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開始,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3= (5)
着妻子存錢,他倒好,想方設法告訴她自己存了多少錢,她卻完全沒意識到。
讓娘子花錢怎麽就這麽困難?
雖說信任鎮長夫婦,但難保宅子裏沒有心術不正的下人,錢財放在客房不太安全,萬一遭賊就慘了。
在搬進新家之前,晏桓之得想辦法,要麽随身保管,要麽幹脆找家錢莊存起來。
這主意倒不錯。晏桓之想想,自己的确該開始攢錢了。
“桓之。”
“嗯?”晏桓之回頭,卻見辛珏珩閉着眼,安靜得仿佛還在睡着。
他手臂撐在床沿,俯身替她拂去額前的發絲,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珩兒?”
辛珏珩道:“其實我想吃粉絲,可是晏大哥沒收那女子送來的。”
這是在說夢話嗎?晏桓之不确定道:“珩兒,醒着嗎?”
辛珏珩:“……醒着。”
醒着還說胡話。晏桓之和衣在她身邊躺下,與她面對面,問道:“珩兒覺得我該收她的東西?”
辛珏珩猛地睜眼,入眼是他近在咫尺的臉龐,“不該!”
“這麽果斷啊。”晏桓之輕笑出聲,“既然不該,那珩兒怎麽突然提起她來?就因為想吃粉絲?”
“該謝謝鎮長和夫人收留我們啊,明兒我想給他們做頓好吃的。粉絲煲,不錯吧?”
“行,咱們明天就去買。”晏桓之點點她的鼻尖,又捧着她的小臉蛋狠狠親了一口,“明明是自己饞嘴,還找借口。”
“是真的呀!真的!”
“好好好,珩兒只是順便也想吃。”
“哼。”
隔日清晨雨恰好停了,晏桓之穿戴好,将辛珏珩喚醒。
“珩兒小懶豬,快起床,待會要去集市買食材呢。”
辛珏珩揉揉眼睛,好不容易爬起來,絞盡腦汁才想起昨晚說的話,然後迷迷糊糊地用了早膳,又迷迷糊糊地抱着小狐貍出了門。
晏桓之一看,很好,這丫頭自己眼皮子還沒睜開,也堅決不能忘了那頭狐貍。
鎮長夫婦知道他們奔波辛苦,便沒有等着一起吃飯,只讓下人在他們醒了以後将飯菜送進去,都熱乎着。
辛珏珩在路上終于脫離了起床氣,清醒過後很是感動。
晏桓之笑道:“珩兒好好展示自己的手藝,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咱們今天帶的錢夠不夠呀,如果要做豐盛大宴的話……”辛珏珩将小狐貍摟在臂彎,擔憂地掰着手指頭數道。
晏桓之道:“不要刻意追求山珍海味,鎮長夫婦皆喜愛吃家常菜,只要美味便是好,珩兒只管做拿手的。”
“拿手菜啊……好辦!”
辛珏珩興沖沖地走在前面。
二人出門前遇到在廚房忙活的婆婆,她說家裏沒粉絲剩下了,正待采購。于是辛珏珩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活兒,正好自己買自己燒。
晏桓之哭笑不得,本以為昨晚她是瞎說的,結果真來買了。
這丫頭是有多想吃啊。
辛珏珩買了好幾大捆生粉絲,看得晏桓之心驚膽戰。
“買這麽多作甚?”
“我要做蒜蓉粉絲蒸扇貝,扇貝粉絲煲,粉絲蒸金針菇……”辛珏珩耐心地列舉。
晏桓之努力思考怎樣委婉地提意見:“這麽多,鎮長夫婦會不會覺得膩味?一道便夠了吧?”
“昨兒個呀我問了鎮長夫人的,她說她最愛吃粉絲。廚房裏的廚子我也問過,幾乎隔三差五要做許多海鮮味的粉絲煲,夫人百吃不厭。”辛珏珩道,“鎮長那麽寵夫人,想必也不會讨厭的。”
晏桓之有些意外,“原來珩兒早就想到了?”還詢問了不少人,這丫頭倒是有心。
“所以呀,才不是我自己想吃呢——唔,好吧,我自己也有點饞啦。”辛珏珩吐吐舌頭,揉了揉白狐崽的腦袋,“小狐貍你看,你爹爹都不相信娘親。”
“爹爹?”晏桓之挑眉,“娘親?”
“小狐貍是個男娃娃。”辛珏珩托起它,讓它朝晏桓之臉上湊了湊,“既然是我養着的,那我便是娘親呀,桓之不就是爹爹?”
晏桓之;“……珩兒高興就好。”
比起狐貍,他果然還是更想要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女兒也行,得是像珩兒那樣的乖丫頭。
當然,珩兒喜歡這只小白狐,當兒子養也未嘗不可。只要它別看不懂眼色地亂争寵,晏桓之保證對它好好的。
水産攤前,辛珏珩正在挑選活扇貝。
攤主殷勤地叽叽喳喳:“瞧,這麽看,紅色的呢就是母扇貝。公母之間也是大有區別的……”
辛珏珩并沒有聽進去多少,反正該知道的她都知道。
“味道不同?”晏桓之問。
“差不多,紅色的吃起來油膩些。”辛珏珩道,“繁殖季節,就像是螃蟹的蟹黃一樣。”
說着,她挑了幾只扇貝,朝攤主道:“要這些吧。多少錢?”
“晏夫人很會挑吶,這些可新鮮了,又肥嫩。”攤主報了個價,連連贊賞道。
晏桓之悄悄比了個數,道:“你也知我與鎮長相識已久,此番我妻子便是回去做給鎮長夫人嘗嘗鮮。若是好吃,自然不斷有回頭客。”
攤主是這兒的老人了,以前就見過這位替鎮長夫人治病的座上賓大夫,于是欣然默許了他的還價:“那可就拜托晏夫人的手藝咯!”
辛珏珩笑笑。
晏桓之付了錢,主動拎過袋子,“若是好吃,我會向大家介紹的。”
“那敢情好,您放心吧!啊,我這兒還有很多別的呢,蝦啊魚啊,晏大夫和夫人不再看看?”
“今天不了罷,多謝。”辛珏珩笑道:“你的扇貝色澤大小都很均勻,以後我會常來的。”
“好嘞,您慢走!”
***
鎮長今日中午在外辦事,要晚些才能回家。鎮長夫人出門與友人喝茶,也要下午才回,特地叮囑下人關照晏桓之夫婦,讓他們随意些,當自己家便好,想吃什麽吩咐廚房。
辛珏珩有些失落,晏桓之卻道:“正因為鎮長夫婦待我們像自己人,才會不客套不生疏,該高興才是。晚飯咱們好好答謝,珩兒也多些時間準備,豈不正好?”
辛珏珩一想,也對,這下子時間綽綽有餘了。于是用完午膳後簡單小憩了一會兒,與晏桓之在房內東聊西扯。
傍晚,聽說鎮長和鎮長夫人回家了,辛珏珩看看天色,将白狐交給暫時負責他們起居的丫鬟,便進廚房開始忙活。
鎮長家的廚房幾乎樣樣齊全,辛珏珩負責掌勺,主廚知她是貴客,沒了活計也樂得輕松,便和留下的幾位下人一起打下手。
辛珏珩沒有架子,和衆人聊得甚為親近。
晏桓之在廚房裏一向笨手笨腳,今日人多,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便在一旁抱着手臂看。
廚房裏儲備着蝦米,辛珏珩早早讓人加水泡發,現在已差不多了。
辛珏珩不想讓晏桓之空等着無事做,便招手讓他來一起幫忙弄扇貝。
“像這樣把扇貝撬開,看。然後留下這頭。”辛珏珩手把手教他,“沿殼壁,取下貝肉。”
這不是她第一次教晏桓之做廚房裏的事,耐心微笑的樣子萌煞了某匹夫君狼。
“黑色的是內髒,要去掉的。”辛珏珩指指晏桓之手中的扇貝,“這一層,是腮,最好也除掉。吃是可以吃啦,但要洗幹淨。”
“講究一些好。”晏桓之一邊做一邊道。
“嗯。”辛珏珩接過他清理完的扇貝,用水沖洗幹淨。
廚房衆人停下手頭的動作,專注看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心下感嘆:晏大夫小兩口真甜蜜真恩愛啊!我們這群人杵在這兒幹啥呢!
幹貝只需要泡一盞茶的功夫,粉絲則需要一炷香時間,辛珏珩切碎蒜末,往鍋裏倒油炒熱爆香,至微黃後晾涼備用。
泡發的時間很快打發過去,辛珏珩将幹貝放在料酒裏腌味,往蒜蓉裏加入食鹽、醬油與耗油調味,攪拌均勻。
“桓之,幫我裝。”辛珏珩道,“每片扇貝殼上放一塊貝肉,适量粉絲,然後倒蒜蓉調料汁。”
說着,她示範了一個,晏桓之認認真真照做,模樣可認真。
剩下的,就是蒸了。
這事兒交給廚房裏幫忙的夥計就行,囑咐他們出鍋後要再澆些東西,辛珏珩便繼續做第二道菜。
她使壞讓晏桓之切洋蔥,切得一個大男人直打噴嚏,自己則笑得樂不可支。
晏桓之趁她不注意,往她面前放了個剛切的洋蔥,辛珏珩立刻眼淚鼻涕直流。
“桓之!你、咳!你、阿嚏!”辛珏珩想揉眼睛又揉不得,話都說不利索。
晏桓之也沒好到哪兒去,狼狽地紅了眼睛,一個勁兒笑,“壞丫頭,知道錯了吧?”
辛珏珩四處找水,皺着苦臉給自己扇風。
晏桓之笑着把她摟過來,伸出大手替她扇,又替她擦去臉上的生理淚水。
廚房衆人不約而同地捂臉。
鬧騰完,辛珏珩趕緊回歸正事,蔥姜蒜切末切絲,燒熱油鍋爆香。
她道:“必須要中和海鮮的寒性與腥氣,因此這些熱性的一樣也不能少。”
晏桓之點頭。
辛珏珩在油鍋內翻炒幹貝和蝦米,加了些特制醬後加入切塊青椒,最後倒入粉絲,持續翻炒。
晏桓之幫她将鍋中的全部盛到煲裏,開小火。辛珏珩調味完畢,蓋上蓋子,焖好後關火,幹貝粉絲煲便完成了。
蒜蓉粉絲蒸扇貝已出了蒸鍋,廚房打下手的人聽話地澆好醬汁,放在特定的地方保溫,過會兒就能端出去上菜。
☆、小蔥拌豆腐(1)
粉絲買多了,辛珏珩決定再來一道蒜蓉粉絲金針菇。
晏桓之深深覺得,今夜過後,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吃蒜蓉、粉絲、扇貝、金針菇這幾樣東西了。
辛珏珩将金針菇洗淨切頭,零散地鋪在粉絲上,直接入鍋蒸。這道菜并不難,出鍋後撒上蔥花與蒜蓉便裝了盤,淋些摻上辣味的醬汁調料,即可上桌。
扇貝也有剩下的,辛珏珩本想再做一盤辣炒貝肉,被晏桓之阻止了。
“這些夠了,珩兒。”晏桓之道,“還有別的菜呢,粉絲不易消化,海鮮吃多了也會鬧肚子的,改日再做吧。”
雖然他心裏希望,改日也最好別再做了,真的。
辛珏珩覺着很有道理,乖乖停了手。
鎮長夫婦聽說晚膳是辛珏珩親自準備的,自坐上桌便期待萬分。
辛珏珩與晏桓之落座後,下人迅速開始布菜。
當看到擺在最中間那幾盆的時候,鎮長夫人更是驚喜。
“怪不得老遠就嗅到了喜歡的味道。”鎮長夫人掩嘴笑得開懷,“珩丫頭真是懂我,廚房都好幾天沒做了呢。”
“你看看你,孩子面前呢。”鎮長失笑搖頭,話語中卻是藏不住的寵溺與疼愛。
晏桓之道:“夫人快嘗嘗珩兒大廚的手藝,與你們的金牌廚師比如何?”
桌上的菜色極為吸引眼球,滿桌的香氣撲鼻,光是賣相便令人垂涎欲滴。
“看上去就食欲大增。”鎮長誇道:“想必味道也不會差。”
鎮長夫人夾了一筷子扇貝粉絲煲,慢悠悠地咀嚼。
辛珏珩巴巴地望着她。
“嗯!”鎮長夫人揚起笑容,贊不絕口道:“扇貝肉質肥嫩,粉絲香辣有嚼勁,真是好手藝!”
廚師的菜品被肯定是最大的回報,辛珏珩聞言眸子都亮了起來。
鎮長也樂于品嘗且不吝啬誇獎:“晏大夫娶了珩丫頭,有口福了啊!我家夫人的嘴可是出了名的叼喲。”
鎮長夫人嗔了他一眼,喜滋滋地用餐。
晏桓之看得出他們很滿意,笑道:“是,改天我得向珩兒好好請教廚藝才行。”
“哦?晏大夫也想學做菜?”鎮長夫人問道。
“我自打以前就不太擅長這些,學學總是好的。”晏桓之道,“何況一直想親手做給珩兒吃。過日子,互相照顧才是應該的。”
“也對,若是以後珩丫頭有了身孕,可不就得指望你了麽?”鎮長夫人笑道,“請其他人呀,總是不如自己親力親為放心,我省得。晏大夫,今兒我和老爺都聽見了,可要說到做到咯。”
晏桓之笑眯眯點頭道:“自然是希望大家多多監督的。”
辛珏珩聽着聽着莫名紅了臉,只得吃飯裝啞巴。
小丫頭臉皮薄呀,瞧這小臉兒羞的!鎮長夫人偷笑。
“房子我已經派人去問了,近日有回音便通知你去看。總之,暫且放心在我這兒住下,多久都無妨,我們夫妻倆喜歡熱鬧。”鎮長朝晏桓之道,“何況那是後半輩子要一直住着的地方,急不得。”
鎮長夫人問:“晏大夫與珩丫頭可有什麽打算?我讓人這幾日帶你們逛逛這青山鎮如何?有需要的盡管開口便是。”
“那倒不急,畢竟要生活那麽多年呢,總會熟悉的。”晏桓之道,“我想先找個地方擺攤坐診,位置可能就需要鎮長幫忙了。”
辛珏珩歪了歪腦袋。桓之又要開始努力掙錢了嗎?
“唔,倒也可行。”鎮長沉吟道,“我盡快差人去辦。”
辛珏珩連忙道:“我也想支個攤子。”
“珩兒丫頭,你這又是湊什麽熱鬧呢?”鎮長好奇道。
辛珏珩抛出豪言壯語;“我也要掙錢,養家糊口。”
晏桓之立刻道:“別胡鬧。”
“才不是胡鬧!”辛珏珩理直氣壯道,“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怎麽能讓桓之你一個人承擔?我也可以賺錢的,我可以賣女紅,賣鹹鴨蛋,賣自制調料,賣很多很多我會做的!”
鎮長站在晏桓之那方陣營,道:“珩兒丫頭,晏大夫是不想讓你受苦,待在家裏多好?你看……”
鎮長夫人狠狠拍了一下夫君的手背,以眼神示意他閉嘴。
“你們男人就是不懂女人,滿腦子‘女子無才便是德’,整天讓我們在家相夫教子。唉——反正我也沒子可教了,不然吶老爺你……”鎮長夫人作勢抹淚,鎮長心疼地趕緊哄她。
晏桓之遂順利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境地。
鎮長夫人握拳道:“珩兒丫頭,我支持你,這事兒老爺不辦,我幫你辦!”
辛珏珩也握拳,使勁兒點頭。
兩個大男人哪裏舍得責怪媳婦,只得默默對視一眼,妥協了。
***
晏桓之很快擺好了攤,膏藥成排放好,坐等病人上門。辛珏珩就在他旁邊不遠處,支個小攤,擺些小東西。
為鎮長夫人治好病的晏大夫,在青山鎮名聲可不算弱,這回坐診又是鎮長出面找地段打理的,更是帶來了一大批居民。
辛珏珩相比之下格外低調,第一天東西賣得也不多,安安分分坐那兒,大多數時間是托腮看晏桓之專注的側臉。
她與他的距離明明挺近,卻像是隔着很遠。他那兒很熱鬧,很擁擠,她這兒很安靜,很清閑。
然而每當辛珏珩覺得有些茫然時,晏桓之都會趁着間隙回頭看她一眼,後又迅速收回目光,坐端正了給下一位客人脈診,仿佛不曾關注過她。
辛珏珩抱着小狐貍,給它喂自己做的肉味零嘴,情不自禁地笑。
才不遠呢——明明兩顆心始終靠着呀。
晏桓之面前排着的隊伍末端,出現了一道不太和諧的身影。
周圍賣菜的大嬸大叔們議論紛紛。
“那不是劉大成嗎?老天啊,這西街出名的惡棍怎麽來了?”
“西街那邊混亂一片,和咱們東街一向不往來,他這是想幹啥呀?”
“噫喲喂,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可晏大夫不是剛到鎮上嗎,招他惹他了?”
“他那手不太對,像是斷了……會不會也是來找晏大夫看病的?”
“那可不一定,惡棍身上哪天不帶傷哦?是不是該偷偷去報官啊,哎呀!”
辛珏珩緊張地起身,往晏桓之那兒走了幾步,盯着劉大成,随時準備扯開嗓子喊人。
終于輪到劉大成站在晏桓之面前。
準确來說,是他的兇神惡煞助他插了個隊,直接排到前頭去了。
他不先說自己找大夫是有什麽問題,像是感覺到了不一樣的目光,四下打量起來。
晏桓之将他的所作所為與群衆的驚恐讓步看在眼裏,面無表情道:“請問您有什麽……”
“嗬,原來是個漂亮娘們!”劉大成搜尋的眼神定格在辛珏珩身上,灼灼地盯着,順帶吹了個口哨。
辛珏珩吓了一大跳,“啊?”
晏桓之神色一沉。
劉大成大搖大擺地在椅子上坐下,朝晏桓之示意他脫臼的手臂,“喏,聽說你小子很厲害,幫老子接上先,然後給點藥。”
晏桓之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臂。
“過來。”劉大成用未受傷的另一只手朝辛珏珩招招,“妞,別讓爺重複第二遍。”
辛珏珩顫顫巍巍地靠近。
晏桓之正在檢查劉大成的手臂,上下摸索着。
看見辛珏珩盤着的發髻,劉大成輕浮笑道:“已經嫁人了?”
辛珏珩沒懂他想作甚,猶豫着點頭。
我夫君不就是正在幫你療傷的那個麽……
晏桓之猛的一用力,“咔嚓”一聲,劉大成的手臂給接上了。
劉大成吃痛罵了聲娘,“沒說開始就開始,你他娘的不讓老子準備一下?”
晏桓之淡淡道:“接好了,請回吧。”他也不指望能從這種人手裏收錢,快點滾蛋才萬事大吉。
“有沒有外用藥給老子再來點,打板就算了。”劉大成不肯收回手,“今天遇到一夥不好對付的,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劉大成這骨頭錯位程度根本不成問題,打板?用藥?完全是沒事找事。
晏桓之沒有多話,取出藥膏,打算給他亂塗一氣。
“小娘們長得挺有味道,嫁了人也不錯啊,肯定夠風騷,哈哈哈。是小寡婦不?”劉大成的注意力又回到辛珏珩身上,直切主題,“怎樣,跟了爺以後保你下半輩子不愁吃穿,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啊啊啊啊啊!”
辛珏珩剛聽到時便知自己被言語輕薄了,惱羞成怒正待發作,就聽到這惡棍殺豬般的慘叫。
“你他娘的做什麽?想殺了老子啊!”劉大成對晏桓之怒吼道。
晏桓之面不改色:“抱歉,手滑。”
“老子弄死你信不信?”劉大成蹭地起身,作勢要揍。
“不想要那條手臂了?”晏桓之冷聲道,“治療時本就不能三心二意,你眼睛鼻子嘴巴沒一處在對的地方,你我二人自然都會分心。”
劉大成啐道:“呸。別糊弄老子!誰他奶奶的信你那套!”
“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現在官府是會治罪的。”晏桓之毫不畏懼頭頂威脅着的拳頭,直視比他還高了一個頭的劉大成。
明明是一張和善忠厚的老實好人臉,眼底卻莫名閃着滔天的殺意。寒冰與怒火交加,醞釀着深邃而可怕的風暴。
照理來說,面前這男人身板雖說也挺結實,但劉大成有自信一腳就能踢趴下。他的西街惡霸之名可不是蓋的。
但當他的視線擦過晏桓之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瞳時,卻心下一凜,竟産生了些許退意。
最後,劉大成清楚自己确實理虧,鬧大了沒好果子吃,只得罵罵咧咧地走了。
臨走時,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辛珏珩懷中的白狐崽子。
☆、小蔥拌豆腐(2)
晏桓之與辛珏珩收攤回家,鎮長正陪夫人在客廳喝茶,捋了捋還不存在的長胡須,道:“回來啦?如何?”
沒待二人回答,鎮長夫人先神秘道:“我聽說啊,聞訊前來尋晏大夫的人,比去醉仙樓的還多呢。老爺還需要問‘如何’麽?”
青山鎮的醉仙樓酒家遠近聞名,每日排長龍只為嘗一口招牌菜的食客不勝其數。
傳聞,大到朝廷官員甚至微服私訪的皇帝,都會為了醉仙樓的名聲而不遠萬裏趕來青山鎮。
晏桓之的人氣超過醉仙樓,事實上是不可能的。但從這比方也可以看出他第一天擺攤有多受矚目,畢竟是治好鎮長夫人那難得一見的怪病的神醫,加上民間口口相傳,自然又多了些添油加醋,百姓們不得不好奇。
“那真是好啊。”鎮長呵呵笑,“珩丫頭今日也不錯吧?”
辛珏珩連忙點頭,不想讓他們擔心。雖然有點勉強,但想想那惡棍也沒做什麽實質性的舉動,沒必要再提。
誰料,晏桓之卻皺着眉嘆了口氣,全然沒有因生意好該有的情緒。
“怎麽了?”鎮長夫人問。
“本是該平安無事的,可委屈了珩兒……”晏桓之咬咬牙,“明日不許你再出攤了。”
“桓之!”辛珏珩急了,“你怎麽這樣啊?我又沒出事!”
“出事就晚了!”晏桓之嚴肅道,“若是哪天我不在,再遇到那種混蛋,根本沒人會幫你!那時候該怎麽辦?”
辛珏珩毫不猶豫地反問:“我在的話,你會不在嗎?”
“……”晏桓之竟有一瞬間的無言以對。
這丫頭學會口頭上堵人了!他該欣慰嗎?
鎮長低聲笑起來。
鎮長夫人卻沒心思笑,滿腦子只想詢問來龍去脈,辛珏珩只得實話實說。
晏桓之在一旁不住道“那惡棍眼神滴溜溜轉,恨不得立刻将珩兒帶走”“言語動作豈止輕薄,珩兒被吓得敢怒不敢言”之類的話,作為當事人夫君的感受溢于言表。
辛珏珩一頭霧水,不懂平常不善言語的夫君怎麽忽然間這麽會煽風點火。
偏偏他那臉又給他加了可信度,不止鎮長夫婦信了,連她都差點以為自己被怎麽怎麽了。
晏桓之對于自己打不過西街惡棍而任由娘子被調戲羞辱的事,表達了強烈的愧疚憤恨。
以及——
“珩兒爹娘走得早,兄嫂又對她棄如敝履,嫁給我以後家說毀就毀了,剛到青山鎮還遇上這樣的事。珩兒小小年紀,連個為她撐腰的娘家都沒有。我一個大男人沒什麽,她卻這樣無依無靠,傷心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未免太過酸楚……”晏桓之嘆息,“說到底,還是我對不住珩兒。也對不住珩兒爹娘的在天之靈。”
鎮長本來還有點入戲,此刻突然醒悟了。
他就在想啊,這臭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會搞事情了,原來是有預謀的!
鎮長夫人與辛珏珩兩個女人家已經酸楚得找不着北了。
辛珏珩感動道:“桓之……”一切盡在不言中,完全忽略了方才晏桓之還十分從容地弄斷了劉大成剛接上的骨頭,把他威脅走了。
小狐貍在她懷裏若無其事地睡着,不屑于搭理浮誇的男主人。
鎮長夫人感動道:“珩兒命苦,但貴在懂事,還有你這樣疼她的夫君,已是福氣。”
鎮長謹慎地不說話。
“丫頭,你若不介意……”鎮長夫人猶豫片刻,開口又沉默。
鎮長心情複雜地想,他家夫人果然入套了。
晏桓之只是靜靜等她下文,光看表情無法察覺出在想什麽。
辛珏珩:“夫人?”
“珩丫頭,你過來。”
辛珏珩乖乖走到她身邊。
鎮長夫人拉過她的手,認真道:“珩兒,你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踏實,吃了苦也不怨,勤勤懇懇的,一心撲在夫君身上。身為女人,你的想法,不用多說,我最能理解。這些年,心裏頭憋了很多吧?嫁給晏大夫以後,像是終于頂天立地了一樣?”
辛珏珩笑了笑,戳到胸膛最大的軟肋,眼睛不自覺有些濕潤。
“我呢,一直想要個孩子,總想是男孩兒好還是女孩兒好。男孩呀,會成長為強壯的男子漢,保護爹娘。女孩呀,是可人的小棉襖,時時刻刻溫暖。”鎮長夫人垂眸,道,“後來大夫診斷出我無法生育,我就想,考慮那麽多有什麽用呢,終歸不是個有兒女的命。”
辛珏珩有些無措:“夫人……”
“所以啊,我們很有緣呢。至少,都嫁對了人,不是麽?”鎮長夫人拍了拍辛珏珩白嫩嫩的小手,“還有啊,你沒了爹娘,我沒有孩子,幹脆咱們湊合湊合,做彼此的親人吧?”
“诶?”辛珏珩反應不及,眨眨眼,表情有些呆。
晏桓之十分驚喜,“鎮長夫人的意思是?”
鎮長輕咳一聲,憋在喉嚨裏不滿道:“差不多一點啊你。”
“晏大夫救過我的命,與我們交情不一般。我想收珩兒做我的幹女兒,不是兩全其美?”鎮長夫人笑起來,意思意思問了問鎮長,完全不留餘地:“老爺,你也覺得合适吧?”
鎮長還能說什麽?“珩兒丫頭我也喜歡得緊,她願意的話當然好。”
“珩丫頭可願?”鎮長夫人問辛珏珩。
辛珏珩哪兒有不願意的道理?鎮長夫婦待她不薄,相處短短兩三日,她早已在心裏将他們當作父母般的長輩來尊敬與愛戴了。
急促是急促了些,辛珏珩意外歸意外,總不能拂了好意,糟蹋了這難得的親近之緣。
“願意願意!”辛珏珩哽咽道,“謝謝鎮長,謝謝夫人,我……”
晏桓之從辛珏珩懷裏抱過小狐貍,道:“珩兒,還不快叫幹爹幹娘?”
鎮長夫人抹了抹濕潤的眼睛,“是啊,還叫什麽鎮長和夫人?可別再生疏了。”
“嗯!幹爹!”辛珏珩小嘴甜甜,挨個站到面前鄭重地喊,“幹娘!”
“哎!好孩子,我的女兒……”
鎮長夫人與辛珏珩都有些激動,彼此攙着進裏屋去說母女間的悄悄話了。
兩個男人又被遺留在了廳裏。
晏桓之的奸計得逞明擺着寫在臉上,“多謝鎮長肯認下珩兒。”
鎮長涼涼道:“滿意了,高興了?”
今兒的戲下了血本啊,精彩精彩,不得不服。
晏桓之憨厚一笑:“珩兒有了娘家,我自然高興。”
“別在我面前裝那一套,你以為我是誰?也不知珩丫頭怎麽就看上你這只狐貍。”鎮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和你懷裏這只簡直如出一轍。”
晏桓之懷中的小白狐眼皮子都懶得擡。話說,它那溫柔的女主人去哪兒了,這男人抱着硌得慌。
晏桓之收起嬉皮笑臉,坦然道:“怎麽,有了女兒不高興?”
鎮長重重地哼一聲。
晏桓之注意到他略顯渾濁的眸子裏,有點點晶瑩閃爍
。
“高興。”好半晌,鎮長望一眼看不見裏頭情形的卧房入口,仿佛能想象出母女二人親密的姿态。
他彎了彎帶皺褶的眼角,輕聲道:“高興吶。”
***
是夜。
辛珏珩扯住晏桓之的耳朵,實在很生氣:“萬一那劉大成對你不客氣怎麽辦?桓之!他是西街出了名的惡棍!若就此不了了之也就罷了,萬一他以後來報複呢?一個不小心,你的招牌會做砸的!”
“難道我還能看着他對你出言不遜?今日之事有目共睹,我斷他一只手也是輕——”晏桓之倒吸一口涼氣,“啊,珩兒珩兒,松開!不不不不用松開,那你輕點兒!”這丫頭越來越暴力了,都會揪夫君耳朵了!
“還不是被你氣的!”辛珏珩松手,有點後悔道:“疼不疼?”
“不疼不疼,珩兒力氣小,我皮糙肉厚,哪兒能疼?”何況若不是擔心他,她哪兒會氣成這樣,晏桓之高興還來不及呢。“教訓那種人,我的招牌只會更出名,珩兒不用擔心。”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不對!”辛珏珩也很讨厭劉大成,但她懂那和治病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醫者仁心,這樣謀私還有沒有醫德啊?桓之,以後不能這樣的。”
晏桓之道:“媳婦兒面前還要什麽醫德?”
辛珏珩剛熄滅的火氣,又倏地燒起來了。
繼續揪耳朵。
“哎哎哎珩兒輕點輕點!”晏桓之個大男人居然還會裝可憐,倒也像模像樣:“太重了還是會疼的,雖然我皮糙肉厚。”
“那種話也是大夫說的嗎!”辛珏珩怒道。不發威真當她是習慣逆來順受的小娘子了。
“這不是為了你嗎。”再說他明面上就是個半吊子賣藥的……
“桓之!”
辛珏珩對這個無賴徹底沒轍了,一癟嘴,淚汪汪。
晏桓之頓時鬥志全無,繳械投降、勇于認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珩兒別哭別哭別哭。”
“……”
“珩兒,我錯了,我真錯了。”晏桓之千哄萬哄,“娘子息怒,消消氣。”
“……”
“珩兒?”
“今晚你照顧小狐貍。”
“啊?”
“明天你負責做菜。”
“啊?”
“不做嗎?”辛珏珩想,他要是敢來個“嗯”,她馬上哭給他看。
“……做!做。”晏桓之舉起雙手,“遵命,珩兒大人。”
☆、小蔥拌豆腐(3)
說是說讓晏桓之負責做菜,辛珏珩到底不想挨餓,也不能讓鎮長夫婦挨餓,于是只監督着獨立做一道便同意放過他。
饒是只有一道,也苦了晏桓之這個毫無廚藝可言的男人。
為了準備午膳早早進了廚房,晏桓之此刻的表情堪比上戰場。
“想做什麽?”辛珏珩問。
憑他的本事有的選麽?晏桓之舉着菜刀,額頭上布了細細密密一層汗,“珩兒給推薦推薦?”
“把刀放下呀,多危險。”辛珏珩責備道,用手帕給他擦汗,“做道清涼點的去去火吧,瞧你熱的。還沒到盛夏呢。”
晏桓之道:“近日雨水多,難得不下雨天氣又悶得很,沒辦法。”
昨日雨歇了大半天,晏桓之與辛珏珩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