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腰舊症

沈晞蘊第一次見郡王爺, 好在齊子轍在邊上陪襯着,想着齊子轍的兇悍程度, 郡王爺在上輩子是以賢王著稱。

見了禮,喚了郡王爺, 郡王爺還未接話,可郡王妃卻假意不快地抱怨, “怎的不能喊他姐夫?”

她在意沈晞蘊總透露出的生疏感, 她知道她們這麽多年沒見面, 她又不能立馬就告訴她,她是親姐姐, 可她總想着她們兩人同父同母,本就應該比其他姐妹更親,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都是罪孽。

沈晞蘊誠惶誠恐,略微拘束地解釋:“大姐,本來要喊您郡王妃或者堂姐,您好意讓喚您大姐,怎可再不知輕重?”皇室裏頭的人物, 都是變臉高手,她可不敢得意忘形。

聽到此言語, 郡王妃面色略微蒼白, 郡王爺趕緊上前牽住她的手,輕輕地握了一下,似乎在安撫她。

郡王妃緩過勁來, 吐出一口悶氣,才柔聲說:“好,都聽你的。”這話一出,沈晞蘊心不由得加快跳了一下。

午飯他們是在齊家吃的。飯畢,吃過茶,郡王妃因挂念府中的兒子們,趕着回府,臨行前,再三叮囑沈晞蘊若是有空,定然要去郡王妃坐坐。

沈晞蘊只能再三保證。回內院時,沈晞蘊還笑着對張嬷嬷說:“嬷嬷,我一直都以為皇室裏頭的人都應該跟弋陽公主一樣,不曾想,郡王妃為人和善,郡王爺更是如此。還有千金公主,一點架子都沒有。”難道他們一眼就看出了齊子轍的與衆不同以及自己非常強有力的抱大腿能力?不由自主為自己的好眼光自豪。

背靠大樹好乘涼,沈晞蘊第一次明白此話的深刻涵義。

想着她終究是靠在大樹上,總不能不給大樹施肥除蟲。江神醫這幾日出城去了,只留下了藥方子和按摩的手法,老管家最近也一直不見人影,小管家周平忙得腳不沾地,即使嫁給齊子轍這麽久了,她也搞不清齊子轍當初到底有多少人是老仆,多少人是新買的。

想着好幾日未曾見到胖胖了,便往胖胖的院落裏頭去。

院落裏頭靜悄悄,沈晞蘊剛進了大門,照顧胖胖的嬷嬷就從裏屋出來了,見是沈晞蘊,笑着行禮問了安,忙迎着沈晞蘊進去。

沈晞蘊問了胖胖,得知剛睡下,便不加以打擾,正要離開,看到邊上放着的繡框裏頭的繡樣,是個小肚兜,手藝鮮活靈巧,配色精細,一看就喜歡上了。

嬷嬷見沈晞蘊如此瞅着,笑着說:“夫人若是喜歡,老奴可做個手帕給夫人。”

沈晞蘊驚喜極了,直點頭。她女紅差,可見到喜歡的女紅,也愛不釋手。

嬷嬷就推着沈晞蘊到偏房去,拿出自個收着的花樣子,讓沈晞蘊好好挑,還有一些配色,也全都拿出來要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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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晞蘊看得眼花缭亂,這個送子童子好看,那個二和仙也不錯,倒是一時決定不下哪個好。

“想當初,二少爺,哦,也就是老爺,當年年幼的時候,也喜歡老奴的手藝。小時候老爺的肚兜還是老奴幫着繡的。”嬷嬷眼神中露出了對過往的回憶,只是語氣竟然有一股子酸澀。

沈晞蘊不知該如何勸面前的老仆人。

倒是嬷嬷側臉凝望着沈晞蘊,若是平日裏其他嬷嬷敢這麽看着她,張嬷嬷早就上前呵斥了,可面前的嬷嬷地位與旁人不同。

沈晞蘊略帶不安地問:“嬷嬷可是有話要說?”

嬷嬷颔首,“老奴托大,若是說了錯話,還望夫人不要怪罪。”有些話,她始終覺得,應該跟夫人講講。以往老爺說要成親,日子過于倉促,加之聽聞夫人閨譽不佳,人也輕浮,她總怕齊子轍為了家中的事而做出毀了一生的決定。

想着上次夫人對胖胖的誠意,她倒是将夫人與沈家分開看了。

“夫人,老爺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他嘴上不說,心上卻是挂念着夫人的。江表少爺能過來,老爺花了不好力氣。您是不知道,老爺過得苦。別看外頭說他是沛縣齊家的後代,但,當時家道中落,老爺年歲不過十幾歲,卻要撐起一片天。”

“那時候我們有上頓沒下頓也是常事。為了逃命和活命,路上還啃過樹皮,給人做過苦力。老爺還差點賣身為奴。”

“如今雖然熬過來了,可當年還是落下了病根。每每到了陰雨天,老爺的腰就痛,江表少爺沒少花心思,可老爺公務繁忙,也不能停下歇着。”

沈晞蘊聽得很專注,拼命點頭。真是瞌睡碰見枕頭了,她還想着該用什麽法子從嬷嬷嘴裏套出點齊子轍的喜好,沒想到如此容易。

不一會,她就從耳邊溜走的聲音裏頭抓住了關鍵的信息,“夫君,腰不好?”嬷嬷颔首,堅定地說:“可不是,都是老毛病了。夫人若是得空,也勸勸老爺,別傷了身子,那是補都補不回來了。”

噗嗤一聲笑,嬷嬷卻愣住了,夫人聽到老爺腰不好,還笑了?這是怎麽回事?

沈晞蘊明了嬷嬷眼中的疑問,正色道:“我是笑了。不過,我是笑我終于能夠替夫君做點事了。”

嬷嬷一聽,這才松了口氣,颔首,“夫人就是賢惠,老爺娶了夫人,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沈晞蘊毫不客氣地點頭稱是,那可不是,上輩子的齊子轍那麽大歲數了,還打光棍,可沒人敢嫁給他。

兩人說得正歡暢,此時齊子轍的書房中,郡王爺與齊子轍對坐。

小厮上了茶就立在了門外,齊子轍親自關上門。

郡王爺看着茶盅那上下浮動的綠影,呼了一口熱氣,抿了口茶水,這才壓低嗓音道:“我今日來有兩件事。第一,是郡王妃托的事。”

“何事?”

郡王爺慢條斯理地說:“還不是你的新娘子。上次從你這得知妻妹被人掉包了。可郡王妃一直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如何掉包,以及為何要掉包,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還有岳母大人的死因。”

“郡王妃一直都以為岳母大人的死是因着突然感染了風寒,來勢洶洶,加之腹中有了妻妹,不敢用藥,久病後,在生産時脫力血崩而亡。”

“這些都是岳父大人當年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寄給了郡王妃,因着傷心之地,郡王妃昏過去,也病了,直到岳母大人下葬了,才到河間拜祭。”

“如今,郡王妃懷疑岳父大人只怕說的話連五成都不一定能信了。”郡王爺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他去查查沈宴的底。

可郡王爺不知道,齊子轍早已經把沈宴查得稀巴爛了,他什麽時候跟孫氏有了一腿,什麽時候貪污,甚至于什麽時候上了花樓,都一清二楚。

“這事我會查,郡王爺盡管放心就是。”齊子轍心中思索着,該把什麽料給郡王妃,生怕給錯了,後頭又一大堆麻煩,郡王爺定然不要臉找上門來讓他處理。

郡王爺見他放心上了,舉起茶盅,道謝後,便又說起了第二件事。

這第二件事,自是朝廷上下傳得沸沸揚揚的鹽引造假案,鹽引造假拉下了一批人,很多還沒有授官的,就等着皇帝大開殺戒後,好鑽空子,找人扔點錢,捐個官回家。

可齊子轍不單單查出了鹽引造假,捂在裏頭的還有秤砣也造假。

朝野上下的度量衡是統一了的。每年戶部和工部派員外郎到各地巡查,檢查各地的秤砣是否與上面一樣重。

每個衙門庫房裏頭都存放着一套标準的度量衡。只是建國這麽些年,有些度量衡要麽磨損嚴重,要麽就被弄丢了。

朝廷對這事很是看重,特別是戶部,少那麽一點點,戶部都能氣得跳腳。

“郡王爺可是有熟人陷在裏頭了?”

這件案子,齊子轍連郡王爺的面子都不會賣。

案子太大了,所有人都盯着,特別是錢太師那派人馬,他不敢有任何纰漏,即使他們是連襟,這事都沒得商量。

郡王爺搖頭晃腦,看不出一絲郡王的架子,低聲道:“并不是如此才問。我知你等了許久的機會,不會輕易放棄,可如今朝廷不穩,後宮局勢還是個迷,你若是冒然出手,只怕到時候我和其他人想救你都顧不及。”

“你放心,我不會沖動,這事确實得緩緩圖謀。再者,宮中總有一股子力量在暗地裏幫我,我卻一直都沒有找到這股力量和背後之人。”

“郡王爺,你對宮中之事較為熟稔,後宮的戚妃,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沈晞蘊趴在羅漢榻上,手裏勾着海棠花,愁眉苦臉地對張嬷嬷說:“嬷嬷,你說我要不要去跟江神醫拿藥?”

張嬷嬷咬斷繡線,搖頭說:“夫人,若是江神醫說漏嘴,就不好了。”

也對,江神醫總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沈晞蘊又側了一下脖子,發出了苦惱的哀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沒有榜單,輪空了,但是我還是會保持日更的,我是不是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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