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冬來臨,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日陽升起,點點飄落的白雪才緩緩停歇,透出一絲暖意。

一夜無眠,金寧撫着微微抽痛的額,讓紫茵替她換上衣裳。

為了掩飾一臉憔悴,紫茵特地挑了件粉櫻飛舞長裙,外罩雪狐氅衣,又替她披了件雪兔大衣,将她護得密密實實。

“夫人,你要不再歇歇吧?”紫茵見她臉色不佳,勸道。

金寧搖頭,将略微冰涼的雙手藏在大衣下,走出房門。

“別讓人等久了。”自從安飒宇發話,內宅裏的事務便全落在她頭上,而府中的管事們總會有些處理不了的事需要請示她,而她也漸漸習慣這樣的生活,只除了……

“站住!”

又來了!

金寧暗嘆口氣,卻不得不轉過身,對來人擠出一抹笑。

“早上好呀,藍姑娘。”

對她的問安,藍雨芬不屑,趾高氣揚的望着眼前猶如粉櫻錠放,高雅、清新,帶着一絲拒人于外的傲然女子,再想着初見她時那瘦弱、蠟黃,毫無光彩的樣子,藍雨芬不由得更加厭惡,但再厭惡,她也得把話給說完。

“今天咱們就把話給說清楚,你究竟要什麽才肯離開?”

又是老調重彈,金寧頓時覺得頭更疼了,忍不住擰着眉。“藍姑娘,之前我就己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來是為了這件事,我想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說罷,她邁步就走。

藍雨芬忙追上前,大喊,“一千兩!我給你一千兩黃金,只要你離開安哥哥。”她查過金寧的身世,相信只要她拿出一千兩黃金,她絕對不會拒絕。

只是她沒料到金寧腳步不停,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

藍雨芬見狀,一咬牙,再喊道:“三千兩!三千兩黃金該滿足了吧!憑你那落破的家世,這些錢夠你和你那風燭殘年的爺爺過一輩子了,反正你爺爺也活不了多久,到時你拿了這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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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的巴掌聲,不僅打傻了藍雨芬,也驚呆了跟在金寧身後的紫茵及藍雨芬帶來的兩個丫鬟。

“你……你打我?”藍雨芬不可置信的撫着臉頰,從小到大,她一向是家人的掌上明珠,別提打了,就是連罵都舍不得罵一聲。

無視她的驚愕,金寧肅着俏顏,冷凝的道:“我警告你,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別扯到我爺爺,否則我不介意再多賞你幾巴掌。”

“你、你……”藍雨芬幾乎氣厥過去,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回過神後,動作極快,狠狠的讨回那一巴掌。

這一聲更加響亮,且力道之大,幾乎将嬌小的金寧給打倒在地,她白嫩的臉頰頓時浮起鮮明的五指印,嘴角更是滲出一絲鮮紅。

“夫人——”紫茵驚呼,忙扶住她踉跄的身子。

“你不過是個下賤的賤民,竟然敢打我?!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爺爺那個糟老頭子,賴活在世上也不過是浪費糧食、糟蹋藥材,早點歸西幹脆些,要不要我送你副棺材?看是要上等的紫檀還是黑檀木,本小姐都出得起,還保證替那個死老頭辦一場體面的後事,只要你滾……”

她話未竟,金寧已再次揚手,這次她不再留情,也不只是一巴掌,而是結結實實的連甩藍雨芬五、六個巴掌,每一下都用盡全力,仿佛要打爛她那張嘴。

“啊!你做什麽……”藍雨芬本就嬌貴,力氣壓根比不上嬌小卻長年勞動的金寧,被打得無力招架,只能一邊阻擋,一邊高喊,“你們是死人呀!還不快抓住她!”她這一喊,身後兩名丫頭這才如夢初醒,忙上前要拉開金寧。

見兩人一同上前,原要讓人到東楓閣報信的紫茵臉色一變,忙上前阻擋,而金寧也在兩相拉扯下,不得不停手。

“夫人,你快後退……”紫茵深知藍雨芬的個性,就怕金寧吃虧,雖然在拉扯下受了點傷,卻還是堅定的護在金寧身前。

但金寧卻将紫茵給拉開,毫不畏懼的瞪着撫着雙頰不停喊痛的藍雨芬,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姓藍的!我剛剛說的話你聽不懂嗎?你當我真是吃素的,不敢打你,是嗎?我告訴你,要是你再敢咒我爺爺一個字,下一次就不只是這幾巴掌,而是割掉你的舌頭,要是不信,你盡管試試!”

她真受夠藍雨芬這個千金小姐了,一連幾天堵住她的路,不是重金利誘就是惡言警告,就是要她離開她的安哥哥,若非清楚她目中無人的個性,她甚至認為她連苦情攻勢都會使出,總之就是花招百出,只為了把她趕走,這些,她都能忍,但今天她卻觸碰到她的逆鱗。

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打她六歲開始便辛苦扶養她長大,藍雨芬千不該萬不該咒罵這世上唯一真心疼愛她的親人,為此,她絕對會同她擠命。

或許是被打痛了,也或許是被她的氣勢驚住了,藍雨芬不敢再咒金政德一個字,她撫着腫得半天高的雙頰,極恨的瞪着她,口齒不清的大喊,“給我打!狠狠的打,把她那張臉給我毀了!”站在她身後的兩名丫鬟聽了,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動手,畢竟她們是安府的下人,不是她藍雨芬的婢女,且她要她們打的人可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她們就算有天大的膽也不敢。

藍雨芬見沒人敢動手,氣得全身發抖。

“你們這些見風轉舵的狗奴才!怎麽?真以為這賤女人會變成你們的主母?告訴你們,只要我在,她就休想!你們不聽是不,好,等我嫁給安哥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賣到青樓!”縱使她撂下狠話,兩人仍是不敢,甚至想出言相勸。

“藍姑娘,你傷得不輕,還是先回去敷……”

“滾開!”藍雨芬怒不可遏的推開前來攙扶她的丫鬟。

“你們不打!我自個兒打!”說着,她弓起五指,舉高的手就要揮下,打算刮花金寧那張臉。

金寧可不是木偶,眯起雙眸,正打算反擊時,一抹白影倏地晃過眼前,她只感到身子一輕,下一瞬便被護進一具溫暖的懷抱之中。

在那同時,藍雨芬毫不留情的揮下長長的指甲,然而下一刻,她傻了,瞪大雙眼看着護在金寧面前的男人。

“安、安哥哥?!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曉得怎麽會打到你……”突來的變故讓原本像潑婦般發狠的藍雨芬倒抽了口氣,臉色刷白的看着安飒宇的頸子,上頭清楚的浮着五道血痕,那正是她傑作。

聽見她的驚呼,金寧忙擡起頭,在看見安飒宇頸上的血痕時,圓眸倏瞠,似是不相信他竟替她挨了打,甚至還留下傷。

相較于兩人的無措,安飒宇仍是一臉漠然,只有跟在身後的白蔚然才會知道,他在聽見金寧受傷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憤怒有多外顯,更是用多麽快的速度趕過來救人。

“這是怎麽回事?”安飒宇雖是詢問兩人,但那如冰雪一般冰冷的眼眸卻是直凝着藍雨芬。

藍雨芬哪會聽不出來,頓時覺得委屈萬分,再看他竟是護着金寧那賤人,壓根無視她,更是妒嫉不已。

“安哥哥,她打我!”雖惱恨,但她聰明的沒再撒潑,且說變臉就變臉,頓時成了一個柔弱嬌憐的淚人兒。

比起藍雨芬,金寧那腫脹并浮着淡淡五指印痕的臉蛋以及唇角那幹涸的血跡,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藍雨芬的雙頰腫了半天高,縱橫交錯着無數指印,原本的瓜子臉成了包子臉,不僅嘴角破了,就連眼睛都浮出淡淡瘀痕,總之就是一句話,慘不忍睹。

事實很明顯,金寧的确打了她,且還是下狠手打,就連安飒宇也無法忽略她的慘樣,若說在未到之前,他感到憤怒、擔憂,那麽現在,他只剩滿腹笑意。

看來是他小看了金寧這丫頭,她肯定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白蔚然可就沒自家主子那般好的修養,早在藍雨芬告狀之時,便錯愕的瞠大雙眼,不能怪他驚訝,實在打死他也想不到竟會有人敢對跋扈嚣張的藍雨芬動手,再看見她那張精彩絕倫的臉時,再也忍不住在旁不停的悶笑。

聽見白蔚然那壓抑的笑聲,藍雨芬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一回身,又是那可憐模樣。“安哥哥,你定要為我作主!”

藍雨芬畢竟是客,還是賢妃娘娘的侄女,要是這麽揭過,她肯定會将事情鬧大,因此即便是安飒宇也不得不做做樣子。

“寧兒,為何打人?”

聽見他用低啞的嗓音喚她的名,金寧心兒一蕩,但很快便拉回心神,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述說一遍,才又道:“百善孝為先,當今聖上曾說過孝道為大,沒有什麽比孝字還重要,藍姑娘咒罵我祖父,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多年,爺爺對我來說,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今日藍姑娘卻這般目無尊長,若身為孫女的我沒有任何反擊,豈不是不孝?”

安飒宇的心打一開始便是偏的,聽完這些話,更是完全偏向金寧,甚至覺得她下手實在輕了些。

看着安飒宇冷凝的目光,藍雨芬很不安,忙開口辯道:“她胡說!我不過是來找她聊聊天,她卻理也不理,明明是她無禮在先,還連打我好幾巴掌,安哥哥,你別信她!”

藍雨芬一番辯解,卻是連個重點都沒有,加上這兒還有幾個丫鬟在,要問清事情真相并不難,而安飒宇也不想糾纏,果斷的道:“寧兒的爺爺便是我的親人,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之後,要是再讓我聽見任何人敢誣蔑金老先生,我絕不輕铙,割下舌頭或是打爛那張嘴,我都不介意替我的未婚妻動手。”

他的一席話讓金寧心頭淌過一陣暖流,好不容易築起的堤防也一點一點的崩壞。

相較于金寧的動情,藍雨芬卻是臉色一白,又羞又怒,正不知怎麽反應時,身後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替她解了危——

“飒兒,你這話就不對了。”一聽見這兒鬧了事,安老夫人連忙帶着藍庭桦趕來,正巧将前因後果聽了正着。

藍雨芬一見到靠山,連忙委屈的道:“老夫人、哥哥,你們看我的臉,那賤……她簡直欺人太甚!”

安飒宇警告的視線,讓藍雨芬硬生生改了口,要說這兒的人她最怕誰、最聽誰的話,絕非安飒宇莫屬,只要他一個眼神,她絕對不敢造次。

安老夫人一見她的慘狀,忍不住倒抽口氣,皺起眉頭看向金寧。“這……這未免太過分了!縱使雨芬再不對,畢竟是府中貴客,金寧,你怎能如此放肆?”

金寧此時也有些後悔了,她畢竟是安飒宇假冒的未婚妻,雖然這事沒人知曉,但她惹的卻是賢妃娘娘的侄女,要是真追究起來,難保不會牽連到安府。

咬咬唇,就在她打算開口致歉時,安飒宇卻像是察覺到她的意圖,緊摟住她的腰身,冷然的搶白道∶“我剛才己将話說得很明白,你現在是要替她出頭?你配嗎?”冷蔑的眼神直凝着安老夫人,話說得毫不留情。

安老夫人臉色倏地一白。她和安飒宇的确有着無法道于外人的心結,但他就算再厭惡她,也從不會如此不留情面,難道……是為了這個金寧?

這一猜測,又想到那揮也揮不去的往事,安老夫人蒼老的臉頓時又慘白了幾分,不再多說一句話。

藍雨芬見安老夫人似乎沒打算為她出頭,咬咬牙,轉而向藍庭桦求援。“哥!你一定要替我作主……”

藍庭桦的臉色也十分難看,一雙眼直凝着被安飒宇摟在懷中的金寧,眸光有些複雜,直到聽到妹妹的叫喚,他才回過神,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輕聲道:“雨芬,這件事确實是你的不對。”

藍雨芬瞪大雙眼,似是不相信一向疼愛她的哥哥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哥!你怎麽可以幫個外人?!”

妹妹的指責并沒有讓藍庭桦心軟,反而教訓起她來,“是你先出言不遜,怎能怪金姑娘出手教訓?你該向金姑娘道歉才是。”

“道歉?!”

藍雨芬難以置信地拔高音量,見哥哥一臉認真,她心一寒,淚水撲簌簌的流下,恨恨地道:“要我向她道歉,作夢!”

說完,她再也忍不住萬分委屈,轉身就跑。

看着妹妹離去的背影,藍庭桦重重的嘆了口氣,回過身,凝着金寧那紅腫的臉頰,羞愧的道:“金姑娘,真的很抱歉,舍妹她……不該這般無禮,請你見諒。”

藍庭桦以為妹妹不過是有些嬌縱,卻不想她竟是這樣的蠻橫粗俗,居然連那樣無禮的話都說得出口,他實在無顏面對眼前的女子。

似是看出他的真心誠意,金寧本想掙出安飒宇的懷抱,同他說聲不要緊,她也不該動手打人,可安飒宇卻緊緊的鉗制住她,不讓她離開。

“藍姑娘的确無禮,身為她的兄長,我希望你盡到教導督促的責任,別再讓今日的事再次發生,否則我說過的話絕對做到,縱使是賢妃,我也不會放在眼裏。”安飒宇這番話,算是徹底和賢妃撕破了臉。

藍庭桦絕不會懷疑他的話,苦澀的看了眼他懷中的女子,應了聲,這才轉身離去。

藍庭桦一走,便只剩安老夫人還留在原地,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似是下定決心,啞聲道:“飒兒,能不能……到母親的慈寧苑坐一會,有些話……我想和你談一談。”

對于她的請求,安飒宇壓根不理,摟着金寧便要走。

金寧卻看不慣他這樣的态度,就算再有不是,安老夫人都是長輩,可無奈他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她知道她是絕對勸不動的。

直到走出回廊,金寧才拉拉他的衣袖,愧疚的道:“飒宇,你的脖子要不要緊?疼嗎?”

聽見她軟言軟語的喚着自己的名字,安飒宇冷硬的俊顏頓時柔了幾分。“這點傷沒什麽,你不必在意。”

他雖然說得輕松,她卻很難不在意,尤其這傷還是替她受的。“等會讓我替你上個藥,好嗎?”

“好。”心頭一暖,他應得很幹脆。

見他應下,金寧咬咬唇,頓了一會兒,才又道:“如果有空……你能不能去老夫人那兒坐一坐?她畢竟是長輩……”

一聽她提起安老夫人,安飒宇好不容易緩下的表情再次變得冷硬,就在她以為他會嚴厲拒絕時,他才漠然的道:“我會過去。”

此時的安飒宇沒有一絲表情,拒人于千裏之外,但莫名地,金寧似乎能感受到他流露出的淡淡悲傷……

“飒兒,你……你來了?”安老夫人十分激動,像是沒料到他真會前來。

“我來,只有一句話,好好當你的老夫人,別再多管閑事,否則我連最後一分情面都不會留。”一進屋,安飒宇就這麽站在離她十步之距的地方,淡然的警告完後,才又道:“找我來有什麽事?長話短說,你該知道我一點也不想逗留于此。”

見他如此冷漠,她的心微微一痛,會心痛,并非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那張與他爹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孔。在她印象中,她深愛的那人對她永遠都是笑容滿面,即便他不愛她,但個性使然,在她面前,他從不惡言相對,就算是不悅,也僅是皺皺眉頭,與眼前的安飒宇簡直是天差地別,然而明知道是不同人,但在看見那張幾乎九成像的臉孔,她仍是受到了影響。

斂去眼中的澀然,她咳了聲,拉回正題,“方才我也是身不由己……貴妃娘娘向我透了消息,要請皇上賜婚,将雨芬許配給你。”

聞言,安飒宇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說完了?”見他沒有反應,安老夫人擡起略微濁黃的雙眼,這才看清他臉上淡到幾乎看不見的不以為然,以她對他的了解,她知道這為何意。

“你不娶?”

“之前不娶,難道你們以為現在就會?”他的語氣透着譏諷。

“這可是抗旨!”她不由得拔高音量。

“抗旨又如何?”安飒宇的神情顯得更加不屑,“況且,那也要她能請皇上賜婚再說。”他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婚事,早在幾年前那件事後,他便秘密找過皇上,皇上過去曾欠他一份情,這份人情讓他得到一個承諾,而他要的承諾很簡單,就是為自己的婚事作主,而現在他選中了金寧。

安老夫人的臉色變了變。“你就這麽不想娶雨芬?”

安飒宇冷笑一聲。

“你讓我娶她?憑什麽?憑你是我的誰?母親?”他眼中的冷光太寒,尤其是那一句極為諷刺的“母親”,更是令她渾身一顫,想起發生那件事的那一年,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還沒忘了那件事?”她顫着聲道。

“忘?”唇角的笑意消失,讓他俊美的臉龐更加冷峻,他反問道:“你能忘得了?”

這話讓安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她是想忘,卻怎麽也忘不了那死死瞪着她,原本明媚動人,卻在下一刻了無生氣的空洞眼神……

八年前,安飒宇十六歲,那時的他,與她這個嫡母感情還算不錯。

雖然她恨他的母親搶走她的丈夫,但她并不恨他,直到發生了件對兩人有着極大影響的事情——安飒宇十四歲那年,爹娘相繼離世,府中就只剩下他與她,而她,将對丈夫所有的愛全數轉移至這個與丈夫愈來愈像的孩子身上,對他的愛,甚至超出倫理、超出她能控制的範圍。

十四歲的安飒宇剛接手府中事務,即便他早已學習一切,卻還是遇上很多難題,而她本就是商家之女,于是常替他解惑,甚至替他出主意。

那時候,他們兩人就像親母子,是那般的和諧偷快,一同共度了兩年快樂的時光,直到那個女人出現。

曾毓靈,安飒宇的表妹,與安飒宇母親風飛雪長得極像的女人。

他們兩人站在一塊的畫面,幾乎讓她以為她的丈夫與風飛雪那賤女人又活了過來,并和以往一樣,在她面前濃情蜜意,讓她妒嫉得幾乎抓狂。

于是當她知道曾毓靈那賤丫頭居然愛慕着她的飒兒,想勾引她的飒兒時,她幾乎讓妒意遮了眼,完全忘了安飒宇是她的兒子,而她是他的嫡母、他的長輩。

那強烈的不安,讓她做出了常人無法理解的事。

“你……母親,你這是做什麽?!”驚愕的看着眼前一絲不挂、只用一條薄被覆着身軀的女人,安飒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飒兒……”她眼波含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放開雙手,讓手上的絲被滑落在地。

安飒宇不等絲被完全落地,連忙轉過身,俊秀的臉龐漲得通紅,滿是羞憤及氣惱,低聲催促道:“快把衣服穿上,你可是我的母親!”

“我不要當你的母親!”她低訴,從身後環住那已比她高上一顆頭的颀長身軀,不理會他的抗拒,緊緊的将他抱住,讓胸前的柔軟緊貼着他。

“飒兒!我愛你呀……我不想當你的母親,我要當你的女人……”年僅三十一的她,不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保持得極好,她抛下尊嚴、忘卻倫理、不顧顏面,只為了得到眼前這名少年的心,只要能得到他,她可以什麽都不要。

十五、六歲的少年,意志一向薄弱,加上安飒宇未曾碰過女色,她自信以她的美貌及姣好的身段,定能打動他,卻沒想到會被無情的拒絕。

這不知羞恥的話讓安飒宇臉色倏沉,不再顧慮是否會傷到她,他用力的将她甩開,冷聲道:“你累了,早點歇息,房間就讓給你,我會對外說你身體不适,所以在此歇下,今日之事,就當我沒聽見也沒看見,如果你還想當我的母親,就別再做出這樣的事!”

這無情的話,讓她的心跌至谷底,她想起身、想再次抱住他,然而他卻不再給她機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就在他關門的剎那,她大驚失色,因為她看見一張毫無血色、驚惶失措的臉。

是曾毓靈!

她的不堪、她的狼狽,居然全被她看見了!

不行!她絕不允許,為了今夜,她支開了所有人,就是怕此事洩露出去,卻怎麽也沒料到會被曾毓靈這賤丫頭給看見。

殺意從眼中一閃而過,當天晚上,她便帶着人闖進曾毓靈的房間,随便贓了個偷東西的罪名,讓人活活将她給掐死,接着挂上白绫,佯裝成她畏罪自殺的樣子。然而她太過心急,忘了掩蓋遺留下來的痕跡,事後竟被安飒宇抽絲剝繭給查了出來,雖然她始終不承認,但從那日起,他不再與她親近,甚至連靠近都不肯。

而她,在曾毓靈被殺死的那一刻,總算清醒過來,明白曾毓靈不是風飛雪,而安飒宇也非她深愛之人。

但錯已鑄成,不論她怎麽彌補,也挽不回昔日的母子情感,反而被賢妃抓住了把柄。

賢妃不知從哪得知她做出這般見不得光的事,而以此事要脅她,要她想辦法讓藍雨芬嫁給安飒宇,以得到安府的金援,好為三皇子得到更多籌碼,進而登上皇位,否則将讓她身敗名裂,讓她娘家一并蒙羞。

她不得已只好照辦,然而……自那件事後,安飒宇根本連正眼都不願多看她一眼,更別提是聽她的話。

但賢妃的刀己快架在脖子上,她也是被逼得無法可想,只能找安飒宇商量,沒想到反被逼得回想起那段她極不願想起的往事。

見她慘白着臉色,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安飒宇沒有半點同情,漠然的轉過身,離開前又抛下話。

“別妄想左右我,憑你,不配!”說完,他便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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