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年算命的走過他家,都說他看着就是個一輩子享福的。”
“林老頭自己都說了,算命的走過他家都說他這輩子是富貴命,孫子的福氣享不完的!”
每次鎮子裏的婦女們讨論完林水生之後,都是一臉羨慕加上與有榮焉的表情心滿意足的離去。
那次之後,水生家人是再不會帶水生出門了。跟着他們上山下地的,到底還是不安全了點,于是決定把他拘在家裏。
但是到底還是孩子,這麽拘着也拘不住,索性就放開了手,讓他撒開丫子去玩兒,去瘋。
那個孩子不是這麽玩玩鬧鬧的走過來的,別拘在家裏給拘傻了,那可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水生性格開朗,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團體。五六歲大的孩子,鄉下也不興城裏幼兒園的那一套,所以還沒上學。
每天一群半大的孩子們從鎮子東頭跑到西頭,下水、抓魚、摸田螺、偷地瓜、偷甘蔗……一樣事情都沒少幹。
鎮子裏的人也不和這些孩子計較,不過一群小孩子嘛,就算是偷點吃的,能值幾個錢?
他們只是單純的享受從大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拿東西的樂趣罷了。
夏天的日子,沒到傍晚的時候,水生媽就會幫水生洗澡,那個時候,一大群的孩子們就會組隊去偷看他。
水生家的洗澡間在房子的外頭,還有個大大的洞,孩子們總是會明目張膽的偷看他洗澡。
每至這個時候,水生媽就會一邊拎着水桶,一邊笑着說,“你們又來看水生洗澡啦。”
孩子們笑嘻嘻的,也沒反駁,就站在外頭。
而水生到了這個時候,就會光溜溜着身子從房子裏呼啦一下子跑進洗澡間,然後欲蓋彌彰的把洗澡間的門給關上。然後孩子們就是挨個的趴在那個洞上看水生媽給水生洗澡。
一開始水生還會在裏頭大叫,“別看了!都不許看了!”
等到後來,許是習慣成自然,又許是都是一般大的孩子,誰還沒見過誰的光着身子在河裏洗澡呢?後來就再不叫喊了,每次拿塊毛巾把重要的地方遮住,嘴裏喃喃幾句“操-你-媽”就再不管了。
瘋玩瘋鬧的日子沒有持續很久,意外就發生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午後。那個時候,田裏的水稻結出了豐滿的果實,鎮子裏處處散發着曬谷子的香味。
水生提議說,“我們去後山的河裏走走去,聽說那裏的睡蓮開得可好看了。”
壯壯有點害怕,雖然他是一群孩子裏塊頭最大的,但是膽子卻是最小的。
“可是後山的河裏不是水深得很嗎?我媽不讓我去那裏的。”
說完捂着胸口有點害怕的說道:“而且我聽說啊,”說到這裏,看了四周一下,“我聽說後山的河裏有水猴子,被抓住了,就會被拖到水裏淹死的。”
這麽一說,水生也有點害怕了。
奇怪,明明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自己反倒是害怕了。
阿鬥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阿鬥也是他們這群孩子裏玩的瘋的一個,因為他們都開玩笑說他學習上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所以一直就阿鬥阿鬥的這麽叫着。
就聽阿鬥拍着胸脯說,“你別怕!你爺都說了你河神保佑的,我們才要怕呢!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麽!”
這麽一說,好似水生真的就不害怕了。
他爺都說了,他可是河神保佑的,這條河淹不死他的。
要是出了意外,其他人還得靠他救呢。而且是自己主動提出的,要是不去了,那多沒面子不是。
水生心裏轉了幾個來回,堅定道:“放心吧!到時候出了事,我會罩着你們的!”
得了水生這樣堅定的承諾,孩子們又想到了水生爺爺說的話,水生可是被河神保佑的!于是一夥兒浩浩蕩蕩的就往後山趕過去。
他們的歷險很簡單,就是手挽着手橫穿這條河流,走到河中間采一朵睡蓮花,然後就可以拿回去給鎮子裏其他的孩子們顯擺。
其實,靠近河岸的地方水就很深,對于大人們而言,只是剛好到半截小腿的位置,但對于孩子們來說,那就是到膝蓋以上的地方了。
一下水,就有幾個孩子率先跑開了。
不為別的,只是擔心回家之後挨罵而已。
河裏的水已經把他們的褲子全部浸濕了,等到回家的時候肯定是要挨罵的,所以這幾個膽小的孩子直接跑回了家。
水生罵了句“膽小鬼”,而後繼續和剩下的人手挽着手往河流中心前進。
……
都是一個鎮子上的孩子,一直以來也都是成群結隊的出去玩的,突然間回來了幾個,另外幾個不見人,當然是要被問話的。
而且還是在整條褲子全濕的情況下。
在被抓回家暴打之前,首先就被問了,剩下的孩子們哪裏去了。
等到這幾個孩子說出事實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慌了。
真是要命了,今天水庫放水,不知道水位會漲到哪裏啊!
大幫的人往後山趕,由那幾個跑回家的孩子們給他們帶路,等到趕到地方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被狠狠的揪起來。
河裏那一叢睡蓮花中橫七豎八的浮着幾個小小的身體,好多還在掙紮着,也有幾個在慢慢的往下沉去。
大人們一個個的撲通就往下跳,撈起自家的孩子,紛紛往岸上跑去醫院。
那幾個跑回來的孩子的家長心裏嘆了句“造孽哦”,而後又看了看自家孩子膽小的瑟瑟發抖的樣子,心裏暗自慶幸不已。
真是幸虧了……
膽子小啊!
最後,奇跡般的,所有的孩子們居然都沒事。
只除了水生。
水生是唯一一個被淹死的孩子。
偏偏就是那個傳說被水神庇護的孩子,最終還是回歸了水神的懷抱。
鎮子裏的人都說,水生的命硬。
為什麽?
因為按理說他是出生就該死的,可是那時候沒死,後來在水渠裏差點沒淹死,也還是沒死。這麽多孩子,怎麽就死了這麽一個?
說到底,還是他的命罷了。
可能早就該死了,但是又硬是挺了這麽多年,老天爺總算是來收走了。
再後來,鎮子裏的傳言變了。
算命的說,林老頭家本來是要絕後的,老天爺不知怎麽的就給了個孫子,結果果然還是絕了後,他家是不會有孫子的。
水生媽瘋了。
下了學的孩子總是能看到水生媽兩眼炯炯有神的死死盯着河面,河面下好似有什麽東西一樣,吸引着水生媽。
同時每一個和水生年紀相仿的孩子都害怕水生媽,因為水生媽會拿盯着河面的那個眼神,同樣死死地盯着他們。
但是他們不敢逃避水生媽的目光。
水生的死,他們無罪,但是又偏偏算得上是一份子。
直到一個夜晚,半個鎮子都聽見了水生媽的嘶喊。
“水生啊!媽來替你啊!”
而後行走夜路的人聽見了一聲清晰的落水聲。
那一夜,燈火通明。
水生媽被撈出來的時候,腦袋上全是血,面目全非,河底的石頭上也沾着沖刷不盡的血跡。
無人知悲劇從何而起,但只知悲劇有始無終。
林水生的一家,就這樣子了。
少年時代就像是一棵睡蓮,承載着一朵常開不敗的夢。睡蓮花敗,少年逝去,只留下滿地的殘枝。芬芳再沒有,只有一地粉色的雲霞,繼續在這世上掙紮。等待幾番風雨,零落成泥碾作塵,不知是留有一片芬芳還是心頭徒留一番苦澀。
故事聽完,寧自泊心頭堵得慌,這種感覺說不出來,明明應該悲傷、應該憤懑、應該難過。可是,最終還是什麽感覺都沒有,就只是單純的覺得堵得慌。
無法言喻自己的心情的時候,是最最苦悶的時候。
說到底,只是一個貪玩的孩子被耽誤的一生罷了。
李道閉上了眼睛,感受着當水肆意的漫過頭頂的恐懼。
當河水四面八方的湧過來的時候,那股無能為力的感覺冷的叫人直到現在還是雞皮疙瘩驟起。
水面上一叢睡蓮開的很美,水下的泥垢也足夠癱軟,深深的扣住他的腳踝,叫他再也浮不上去。
徹底沉沒之時,水生張開過眼睛,他發現,從水下看上面的世界,其實比從上面看水下的世界更美。
以及,爺爺不是說過了嗎?他是水神保佑的孩子,為什麽還會在水裏慢慢的死去?
作者有話要說: 在噴水裏橫插一個故事,嗯嗯,因為今天寫的是這個。
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有二更,但是,我今天确實是把昨天的份一起碼回來了!
☆、噴水(三)
何琳答應完那一聲“好”之後立刻就後悔了。
自己不該這麽不明不白的就答應別人的。
誰知道這個地方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何琳臉上出現了躊躇的神色。
見狀,李道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從來就不會強迫別人,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可以離開的。只是……”
“門口那個等着你的鬼就不知道會不會放過你了。”
這話說的駭人,何琳在門外等着她的惡鬼和眼下這個神秘的女人之中做了一個選擇,最終還是決定,這個女人更靠譜。
于是定定的看着李道,“我願意和你做交易。”
這視死如歸的樣子成功逗笑了李道,她哈哈笑出了聲。
笑到最後,忍不住伏在桌子上緩一會兒才擡起頭,說話時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我可沒有逼迫你啊。”
“我緣來館的大門為所有人敞開,但也從來未曾逼迫任何一人讓其留下。只要你想走,你随時可以走。”
“要是不走,那就告訴我吧。”
櫃臺後的女人笑得張揚肆意,何琳忍不住皺起眉頭。
但是有求于人,方才的恐懼直到現在依舊沒有消散。何琳沉下臉問道:“你要什麽?”
李道看着她,擺弄着額前的一縷頭發,在手指上繞啊繞,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你的命啊。”
何琳臉上的血色瞬間散去。
要命。
這和外面那個水鬼有什麽差別?
“這不可能!”
眼見着何琳臉上瞬間毫無血色,李道莞爾一笑,“你可別誤會呀,我可不是要你全部的命。外頭的惡鬼是想直接殺了你,我可是只要你一點生命就能讓你擺脫那個惡鬼的人。”
何琳這才稍稍恢複了神色。
問道:“你要多少年?”
“嗯……”李道沉吟了一會兒,何琳細細打量了她,只覺得這個女子生的俏皮可愛,與方才的端莊全然不同,看着鬼精靈的,生動的緊。
終于,女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這得看你了。”
就見李道趴到櫃臺上,沙啞着聲音說道:“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我才好決定你到底要給我多少年的命啊。”
何琳聞言,臉色發白,比之方才更是恐懼。
這個地方處處透露着詭異,似乎對她的過去了如指掌,又似乎,不明真相……
“你想知道什麽?”何琳白着臉問道。
李道臉上露出一抹篤定的笑意,“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麽的。”
何琳沉思了一會兒,低沉着聲音說道:“好,我告訴你。”
“當年我嫁給了一個胖子,那個男人惡心油膩,但是為了家裏的弟弟妹妹能有錢上學,奶奶有錢治病,我只能把自己嫁給這樣一個人。”
“可是他,”說到這裏何琳哽咽了一下,“可是他不是人,他家暴還吸-毒,甚至想要讓我一起吸。有的時候,會把我送出去陪他的那些客人,就為了得到生意上的單子。我,我……”
說罷捂住了臉,似乎哭的說不下去了。
李道感受到了緣來館門口的陰風乍起,外頭的那個鬼。
很生氣。
她讨厭撒謊的人,尤其讨厭的,是胡說八道裝可憐的女人。
用現代人的話來說,這種女人叫做綠茶。雖然她喜歡喝綠茶,但是并不想遇見綠茶。
李道沒了耐心,慵懶的往椅子上一躺,聲音冷了下來。
“知道了,五十年。”
何琳楞了一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那個五十年的意思。待到反應過來時,臉上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低吼道,“為什麽!五十年!五十年給了你,我還有什麽!我已經三十歲了啊!”
李道眼裏的厭惡幾乎就要溢出來了。
“五十年是為什麽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嗎?我可是站在你這頭的,你好好的給我說了事情的經過,我才好對症下藥,找到那個鬼冤屈的地方,才能夠送他離開。你這樣子胡說八道一通,我找不到解決的地方,當然只能多要你一點命來解決。”
何琳洩了氣,呆坐在椅子上很久。
李道看着她,想起寧自泊好像是有潔癖的,不喜歡別人坐他的座位。但凡被別人坐過的椅子全部都要擦的幹幹淨淨的才可以。
這麽一想,看何琳更加不順眼了。
何琳在座位上躊躇許久,最終嗫喏着問了句,“你真的是站在我這頭的嗎?”
李道回的雲淡風輕。
“當然!”
“你可是要付給我酬勞的人,我不站在你這頭,還會站在誰那頭?”
李道循循善誘。
“只要你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的,我一定會給你找到一個最佳的解決辦法的。我保證再也不會有惡鬼來糾纏你。”
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何琳拳頭攥緊了又松開,用手指掐住大腿,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一點,緩緩将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當年大學剛畢業,其實何琳長得很好看,更耐看。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妥妥的一位古典美人。講真,杜華配不上她。
杜華是個土老帽,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發了家,反正早兩年生意好做,做什麽都能掙錢,杜華就成了個土大款。
确實,他符合所有人們心中的土大款的氣質,禿頂、大肚腩、渾身矮胖矮胖的,還黑。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能吸引女人的地方。
但是何琳這麽一個細苗條的姑娘,這麽一個白皙美貌精致的就像是一個瓷娃娃的姑娘,還是嫁給了杜華。
不為什麽,只是為了錢而已。
當初大學一畢業的時候,何琳什麽都沒有,除了一張臉。
大學四年太過放飛自我,以至于一事無成。等到畢業季來臨的時候,回顧往昔,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能踏上社會的資本。
就在這個時候,杜華出現了。
哪怕他只是一個小老板,但也是何琳靠努力一輩子都追不上的存在。
所以何琳沒有猶豫,接受了杜華的追求,嫁給了他。
等到生活不再困擾何琳的時候,何琳開始有了別的心思。
人都是不滿足的,當你被生活所困擾之時,哪怕只有一根救命稻草你也會死死地攀附上去。但是當你不用再為溫飽困擾的時候,就會開始想一些精神上的追求。
何琳的追求就是找一個俊俏的男人。
杜華給她帶來的惡心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世上任何一個人能讓她倒胃口到這個地步的。
無數個日夜的忍耐最終化作了怨恨的種子,深深的埋在心頭,紮根落地。
終于,爆發出現在杜華想要孩子的那一刻。
每夜杜華求歡的時候,何琳都覺得自己被一頭豬給拱了,一旦想到自己要為這麽一個男人生孩子,何琳心裏是壓抑不住的恐懼。
要是自己生出了那麽一個醜陋的東西。
那真不如死了算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種恐懼越發蔓延開來,最後,化作的殺機。
除了殺了杜華,再也沒有第二種選擇。
杜華是一個釣魚愛好者,何琳在那一天,特意早早的準備好了漁具,邀請杜華到一個深水區裏去釣魚。
當時的杜華簡直欣喜若狂,要知道,何琳對他一直是冷冷淡淡的。而他心裏頭也清楚,這樣一個美貌的女人配自己,自己實在是有點配不上的。
所以當何琳邀約他的時候,他一口答應了下來,還給何琳買了一個愛馬仕包包當做禮物。
因為既然妻子主動示好,他這個做丈夫的當然不能落後。女人嘛,都是愛攀比的,他杜華的老婆怎麽能比不過別人呢!
平心而論,杜華除了長得醜,真的沒有地方可以挑剔。
他符合所有霸道深情總裁的設定,只是除了臉而已。
專一、深情、溫柔體貼,還愛護何琳的家人。但是習慣成自然,何琳早把這一切當做是理所應當,時不時就會對杜華發脾氣,在家裏,何琳的話語權是絕對的。
就是這樣的杜華,妨礙了何琳的後半生。
何琳日日夜夜都在想要如何擺脫杜華,同時保住自己閑适生活的方法。
終于,給她想到了。
她帶杜華走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去釣魚,這很正常,釣魚的人總是有那麽幾個有特殊癖好就喜歡往深山老林裏鑽的。
杜華也喜歡,這簡直是上天都在幫何琳。
何琳走到杜華身後,毫不猶豫的把杜華推下河,然後收拾現場離開。
警方根本就沒有問話,因為不是任何意外都需要出動警力的。家屬若是認為是意外了,只會直截了當的辦理喪事。
更何況,杜華連屍體都在找不到,唯一的親人就是何琳,何琳難道會去報警抓自己嗎?
那一場葬禮辦的盛大又草率,場面恢弘,只可惜棺木裏并無主角。
故事說完之後,何琳緊張的看向李道,吞了口唾沫問道:“你不會報警吧?”
李道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斂下眼眸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麽。
再擡頭便是笑道:“當然不會!我緣來館不管人間的事情,你又沒有做錯。你只是殘忍的對待了一個可能會毀了你一生的人而已,這有什麽錯?”
“收你二十年的壽命,今後那個惡鬼都不會再來找你了。”
說罷就開始在櫃臺上起草契書。
何琳問道:“能不能再少一點?二十年,實在是太長了。”
李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笑,“不會太長的,到時候,你怕是還會嫌它太短了,只恨不得五十年全部都給我呢。”
“我要用你這二十年的壽命開輪回道送他去輪回,這樣子他就不會再纏着你了。”
何琳還想說些什麽,到底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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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何琳,李道看着手上二十年的契書,彈了彈上頭并不存在的灰塵,自言自語。
“我可沒有說謊啊,這二十年就是送他入輪回的。只是他給我的五十年,我也得好好幫幫他啊。你不想要惡鬼糾纏你,他又想要纏着你,怎麽辦呢?找一個折中的法子,你把他生出來,以後他會活着纏着你,再也不會有惡鬼追着你讨債了。”
李道看着手中的契約放聲大笑。
人哪,就是貪婪而又看不清自己啊!
她想起那個水鬼上岸的夜晚,夜色如同今夜一般明朗。
他提出給自己五十年的殘餘壽命,只為讓自己的怨氣有所發洩,不要讓自己冤屈的死在地府。
那具淹沒在河流裏的屍身随着暗流流經各處,終于找到了害死他的那個女人,然後從水裏爬出來,只為給滿身的怨氣一個交代。
活着的人總是說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殊不知死了的人,才更是要交代的人啊。
前世今生,李道保留他的記憶,就讓他用他新得來的一聲去讨債吧。
一切的冤仇,兩世之後都會得報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很累了,就不打空格了,應該也是能将就着看的吧……
☆、逆流(一)
這是吳維第二次來遮雲鎮。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吳維做過一段時間的導游。
要說其實,他就是個野導。也沒有導游證,就是跟着景區當地的人一起宰游客罷了。但是提成是真的很高。
他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跑到西部,要知道,在早幾年的時候,錢還是比現在要值錢得多的。而且吳維那時候還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月也就是一千多的生活費。而游客嘛,沒幾個錢的人是不會出來旅游的。尤其是在買東西的時候,漫天飛舞的鈔票那是真不騙人的。
他記憶很深刻,那群人買當地的土産時候那瘋狂的勁頭,真是見了都叫人覺得魔幻。
滿天紅色的百元鈔票到處飛真是一點都不誇張的,當時就見到那個本地人在他那隊人裏跑前跑後的收錢,腳不沾地的到最後手裏收了一沓厚厚的票子。
清一色的紅。
那時候吳維也拿了百分之五,講真,那是吳維第一次收到這麽多錢。
錢收的越多,心也就越黑。
開始的時候,還會為這些游客被宰感到愧疚,感到不好意思。等到後來,要是游客不買東西,吳維甚至還會辱罵他們,把他們丢在原地不管,看他們急得跳腳,直到願意花錢為止。
在做野導的時間裏,吳維學會的最惡心的事情就是撩-騷。
出來玩的女人,有放得開的,也有放不開的。
放得開的那些,只要留個電話,晚上一條信息過去,就是一條簡簡單單的房間信息就能把人給招過來。到時候就能快樂一晚上。
這可是連錢都不用付的。
出門玩嘛,大家都是尋個樂子。
有時候還會群發,到時候上門幾個女人也不管,實在不行,大家一起呗。
但是也有放不開的。
可放不開的心思一般都單純,随便騙一騙就能到手。
就像當年吳維騙到的那個女人。
同樣是一條簡單的短信,就把人叫到了深山裏。
背包客,說到底只是年輕的女孩子一時沖動而已。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就出門,外頭等待你的是無窮無盡的危險。
他記得那個女孩的來到深山裏的最後一夜是怎樣的恐懼。
可能她覺得,吳維只是單純的找她有點事情才來的吧。只可惜人心險惡,永遠不要把世界想得太單純。
走到後山的她,掙紮的有多用力,吳維的記憶就有多深刻。
深刻到直到将近十年後的今天,依舊歷歷在目,宛若昨日發生。
山是天然的屏障,把人往土裏一埋,誰都不會知道。
而且這種女孩子,一般也不會心大到天天和家裏人打電話,等到發現的時候,早就已經不知道死多久了。
再說了,每年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失蹤人口?沒人知道,但是數字絕對不小。
這樣的背包客走到外面,幾乎失蹤了,就等于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當年吳維做的無所畏懼,因為絕對不會有意外,絕對不會牽扯到他的。
大部分的罪犯都有一點特殊的癖好,比如,他們喜歡故地重游,重新感受當初殺人的那份情緒。
吳維也是這樣。
這一次,再次來到遮雲鎮,也是為了再一次體會當初的感覺。
遮雲鎮,四方的雲霧就像是掩蓋真相的鬼,牢牢擋住了世間一切的黑暗,反倒将這黑暗的世界遮出了一種朦胧的美感。
天上的雲霧缭繞到人間,近處的山林藏在雲霧之後。宛若蒙了面紗的美人,帶着一種欲拒還迎的羞澀。
水上架着一橫木質的板橋,彎彎的宛若一輪新月亭亭玉立在水面上。随着清風的吹拂,水下的波紋微微搖曳,水上的板橋也仿佛在輕輕搖曳似的,像是起舞的窈窕美人,勾人心魄。它在輕輕的抓撓心中的那根弦,讓你癢癢。
吳維來到民宿的時候,正好店家在唾沫橫飛的說着當地的傳說。
他不以為意。
都不過是些吸引人的噱頭罷了。這種事情,他幹的不少。
店家還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知道要用一些懸念來引出重點。
據說,趕海的人都知道這麽一個傳說,這在《聊齋志異》裏也曾寫過。說是到海邊的停船到了夜裏,就會被海神借走。
一到夜裏,所有趕海的人都會齊刷刷的回家,緊閉房門,但是卻把船只留在海面上。
因為夜間,海神要把船只借走,去迎娶他的新娘。
每個夜晚都是大風大浪,但是停泊在海上的船只卻不會受到絲毫損傷。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還是完整的一艘船,只是船底帶了些些微的泥沙,微微帶着點濕潤。
像是被人使用了一夜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頭暈眼花,實在太累……
☆、斷更文案
一直以來,就很想寫一本悲慘到整個人壓迫內心的小說,連大致的走向都想好了,就從一個悲慘的女人開始說。可是遲遲沒有動筆。一來,是手上這兩本沒寫完。二來,長久無法做決定,到底寫到最後,是寫成打臉恐怖的靈異文,還是慘到徹底的現實文。所以,決定斷更仔細思考……
又或者,寫成靈異恐怖,寫到最後告訴大家這其實都是描寫出來的假象……真是的內核是現實慘痛的人生。
☆、斷更文案
斷更一時爽,一直斷更一直爽!
五一放假,也讓我放個假吧。五一四天假,前三天都在上班,昨天加班到了半夜兩點,倒在床上,整個人都是奔潰的。想要大哭,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麽要哭。內心想辭職的欲望越發強烈,可是公司的同事又真的為人很好,內心有一點舍不得。也許這就叫做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吧。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接受它,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熬過去的!
明天開始應該不會斷更了,今天就再讓我放縱一次,只最後一次,再沒有了。
☆、斷更文案
不出意外的迎來了第三斷,俗稱:一斷再斷再再斷!
不找借口!沒有理由!
我就是沒有寫文了,怎麽滴!
(理不直氣也壯!)
君子有言在先,所有的flag終将倒塌,這個世界,是意外橫行的世界!
好啦,斷更三天,文字不補(因為補補回來,要我補回來也實在太殘忍了一點……)。以後,咳咳,努力碼字以示懲戒……
☆、斷更文案
我就看看我到底能斷多少章節()
加班的日子,就是斷更的日子啊!
☆、斷更文案
提不起勁頭,而且宿舍裏的人也已經深睡,沒法打字吵到她。再一次斷更,昨天工作到兩點,早上實在起不來,不然還能寫幾個字的。
☆、斷更文案
我的媽!我昨天竟然過了十二點還沒寫斷更文案!撒潑耍賴式更新終止了!怎麽會這樣!
淚水流成河!
算了,8號的斷更文案,等到10號也許就能恢複正常更新啦~
加油啊!
☆、逆流(二)
遮雲鎮是個山水環繞的地方,河流不寬,但是也不窄。
橫穿鎮子的那條河流裏,船只星羅棋布。
這裏是水鄉,必然免不了的是船只,漁家不會在夜裏把船收回來,而是會把它留在河裏,而且一到夜裏,鎮子裏的人就不會再下河了。
夜晚,是屬于河神的。
因為夜裏的山神水神會來租船,他們借用漁家的船來賞月吟詩,把酒言歡。也有的說,是山神要娶親,所以要借行船來接新娘子。
每一個人都說得言之鑿鑿,有人還見到過半夜的船只逆着河流往山上行走,一艘小船晃悠悠的懸挂在山間,越來越上……
吳維在一旁聽着鎮子上的人們高談闊論,并嗤之以鼻。
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這樣的傳說。
這個世界,哪裏來的鬼神?要真是有鬼的話,那他……
吳維斂下眼眸,兀自不語。
他今天,只是想重回故地,看看曾經那個女人而已。
想到這裏,吳維嘴角抹開了笑,假裝興致勃勃的湊在人群之間聽他們談話。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除了來游玩的旅客,大多數都是鎮子裏的居民。這裏的人們有一個共性,大多好擺譜,希望別人聽自己說話,顯擺自己見識多。所以見到人群的興致高漲,便一路往下說。
吳維嘴角含笑,看着好似認真聆聽的樣子,實則心中冷笑不已。
對于所有的人,吳維內心都抱着一種嘲諷的姿态。
他覺得別人都低他一等。
理由,就是曾經鎮子上那個和他相處了一夜的女人。
左不過是些小喽啰,處的好就處,處不好也無所謂。
吳維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了,低下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轉過身晃晃悠悠的走回他訂下的居住地。
這群人實在是無聊至極。
吳維訂的民宿在河邊,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水。甚至于,他這個房間旁還有一個小門,打開門,有幾級臺階,順着臺階走下去,就是河邊。
那幾級臺階在夏季多雨的時候,還會被上漲的河水淹沒幾層。
聽說幾年前發過大水,河水順着這個小門滲漏進來,幾乎淹沒了這棟小屋的整個一樓。
想到自己住的房間也有可能是被大水沖過的,吳維心裏就不太自在。
雖說人人倡導科學,但是能避免這些不吉利的事情總歸是好的。一個被河水洗過的地方,就算不說別的,總歸帶着點河流的腥氣和濕氣,這對人身體也不好。
想到這裏,吳維一陣氣悶。
他推開窗戶,想要讓夜晚的河風吹一吹,冷靜一下。
河流水變成了黃色,河裏已經幾乎沒有漁人留下了,有的只是星星點點的小船,顫抖着身子在河面上飄蕩,等待着深夜而來的宿命。
這條河平時是綠色的。對面就是青山,水也是綠的。城裏人大概只從課本上看到過青山綠水這樣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