偏僻,但是還是很讨喜的。
寧自泊也很喜歡山水,不是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嗎?寧自泊要做的就是這麽一個仁者智者啊。所以樂山樂水說的多了,還真就喜歡上了,也是挺有意思的。
夜色很快暗沉下來,山間有小屋,屋外有水井。一切生活用品都有,只是要自己動手。李道是不會動手的,于是寧自泊很認命的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他還準備晚飯後在林子裏溜達溜達,欣賞一下夜晚寂靜的山林的美妙呢。
而李道,抄着手,在林子裏走來走去,是不是還往水井裏看一眼。
估計是出門忘了帶鏡子,所以去井裏照鏡子去了。
寧自泊總是懷揣着最大的惡意來揣摩李道,李道也總是懷揣着最大的惡意來打擊寧自泊。
晚飯即将結束之時,李道低沉着聲音深深看了寧自泊一眼,臉上的神色莫名,“你知道嗎?門前的那口水井,深不可測,據說與河海想通,也有說連接着地府陰曹,你要是願意,晚上可以好好看看的。不管怎麽樣,我會救你的。”
☆、噴水(二)
就是李道那句“我會救你的”給了寧自泊莫大的勇氣。
深山老林本就是發生神秘事件的地方,于寧自泊而言,這叫做專業對口,而且相當刺激。
既然得了保證,寧自泊就激動的走出門了。
深山,老井,還伴着點樹葉沙沙作響之聲與流水潺潺而過之聲,靜谧美好的同時又帶着一絲詭異。就像是被面紗遮蓋的美人,等待面紗揭起之後,發現躲在底下的是一副猙獰的面孔。
蟲鳴之聲不絕于耳,不知是蟋蟀知了還是蟬鳴,總之吱吱叫給不停,伴随着長長的聲響,宛若打起了戰鬥的號角,給內心恐懼的人們莫大的勇氣,往不知名的領域進發。
哆哆嗦嗦的,總算是走近了那口井,此時寧自泊的眼睛是閉着的。
但凡要做一件自己很期待、亦或是很恐懼的事情的時候,大家都會先閉上眼睛開始閉目沉思一會兒。不為別的,只為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屆時不管見到了什麽,頂天了,也就是一聲“哦”。
但也有人不準備的,橫沖直撞的就過去了,管你來的是風雨還是清明,瞪大了眼睛直突突的看着,直白的告訴你,我不懼!
寧自泊屬于前者。
在沒有做好充足的心裏準備之前,他是真的不敢張開眼睛看世界的。就像是現在,他半眯着眼睛一小步一小步蹑手蹑腳的挪過去,時不時地張開一個縫,生怕自己絆到路上的某塊石頭,然後直接就被絆到井裏去。
眼睛迷蒙之時,隐約的見到了井口。于是站定,深呼吸幾口氣,最終張開了眼睛。
然後一愣。
緊接着全身發冷,頭皮發麻,他甚至能感受到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微微張大,根根汗毛直立豎起,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逃離,但是身體卻是由于太過驚懼而一動不動。直至那一刻他才明白,為何人類遇到危險時的第一反應不是逃離而是呆滞。也許只是因為逃離的欲望太過強烈而使得身體的動作跟不上,于是只能愣愣傻傻的呆滞着。
只見枯井裏出現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不知究竟是男是女,長長的水草纏繞在頭發上,青青綠綠的覆蓋了一頭,看着滑膩的很,月光灑下,折射出晶瑩的光亮。
寧自泊想要尖叫,但是連長大嘴巴都無法做到,只能嗫喏着嘴唇,臉上的肌肉不時地抽搐着。
水井裏的人頭慢慢的浮現出來,看着那個浮腫的頭顱漸漸上升,顯露出暴起的眼珠和吐出的舌頭,寧自泊發誓,這真是他此生經歷的最可怖的事情。
終于,寧自泊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尖叫一聲,瑟縮着往後躲去。腳下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随之屁股快速的在地上磨搓,唰唰的往後頭挪去,一邊挪一邊高聲尖叫,尖叫聲在死寂的林子裏格外突兀,吓到了林子裏大部分的生物,枝頭時時抖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在摩擦往後的時候,寧自泊的視線還是死死地盯着井口的位置,接着月光看清了整個過程。
井下先出現的是死鬼的頭顱,但是要出井,首先出現的卻是手指。十指勾勾,骨節發白,張大的手指像是泡爛了似的,仿佛一戳就能戳出水來。
就在那雙手扣住井沿的時候,寧自泊找回了體力和聲音。
随着漲大的的身體開始慢慢顯現,這活脫脫一副讨債鬼索命的樣子讓寧自泊吓得幾乎要癫狂。他連滾帶爬的爬會屋子的方向,大喊大叫“李道!”聲音尖利的仿佛是要穿透雲霄。
“吱呀”一聲,屋子的門打開了。伴随着李道的出現,寧自泊緊緊揪着的心瞬間放松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渾身濕透,大汗淋漓。
一把抱住李道的大腿,再次回看那個死鬼,辨認出這是一個男人。
大大的肚子,圓潤的臉龐,不難看出生前的富貴。
只是樣子已經完全變形了而已。
此刻正在笨拙的往井外爬,猙獰駭人的臉上寧自泊讀出了懇求的神色。而此時,李道也走過去了。
冷風一吹,吹醒了寧自泊。
這下子終于明白了李道為什麽要來這個地方。
她根本就不是來郊游的,她是來做她的生意的。
她說過,冤死鬼的生意,總是比活人的生意要得利的多。
寧自泊不知道李道和他談了什麽,但是李道回來的時候,寧自泊讀出了她心情頗好。
☆、噴水(三)
何琳看着身邊俊俏的男人,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滿足感。
一個女人所求,無非就是一個俊俏體貼的男人,還有花不盡的錢財。恰好,這兩樣,何琳都有了。
她伏下身子,靠在男人寬厚的肩頭,心嘆,若非自己當時果斷決絕,又怎會有今日這般美好的日子?
她細細的撫摸、感受男人身上的溫度和滿滿的雄性氣息,而後起身,走到了屋子外頭。
這裏是一家民宿,現在旅游業發展得飛快,她也應了當下年輕人的潮流,住進了民宿,感受感受當地人的生活,品味一下別樣的旅游的樂趣。
這是一家古樸的院落,木質的大門由于年代久遠而微微泛白,大門進來,就是一棵老樹,巨大的要三個人環抱才能抱住。樹下是一口老井,據說解放前這家主人還住着的時候,一大家子人都是靠這口井活着。
何琳望着那口老井出了神。
井,是一個讓人害怕的物什。多少詭異的故事都發生在那裏。舊時代不受寵的姨太太們,又有多少被埋在了井裏,在那一口又深又圓的地界長眠。
何琳打量這座院落,足夠大,也不知這口井裏有沒有曾經老主人的姨太太們的屍體。
這麽一想,突然就覺得晦氣起來,心情抑郁的往屋子裏走去。
她不喜歡井,井下就是水,她讨厭水。
這片土地上的暗河,不知連接了多少河流,又或者,所有的水源都在人們看不見的地下彙聚成了一處。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看不見的大網,處處交織。
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床上的男人聽到了動靜翻了個身,何琳躺會上面,摟住了男人的脖頸。
還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她身邊的這個人,是一個能讓她情動的男人,不是一堆肥膩惡心的肉。
何琳緩緩閉上了眼睛,窗外月色正好、夜色正濃。
從那口老井裏緩緩伸出了一雙手,濕漉漉的扒拉住了井口,探出一個光滑圓潤的腦袋,頭頂上戴着濕滑的水藻,整個頭被泡的發白脹大。突出的眼珠子還在滴溜溜的轉着,鼻子努力嗅着什麽,好像在找什麽似的。
他笨重的從井裏出來,嘴裏鼓囊囊的,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時不時從嘴裏噴出一口水。
水噴到地上的時候,地上出現一攤綠色的汁液,腥臭無比,還帶着點腐蝕性,在地上發出滋滋的響。
他到處搜尋,終于将目光轉向了院落中間那處小小的房間。
那裏面,有生人的氣息。
他嘴角的涎水一滴滴飛快的往下流,因為太多,時不時要吐出一口來。屋門靜悄悄的打開了,屋內的兩個人睡得很熟。發出清淺而又綿長的呼吸聲。
見到女人的手臂挽着男人,男鬼的眼裏瞬間迸發出極為狠厲的神色,那目光像是要把兩人活活撕碎。
但是床上的兩人完全不知,依舊熟睡着。
男鬼蹑手蹑腳的走過去,蹲在女人的身邊,恨恨的看着她揚起的嘴角,伸出長長的手指想要掐向女人的脖頸。
一滴水滴到了何琳的臉上,何琳皺皺眉頭,伸手擦掉了。
眼睛尚未睜開,心頭一片冰涼。她好端端的睡在屋子裏,哪裏來的水?
猛地一驚,就被吓醒。
睜眼,看到的是這輩子不曾見過的可怖情形。
床頭一個淹死鬼立着,大大的腮幫子裏滴落涎水,接着月光,她看到了淹死鬼十指尖尖伸向她,像是要掐死她的樣子。而方才臉上的水,就是從尖銳的指甲上滴落的。
有的人受到極度的驚吓會呆滞在原地不得動彈,而另一種人,身體的反應會比腦子快上許多,直接玩命的逃開。
何琳屬于後者。
屆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但是身體反應卻是極為迅速靈敏。就見她一個翻身,翻過了床上的男人,從床的另一頭跑下去。
就在跑下去的前一秒,因為還待在床上,所以淹死鬼的嘴裏噴出一口水正中何琳的臉。水漬濺入眼睛,只覺得好像是拿着什麽辣椒小酒之列的調料往裏頭腌制了一樣,酸澀難受非常。而剩下的水噴進了鼻子裏,一股腥臭讓她幾欲作嘔。
但是她行動靈敏,第一時間就往臉上一抹,抹掉了臉上的水漬。強睜開眼睛摸索着往外頭跑。
當時腦子裏有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要死,就讓床上的那個男人先死。反正真的有鬼的話,也是要找替死鬼,先讓那個男人的死來拖一拖時間。
但是那個死鬼好像是專門沖着她來的,只見他繞過了床上的男人,快步的從床邊繞過來追趕何琳。
何琳吓得肝膽欲裂,腳下的步伐加快,逃也似的往屋外奔去。
出門再見到那口井,心頭發涼。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口井就是不幹淨的。
不知這井裏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會突然出來這麽一個吓人!
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她不要冤死在一個鬼的手上。
但是身後的鬼同樣以極快的速度在追趕她,發白脹大的身子意想不到的靈活,簡直比她這個大活人還要敏捷得多。
男鬼走過的道路上面留下了一灘長長的水漬,被月光照得亮亮的,透着瑩瑩的光,像是一條淺淺的銀河,星星點點,亮的晃眼。
身後的鬼跟得緊,何琳方才乍一被吓一跳,心頭發緊,命懸一線,只覺千鈞一發,緊繃着一根神經,生怕自己一旦被追上就要被那鋒利的指甲插入脖頸,吓得她肝膽欲裂。
慌不擇路,越發的無法冷靜下來。身體已經将近極限,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嘴唇的幹裂,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自己必是面無血色。
體力漸漸不支,現在她腦子裏只想找到一個地方讓她躲一躲。因為真的已經無法再繼續奔跑下去。
精疲力竭之時,看到了遠方出現一扇高大的門,九級臺階重疊而上,像是高貴的神祇的府邸,何琳腦子已經無法思考,玩命似的攀登上那九級臺階,而後一頭撞進去。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邁上臺階的那一刻,身後的靈魂就停止了追趕的步伐,冷眼看着她走進那扇大門,飄然而去。
何琳一進大門,還未來得及打量屋子,一眼看見的,是一位曼妙的女子,穿着绛紫色的旗袍,松垮的挽了一個髻,兩根簪子,一白一碧,斜斜的簪在上面。
但此時她的心還在後頭追趕的鬼怪上,忍不住扭頭一看,發現惡鬼沒有追上來,不由得心裏松了一口氣。
而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闖進了別人的地盤,悻悻的不知該說什麽。收回了目光也不敢四下看。同時又時不時地往後張望一眼,生怕那個惡鬼又追上來。
櫃臺後的女子見她張皇,甜甜的笑起來,勸慰道,“這裏是緣來館,我是緣來館館主李道。緣來館內不是什麽東西都敢進的,你且放心吧。後頭的東西不會追進來的。”
聲音細細淺淺,聽得勾人的很,何琳心頭微松,這才開始打量起她來。
李道說話時嘴一張一合的,櫻桃小口一點點,看着很讓人想咬上一口去。額間一縷發絲俏皮的垂落,平添了一絲妩媚。
人間尤物。
要是她是男人,見到這樣的女人,第一反應一定是把她牢牢的鎖在家裏。
許是意識到自己打量人家過了頭,但是人家還是好脾氣的看着自己,何琳轉移了視線,觀察起緣來館。
屋子很大很奢華,處處精致,整體是複古的風格,但是那一座巨大的電視又給屋子增添了現代的氣息。
緣來館,何琳心頭默默念着這個名字。聽着倒像是一家算命館子,如此一來,屋內陳設的奢華倒是不太令人意外了。
這些裝神弄鬼的人,大多都是有錢人。
而且……
如果真的惡鬼是因為這間緣來館才停下的腳步,那是不是意味着這位館主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何琳從來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鬼神,但是今晚的事情完全颠覆了她過去将近三十年的認知,讓她産生了深深的恐懼。
因為不相信鬼神,所以才不害怕做虧心事。而一旦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是免不了要怕神怕鬼。
何琳不知道為什麽那個鬼要追着她,但是如果有一個鬼會莫名的追着她,那麽還有一個,一定也會找上門來……
何琳心頭發涼,問道:“你這裏,捉鬼嗎?”
回應她的是李道溫婉自信的一笑,笑中帶着了然,“當然,不然你以為自己為什麽會進來這裏呢?”
“緣來館是會自己尋找客人的,你能進來,說明我是站在你這頭的,我們要做生意的。你什麽都可以吩咐我,只要你願意給酬勞。”
何琳看了一眼屋內極為奢華的陳設,吞了一口唾沫,不知為何,這間屋子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可是,我要是給不起怎麽辦?”
李道笑笑,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後,低下頭擺弄着一個小玩意兒,“能走進緣來館的人,都是付得起酬勞的人。只是有的人不願意付,有的人願意付罷了。只要你願意付,我會幫助你實現你想要的一切東西的。”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被工作搞得心神不寧的,想辭職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真是心酸的一波……
☆、斷更文案
沒錯!在連更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裏我再次迎來了第二次斷更!
寧自泊曾經說過:一次斷更,次次斷更!
斷更,是一件讓人上瘾的事情!只要有一次經歷,就會食髓知味,無法控制自己。
只要斷更過一次,就會被斷更的酸爽折服!
寧自泊屈服了,作為寧自泊的好盆友,小南北也決定屈服于斷更的誘惑下。
華麗果斷的迎來第二度的斷更……
只要斷過一次,就會有接下來的四五六七八次……
人生苦短,斷更很爽,近日西安陰雨綿綿,實在不是碼字的好時節,待到清明初破,帶着碼上數萬的遙不可及的夢,重獲新生。
人生,就是這麽需要重來。
☆、睡蓮
寧自泊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塊水泥大坪,在水泥地上開出了兩朵睡蓮,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一朵大一點,一朵小一點,後頭那朵大一點的,有一瓣巨大的花瓣即将凋零,堅強的挂在花上,一陣風吹過,它在風中輕輕的搖曳着,顯得可憐。
地上星星點點的還灑落了許多花瓣,鋪就而成一條小路,蜿蜒而行。但真的只是一點點稀疏的花瓣,花瓣上頭飄灑着點點銀黃色的星火,像是在指引人們往什麽地方前去。
寧自泊走過去,想要踏上那一路的花,到底還是不行,随着他越走越近,花也越行越遠,最終化作一方夢幻,遙不可及,又像是伸手可觸……
早上醒來的時候,寧自泊腦子嗡嗡的,明明最近沒有壓力也沒有做什麽劇烈的運動,卻覺得自己累的很,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觸不及防的橫沖直撞進腦海,打亂他所有的節奏,讓他無法反應,無法思考,只能在混沌中迷蒙往前行進。
捂着腦袋搖頭晃腦的走出房間,一出門,心頭陡的一驚,随之而起的是一片涼意。
夢中的那兩朵睡蓮,此刻正婷婷立在院落中央的水池上。
和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只是夢裏的兩朵睡蓮開在了地上,而這裏的兩朵,開在了水池裏。
李道伸出一只手,觸碰了下睡蓮的花瓣,花瓣輕輕的顫抖了幾下,并沒有掉落下來。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幅唯美的圖景,人美、花美、風景也美。但是寧自泊只覺得心頭涼飕飕的,好似一股穿堂風擊過他的心口。這股涼意從心頭蔓延、化開,漸漸滲透四肢百骸,明明只是夢裏的事情化作了現實,可是卻這麽叫人心驚動魄。
聽見身後的動靜,李道轉身回頭,見到的,就是寧自泊怪異的呆滞在原地。
額前一縷發絲輕輕搖蕩在耳側,時不時地沾染上眉梢眼角,一舉一動皆是風情,眸光流轉,美的讓人屏住呼吸。
但是寧自泊毫無心思欣賞美人,天天見到,縱使是再美,也早就有了抵抗力。
李道偏偏頭,莞爾一笑,狀若無心似的打了個招呼,“早啊。”
這一聲“早啊”拉回了寧自泊的思緒,總算是不再覺得那麽古怪了。只是心肝兒仍是不時地抖一抖,像是極度緊張過後開始慢慢的放松。
他點點頭,回應了李道的招呼。
李道心情頗好似的,沒有注意寧自泊的不恭敬。
要是放在平日裏,寧自泊在李道主動打招呼的時候沒有熱情的回應,少不得是要被松松骨頭的。
湊近了去,寧自泊努力壓抑着心裏的恐懼,微微顫抖着聲音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他努力讓自己的牙齒不打架,但是李道是什麽人,古怪的看了寧自泊一眼,微微一笑,笑的雲淡風輕,好似全不在意,“最近新收的一點玩意兒罷了,看着倒也好看,索性就擺在院子裏了。”
寧自泊“哦”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
倒是李道興致頗好的樣子,主動搬過了一把椅子,坐到池子邊,看着睡蓮,目光漸漸渙散,看向了遙不可及的遠方,和寧自泊說:“寧自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寧自泊心頭太亂,無法拒絕,也搬過了一把小馬紮,低低的坐在李道不遠的地方,從李道那個位置看過去,瞧見的是他倔強的頭顱,此時垂頭喪氣的耷拉着。
她嘴角彎彎,笑意直達眼底。
“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可得好好聽才行……”
**
林水生出生在一個叫做林鎮的江南小鎮上。
林鎮,顧名思義,整個鎮子裏的人都是姓林的,只有幾個外來的媳婦兒是其他姓氏,但生出的娃娃們,一個一個都是林家的孩子。
林鎮依山傍水而居,一條河流隔斷了他們與外界的交流,鎮上兩座小橋,一座在鎮頭,一座在鎮尾。出行全靠這兩座橋。
河流的對面就是大山,一年四季都是青蔥翠綠的,這個鎮子,永遠都是春天。
林水生就在這個鎮子裏長大。
水生這個名字很有寓意。是他的爺爺給他起的。
他-媽懷着他的時候,家裏的生活還是很苦的,直到臨盆的那一刻,還在河裏撿田螺給家裏加菜。
等到反應過來羊水破了的時候,已經等不及了。
當時正值水庫放水,一波又一波的巨流往河道上沖下,水生媽沉重的身子幾乎要讓她昏倒在激流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他出生了。
意料之外的迅速。
都說頭胎的孩子生的難,可是水生媽生的倒還是簡單。
“撲通”一聲,水生就生到了水裏去了。
幸虧他爸聽說了水庫放水的事情,擔心身懷六甲的妻子,這才及時的将水生媽從河裏帶了出來,同時帶出來的,還有從水裏撈出來的濕淋淋的水生。
鎮子裏的人都說水生福大命大,這條河在解放之前不知道收了多少人的命,像他這樣的,沒被水鬼抓走,真是幸運到了極點。
這才有了水生這個名字。
他爺爺說,他是水裏生出來的,是這條河的孩子,這條河會看顧他的。
水生的到來給這一大家子增添了不少喜氣,當時二胎還沒放開,正是計劃生育嚴管的時候,一家只能生一個娃,要是生了女兒,那可就糟糕了。
水生家窮,沒錢去交罰款,也不敢去做那些倒賣兒女的生意,把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孩子賣到別人家去。要是生了女兒,這輩子一家人都要擡不起頭了。
他們一家子臨水而居,林家爺爺以前總說林鎮的河裏有水鬼,每年都要拉個人下水,這下子,再也不說了。
因為他的寶貝孫子就是從水裏生出來的,真是多虧了水神的保佑啊。
水生是備受寵愛的,這毫無疑問,他爺奶,他爸媽一個個的,簡直就想把他拴在褲腰帶上走上走下。
小時候,他爺奶帶他上山下河,他爸媽帶着他下田采菜。可是有一次,他爸媽一個沒看住,水生就跌到天邊的水渠裏去了。
等到發現的時候,只留下一雙小腳晃悠悠的飄在上面。
這可沒把他們一家人給吓死。
但是不知是不是應了水生爺爺的話了,這樣子都沒把水生給淹死,愣是被橋頭的土大夫灌了兩口藥給救了回來。
至此以後,水生是被水神保佑的傳言就徹底傳出去了。
鎮子裏的人個個說起水生,那都是止不住的話頭。
“林老頭家的那個水生啊,命不知道有多大,死了兩次都死不了,以後看着就是個當大官的。要是沒有官命,老天還會這樣保佑他?”
“那還不是?那小鬼的額頭高的很,額頭越高的,當的官兒越大,聽說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