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開始,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3= (11)

,風也好大。”

晏桓之解開大衣,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進來,大手攬住她的腰,“暖和些嗎?沒事了珩兒,咱們慢慢走,好嗎?”

“好。”

“現在還不舒服嗎?”

“沒事了,可以走的。”

辛珏珩撫上自己的小腹,方才墜墜着疼,不知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還是因為心慌連帶導致肚子疼。

不過現在已經不疼了,她便沒多說,深深吸了一口氣,乖乖窩在晏桓之身前。

馬兒走路時挺溫順,辛珏珩漸漸平複了心跳,在馬背上一颠一颠,微微起伏着,倒是勾起了孩童時被娘親抱在懷裏哄的記憶。

晏桓之懷裏十分暖和,山道很靜,耳畔有呼呼的風聲,仿佛還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格外安詳。

辛珏珩困乏地閉上眼。

“珩兒?”

沒有回音。

晏桓之輕柔地将她腦袋擺正,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靠着自己睡得更舒适。

不知過去多久,辛珏珩在馬匹穩步的前行中悠悠轉醒。

她揉揉眼睛,嘀咕一聲:“到了?”

“小懶豬,醒了?”晏桓之在她頭頂上方笑道,“還沒到呢。”

辛珏珩睡眼惺忪地仰頭,迷迷糊糊被他低頭在唇瓣上啄了一口。

親完後,他不馬上坐直身體,依舊彎着腰,呼出的氣息熱熱地吐在她鼻尖上。

辛珏珩斜躺着舒服,也不願意動彈。

兩人保持着這樣一上一下互相凝視的姿态,她的眼裏水霧朦胧,他的眼裏清晰倒映出她的嬌态。

辛珏珩眼睛還半閉着,覺得某人遮住了光線,特別煩人,于是不滿地撅起嘴。

晏桓之滿意地又親了一口,這才坐好。

這時,馬兒止住了腳步。

用了好一會兒,辛珏珩徹底清醒了。

“珩兒快看。”

晏桓之伸手指向山下。

辛珏珩放眼望去,腳下是縱橫四措的街道,夾雜着芝麻般大小的路人,車水馬龍,不同于青山鎮清淨中的喧嚣,這裏是真正的日夜繁華之地。

“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到皇城……”她驚嘆道,“好漂亮啊。”

晏桓之的下巴輕輕搭在辛珏珩肩上,擡起手臂一個個地方順着指下來:“遠處那四四方方圈出的是皇宮,裏面分成許多大殿。周圍都隸屬于皇城,我也僅存兒時的印象了……左下角是閏安城,我們要去的地方。那棟樓便是閏安樓,多少年風風雨雨,屹立不倒,是我朝的見證。”

辛珏珩仔仔細細地辨認,“桓之,你家是哪個呀?”

“看皇宮下面。”晏桓之的手緩緩在空中劃出一道線,最後定格住;“我指的是晏家大院,後頭全是本家的宅子。分家坐落于全國各地,不過青山鎮沒有。”不然他也不會那麽自在了。

光看晏家的地盤便可知有多受皇帝寵愛。

辛珏珩猶豫着問:“皇上不會怕有異心麽?歷史上好多篡權奪位的大臣……”她看的故事裏都是這麽寫的。

好奇歸好奇,這話也只能問問晏桓之,在外面是萬萬不可說起的。

“當今聖上是明君,看得透徹呢。他防丞相防将軍,但是不防我父親。”晏桓之笑笑,“父親在晏家掌控生死大權,無人能與之敵對。他一生苦心鑽研醫術,如癡如狂,整個晏家都受着潛移默化的影響,對皇權不感興趣,即便有人有野心也構不成威脅,最多在家中小打小鬧罷了。”

“反正咱們同晏家也沒關系了,他們如何,與桓之并無幹系,對吧?”辛珏珩似乎仍放不下心,試圖尋求口頭安慰。

其實若皇帝真要滅了晏家,晏桓之也必定難逃一死,但這種八字沒一撇的事,沒必要說出來讓辛珏珩糟心。

晏桓之道:“嗯,我們定能安安穩穩,在青山鎮過一輩子的。待新年過去,珩兒想好回家要做些什麽了不?”

“咱們給幹爹幹娘買好多皇城的特産帶回去!唔,回家以後啊……除了小狐貍和小驢子,咱們再添幾頭別的養活。枇杷不知道啥時候成熟,我還想種好多好多蔬菜和果樹呢。我在醉仙樓的招牌要再改進,然後賺了錢給桓之開醫館,以後晏大夫名揚天下……”

辛珏珩在他懷裏說得興奮,就差手舞足蹈了。

她的衣袖略往下掉了掉,露出兩段纖細的手腕,上面各有一只玉镯子。

一只是自成親那日便一直沒摘下來的,不小心磕碰出裂痕卻怎麽也不舍得丢。

另一只是晏桓之後來重新買給她的,不知何時也戴了起來。

一起生活這麽久,辛珏珩不常戴首飾,唯獨這兩只镯子,從來不曾離手。

晏桓之道:“珩兒。”

“嗯?”

“何以致契闊,”他一字一頓,溫柔道,“繞腕雙跳脫。”

辛珏珩睜大眼睛。

“桓之,什麽意思?”她撓撓頭,“我讀的書不是很多,聽不懂……”

晏桓之嘆了口氣,卻忍不住笑起來。

“我說——小笨蛋,我最喜歡你。”

“……”辛珏珩漲紅了臉:“你你你怎麽突然說這個呀!怎麽一點也不含蓄……”

最後一句很輕,像是在抱怨。

含蓄的你聽不懂啊!某夫君很無奈。

“結發夫妻,要什麽含蓄?”晏桓之壞道:“珩兒是不是該有點表示?這兒沒別人呀。”

辛珏珩先是一愣,紅暈爬上耳根子,不說話。

“珩兒?”

“珩兒?”

“珩兒?”

辛珏珩氣急敗壞道:“不要喚啦!”

她咬着唇,下意識絞着手指,支吾開口。

“……我也,最心悅桓之了。”

☆、冬筍炸春卷(2)

閏安城,晏家別院。

管事的聽見敲門聲,懶洋洋地派下人去開門,繼續坐在院子裏打瞌睡。

過一會兒,小厮的叫聲從門口傳來:“小少爺!”

吓得管事邁開多年未跑的腿,嗖地一下沖了過來。

晏桓之淡定地扛起一個大包裹,同車夫結了錢。

辛珏珩噙一抹柔婉的笑,抱着小狐貍站在他身邊。

晏桓之朝小厮道:“牽我的馬去院裏。”

“是、是!”小厮慌慌張張地拉過缰繩。

管事回了神,招手對院兒裏喊:“快來人!替小少爺搬行李!”

“無妨。”晏桓之道,“東西不多。”

“那怎麽行,怎麽能讓少爺累着。趕緊的!人呢!麻利點兒!”

一排下人疾馳而來,迅速從馬車上搬走了所有包裹。

辛珏珩往裏打量,問道:“這兒就是我們住的地方嗎?”

晏桓之道:“這是我妻子。”

管事點頭哈腰:“少夫人好,老奴是這別院管事,名喚晏秋。老爺關照過,若少爺少夫人來,一定要好生伺候着,您有事兒盡管吩咐……”

晏桓之:“沒想到我們會來?”

管事額上挂下一滴冷汗,“有,有點——不不不不過老奴随時準備着!方才,這不是年紀大了嗎,咳。”

辛珏珩莞爾:“管事是實在人呀。”

管事:“謝少夫人誇獎。”

晏桓之:“……還要我們杵在門口多久?”

“啊,是老奴疏忽,老奴該死,少爺少夫人快請進。”

看門的小厮鎖好大門,一群下人搬着行李跟在夫妻倆後頭進了院,一路上見到主人的奴仆都恭敬地彎腰打招呼,看上去訓練有素。

嗯,雖然大部分時間在偷懶,但關鍵時刻還是能端得住的。管事在心裏滿意地眯了眼。

辛珏珩擡起小狐貍的爪子,戳戳晏桓之胳膊。

晏桓之會意,朝她那邊側了側身子,低頭問:“珩兒,怎麽了?”

“大戶人家會不會有很多規矩啊。”辛珏珩有點不适應,悄悄道:“我說話是不是不能太大聲?”

“沒關系,珩兒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真的嗎?”辛珏珩已經被這別院的人數陣勢吓到了。

晏桓之提高嗓門:“晏管事,這別院可有什麽規矩?先告訴我家夫人,省得她犯錯。”

晏秋領悟道:“沒有沒有,當然沒有,少夫人想幹啥都可以!”

“嗯,珩兒聽見了嗎?”晏桓之重複道,“幹啥都可以。”

辛珏珩:“……聽見了。”

晏秋帶他們參觀了整棟別院,表示天天都有好好打理。

夫妻倆住的主卧在南面,管事的一出門,辛珏珩立刻歡喜地左看看右看看,對卧房內的小燈小桌小凳愛不釋手。

狐貍晃悠着雪白的大尾巴躍上床,蜷縮成一團,睡覺了。

晏桓之坐在床邊,道:“珩兒,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才不是。”辛珏珩顧着把玩梳妝臺上的小物件,“咱們回家以後也照着這樣布置屋子吧?”

晏桓之沒有意見,笑道:“只要珩兒開心,什麽都好。”

走遠些後,晏秋在院內挑了個機靈的下人,招手讓他過來。

“趕緊去通知老爺,就說小少爺帶着夫人到別院來住了。”

送消息的人立刻出發,留下管事在原地摸下巴。

晏少爺不是好好地離家出走了嗎,和父親鬧了那麽多年呢,怎麽說過來就過來了。

老爺這下做夢不都得笑醒嘛?

臨近新年時,閏安城的居民貼上了對聯,挂上了紅燈籠,大街小巷一派歡騰。

距離冬至結束不過才個把月,人們臉上的喜氣尚未收回呢,就又要過年了。

辛珏珩想,不知青山鎮是否也是這般景象呢。

夫妻倆穿着厚實的新大衣,在院兒裏散步,忽地聽見有人叩門。

“會不會是你爹爹?”辛珏珩道。

“不會,他該在上朝才是。”

小厮開了門,門外站着一年輕男子,眉清目秀,服飾華貴。

晏桓之與辛珏珩在門口站定,看向來人。

男子笑得十分燦爛。

“桓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晏桓之靜了片刻,像是在腦海中搜尋他的名字。

“紀瑾。”

***

“這麽些年不見,過得挺好啊?”紀瑾坐于客座之上,完全不客套,“胖了。”

“……”

“啊哈哈哈,不要在意,說明你家媳婦兒給你改善夥食了啊。”紀瑾大笑,“你從小可就是出了名的不會自理,每次都得我帶吃的去私塾給你,才總算沒餓死。”

“……”

“沒想到你都已經在外頭娶了妻,唉,物是人非吶。”

晏桓之面對這位兒時好友,一度無言以對。

“那麽,”啰嗦夠了,晏桓之覺着也該讓他說正題了,“找我有什麽事?”

他話語裏的生疏讓紀瑾一愣。

“雖然長胖了,內裏還是老樣子。”紀瑾苦笑着搖頭。

晏桓之:“……”前半句可以不用加的。

“罷了罷了,你總這樣。對我用得着麽?真是。”紀瑾擺擺手道,“此番前來,确實有事請你幫忙。”

畢竟曾一起讀過書逃過學玩過泥巴,紀瑾對晏桓之而言确實是童年關系最好的朋友了。

因此,出于禮貌,晏桓之問了一句:“何事?”

辛珏珩泡茶回來,正巧聽見紀瑾在訴說緣由。

她給二人倒茶,紀瑾匆匆道了謝,又繼續滔滔不絕。

他說得太多太雜,辛珏珩只懂了個大概——官商勾結。

閏安城紀家,根基深厚,江湖之上關系錯綜複雜,産業遍布天下,乃全國一霸。

宋家本是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近年來突然狠賺了一筆,在閏安城紮了根。他們的生意往來難以捉摸,好像什麽事兒都愛摻一腳,尤其愛與紀家作對。

紀家富可敵國,在商業上向來只手遮天,原先壓根不在意宋家這種小蝼蟻。

結果,屢屢碰壁。

紀家發現了不對勁,宋家從暗處升至明處,光明正大地耍詐、賄賂,搶占紀家的一切,打定主意要替代紀家。

更可怕的是,官府居然處處幫着宋家。

紀家在江湖上門路廣,但之所以沒有被皇帝視為眼中釘,正是因為他們很識相,擴展門路僅限于朝廷之外。

對于勢大權大的官府插足,紀家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更不敢有辦法。

晏桓之端着茶盞吹涼,并未搭話。

“宋家老爺整日作威作福,娶了好幾房姨太太,兒子女兒在閏安城當衆罵街欺淩弱小,無人看管。他們賣假貨賺錢,鬧出人命還被衙門包庇,又壟斷了很多條道,我們完全拿他們沒辦法。”紀瑾氣憤道,“不從我紀家的利益來看,光從閏安城百姓所受之苦就不該容忍他們如此胡作非為!”

辛珏珩同仇敵忾:“太過分了!為什麽不上報啊?”

紀瑾道:“閏安城最大的官已經站在宋家身後了,紀家不能和朝廷多往來,除非有人主動出面管這事兒。”

二人齊齊看向晏桓之。

他對着茶面輕吹,一片漂浮的茶葉卷曲着翻了個身,随着漣漪推向邊緣。

晏桓之喝了一口茶,道:“他們既然敢做,定然是天衣無縫。沒有證據,何來出面?”

“從來沒有天衣無縫的事,我紀家可以協助你調查。”

其實紀家手裏原本也有些證據的,只苦于不足且無人願意出面。

“怎麽查?查到又如何?”晏桓之淡淡道,“你把我想得太厲害了,紀瑾。”

“晏家小少爺去處理,宋家與官府無人敢有怨言,更何況這是造福百姓。”

紀瑾知道晏桓之曾與晏家脫離瓜葛,但既然他與妻子現今住在這閏安城別院,肯定和從前不一樣了。

晏桓之擡眸,“這事兒不是我該管的。你可以去晏家,我父親認得你,裏面有許多人比我更适合幫你。”

紀瑾不為所動。

“算我求你,桓之,看在我們曾經同窗、曾經交好的份上,幫幫我紀家。晏家不會管的,只有你能插手,只能指望你了,桓之。”

辛珏珩這次沒有給晏桓之建議。

她不懂裏面牽扯的東西,只能唯夫君是從。

晏秋在廳外道:“小少爺!少夫人!老爺來了!”

晏桓之神色略有松動,終于開口。

“……先過完這個年再說。”

☆、冬筍炸春卷(3)

晏修韓遇到了正準備出門的紀瑾。

“晏伯父。”紀瑾道,“您來看桓之啊。”

晏修韓:“……咳。”

紀瑾:“哦,哦。路過吧?真巧,真巧。”

辛珏珩同晏修韓打了聲招呼,便去廚房準備春卷釀了。

晏桓之私下被娘子狠狠捏着耳朵威逼,于是不情願挽留道:“紀瑾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

紀瑾識時務地拒絕了。

晏修韓點頭道:“桓之,送送他。”

晏桓之将紀瑾送至院門口。

紀瑾鄭重道:“桓之,新年後我會再來的。你們好好過年,宋家這段時期應該會安分些。”

“紀瑾,我也不與你客套。這件事,我多半是管不成的。”晏桓之實話實說,“新年後我與珩兒便要回青山鎮去,況且我不再是晏家少爺,沒有立場更沒有必要趟這渾水。”

“晏伯父從來都沒把你逐出晏家。”紀瑾看着他道,“桓之,我知道你性子不喜多事。但,在外漂泊的日子非但沒有養出你的血性,反倒磨平了你嗎?與妻子體會到安穩度日的甜蜜後,便真想這麽碌碌無為過一世嗎?”

“我從來不是嫉惡如仇之人。”

“你也從來不無情。”

紀瑾與晏桓之自小就不是一類人。

紀瑾樂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晏桓之則習慣性袖手旁觀。

紀瑾為他人打過不少架,大多數根本沒被感激,更別提回報。偶爾被揍狠了,晏桓之才會看在他是長期飯票的份兒上,意思意思挺身而出。

“總之,我會再來。那時候你再拒絕我也不遲……懇請你,助我紀家一臂之力。”紀瑾深深鞠了一躬,“告辭。”

晏桓之靜靜地目送他遠去。

辛珏珩正在廚房忙着做春卷餡。餡料和普通冬筍肉絲的炒法略有不同,因為要包裹在皮子裏,因此不能有湯,還得加些澱粉保證粘稠。

辛珏珩将冬筍剝皮切絲,肉糜剁碎,加入料酒、鹽攪拌均勻,起油鍋炒熟。

雖說別院有廚子,但辛珏珩還是習慣自己做吃的,因此方才把人都打發走了。這會兒才重新叫回下人來,幫她取了春卷皮與做好的釀端去客廳。

辛珏珩:“咱們一起包春卷兒吧!”

晏桓之與晏修韓:“……”

辛珏珩搬了個小凳子坐到左邊,和另外兩個人圍成一圈,摩拳擦掌開始包春卷。

她夾了一筷子冬筍肉絲,放在中間偏下的位置,輕輕卷邊包住。

兩側的邊緣翻到中間壓平,春卷餡三面閉合,保持形狀将春卷往上慢慢滾成四四方方的長條形。

“比馄饨餃子都簡單吧?”辛珏珩将春卷排好在盤子中,“你們會了嗎?”

晏桓之:“……會了。”

晏修韓默默開始包。

辛珏珩以為晏桓之會趁此機會打探晏修韓的口風,關于紀瑾那件事。

但他并未開口,只是沉默着包春卷,和做其他所有食物時一樣略顯笨拙。

晏修韓也沒有問兒子,紀瑾為何找他。

兩人仿佛達成了無聲的交易,一心一意包着人生第一次春卷,留下晏秋及屋內一幹下人目瞪口呆。

少夫人将兩個養尊處優的大男人差遣得好得心應手啊。

晏桓之如果聽到他們的心聲,一定得說:你們少夫人命令我做事可不是一般的順溜……

辛珏珩将春卷拿去廚房炸,炸到表皮呈金黃色後瀝幹出鍋,盛出來擺好。

晏修韓與晏桓之難得一起吃飯,她得多做點拿手好菜。雖說還沒到大年初一,但晏修韓這個大忙人既然抽空來了,便當為他們父子倆提前過年。以後機會或許越來越少了。

廚房裏缺了些東西,辛珏珩打算出門去買,晏桓之道:“珩兒,讓下人去就好。”

辛珏珩搖頭道:“我想自己挑。”

“那記得多帶點人。”

“不用不用!你們好好聊啊。”

她一溜煙兒跑沒了。

晏桓之:“……”

晏修韓道:“我原本還擔心你妻子到了閏安城會不習慣,現在看來興致很高。”

“她總愛瞎操心。”晏桓之意有所指。

“那真得謝謝她的瞎操心。”

晏桓之有些意外地看了晏修韓一眼。

晏修韓曲起指關節,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

辛珏珩走在街上,身後跟了倆新調來別院的小丫鬟。

晏秋當時正在教訓這兩人,辛珏珩見小丫鬟快哭了,便随意喚了她們一道去。由于她只想随便逛逛買些東西,晏秋沒有太反對地放了行,使了個眼色讓丫鬟當心點。

前方傳來吵鬧及辱罵聲。

辛珏珩:“怎麽回事兒啊?”

一個丫鬟小聲道:“少夫人,咱們繞路吧。”

“哎?”

“那是宋家的二姨太……”丫鬟光聽聲音就知道了,“還有二姨太的一雙兒女,特別會鬧事。”

辛珏珩懂了。

宋家,可不就是紀瑾口中的那個?

“可是繞路要好遠,而且小路太亂了,反倒不安生。”另一個丫鬟道。

辛珏珩道:“不用繞,咱們直接過去就行。路過罷了,他們不會怎樣的。”

三個人走近了些,才從旁人的議論中搞清楚始末。

原是那姨太太走在路上,被賣糖葫蘆的小販蹭了一下,衣裳上蹭到了些糖漬。

一件小事而已,那宋二姨太卻不依不饒,說這件衣裳是老爺在她生辰時送的禮物,特別貴重,逼得小販又是下跪又是打自己臉。

“夫人您饒了我吧!”小販哭天喊地,“我賣一天才能掙幾個錢啊,我真賠不了那麽多啊!夫人您給條活路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宋二姨太的一雙兒女約莫十三四歲,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已經學會了惡毒狠戾。

女孩重重地一腳踩在小販手背上,嬌聲嬌氣道:“哼。想來賣了你也賠不起。這麽點兒錢還不肯給了?難不成給命?”

男孩輕蔑道:“有本事你告官去啊,竟弄髒了我娘的衣裳,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

宋二姨太居高臨下,斜睨匍匐在地的小販,傲慢極了:“窮人就是窮人,瞧瞧這可笑的樣子,連條狗都不如。”

四周聚集了一大堆的圍觀者,卻沒人敢幫小販說話。

“……誰敢去報官啊。”小丫鬟嘀咕道。

年紀小些的丫鬟覺着小販可憐,淚汪汪的甚為同情,壓低了聲音跺腳道:“狗仗人勢!他們會遭報應的!”

“噓。別給他們聽見了。”辛珏珩豎起食指,無奈道,“走吧,這種事不要多看。”

小丫鬟卻不肯走了,“少夫人,那小販好可憐啊……”

“是啊是啊,少夫人,您幫幫他吧。”

兩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剛還讓少夫人繞路呢,現在又心軟想幫忙了。

辛珏珩為難道:“可是我打不過他們啊。”

瞧其他居民閉口不言的樣子就知道,出面幫忙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若晏桓之在,辛珏珩或許還能有點底氣,但現在——不是她冷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要不,咱們幫他把錢付了吧……”小丫鬟提了建議卻不敢看辛珏珩,生怕少夫人動怒。

糖葫蘆小販和她們一樣,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小丫鬟觸景生情,感同身受,加上閱歷尚淺,便把晏秋管事的教導統統丢掉了,犯了多管閑事的大忌。

辛珏珩聞言,将裝錢的荷包遞給小丫鬟,寬容道:“喏,去吧。”

小丫鬟慌忙道:“少夫人,我不要,不要。”

辛珏珩不解:“既然誠心想幫,怎麽又不要了呢?”

“我,我不敢……少夫人,您、您去吧……或者,若是錢不夠,那,那便算了,咱們走吧……”

兩個小丫鬟大氣不敢出。

辛珏珩嘆了口氣。

錢是出得起的,但——

罷了,反正過完年就走了,宋家真看她不順眼,也不會追到青山鎮去。

辛珏珩這麽想着,便往前擠了擠,客氣道:“這位夫人,我幫他賠吧。”

宋二姨太道:“喲喲喲,瞧瞧這是哪個好心的姑娘啊?”

辛珏珩比宋二姨太矮了半個頭,加上面相比較和善,看起來根本鬥不過宋二姨太那種人。

人群中有人憐憫道:又是一個冤大頭。

男孩悄悄繞到辛珏珩身後,掐了她的腰一下。

辛珏珩下意識“啊”了一聲,剛回頭,女孩又在前面踩她的腳,掀她的衣裙。

兄妹倆捉弄得很高興,咯咯笑起來,做着鬼臉喊道:“臭婆娘!臭婆娘!”

辛珏珩本想心平氣和地解決,但宋家兒女實在過分了些,遂羞憤道:“你們小小年紀怎學得這麽壞!讀書時不知禮義廉恥嗎?”

“啪!”

宋二姨太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少夫人!”兩個丫鬟大驚失色。

辛珏珩捂着臉,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多年柔和的性格使得她做不出回敬巴掌或破口大罵的事,于是一時半會不知如何是好。

周圍的居民議論聲大了起來,偶爾有幾個對宋二姨太表達了不滿,被兩個孩子難聽地喝止住了。

“怎麽回事兒!”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小丫鬟一把抓住救星的袖子:“紀少爺!”

紀瑾聽見這邊動靜就覺得不對勁,趕來一看,被宋家那潑婦當街掌掴的竟是辛珏珩。

這還了得?

然而轉念一想——

紀瑾呵斥道:“大膽!堂堂宋家姨太太當街撒潑,真當這兒是你宋家不成?”

“啧,我當是誰嗓門這麽大呢。”宋二姨太冷哼一聲,“紀大少爺,今兒個很閑啊?難不成這是你媳婦兒?”

紀瑾心想,你可千萬別這麽誤會……

他中氣十足道:“這裏一雙雙眼睛都看着,我就不信了,平白無故欺辱人還有理了不成?在這閏安城,我紀家可還沒完呢!你真想鬧,我紀瑾奉陪便是,那縣慰這次若仍站在你身後,未免太無視王法,也不怕丢了他的烏紗帽!”

宋家人沒想到紀瑾突然變得如此堅決與他們作對。

宋家二姨太多少有些欺軟怕硬,今天理虧,加上紀家還沒徹底落敗,不宜太過強硬。

于是捏着蘭花指,趾高氣昂地走了。

辛珏珩對紀瑾道了謝。

紀瑾道:“不用給宋家的人好臉色,方才你應該打回去的。”晏桓之知道這事兒肯定得幫你出氣,至少能把宋家掀了。紀瑾在心裏補充。

他又轉頭對丫鬟嚴厲道:“怎麽照顧你家主子的?不想要飯碗了是不是?少夫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看晏秋管事扒了你們的皮!”

丫鬟撲通跪下,帶着哭腔發抖道:“奴婢錯了!少夫人饒命!紀少爺饒命!”

“起來吧,別跪了。”辛珏珩根本不擅長應對這種動不動就跪的,倦道:“買了東西便回去吧,我累了。”

“你沒事吧?快回家敷敷臉吧,那女人打得挺狠。”紀瑾關切道,“我還有事要辦,就不送你了。”

辛珏珩點點頭,再度道了謝。

紀瑾想,從紀家與宋家劍跋扈張的關系來看,他今日是不該出頭的;從與晏桓之的關系來看,他又是應該替辛珏珩抱不平的;再從長遠考慮,或許晏桓之會因此幫助紀家。

真是因果輪回,難以參透。

自己這次可大可小的當街叫板,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

辛珏珩買了菜回家,失去了繼續做的興致。好在晏家有些事把晏修韓拖回去了,別院只留了晏桓之一人。

晏秋将此事彙報給辛珏珩聽,偷偷瞥她嘴角的青紫,不敢多嘴,只敢等少夫人離開後去質問那倆丫鬟。

辛珏珩在院內站了一會兒。

真是個熱鬧的新年,紀瑾拖晏桓之處理難題,晏修韓剛來就走,無緣無故被人打了一巴掌……

辛珏珩嘆了口氣,拎着食材往廚房去。

路過大廳外頭時,晏桓之瞧見了她的身影。

“珩兒。”

辛珏珩假裝匆忙要走,頭也沒回。

晏桓之:“父親有事先走了。過來給我看看,你買了些啥?”

“他走了啊,那我們下次吃吧。”

“嗯。”晏桓之道,“怎麽都沒個下人幫你拎東西,該用人時就得用的,珩兒。”

辛珏珩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慌了神。

“我還是先拿去廚房,桓之別過來了。”

“怎麽啦?我幫你。”

“不用。”辛珏珩又要離開,再次被晏桓之叫住了。

晏桓之覺得有些不對勁,停下腳步道:“珩兒,你轉過身來。”

辛珏珩僵了會兒,只能照做,卻依舊離得遠遠的不進屋,試圖低頭掩飾臉上的紅腫。

但沒能逃過晏桓之的眼睛。

“怎麽回事?”

晏桓之三兩步跨到她身邊,擡起她的下巴。

眸底怒火四起。

“誰打的?”

☆、番茄雞蛋面(1)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比較忙,而且臨近尾聲(已經發了十萬字了,估計再寫個沒幾萬就完結了)所以卡文卡得很嚴重,真不是我懶QAQ

禮拜三去外地玩,加上腦洞枯竭,會斷更1-2天,推薦大家周末再來看~之後我會自己把全文看一遍,有些地方會修修改改,尤其是讀者提出意見和建議的章節。

這文大概會入完結v,但在正式完結後會有一段時間給大家看免費的,所以在開v前大家要抓緊看,就不用付錢啦。當然買正版的是真愛=3=

宋家嫡次子,一十八歲的宋二少爺,得了一種難以啓齒的病。

要怪就怪他日日夜夜流連于青樓,全樓上上下下的姑娘都認識他,尋歡作樂一把好手。

當宋二少爺意識到自己身體出問題時,仍沒有提起戒心,甚至不去看大夫,還是想幹嘛幹嘛。

這不,當全家都知道他出事後,為時已晚。

宋老爺和大夫人尋遍了閏安城的大夫,雖然各種小心翼翼,花柳病這事兒仍然不胫而走。

結果,病沒治好,白白丢了臉面。

晏桓之自從得知辛珏珩被宋二姨太欺淩後,這幾日在閏安城開始從醫診治,制藥賣藥,漸漸在城內擴散名聲。

民間消息總是傳得很快,短短幾日就能從全國這一頭飛到那一頭,更別提單單一個閏安城了。

如預期的,晏桓之被宋家喚了去。

他只看一眼便知,宋二少爺沒救了。惡瘡遍布全身,疼痛難忍,聽聞還有便血嘔吐等症狀,那叫一個慘。

晏桓之知道,不消一月,這病便會讓人潰爛發臭,一命嗚呼。

他重重地嘆口氣,搖頭道:“貴少爺已經……”

宋大夫人如遭雷擊,哇地哭出聲:“我苦命的兒啊——”

這幾日聽到最多的話便是“回天乏術”“準備後事”,宋家一次又一次懷揣希望找到新的大夫,一次又一次跌入谷底。

晏桓之道:“花柳病到這一步已是藥石罔效,但有藥方可以緩解二少爺的痛苦,讓他再延長些日子,還能……走得安穩些。”

宋大夫人抹着淚道:“那便麻煩晏大夫了。”

晏桓之領了命,帶着大夫人身邊的一個小厮,正待去藥房抓藥。

剛出門便碰到了宋二姨太。

他原本是不認識她的,但她主動叫住他,道:“你是來給二少爺看病的大夫?”

“正是。”晏桓之答道,“受大夫人囑咐,正要去給二少爺抓藥。”

宋二姨太道:“我乃宋家二夫人。”

“……二夫人好。”

“二少爺不是沒救了嗎?怎的還要抓藥?”宋二姨太問。

大夫人的小厮一心向着自家主子,聽見二姨太的話,暗中翻了個白眼。

有這麽說話的嗎?二少爺好歹也算她的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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