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氏在金玉寶的攙扶下回到家,原本一身虛軟的她,在看見正在院子裏曬草藥、仿佛沒事人一樣的金寧時,一把怒火猛地襲上心頭,那張已不年輕的臉更是猙獰無比。

“你這賤蹄子!我今兒個非打死你不可!”

見母親四處張望,金玉寶忙貼心的拿來掃帚,遞給她。“娘,在這呢!”他的臉色也陰沉非常,死死瞪着金寧,他本就不把她當姐姐看待,經過今天這一事,更是将她看得比仇人還怨恨。

金寧沒被他們的臉色吓着,或許之前她還會在意金玉寶,但現在她的心放得很寬,既然不打算将他當親人,就不會難過。

眼看陳氏拿着掃帚揮來,她連忙擰眉閃過,冷冷的看着她。“你憑什麽對我動手?”笑死人了,這兩人不僅将金家掏得一幹二淨,還妄想榮華富貴?想起他們在安府那般獅子大開口卻換來一場空的錯愕模樣,她忍不住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笑什麽?”陳氏心火更盛,拔高嗓音破口大罵,“我是你二娘!不管你認不認,憑我的輩分就能教訓你!”金寧面無表情,嗓音猶冷,“我倒是還沒看過有哪個長輩會去偷晚輩的東西,你要教訓我?

好,頂多大家都別要臉面,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将你過去做過的一件件好事全說給街坊鄰居聽,看他們是護我還是護你!”爬上她爹床的事、害死她娘的事、掏空她金家的事、虐待她及爺爺的事,再加上方才偷竊之事……陳氏做過的好事,林林總總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她要是敢動手,那就試試。

“你——”陳氏氣得說不出話來,卻真不敢再動手。

金玉寶見狀,惱怒的大喊,“娘,難道你還怕她不成?再怎麽說你也是她二娘,她不要臉,爺爺可要,爺爺這般重視名聲,她還真敢說出來氣爺爺不成?你別怕,快打她,最好把她給打殘了,要不這口氣我吞不下!”金玉寶沒說錯,金政德活到這把年紀,最重視的便是那張老臉,若不是他不願家醜外揚,早早就将這些事公布了、将陳氏給趕出家門,也不會生出這麽多事來。

陳氏想了想,手指微動,正要再動手,卻看見金寧眼中那抹決裂,再想想,她這才發現,他們都吵成這樣了,那死老頭怎麽不來阻撓?

發覺她飄移的目光,金寧笑了。“別找了,爺爺早讓我給支開了。”她轉身,繼續曬着處理過的草藥,一邊說道:“今日我就和你把話說清楚,金玉寶那檔爛事,休想再牽扯到我們爺孫倆身上,否則就別怪我将你們母子倆一起送官府!”陳氏掏空金家一事她早查了一清二楚,那些證據她全藏在一處安全之地,為的就是防患未然,沒想到真有用到的一天。

陳氏變賣的東西有好幾樣是爺爺當禦醫時先皇給的賞賜,陳氏那愚婦什麽都不懂,傻傻的全用賤價賣給不知情的商販,光是這件事,就足以判她一個死罪。

金寧不是沒警告過陳氏,可她賣都賣了,追也追不回來,只能提心吊膽度日,眼下一聽見金寧要将她送官府,她頭一件想到的便是這件事。

她臉色青白交錯,身子更是一晃,站都站不穩,還是金玉寶忙将她扶住,才沒一屁股跌在地上。

“娘你這是怎麽了?你究竟在怕什麽?快教訓她——”

“住嘴!”陳氏厲聲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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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寶瞪大雙眼,似是不相信一向疼愛他的娘親會這般兇他。

“娘不舒服,扶我進房。”陳氏裝作沒看見他的委屈,疲憊的說。

聞言,金玉寶只能恨恨的瞪了金寧一眼,這才扶着陳氏回房。

金寧沒再理他們,兀自做着手邊之事,仿佛剛剛的混亂不過是場鬧劇。

雨人回到房裏,陳氏要兒子将門給拴上後,才一掃方才裝出的虛弱模樣,一臉陰沉的坐在榻上。

“娘,現下可怎麽辦?莊老大說過今日要交出三百兩銀子,否則……”金玉寶想到期限要到了,不由得急了起來,來回踱步,但見娘始終一語不發地坐着,他忍不住又道…“娘,要不咱們逃吧?金寧那丫頭這麽狠心,咱們又何必顧忌他們呢?”每次遇到事情,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避。

聞言,陳氏終于有反應了,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她低聲道:“放心吧,娘有辦法解決。”既然那賤蹄子絲毫不念親情,那她又何必顧忌她?與其每日提心吊膽、被那賤丫頭要脅,倒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霍地站起身,她轉頭對兒子說道:“走!和娘去找那個莊老大。”

金玉寶頓時吓得白了臉。“娘,你找他要做什麽?”

“和他談筆交易。”陳氏笑得十分開懷,還帶了一分狡詐。

噠噠噠噠噠耳邊傳來陣陣馬蹄聲,伴着搖搖晃晃的震蕩,總算讓陷入昏迷的金寧幽幽醒來。

唔!好痛……

一清醒,她馬上感覺到後腦勺一陣灼熱刺痛,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卻被一道冷淡的聲音阻止——“別碰!”

那熟悉的嗓音讓金寧一怔,掙紮着睜開沉重的眼皮,當她看見眼前身着白衣的男子時,頓時一愣,直到混沌的腦袋慢慢恢複思考,她才開口道:“多謝安公子搭救。”聽她一開口便是道謝,安飒宇不禁俊眉微挑。

他一向不耐解釋,所以他喜歡聰明人,金寧便是其中之一。

“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我會處理。”說着,他便要出馬車。

“請等一等。”金寧忙叫住他。他回頭望着她。

她撐起虛弱的身子,啞聲問道:“我爺爺呢?”

“放心,我已派人去接他了。”頓了頓,安飒宇又問,“還有什麽人要問的?”他猜她應該會有不少問題想問,沒想到她卻搖頭,那張清麗卻蒼白的小臉滿是冷漠。

“其他人,沒資格讓我關心。”

她的嗓音很淡,沒有任何溫度,若不是察覺到她眼中的傷痛,他甚至會以為她不在乎。

靜靜的凝視着她許久,他才示意馬車停下,躍上馬車旁一匹毛色墨黑亮澤的駿馬,先行離去。

直到聽到漸行漸遠的馬蹄聲,金寧的腦海中浮現清晨時的情景——今日一早,她如往常一般,卯時未到便起榻,背着竹簍、拿着工具便要去蔭林采草藥,沒想到她才出城門沒多久,便遇上醉香樓那群大漢……

見四、五名壯漢将自己團團圍住,金寧頓時心一沉,警戒的問,“你們這是做什麽?”

為首的男子沒回答她,一雙眼不斷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讓她背脊發涼,不由得退了一步。

“長得确實不錯,看來這個買賣不虧。”莊老大眯着三角眼,頻頻點頭。之前沒仔細看這丫頭,這一細看才發現她的姿色不比醉香樓裏的當家花魁玉純姑娘差,巧眉圓眸、瓊鼻菱唇,精致的鑲嵌在那張精巧的巴掌臉上,漂亮得猶如一尊易脆的琉璃娃娃,唯一可惜的是那過于瘦弱的身板,以及那稍稍枯黃的長發,除卻這兩樣,她的價值絕對超過三百銀兩。

這麽一衡量,莊老大的心更定了,篤定鸨娘不會怪他自作主張,雖然銀子确定拿不回來,但帶個絕色回去,怎麽也不會虧。

他這廂滿意,金寧卻是渾身僵硬得像根繃緊的弦,不停的思索着他們究竟攔着她做什麽?

莊老大見她繃着身子,仿佛一只受到驚吓的貓兒,頓時有些同情。“丫頭,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攤上那麽個不成調的娘,将你抵給我們,你可怨不得我們心狠。”

這話宛如一聲巨雷,轟得金寧腦子一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辦法思考大漢說的話,買賣、抵債……她真沒想到,陳氏居然把她給賣了?!

緊咬着牙關,直到嘗到口中的腥甜,她才咬牙道:“她誰也不是,憑什麽拿我來抵債!不!不行,我要去找她!”

陳氏将她給賣了,那爺爺呢?爺爺要是知道了……一想到爺爺那病弱的身子,她更急,扭過身子便要往城裏奔去。

莊老大見狀,忙喊,“抓住她!”他可不能讓這棵搖錢樹給跑了。

金寧哪肯乖乖就範,早有預備的拿出放在竹簍裏的鐮刀揮舞着。“別過來!”衆人見她手持利器,一時皆是不敢上前,紛紛看向莊老大。

莊老大低咒了聲,見她一臉堅決,生怕會出意外,那對細小的三角眼閃過一抹精光,朝衆人使了眼色之後才道:“讓她走。”

大夥得到暗示,十分有默契的讓開了條路讓她過。

金寧不敢大意,依然警戒的拿着煉刀,直到退了十來步之遠,才轉身拔腿快跑。

她早料到莊老大不會這麽容易放過她,果然她一轉身,身後便傳來紊亂的腳步聲,逼得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擠命的向前跑。

可她畢竟是個小姑娘,體力哪比得上身材健壯的漢子,不一會兒便被抓住。

“放開我!”金寧驚惶的大喊,用盡全力甩開對方,奮力的欲再跑,可不到眨眼時間,她的手臂又讓另一人給扯住,這一次不論她怎麽甩也甩不開,急得她紅了眼。

“快放開我!放開——”

“該死!這臭丫頭咬我!”被咬的大漢怒不可遏,揚手便掴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金寧眼冒金星,腦袋,陣混亂,卻還是死命掙紮,她知道要是不反抗,等待她的便是地獄。

然而她一人的力氣自是比不過四、五個男子,沒多久便被制伏,就在她絕望之際,耳邊突然傳來極為細微的馬蹄聲,她驀地仰頭,看見遠處馳騁而來的一抹黑點,圓眸倏地一亮,想也未想,她揚起嗓子便喊,“救命!救命!有人綁……”她還未喊完,便感到後腦一痛,緊接着視線逐漸模糊,在倒地之前,她只記得耳邊傳來-聲低咒——

“該死!是安府的人……”

接下來的事她便記不得了,只知再次張眼,她人已在馬車上,看見了同在馬車上的安規她怎麽也沒想到她救了他一命,不求他回報,他卻反救了她,這下倒變成是她欠了他。

金寧虛弱的揚起一抹笑,卻發覺只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扯到腫漲的後腦,疼得她雙眉直擰,伸起手,她本想摸摸腫包,卻突然想起安飒宇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不帶任何感情的嗓音似是還回蕩在馬車內,讓她又默默縮回了手,靠着軟榻,昏昏沉沉的眯起雙眸,在墜入夢鄉之際,她腦海浮現了一幅景象,一個似夢卻真的畫面——一個男人騎着一匹渾身通墨的駿馬,身穿月牙色勁裝,縱馬來到她身旁,他伸手輕輕一拉,将她帶上馬,原本昏沉而閉着雙眼的她,掙紮着微微睜開雙眼,看見了一張冷漠卻俊美無俦的臉龐。

再次醒來,金寧發覺自己已不在馬車上,而是在一張舒适柔軟的床榻上,身上蓋着細軟絲被,榻旁罩着用流雲絲線交織而成的紗帳,她忍着昏沉不适,努力坐起身來,還未看清屋內,一旁靜候的小丫頭已來到她身旁。

“金姑娘你醒了?奴婢名喚紅葉,是主爺派來照顧你的。”紅葉見她有些茫然的視線轉向自己,才又續道:“姑娘昏迷了兩天,剛醒來不宜吃硬食,奴婢這就去吩咐蔚房替姑娘煮些清淡的食物,請問姑娘想用點粥還是面食?”金寧看着紅葉,年約十六、七歲,感覺挺伶俐的,想必平日訓練有素。

她本想說不用,可剛要開口,便感到一陣口幹舌燥,渾身虛弱不堪,又聽紅葉說她昏了兩日,這才不好意思的道:“給我碗清粥就行了,麻煩你了。”

“這是奴婢該做的,請姑娘稍候,奴婢這就去吩咐。”不用一盞茶的時間,金寧便聽到腳步聲,原以為是紅葉去而複返,沒想到來的人竟是安飒宇,她不禁怔愣,好一會兒後才低聲的道:“安公子的大恩大德,金寧無以回報。”安飒宇直直走到榻旁那只紫檀木圓椅,落了坐後才淡淡地道:“你已經道過謝了。”

“不夠……”她垂下眼眸,咬着幹裂的唇又道:“若不是有你,我恐怕已淪落青樓,這份恩,是我欠你的,但我沒辦法任你開條件……”她一窮二白,到底能用什麽報答他?

見她一臉認真的思索,似乎非得要還報恩情不可,那模樣讓他幾不可微的揚了揚唇,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話鋒一轉,“金老先生我已安頓好,并派人替他治病,等你好一點,我再讓人帶你去見他。”聞言,原本專注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金寧頓時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雙眸看向他。

“你還找人替我爺爺治病?這……”這怎麽成?這份恩情她拿什麽來還?

沒等她驚訝完,安飒宇已接着道:“至于你的二娘及弟弟……”一提起那兩人,金寧原本驚喜的臉色瞬間一冷。

“我替他們付了那三百兩的欠債。”

“什麽?!”她猛地瞠大雙眼,腦中一片混亂,過了許久,她才仿佛回過神來,起身便要下榻。

“你做什麽?”他微擰眉,不知為何,看着她明明虛弱不已卻硬要起身,心頭隐隐有些不舒坦。

金寧強忍着身子的不适下了榻,二話不說便要跪下。

察覺到她的意圖,安飒宇動作極快,穩穩抓住她的手臂,卻因那像是他稍一用力便會斷裂的纖細手感,讓他的濃眉擰得更緊。

“不許跪。”他冷硬的命令。

緊咬着唇,她對他擅自替陳氏母子倆還債有些不悅,但她心底明白,若非是他,那些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對于他給的恩情,她不豫,卻有着更多感激在他強硬的堅持下,她只好坐回榻旁,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我并不想救他們。”要是想救,一開始她就不會阻止陳氏向他要報酬,也不必弄到這步田地,甚至逼得那對可恨的母子将她賣了。

但不救能嗎?她清楚的知道,在外人面前,她和爺爺早與陳氏母子緊緊系在一塊兒,找他們要不到銀子,矛頭一轉,可不就會找上她和爺爺。她不甘不願,氣憤又懊惱,卻不得不承認安飒宇确實幫了她一個大忙,欠他的,她總會想辦法還清,但陳氏和金玉寶欠她、欠爺爺、欠金家的,何時才能還清?還是說,她和爺爺真的要受他們拖累一輩子?

清麗卻蒼白的小臉有着絕望,卻也有着不認命的倔強。

就是那份倔強,讓安飒宇對她另眼相看。

那日,他秘密送令牌給前來接應的六皇子內侍一事,不知被誰給知曉,前來截殺,他為了保住那名內侍而受傷,所幸那名內侍順利離開,沒被人發現身分,但他卻被追殺直到蔭林深處。

好在他在最後一刻殺了對方,卻也身中瘴毒,在命危那一刻,他遇見了眼前看似嬌柔卻十分堅定的小姑娘。

第一眼見到金寧,她活力十足,似是個不懂人世險惡的小姑娘,獨立、膽大,甚至心細如發。

不但不怕對人一貫冷漠、讓人退避三舍的他,就連他掐着她的脖子,要置她死也不怕,甚至敢直視他的雙眼、與他對辯,毫不畏懼的替他包紮着血肉模糊的傷口,這樣的膽色,比她高壯的男子都不見得有。

因此,他将随身佩帶的玉佩給她,還允她可以拿着玉佩上門,向他索求任何條件。

然而這一別,便是一個多月,就在他漸漸忘卻此事時,終于有人找上門來,但卻是她的二娘與弟弟。

那對貪得無厭的母子一上門便是獅子大開口,但他安飒宇一言九鼎,自是不可能自打嘴巴。

沒多久,她也來了,一開口似乎是在嫌不足。

他自诩閱人無數,視人精銳,還以為這份特長就要栽在她身上,不料她再次令他刮目相她不要他一分錢,甚至什麽都不要。

這份倔氣,讓他欣賞。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讓他的左右手白蔚然去調查她,更不會知道她竟是名醫輩出的金家之女。她的爺爺是前朝禦醫金政德,父親是有着清流名醫美名的金盛華,祖上更是一個個具有德名的名醫,他們皆有個特點,便是十分清廉,在這樣的生長環境下,怪不得她會不屑錢財。

令人欷籲的是,金家竟敗落頹喪至這般田地,還出了陳氏與金玉寶這兩個貪婪之輩。

原以為她是個活潑開朗、不愁疾苦的小丫頭,卻忘了若不是生活困苦,她何必至如此危險的蔭林采藥?查得她的家世後才知,她竟被生活逼得喘不過氣。

明明欠下一大筆錢財,她卻不要他的錢,且不說她這麽做是愚蠢還是清高,但他知道他對這丫頭上了心。

兩次見面,她皆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從他有記憶以來,似乎還沒有一個女子能有這能耐。

想起這陣子壓在心頭那令人厭煩不已的事,他對她有了不一樣的心思,心中有了計較。

于是他讓白蔚然派人跟着她,誰知這般湊巧,他派去的人還未行動,她便讓正巧要出城的他給救了回來。

微勾起笑,他不得不說,老天爺安排這樣的緣分,還真是巧。

金寧略擡眸,正巧對上他揚起的笑容,一時間竟忘了心頭的感傷,被他俊美懾人的淺笑給深深吸引,好半天回不了神。

直到他詢問的目光投射過來,她才有些尴尬的垂下螓首。

安飒宇也沒多問,淡淡的道:“他們并不知道我付了那三百兩銀子。”金寧驀地擡起頭,看着他的目光充滿濃濃的不解。

看出她的疑惑,他主動解釋道:“醉香樓的事己經解決,現在追着你二娘和弟弟的人,是我派去的。”

“啊?”她吃驚的瞪大圓眸,好一會兒才聽懂他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是被你派去的人追債?”安飒宇點頭。

“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但就算如此,你暫時也不适合回家。”而且他,對她另有安排……

凝着他俊逸的側臉,金寧鼻頭微酸,有股想哭的沖動,吸吸俏鼻,她掩飾心裏的感動,就要開口道謝,卻被安飒宇阻止。

“別道謝,我不喜歡。”他不喜歡她一開口便是向他道謝,這樣會讓他覺得他們之間很生疏。

“但是我……”除了道謝,她也不知道能做什麽。

不等她說完,安飒宇已站起身,吩咐站在外頭、已将粥換過三盅的紅葉進屋。“服侍金姑娘用餐,好生伺候。”

“是。”紅葉連忙應聲,快步進入房內。

說罷,他不等金寧反應,便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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