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尾聲[上] 白駒匆匆成蹉跎
輪廻が怖くない
それは新しい始めるんだ
誰でも同じだ
(別怕輪回,那只是新的開始,無論誰都一樣。)
——六道骸
【山海回憶·續】
和風拂面,暖意融融,戰鬥的緊張散去,Reborn引導着向幾只妖怪和彭格列衆人介紹了雙方,随後解釋清楚了情況。
“十年後的世界裏,山海之圖已經被消滅了。”
安安靜靜地聽着這些人類與妖怪談的差不多,青鸾這才猝不及防地插話。
按照青鸾的預料,同為妖怪,赤鳴他們必定會震驚,至少也會是驚訝。
然而,赤鳴的眼中是閃過驚訝,卻也只是一秒,便無了蹤跡,燭龍焱聞言低下頭,不知在思考什麽。
“是麽。”
回答青鸾的是少鵹淡淡的聲音,見連燭龍雨也是同樣的無動于衷,青鸾忍不住追問,“不好奇?”
“沒什麽好好奇的。”雨這麽說着,眺望向綿延的天際盡頭,“這樣的妖族,連天行者都失望了,會落到那樣的結局也不意外。”
“可這不是你們的世界麽,你們怎麽可以……”
沢田綱吉忍不住跟着發問,卻對上少鵹深沉的目光,年歲悠長的妖怪氣息清冷,無聲地命令着沢田綱吉住口。
過了一會兒,少鵹收回審視的目光,對好似想要開口的赤鳴擡了擡手示意噤聲,才回頭緩緩說道,“其實你的想法也沒錯,什麽痛苦只要一死就都解脫了,可那樣所謂的堅持就都沒了意義,只是我們依然保留意見,妖族的事情,真的有緣你自會明白的,彭格列十代。”
“是……”沢田綱吉張了張嘴,這才勉強發出回音。
“不必拘謹的。”到底是自己的子嗣,燭龍雨先走了過來,在少鵹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微微伸手,然當快碰觸到那頭金發時又忽的頓住。
曾經因回歸龍族而被她抛棄的那兩個孩子的身影一閃而過,鋪天蓋地的愧疚如潮水湧起,雨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些寒冷的夜,外面是海底的青光世界,裏面是龍族歡笑。
只有她的心卻死寂如水,無論如何她都擺脫不了身為母親的自責。
因嫁給人類而被族人投以異樣的眼光她可以不在乎,為了家族需要而離開丈夫她可以不在乎,只是身為母親卻沒能陪伴孩子的成長,說到底還是劃出了心底的傷口。
世界上什麽是最深的情?
不是愛情,不是友情,而是親情。
所謂羁絆,來源于出生的喜悅,成長的守望,老年的回顧,來源于我們相連的血脈。誰都斬斷不了,只是妖怪與人類相隔,她便自回歸燭龍族再沒見過她的孩子。
如今曾經的幼兒早已作土,只留這若幹代後的血脈給自己。
雨在心中嘆息一聲,閉上眼睛,打算放下收回的手。
卻是那一瞬間被人扣住手腕,在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驚訝中,柔軟的發絲觸碰掌心,細碎的觸覺傳來。
Giotto不知何時走來過來,直接伸手拉着雨的手腕撫上沢田綱吉的頭發。
集體維持了幾秒的沉默,最終是雨在沢田綱吉持續驚訝木然的表情中收回手,輕輕轉頭看了眼立于身旁的Giotto,又重新望向沢田綱吉。
“孩子,你挺勇敢的。”
睜眼閉眼,雨這麽說着,聲音平穩,幾乎感受不出剛才劇烈的心境波動。
“啊?”
沢田綱吉怔愣着,張嘴應答了一個音節,這次反應過來,連忙擺手,“不,沒什麽的,這次其實要不是你們,那個天行者也不會……”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溫柔地凝望着沢田綱吉,雨輕輕開口。
“我只是贊揚你剛才的勇氣而已,要知道,連我也不敢和墨行這麽說話。”
“這樣的話,那個天行者,很神秘嗎?”
沢田綱吉終于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卻在雨沉默的眼神中聲音越發低了下去,直至最後一個音節已經接近輕不可聞。
“他啊……”
雨低低地說道,卻沒有接話,倒是不遠處的少鵹忽然插嘴。
“算神秘也算不上神秘,只是很多妖族都搞不懂他的想法,當然我們也是。”少鵹沉吟着眺望了眼天行者離去的方向,想起往日紅水裏的絕望仍覺有些窒息,“其實妖族很多人都想這麽問他,只是誰都不敢,現在倒是你代我們說出來了。”
“啊……那個,事實上,我覺得其實我也沒做什麽。”提起剛才的事,倒是沢田綱吉率先心虛了,他低下頭,有些不敢對上少鵹的目光,他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不知如何稱呼對方。
“那個……”
少鵹小姐?
少鵹前輩?
初代雲守夫人?
到底該怎麽叫啊?!
至于燭龍雨……
沢田綱吉默默遠目,他應該直接叫曾曾曾曾祖母麽……
“叫我赫梅斯就好。”
似乎是看出了沢田綱吉的困擾,少鵹主動開口,又把視線移開,不知看向了哪個角落。
“妖族一直都敬畏墨行的存在,墨行給了這片大陸新生卻沒人懂他,至今都沒有妖怪敢說自己了解天行者……說起來妖族還是失去勇氣太久了。”
“赫梅斯小姐……”
“抱歉,不知不覺說了些別的。”少鵹回神,友好地回望沢田綱吉澄澈的目光,眼眸平靜善若水,“至少我很高興,在你身上見到了這種勇氣,記住大空的意義,包容一切,海納百川,何況我還不希望鳳凰殿下的心血白費。”
“為什麽我總覺得那個少鵹的話一直極限地聽不懂?”
過了一些時日,再度回憶起對那些妖怪的印象,笹川了平實話實說。
對此六道骸曾回以不屑的輕笑,卻發現也無法反駁。
他記得自己那時曾借用幻覺出現于少鵹眼前,卻發現對方眼底看不到任何驚訝。
“是你啊。”
少鵹只對他說了這三個字,随後六道骸望着少鵹虛化的形體,忽然無端産生一種不甘。
為什麽不問些什麽?
為什麽能那麽坦然?
你不是因為我失去了很多嗎?
“老實說,我很不能明白,你當初這麽做的原因。”
那時,六道骸是維持着一貫平靜的面容,如此邪笑着問。
“你後悔了?”
“你後悔了嗎?”
面對少鵹的問話,六道骸徑直反問,黑色碎發随風飛揚。
“不想拿回力量嗎?”
回答他的只是少鵹嘆息卻不失溫和的目光。
“如果你将這力量用錯了地方,不用你說,我自然會去找你,只是現在看來顯然不用了。
被從長眠中喚醒後又于戰鬥中大規模調動了妖力,随後便是血脈的喚醒,少鵹和雨的力量到底不足以支撐兩人的身形太久,便回到了羽毛及龍鱗裏。
赤鳴采納Reborn的建議,将雨的龍鱗送入大空指環內,将少鵹的羽毛送入雲之指環內,希望通過死氣之炎逐步恢複兩人的妖力。
遠古的鳳凰掌管生命及再生,與其他勢力的火焰不同,彭格列火焰的源頭便是鳳凰的贈與,依靠着大空及雲兩大屬性的火焰,大約距雨和少鵹再度蘇醒的時日也不會太遠。
如此,這兩對夫妻也能團聚了吧,哪怕在百年多之後是以這樣的形式。
目送着彭格列一行逐漸步入通道,赤鳴于心中無聲嘆息。
不過相遇是緣,相別也無需悲,命運如此而已。
這麽想着,赤鳴振翅,火羽飛舞,沒入無限晴空。
【回憶終】
此後的一切都在混亂和瑣碎中向前,不斷獲得不斷抛棄,時間永不停息。
不久後,彭格列的繼承人們獲得了未來戰鬥的勝利,改寫了歷史,青鸾那時才像徹底舒了一口氣,好似終于放下了什麽。
再後來的時光便是在成長和鬥争中走過。
六道骸猶記得那一日,在與幾只妖怪的談話後,沢田綱吉眼中就有一種堅定于無形紮根,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
往後沢田綱吉接手彭格列後,針對妖族的一舉一動,不論陷入何種立場,沢田綱吉确實做到了他的諾言。
妖族不主動與彭格列為敵,彭格列便不輕易動妖族。
成年後的沢田綱吉以前所未有的強勢,壓下衆議,卻也間接得到了更多人的欽佩,和妖族的暗中支持。
這也導致了往後,當青鸾面對雲雀恭彌的求婚時,發現她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古來真心對待妖怪的人有幾個?
願意把妖族當朋友又有幾個?
至少那場洪水之後,兩族和諧共存的局面,已很久都不再有過了。
【人界】
“你們人類啊……”
某日夕陽,少鵹坐在并盛神社的臺階上嘆息着凝視天際,火燒雲卷去,落幕不知歸處。
站立在她身旁的鉑金發男子雙手插在口袋中,身姿挺拔如松,好似同她一起望着日落卻不做應答。
“雖然生命那麽短,卻成了世界的主宰。”少鵹于晚風中閉目,自顧自地說,“同樣是紅色的血,卻走出這麽不同的道路。”
“至少很多都過去了。”
紅色的火光升騰,妖力扭曲虛空,紅發少年憑空出現,紅瞳華豔。
“很快,也不會是我們的時代了吧。”
赤鳴這麽說着,目光順着少鵹的方向望去,眼中是難得的平淡如水。
“你來了。”少鵹收起目光,望向來人詢問。
“來交東西。”
赤鳴手腕一抖,扔出一顆令牌,少鵹擡手接下,轉過令牌,黑色的底紋上面是紅色刻印的“神炎”二字。
“這是最新版神炎國的通行證,雖然你很早就被逐出國家了,但畢竟時間久了,偶爾回去看看也好。”
對上赤鳴溫和如水的目光,少鵹思索了會突然笑起來。
“要是我身份被發現了呢?”
“我相信你沒那麽笨,而且出了事我會給你壓下去。”
“……謝了。”
深深望了赤鳴幾眼,少鵹最終輕聲答,她在落日的餘晖中斂下眼眸,不由感慨。
“也有兩百年了吧,從那一天之後。”
“是啊……說起來,彭格列都十代了,神炎國頂多才三代,交替的差距還真是大。”
“是四代。”少鵹出乎意料地糾正,“初代鳳凰一代,我和你一代,五鳳一代,中間還有二代鳳凰一代。”
赤鳴望着緩慢下沉的夕陽沉吟良久,靜默半晌才悠悠嘆息,“啊,我明白的。”
夕陽此刻已完全沉入遠山,大片大片的金紅撒滿天際,深深淺淺的層次分明,晚風吹起赤鳴的紅色長發,朱雀于天地黑夜的呼號前轉身。
“等你回來,再見了,少鵹,阿諾德。”
“真是,萬一我不打算回去呢……”無奈搖了搖頭,少鵹擡頭望了眼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依靠在神社石柱旁的阿諾德,不禁側頭。
“Aludi,別總是這麽沉默,多說幾句話也好。”
一直閉目養神的男人這才睜眼,略微掃了掃青發女子,從倚靠的姿勢改站直了身,“回去了。”
“這麽快?”
“妖力沒恢複的家夥就別亂跑。”
“可是……”
少鵹剛想搖頭反駁些什麽,卻見阿諾德直接拿出手铐,在手指上繞着轉了轉,于是果斷改口,“算了,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