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震耳欲聾的樂音充塞在大禮堂中,七彩閃動的燈光,是活動組向校外的視聽器材公司租借來的活動設備,把整個禮堂妝扮成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樣貌,宛如來到狂歡的夜店,只差在因為是校園活動,不提供任何含酒精的飲料。

熱力四射的電音舞曲,教一堆學子在舞池中瘋狂扭動身軀,當樂曲終了、燈光變暗,熱愛電音的學子們紛紛離開舞池,輪到情侶檔及喜愛慢舞的與會者進場,兩種樂音交集者寥寥可數。

離開舞池的學子們或者聚在一起聊天打屁,或者喝飲料補充水分,當悠揚的輕音樂響起,舞池亮起若有似無的柔美燈光,照映着舞池裏一對對輕搖舞姿的身影,有人眼尖地發現舞池裏有抹特別醒目的颀長身影。

“咦?那不是前幾屆畢業的學長?他怎麽有空回來參加畢業舞會?”

“哪個哪個?在哪裏?”

“那裏啊,跟個矮矮圓圓的女生跳舞的那個。”

“……不是吧!我們學校有那麽帥的學長喔?”

“帥算什麽?他還是第一名畢業的咧!”

“哇咧……那麽厲害又帥的學長,怎會找那種舞伴?”

“欸小姐,什麽樣的女人都有男人愛好嗎?”

“這麽說也對啦!人沒有十全十美,或許像他那麽完美的男人,獨獨眼光差了點……這樣我也能接受啦!”

恰好就站在距離那些八卦學子不遠的葛湘婗,無巧不巧地将他們的對話聽進耳裏,教她聽了好氣又好笑。

誰說一定要有情感上的牽涉才能共舞?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讓男女共舞,即使彼此不認識都不無可能,就像諸星彥和林雲嘉,他們根本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以臂環胸觑着舞池中握着舞伴雙手的諸星彥,在柔美燈光的映照下,身着銀灰色西裝的他,彷佛是由童話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不,配合他銀灰色的西裝,應該是銀馬王子才對,簡直帥到無法無天。

太奇怪了這幾天,竟然讓她這個從來不覺得諸星彥長得帥的人,不斷感覺到他的性感魅力,教她心裏覺得相當困擾及迷惑。

她搞不清自己為何突然對他的看法改變,本來從不注意他的外貌,卻因雲嘉邀約他的舉動而引起她莫名開始注意起身邊的他……

怪了,明明長那麽帥,怎不見他交過女朋友?大概是保密功夫做得好,反正她也沒有太多時間仔細注意他。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的成員,對于帥哥其實沒什麽免疫力,可她也不曾遇到電得她暈頭轉向的帥哥啊!現在自己突然覺得他超帥又是哪招?

“喏,咖啡。”

倏地,有人拍了拍她,她轉頭一看,原來是學長張東凱,由于她沒有舞伴,拉學長來充數,因此此刻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學長,你吓我一跳。”她輕笑,順手接過他遞來的咖啡。

“在看什麽那麽專心?”

張東凱順着她剛才看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公司的總經理竟然在舞池裏,不禁驚叫出聲!

“咦?總經理怎麽會在舞池裏!跟他一起跳舞的那個女生是誰啊?!”

“學長,你不需要那麽激動吧?”葛湘婗好笑地觑他一眼,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你們總經理也是人啊,會在公司外面出現也是正常的。”

只要是人就會有正常的社交活動,像他不也是被她給拉到這裏參加舞會?今天諸星彥只是應了雲嘉的邀約才來,和他一模沒有兩樣,只是邀約他們的對象不同。

“呃,你說得對。”張東凱搔了搔頭,發現剛才自己的反應确實太大驚小怪。

“那個女生是誰?我進公司都快兩年了,沒見總經理跟任何女人在一起過。”

“那女生是我同學啦!”她邊笑邊為他解答疑惑。“是她邀諸星彥當舞伴的,他們本來互相不認識,但諸星彥卻答應當她的舞伴,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欸……那你也很奇怪,明明自己都沒舞伴找我來充數,卻把總經理讓給你同學,你這到底是什麽邏輯?”張東凱感到莫名其妙。

“你才奇怪咧,你們男生不是常說什麽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嗎?我現在不就是這樣?”她以為他懂,沒想到他竟一點都不懂。

“啊?兩肋插刀似乎不是這麽解釋的。”張東凱想笑又笑不出來,臉上的神情看來有絲別扭。

“哎喲~~随便啦!又不是什麽國文考試,知道意思就好啦!”葛湘婗原本就不是拘泥小節的人,不在意的哈哈笑。

“呵~~”張東凱尴尬輕笑,又看了舞池一眼,忍不住試探性地問了句:“你好像跟總經理很熟吼?”

“嗯哼!”她輕哼了聲,直覺地也睐了眼舞池,輕易在昏暗的舞池裏搜尋到諸星彥的身影。“我們是鄰居,他就住我家對面,我五、六歲就認識他了。”

“是喔?這樣算青梅竹馬喔!”張東凱輕笑,神情感覺有點落寞。

其實他還挺喜歡葛湘婗的,以前在高中時就很喜歡她,但當時忙于學業,完全抽不出時間追求她,畢業後又忙着考二專,以致全然與她失去聯絡。

後來在公司裏遇到她,原以為是老天爺給自己重新追求她的機會,但是見到她和總經理如此深厚的感情,他知道自己恐怕沒有機會。

人家是青梅竹馬耶,他算哪根蔥?況且如果湘婗對他有那麽點意思,兩人也不會到現在還只是學長、學妹的關系。

很多時候有很多事得适時的看破才行,否則只會給自己招來更多的煩惱;對于這點,他倒是很看得開。

學長學妹就學長學妹,這樣的關系也無謂,只要能經常見到她,知道她過得很好,他也就滿足了。

“什麽青梅竹馬?別說得那麽暧昧。”她蹙了蹙眉,不太滿意他的說法。

明明就只是一起長大的對門鄰居,幹麽說得那麽暧昧,感覺一整個不舒服!

張東凱只是笑,沒有多說什麽。

事實上葛湘婗一定不曉得,她的目光幾乎不曾離開過總經理,若要說只是單純青梅竹馬的感情,任誰都不會信的,否則他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決定放棄。

葛湘婗安靜地喝着他為自己買來的咖啡,小手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咖啡杯,雙眼片刻都離不開舞池,感覺心頭沉甸甸——這首慢歌怎麽那麽長啊?

舞會結束約莫晚上近十一點,學子們魚貫地離開學校的大禮堂,每個人邊走都還邊大聲聊天,整個散會現場吵鬧不休。

“學長!實在太感謝你了。”

林雲嘉滿臉通紅地向諸星彥道謝,雖然她和諸星彥第一天認識,但他給足了自己面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着實令她興奮且歡愉一整晚!

“謝謝你給我一個美好的夜晚,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不必了學妹,賺錢不容易,你才剛要出社會,還是省着點花用,改天我有空再請你們吃飯。”諸星彥笑道,俊帥的笑靥在月光下更顯俊美。

“噢學長~~你實在是個大好人。”林雲嘉感動莫名,對他的好感更添好幾分。“那改天,我能去找你玩嗎?”她剛才跟他要了電話,他也大方地用他的手機撥給她,現在她的手機裏留有通訊記錄,她将之設為聯絡人,以後找他就方便了。

諸星彥微愣了下,颔首。“如果我有空的話,随時歡迎你來找我。”

“謝謝學長!”

葛湘婗跟在他們身後,身側是陪她前來的張東凱。

“等等我送你回去?”看着走在前方諸星彥颀長挺拔的身影,張東凱的聲音顯得很不确定。

他是自己一個人開車來的,因為她和他約在校門口。

慢舞時間同她閑聊,他才知道她和林雲嘉都是搭乘總經理的車到校,既然她和總經理就住在對門,那再由總經理送她回家是最合适的選擇,不過他還是得禮貌性地問一下。

葛湘婗擡頭看了眼前方的兩人,低頭悶悶地踢開腳邊的小石頭。

這種心情好奇怪,明明是她幫雲嘉邀諸星彥參加舞會、當雲嘉的舞伴,可不知怎的,當她看見諸星彥握着雲嘉的手、摟着雲嘉的腰跳舞時,她的胃整個控制不住地泛酸,竄升的酸水由胃直沖後腦,嗆得她暈頭轉向,不舒服到極點!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卻不想在今晚即将結束之前,壞了自己當牽線小天使的任務,因此她撐起有絲僵硬的笑,先快步踱到雲嘉身邊。

“諸星彥,既然你今天是雲嘉的舞伴,那可得盡到舞伴的責任,送她回去喔!”然後轉頭佯裝愉悅地對張東凱喊道:“學長!不好意思,得麻煩你送我喽!”

此舉讓諸星彥等三人都有絲錯愕,但分別想想也不無道理,只是……

“你也可以搭我的車,等送學妹回去,我回家也就順道送你回去,這樣比較順路。”他心下打了個突,微蹙眉心說得理所當然。

他之所以答應林雲嘉學妹的邀請,當她的舞伴,坦白說有點依計行事的味道。

都怪葛湘婗這女人忽略他忽略得太過徹底,沒找他當舞伴就很過分了,竟然還替學妹來邀他當舞伴?!

天知道為了圍堵那些豬哥學弟邀她當舞伴,他可是費了多大的勁,動用了在學校裏所有能利用的關系,緊盯着不讓別人對她提出邀約,只差沒在她身上貼标簽寫“此女不準邀約”,可她卻如此待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她完全不在乎,那他就順她的意,答應她當她同學的舞伴,既順了她的心,又可以在舞會中刺激她一下,情勢或許有變——他打的是這如意算盤,可惱人的是,人算永遠比不上天算。

那可惡的女人不僅率性地把他丢給她同學,還找來他的員工張東凱當舞伴,現在竟然還要搭張東凱的車回去,意圖把他這個對門鄰居狠狠的踹開!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人對他這麽惡劣,唯有她,葛湘婗,不論他如何關心她、為她默默付出,她總是視而不見;偏偏他的心就是無法放下她、無法不去在意她,豈不令他氣結!

“不要啦,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家休息,你還是先送雲嘉回去,我請學長送我也一樣啊!”她刻意舉手捏了捏肩膀,佯裝真的累了。

雲嘉的家可是跟她家反方向呢!一來一往還得耗上些許時間,她随便找了個借口,就是不願當電燈泡。

諸星彥繃緊下颚睐她一眼,以他對她的了解,他曉得她已經作出決定。“到家後打電話給我。”

“嗯。”她暗暗松了口氣,微笑應允。

好在他沒有繼續堅持,否則她很清楚自己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最後又會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東凱。”他開口喚來張東凱,交代他務必将葛湘婗安全送到家。“我把婗婗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到家。”

“是的,總經理,我一定會的。”張東凱點頭,心裏卻忍不住加了句OS——

這兩個人明明都關心對方,幹麽還要推來推去、假裝彼此間只有對門鄰居的關系?

又不是小孩子在玩扮家家酒,實在有夠無聊。

于是一切敲定,四人前後往停車場走去,林雲嘉上了諸星彥的車,葛湘婗則搭上張東凱的車,分成兩批人馬各自離去——

“學長喜歡湘婗吧?”諸星彥才開車上路不久,林雲嘉倏地開口說。

諸星彥心底打了個突,頭皮微微發麻,握着方向盤的手稍稍緊了些。

“為什麽這樣說?”不是吧!難道他對婗婗深藏的愛戀,連第一次見面的林雲嘉都看出來了?

那為什麽葛湘婗那女人毫無所覺?實在氣死人了!

“很明顯啊,雖然學長跟我在舞池裏跳舞,可是眼睛卻經常往湘婗所在的方向飄,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你人在心不在,一顆心全在湘婗那裏。”林雲嘉邊說邊笑,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舞伴心系別人。

“呃……你願意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嗎?”既然被拆穿,諸星彥也不想隐瞞,那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直接尋求同盟來得實際。

“為什麽?”林雲嘉不解反問。

這個學長笨笨的喔!她是湘婗的同學,他應該拜托她當內應,幫着他追求湘婗才對,怎麽反過來叫她保守秘密呢?

“因為她一直沒察覺我對她的感情,如果藉由你去讓她知道,我會覺得我很沒面子。”男人的面子可是比生命還重要,要他丢這種臉,他不如直接把車開去海邊投海算了!

“學長,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林雲嘉大呼不可思議。“聽你的說法,你應該喜歡湘婗很久了,為什麽你不直接跟她表白,大大方方的告訴她,你喜歡她呢?”

她聽過好多同學都這樣,明明喜歡還要硬拗,假裝不喜歡對方,到頭來落得什麽都沒有的下場再來傷心難過,都不曉得他們到底在拗什麽。

她對學長并沒什麽非分之想,邀請他擔任自己的舞伴也只是想沾他一點光,現在因緣際會發現學長也犯了和她同學一樣的問題,憑着學長情義相挺,在今晚讓她大大地有面子的分上,說什麽她都要勸醒學長,并為他坎坷的愛情路出上一份力!

當然,她也是想見到這麽優秀的學長,和她最好的同學湘婗能開出好花、結出好果,她樂見其成的啦!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她根本沒把我當男人!”

說到這個他就氣,他微惱地以拳輕敲了下方向盤。

“你知道她多壞嗎?我想盡辦法排除任何企圖邀約她的男人接近她,她卻把我完全忽略不當一回事,你說我還能怎麽辦?”

林雲嘉看着他氣惱的模樣,突然心有所感地嘆道:“哦~~難怪你會答應當我的舞伴,原來是想刺激湘婗嗎?”

對她如此敏銳的觀察力,諸星彥相當欣賞,可相對的也說明了,他的心事在這學妹面前無所遁形。

“學妹,你念哪個科系?”他扯開笑輕問。

“商學,主修商事法,副修平面設計。”她是個很跳TONE的人,喜歡的東西很多,所以她才會跑去修平面設計,純粹為了欣賞美的事物。

“是嗎?那你願意在畢業之後,到我的‘諸星設計’上班嗎?”他可是很懂得賞識聰明的員工喔!

“呃,不好吧學長,我不是本科畢業的耶!”她錯愕地瞠大雙眼,當他在開玩笑。

雖然很誘人,可沒那屁股就別吃那瀉藥,她可沒那個膽,戴着鋼盔就往個創意一流的設計公司闖。

“理論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對于這點,他一點都不擔心。

“我也不是設計系畢業的,可是到現在,什麽設計概念、創意點子都不是問題了,實務勝于理論。”他以過來人的身份說道。“怎樣?有興趣嗎?”

“你說的是真的嗎學長,我真的可以當真嗎?!”林雲嘉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地眨眼。

她萬萬沒想到她這個半路出師、什麽都不懂的即将出社會的小小新鮮人,竟能得到知名廣告設計公司老板的親口約聘,實在太幸運了!

“我不随便開玩笑的。”他輕笑,覺得她也挺可愛,就像個小妹妹一樣。

“好!”她的眼中冒出熊熊火花,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促成學長和湘婗的“好事”。“學長,我一定盡全力幫你把湘婗追到手,我們兩個一起加油!”

諸星彥被她的熱情給逗笑了,他望着前方的道路,心裏暗自祈禱——要是事情真能如雲嘉所說的就太好了,他很期待!

送林雲嘉回家之後,諸星彥随即開車返家,在經過葛家時刻意看了眼葛湘婗的房間,發現她已經關燈入睡,讓他心裏有絲落寞。

不是交代她到家時要撥電話告知他嗎?她明明答應了卻沒做,反倒是他沒叮囑的張東凱打了電話向他報備,說将她送到家了要他放心,真令他失望。

回家将車停妥,他下了車走進屋裏,回到房間把外套脫去,走到浴室去沖了個舒服的澡,回到房間後躺到床上,把手機拿出來,習慣性地在臨睡前看看手機裏是否有尚未解決的待辦事項。

不意這一拿出手機,發現蛋幕上顯示有一則訊息未讀,竟是葛湘婗傳來的;他趕緊點開訊息,蛋幕上立即顯現出她的留言——

諸星彥,謝謝你今晚答應擔任雲嘉的舞伴,看得出來她相當開心;我安全到家了,很累,先睡了喔!晚安。末了還附上笑臉一枚。

一封短短的簡訊,神奇地讓諸星彥的焦躁獲得平撫,他笑倚着床頭,反複地觀看葛湘婗傳給他的簡訊,縱使只是幾乎沒什麽重要性的寥寥數語,卻足以令他窩心萬分,即便将之背起來也不嫌累。

窗外的月兒窩在雲間閉眼休息,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相較于諸星彥的開心,隔着一條兩線道的巷弄馬路,葛家的女兒房,葛湘婗躺在沒開燈的床上,翻來覆去如何都睡不着,腦子裏充斥的全是今晚在大禮堂裏,諸星彥和林雲嘉在舞池中跳舞的身影,越想越沒有睡意。

她索性爬坐而起,坐在床上生悶氣!

搞什麽嘛!她到底怎麽了,幹麽老想着諸星彥那家夥?

她是很感謝他願意接受雲嘉的邀約當她的舞伴,但那不表示她必須感謝到還把他帶進腦子裏照鐘點膜拜,能不能請他滾出她的腦袋啊?

焦躁的心令她感覺非常躁熱,她沒有添加衣服便走出房間,摸索過自己相當熟悉的客廳,打開連接客廳與院子的紗門走了出去。

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她總喜歡待在院子裏,看看老媽種的花花草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雖然夜半時分,植物們散發的是二氧化碳,可她還是感覺戶外的空氣比房間好上許多。

從小到大,她成長記憶中的每一天,都有諸星彥相伴左右,不管是開心或生氣的事,每個記憶畫面裏都有他的身影。

他應該是除了她家人之外,與她最熟稔的人了,雖然老媽老是說還好有諸星彥像哥哥一樣護着她,但她卻從來沒把他當成哥哥看待。

為什麽呢?

他應該也算是她的親人了,但把“哥哥”這個名稱套在他身上,怎麽想就怎麽怪,所以她從不曾喚過他哥哥——如果她不當他是哥哥,到底當他是什麽呢?

人總要有個定位,或許諸星彥早就當她是妹妹,為什麽她就是叫不出來呢?

還有,是她開的口,要他當雲嘉的舞伴,可當她親眼看見他和雲嘉共舞時,為何感覺如此不舒服?

她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麽、想要什麽了!

上禮拜送你來學校的那個呢?他應該可以當你的舞伴吧?這是林雲嘉的疑惑。

你根本是舍近求遠,總經理距離你那麽近,你們兩個又熟到不行,為什麽不找他當舞伴,反而來找我呢?這是張東凱在幾個小時前送她回家時,在車上對她提出,幾乎令她無法回答的疑問。

對啊!她為什麽就覺得不能找他當舞伴?

她是心裏有什麽障礙,自己沒發現嗎?

擡頭越過院子的矮籬看向諸星家,屋裏已沒有亮光;她再擡頭望向天邊的月,忍不住對月兒傾訴。

月兒啊月兒,請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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